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十月 2006年第02期-第4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服解构“庄严”的泻药,记者在一笑之余也就无意追问了。 
  他并非完人,更不是圣者,只是比同时代的许多人看得开一些,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同他在一起,人们都感到很开心。他同一般政治家的显著差别,是率真、粗犷,人情味浓;情可见心,不假雕饰,无遮拦、无保留的坦诚。这些都源于天性,反映出一种人生境界。大概只有心地光明、自信自足的智者、仁人,才能修炼到这种地步。 
  雄豪、坦荡的另一面,是孩子般的幼稚与天真。初遭监禁时,前陕西省主席邵力子去看他。他说:“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亲自送委员长回京,原想扮演一出从来没有演过的好戏。如果委员长也能以大政治家的风度,放我回西安,这一送一放,岂不成了千古美谈!真可惜,一出好戏竟演坏了。”他原是性情中人,少年得志,涉世未深,又兼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下来江湖义气,加上深受西方思想教育的濡染,看事情比较简单,对中国官场上那种阴深险恶、反复无常缺乏切身体验……这一切,都决定了他不是蒋介石的对手,笃定是个失败的角色。 
  他说:“我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轻信。”为此,对于蒋介石的阴险、狠毒,他始终缺乏应有的警觉,常常“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在几十年的监禁中,他曾多次上书求赦。无奈,热面孔贴在冷屁股上,回回都是“竹篮提水”。1956年到了,终于熬过了20度春秋,羁身台岛也已整整十年。这次正赶上老蒋七十寿诞,他把一只珍贵的手表作为礼物奉上,意在提醒:已经届临释放之期。老蒋自然解得其中寓意,但依旧未予理会。他对张学良是有清醒认识的,一直都在提防,临终前还叮嘱:“不能放虎归山。”怅惘中,张学良写下一首《夏日井上温泉即事》,以自嘲形式形象地描述其懊恼的心境:“落日西沉盼晚晴,黑云片起月难明。枕中不寐寻诗句,误把溪声当雨声。” 
  蒋介石为了缓解人们对他“苛待少帅”的非议,确定将张学良监禁地移往台北郊外的阳明山,使他离自己近一些。可是,张学良却无意“配合”,竟然拗着性子提出,住进半山腰靠近阳明公墓的平房。说:“我这个人,这些年寂寞惯了,呆在热闹地方反而不舒服。明朝末年有一个人就住在墓地里,还贴了一副对联:‘妻何聪明夫何贵,人何寥落鬼何多!’既然人人都要死去,谁也逃不出这一关,住在公墓里又有何妨。而且,墓地里的许多人我都认识,有的还是朋友,以后还会有新的朋友补充进来,我可以经常拜访他们,谈心叙旧。” 
  后经蒋经国一再劝阻,没有住成,但其悲凉心境和倔强性格确已清晰地显现。 
  阳明山监禁期间,在台的原东北军十几位部属,结伴前来探望他们的少帅。尽管旁边有暗探环伺,碍口的话不能直说,但彼此心源还是灵犀互通的。“暮年相见非容易,应作生离死别看。”一个个老泪纵横,手紧紧握着不放,充溢着难舍难分的依恋之情。规定的会面时间到了,少帅只好断然发出口令:“成三列纵队,列队站好。向后转,开步走!”这样,才算缓和了悲凉的离愁别绪。 
  长期以来,张学良一直成为海峡两岸的热门话题。有一部纪录片题为《闲云野鹤》,用这四个字来概括他在海外这段闲居岁月,倒也贴切。一般来说,百岁光阴如梦蝶,椰风吹白了鬓发,沧波荡涤着尘襟,醒来明月,醉后清风,沧桑阅尽,顿悟前尘,认同“放下即解脱”的哲理,所谓“英雄回首即神仙”,“百炼钢”成“绕指柔”,也是人情之常。不过,细加玩味,就会发现,对于这位世纪老人来说,问题未必如此简单。 
