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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录 作者:费尔南多·佩索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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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关规范和fm,总是有这样的举止,使他人能够在一旁的研究和受用中获益。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整整一个社会这样的话,起码可以给我们生命的城区带来一种特定的优雅和荣耀,可以确保我们感官所举行的庆典显示出良好的品味和自我节制而我们思想的盛宴便能显示出清醒的谦恭有礼。让其他的灵魂在我们周围建筑他们可怜而肮脏的棚户吧,但是让我们清楚地标志出我们的区域四界,确保我们的房屋从正面直到我们不便示人的私室深处,一切都是高贵的,安详的,铭刻着庄重和谨慎。我们必须为每一种情感找到最为安详的表达范本,把爱情减弱,仅仅成为爱的梦影,一种在月光下两轮微小光波碰撞时苍白而颤抖的内向衍生;我们必须把欲望制作成虚幻而无害之物,一种灵魂细微而私下的微笑;把它制作成一种甚至从不考虑要宣称自己存在的东西,根本不要去认识它。我们必须把憎恨当作一条犯迷糊的蛇那样哄着人睡,只是在它的眼中安排恐慌以保留痛苦,就像在我们灵魂的眼中,仅仅为一个唯美主义者保留着合适的表达。无为对世界的统治始于我们对自己的统治。统治世界的既不是忠诚,也不是不忠诚。统治者是这样一些人,他们以造作和不由自主的方式,在自己身上制造出一种真正的忠诚;这种忠诚构成他们的力量,闪闪发光,使其他人的虚假忠诚招然失色。一种自我欺骗的杰出天才,是政治家们最起码的素质。而只有诗人和哲学家才对世界有一种现实的洞察,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给予人们消除幻觉的礼物。

  越是看得清楚,就越会无为。革自己的命整整寂寥的一天,充满着阳光和温暖的流云,居然被什么地方发生革命的消息给搅了。无论这些消息是真还是假,它们总是使我有一种特别的不安,有一种讥嘲和生理不适的混合之感。有些人以为他们可以通过政治鼓动来改造一切,真是使我头痛。我一直把任何形式的暴力,视为人类愚笨品质一种特有疯癫的范例。一切造反者都像所有的改良者那样愚笨,尽管后者要少一些挫败,因此要等而下之。

  革命者和改良者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他们缺乏力量来主宰和改变自己对待生活的态度——这是他们的一切,或者缺乏力量来主宰和改变他们自己的生命存在——这几乎是他们的一切。他们逃避到改变他人和改变外部世界的向往中去。革命和改良都是一种逃避。征伐就是一个人没有能力与自己搏斗的证明,改良就是一个人完全无助的证明。

  如果一个人真正敏感而且有正确的理由,感到要关切世界的邪恶和非义,那么他自然要在这些东西最光显现并且最接近根源的地方,来寻求对它们的纠正,他将要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他自己的存在。这个纠正的任务将耗尽他整整一生的时光。

  对于我们来说,一切事物存在于我们对世界的概念之中。改变我们对世界的概念,意味着改变世界,这就是说,世界从来都只是我们感知的世界而不会是别的什么。正义的内在感觉,让我们写下美丽而流畅的一页,这就是我们给自己感觉麻木的生活带来真正的改革——这些才是真理,我们的真理,唯一真正的真理。其余一切则不过是风景,是框定我们感觉和束缚我们思想的图画。

  情况总是这样的,无论风景里是充满着多少五彩缤纷的事物和人——田野、房子、公告以及套装——还是色彩黯然的图画里仅有单调的灵魂偶尔浮现,发出陈腐的短语或者草率而疲乏的行动,这一切最后还是只能重新沉回深渊,回到所有人类表现中根本性的愚笨。

  革命?变化?我灵魂中每一丝每一毫最为向往的,是缓缓的流云布满天空,忽聚忽散。我想要看到开始显现于白云之间的蓝色,那是一个明亮而清澈的真实,因为它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需要。

  (1931,4,8)