  “神仙”也者,实际上代表了一种超乎形骸物欲之上的向往,是生命的升华,精神的超越,或者说,是人的灵性净除尘垢之后,超拔于俗情系累所获得的一种“果证”。在中国,英雄与神仙原是靠得很近的。豪杰的过人之处,在于他的胸襟有如长天碧海,任何俗世功利放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都会缩微变小,看轻看淡;他能把石破天惊的变故以云淡风轻的姿态处之,而并非纯然割弃世情,一无挂虑。其实,老将军的笑谑、滑稽,乃是兴于幽默而终于智慧,里面饱蕴着郁勃难舒之气和苍凉、凄苦的人生况味。只要玩味一番“我们有家吗”的设问和“人何寥落鬼何多”的愤语,即可洞察他的心迹。养花养草,信教读经,固然为了消遣余生,颐养天年,其间又何尝没有刘备灌园种菜的韬晦深心!“虎老雄心在”,熔焰包上一层厚厚硬壳,照样在地下放纵奔流,呼呼作响。较之从前,无非是形式不同而已。 
  倒是清代诗人赵翼那句“英雄大抵是痴人”,深得个中三昧。“痴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没有满腔痴情,没有成败在我、毁誉由人的拗劲儿,不要说创建张学良那样的盖世勋劳,恐怕任何事业也难以完成。与痴情相对应的,是狡黠,世故,聪明。其表现,清者远祸全身,逃避现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浊者见风转舵,左右逢源,总之,都不会去干那种“舍身饲虎”的“蠢事”。 
   
  三 
   
  威基基海滩上,又一个秋日的黄昏。 
  “无限好”的夕晖霞彩,依旧吸引着过往游人,但遮阳伞下纵情谈笑、泳装赤足的姑娘们已经寥若晨星。晚风透出丝丝的凉意,飘送过来吉他的《蓝色夏威夷》悠扬乐曲,人们沉酣在清爽、安谧的氛围中。多日不见的百岁老人张学良,此刻正坐着轮椅在海滨金滩上踽踽独行。一袭灰褐色的便装,衬着浅褐色的墨镜,深褐色的便帽,加上布满脸上的黑褐色老人斑,闪现着一种沧桑感,苍凉感。轮辙辗着落叶,缓缓地,闲闲地。没有人猜得出,老人是漫不经心地遛弯儿,还是在寻寻觅觅,抑或是履行一种凄清而凝重的告别仪式。只偶尔听见他下意识地咕哝着:“太太已经走了。”随之,干涩的老眼里便溢出滴滴泪水。 
  “十年一觉‘洋’州梦”,醒来时,竟是形影相吊,孤鹤独栖。两个月前,一荻大行,一部撼人心弦的爱情交响曲最后画上了休止符。 
  20世纪90年代,老将军的亲人像经霜的败叶一样纷纷殒落,只留得他这棵参天老树,镇日间,孤零零地在那里痛遣悲怀。先是原配夫人于凤至魂飘域外,紧接着,相继传来妹妹怀英、怀卿,弟弟学森、学铨病逝的噩耗,不久又送走了女婿陶鹏飞,而最为伤痛、令他痛不欲生的,是百岁生日过后与“小妹”一荻的惨然长别。 
  一荻在《新生命》一书中写道:“为什么才肯舍己?只有为了爱。”正是这样,她从16岁开始,就舍弃了一切,而把整个一生奉献给心爱的人。她可说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活,为他而死的,她的存在似乎只是为着与他相依相伴。作为饱经病苦折磨的往生者,死亡未始不是一种惬意的解脱,可是,留给未亡人的,却只能是撕心裂肺的伤痛,生不如死的熬煎。过去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的海样深情,竟以如此难以承受的方式,在异国他乡戛然中断,这对于风烛残年的老人,真是再残酷不过了。一种地老天荒的苍凉,一种茫茫无际、深不见底的悲情,掀天巨浪般地兜头涌来,说不定哪一刻就会把他轰然摧垮。 
  “英雄无奈是多情”,对于清代诗人吴伟业的这一慨叹,老将军引为同调。他也曾即兴吟哦:“自古英雄多好色,未必好色尽英雄。我虽并非英雄汉,唯有好色似英雄。”所不同的是许多英雄汉并没有他那份艳福,那种缘分。楚霸王算是一个幸运儿,乌江刎颈时还有虞姬舍身相伴。后人有诗赞许:“赢得美人心肯死,项王毕竟是英雄。”而张学良在这方面,该是古往今来最为圆满的了。80多年间,大姐、小妹两位风尘知己双星拱月一般,由倾心崇拜,而竭诚相爱,而万里长随,而相濡以沫,而生死不渝。她们以似水柔情舒解了千钧重负,慰藉着惨淡人生,以爱的甘露滋润着他的生命之树百岁常青。 
  说到这里,我想起老将军去世后报纸上刊载的一篇文字。字数不多,照录如下: 
  一个秋天的午后,张学良来到上帝面前报到。上帝见他眉头紧锁着,一改平日常见的开朗笑容,便问:“怎么回事?” 
  他说:“我和赵四是同命鸟,比目鱼。本想跟她一块走,你偏偏扣住我不放;也罢,那就再活上几年,好抽空儿回东北那疙瘩会会老少爷们儿,可你又猴急猴急地忙着把我招呼来。总是‘瘸子屁股——两拧着’。” 
  一席话逗得上帝扑哧笑了,说:“你还不知足啊?得到的够多了:爱情、功业、寿命,要啥有啥,称得上‘英雄儿女各千秋’啊!” 
  “可是,”张学良大声吼叫起来,“我一辈子缺乏自由!” 