  死者的自由

  自由是孤立的可能性。只有你离开了人们,感到无需为了钱、或者为了合群、或者为了爱情、光荣甚至好奇去追寻他们,你才能获得自由——那些事情没有哪一件可以得到宁静和寂寞的滋养。如果你不能一个人活着,你就是命定的奴隶。虽然你可能拥有所有精神和灵魂的优越品质,你仍然不会比一个高等奴隶或者一个知识苦役强多少,你仍然没有自由。但这不是你的悲剧,因为这一类与生俱来的悲剧不是你的,而是属于命运。不幸降临于你,是生活的重荷本身使你成为了奴隶。不幸降临于你,你生来自由并且具有自食其力和独自生存下去的能力,贫困还是迫使你进入他人的公司。这个悲剧是你独自一人的,必须由你独自一人来承担。

  生来自由是人最伟大的品质,是淡泊隐士得以高于君王、甚至高于上帝之所在。君王和上帝的自足,仅仅依靠他们的权力,而不是依靠他们对权力的蔑视。

  死亡是一种解放,因为死亡以后一无所求。死亡使可怜的奴隶总算有幸摆脱了他所有的愉快和悲伤,还有他如此期望的安稳生活。死亡使国王总算摆脱了他无意舍离的统治,使无偿奉献爱情的女人们总算摆脱了她们如此倾心的征服。这些人总算胜利地从生活命定的征战中摆脱了出来。

  死亡以罕有的华丽装束,包裹着可怜而荒诞的尸体并且使之高尚。在这里,你才有了一个自由的人,即使我们得承认这不是他追求的自由。一个人在这里有了不再为奴的自由,虽然他为失去奴隶生涯而哭泣。作为一个人的国王在这里也许变得十分可笑,他过去唯一辉煌的东西居然只是他的王号,他凭借着这个三号才成为一个至高天上的存在,正像他眼下看上去无论是怎样的古里古怪,但凭借一死也成为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死亡使他自由。

  我累了,关上我窗子的百叶板,为了自己片刻的自由而拒绝世界。明天,我将要回到一个奴隶的生存,但是现在,我独处一人,无需任何人,唯恐可怕的什么声音和什么人的到场打搅我,我有自己的小小自由,我得意的片刻。

  坐在自己的椅子里,我忘记了如此压抑着我的生活。我仅有的痛感是自己一度感觉过痛。梦想的本钱读了这本书前面一部分的任何人,想必都会形成一个观念,以为我是一个梦想家。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他们就错了。我没有足够的钱财来成为梦想家。

  伟大的忧郁,还有愁肠百结,其实只有在一种舒适的气氛和清朗的豪华中才能够存在。于是文豪卜埃加尔斯坐在他祖传的古老城堡里,长时间沉浸在他致病的冥思之中,远远离开了人间烟火运行其中的大堂,难以察觉到的管家在那里为他组织着衣食及其他家务。

  伟大的梦想也要求特定的社会环境。有一天,被一种笔下一种哀婉情调紧紧抓住,我想象自己成了另一个复多布里昂,但使我猛然惊醒的是,我意识到自己既不是一个子爵,也不是一个法国布列塔尼人(夏多布里昂出生于法国的布列塔尼——译者注)。在另一个场合,我似乎正注意到自己的词句与卢梭有一些相似,用不着多久我就看出,我没有成为一个贵族或者郡主的优越,而且既不是瑞士人,也不是一个浪子(卢梭出生于瑞士日内瓦富族,后经历过近二十年的流浪生活——译者注)。

  当然,世界毕竟也存在于这里的道拉多雷斯大街,甚至上帝也在这里确保生活之谜持续地呈现。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类似木轮车和包装箱的风景,虽然贫贱不堪,我设法从车轮和木板上抽取的这些梦境却让人敝帚自珍,它们是我拥有的,我能够拥有的。

  毫无疑问,其他地方会有真正的回落。但即便在城市之上这间四楼的斗室里,一个人也可以遥想无限。一种建立在仓库顶上的无限,这是真的,有点点繁星在头上闪耀……这就是出现在脑子里的思考。眼下我正站在自己高高的窗台前,看着黄昏缓缓的终结,对自己身非富翁而自觉不满,对自己未能成为一位诗人而自觉悲哀。现代社会是牺牲品我属于的这一代,生于一个任何人拥有的智识和心性都缺乏确定性的世界。上一代人的消解性工作意味着,在我们出生的时候,世界已经不能使我们把宗教视为安全的提供,把道德视为支撑,把政治视为稳定。