  很形象,又很概括。确确实实,爱情、功业、寿命集中他一个人身上,中外古今无人堪资媲美。当然,就失去自由这一终生憾恨来说,也是少有其匹的。这使人想起那个古老的故事《光荣的荆棘路》:一个叫做布鲁德的猎人,获得了无上的荣誉与尊严,可是,却长时期遭遇难堪的厄运与生命的危险。张学良一生的际遇,正是这个域外故事的中国版。 
  一般讲,传世、不朽要借助掀天事业或者道德、文章,即所谓立功、立德、立言。可张学良靠什么呢?后两方面,谈不到;而前者,他的政治生命很短,36岁就中止了,以后足足沉寂了65年。沉埋于岁月尘沙之中,完全被世人遗忘,当是情理中事。可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不独海峡两岸,包括世界范围内,张学良都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和人格魅力,有着无限的可言说性的当红角色。 
  《徐霞客游记》中有一段记述华山的文字:“未入关,百里外即见太华屹出云表;及入关,反为冈陇所蔽。”有些人物就是这样,需要在足够远的距离、相当长的时段里去考究,方能窥其堂奥。张学良恐怕就属于这类典型。至于这种超越价值判断与意识形态的奇特现象是怎么形成的,简单几句话很难说清楚。 
  几十年来,人们都担心他会过早地摧折。剧烈的颠折,精神的磨难,压抑的环境,都像致命的强酸日夜蚀损着他的心灵,摧残着他的健康。可是,他却奇迹般地活了101岁,成了一部名副其实的、可圈可点的世纪大典。寿命长,阅历就丰富,在一个多世纪的生命历程中,他既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峥嵘岁月,也苦挨过长达两万日夜的囹圄生涯,在神州大陆和孤岛台湾,光是囚禁地就换了十五六处。他虽然未曾把牢底坐穿,却目送了许许多多政治人物走进坟墓,其中也包括那个囚禁他的独裁者及其两代儿孙。 
  当然,对于政治人物来说,长寿并非都是幸事,套用一句习惯语:它既是一种机缘,也是严峻的挑战。历史上,许多人都没能过好这一关。一千多年前,白居易就写过这样的诗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早年的汪精卫,头上也曾罩过“革命志士”的光环,如果他在刺杀摄政王载沣时,侥幸而死,也就没有后来成为“大汉奸”的那段历史,而遗臭万年了。当时他的《被逮口占》诗句:“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不是也曾倾倒过许多革命青年吗? 
  我们不妨设想—— 
  如果26岁之前,张学良就溘然早逝,那他不过是一个“潇洒美少年”,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可是,后来他拥有足够的时间,从而获得了多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如果30岁之前,他不是顾全大局,坚持东北易帜,服从中央统一指挥;而是野心膨胀,迷恋名位,被日本人收买,甘当傀儡“东北王”,或者像他父亲所期待的,成为现代的“李世民”,那么,在红极一时的背后,正有一顶特大号的“汉奸”帽子等待着他。 
  如果40岁之前,他没有发动西安事变,而是甘当蒋介石剿共、“安内”的鹰犬,肯定不会有任何功业可言,即便侥幸得手,最终也难逃“烹狗”、“藏弓”的可悲下场。 
  如果50岁之前,他在羁押途中遭遇战乱风险,被特务、看守干掉;或者在台湾“二.二八”起义中,死于营救与劫持的“拉锯战”,国人自然不会忘记这位彪炳千秋的杨虎城一样的烈士,但却少了世纪老人那份绝古空今的眩目异彩和生命张力。 
  如果百岁之前,他在口述历史或者各类谈话中,幡然失悔,否定过去,那么,“金刚倒地一摊泥”,他的种种作为也就成了一场闹剧。事实上,出于各种心态与需求,正有不少“看客”静候在那里,等着“看戏”,看他在新的时空中邂逅自己的过去时,会以何种方式、何种态度、何种内涵作最后的交代。面对记者的问询,老将军一如既往,镇定而平静地回答:“如果再走一遍人生路,还会做西安事变之事。”英雄无悔,终始如一,从而进一步成就了张学良的伟大,使他为自己的壮丽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伴着海两天风,太平洋的潮汐终古奔腾喧啸,斜晖朗照下,威基基海滩也照样人影幢幢,只是,那位世纪老人的身影却再也不见了,他已经走进了永恒的历史。作为既渡的行人,前尘回首,他早已习惯于不矜不躁,但也不会有任何愧赧,他的灵魂必定是坦荡而安然的。他曾以做个中国人感到无上荣光,并为之献出一切;他的祖国,也为拥有这个伟大的儿子而无比自豪。他的生命,如同西塞罗所说,将长存于生者的记忆中。 
  责任编辑 宗永平 
陶醉
耿占春 
  陶醉给我一个望文生义的想象是,陶的破碎。陶醉是形式的失去,自我的暂时消失。就像人们追求理性认识一样,在另一方向上,无论是在情感、意识还是体验上,渴望陶醉成为一种强烈的欲望。人们甚至使用能够对精神状态发生作用的植物来改变意识和体验。由于当代文化的享乐特性,追求陶醉已经成为快感文化的基本特征和主导价值。如果说在古典时期文化的主要价值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