  我们诞生在一种极为痛苦的状态中,这种痛苦是形而上的和道德的,也是政治的动荡不宁。前辈们醉心于外部规则,仅仅掌握着理性和科学,就毁灭了基督教的信仰基础,因为他们从文本转向神秘学的圣经解释,削弱了真理,把犹太教徒们早期的神学,削弱成一本虚构的神话和传说的选集,使圣经变成了纯粹的文学。他们的科学批评,逐渐发现了福音书上原始‘a学”的所有错误和广泛智慧,与此同时,辩论自由也取消了对一切形而上命题、包括对宗教问题给予追究的限制。在一种他们称之为“实证主义”的含糊理论影响之下,几代人批评一切道德,详细查究生活的一切尺度。教条崩溃了,留下的只是不确定性以及对不确定性的痛苦。很自然,一个文化基础如此混乱的社会,不可能不成为一件政治混乱的牺牲品。于是,我们梦醒的世界,渴求着社会变化,快乐地前进以获取自由,然而自由的意义不可理解,一种进步的观念从来没有得到过清楚的界定。

  当我们父辈以严厉批评,使我们不再可能成为基督徒,他们也同时给我们留下了所有可能性的丧失。当他们给我们留下对一切已存道德规则的不满,他们没有给我们留下道德和生活尺度的替代物。当他们留下了处于不确定状态中的诸多政治问题,他们没有留给我们相应的精神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的父辈好心地毁灭了这一切,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年代,这个年代仍然能够指望和借重一些过时完整性的碎片。他们毁灭的一切还是足以给社会注人力量的东西,让他们去从事毁灭而无须注意墙垣的嘎嘎分裂。

  而我们却继承了破坏以及破坏的后果。

  在现代生活中,世界属于愚蠢、麻木以及纷扰。在今天,正确的生活和成功,是争得一个人进入疯人院所需要的同等资格:不道德、轻度狂躁以及思考的无能。








客栈留言

  我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绝大多数年轻人对上帝失去了信仰,大约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他们的老一代却笃信如故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这样,因为人类精神自然地趋向于批判,也因为这种批判更多地出于感觉而不是出于思考,绝大多数的青年选择了人道主义作为上帝的替代品。然而,我属于这样一类人,总是处于他们所属阵营的边缘,以便不仅能看清他们身陷其中的拥挤,还能看清自己与他人的距离。这就是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全心全意放弃上帝的原因,也是我没有把人道主义当作替代品加以接受的原因。因为不大喜欢,我把上帝视之为仅仅是可能存在然后可以用来崇拜的东西,而人道主义呢,不过是一种生物学观念,它没有指明什么东西,不过是指明了人类种群自身与其他任何动物群类一样都值得崇拜。这种人类膜拜及其“自由”和“平等”的仪典,总是像一种古代迷信的复活,在那种迷信之下,动物都成了上帝,或者上帝都长着动物的脑袋。

  这样,不知道如何信仰上帝,也无法去信仰成群的牛马牲畜,我像所有的边缘人一样,还是对一切事物保持着有距离的态度事实世界和价值世界新康德主义弗赖堡学派的哲学用,一般来说,这叫作“颓废”。“颓废”就是无意识的完全缺席,因为无意识是生命的重要基础,这种缺席就像心脏能够想象自己跳动的停止。

  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对于少数像我这样视生若梦的人来说,除了把放弃当作一种生活方式以及把沉思当作命运,还能有什么?无视一种宗教生活的意义,也不能通过理性来发现这种意义诡辩派希腊文Sophistes(智者派)的另一意译。,对抽象概念的人不能建立信念,甚至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一件事,我们所能保留的全部,作为一位灵魂拥有者的正当证明,只有对于生活的美学沉思。这样,对世界的庄严性麻木不仁,对人类的神圣和卑贱无所区别,我们把自己虚妄地交给茫然的感觉主义,再交织着享乐主义的一种精致形式,以适应我们大脑皮层的神经。

  我们从科学中仅仅获得了它的核心定律,即一切事物都服从彼此对立之法,不可能有什么独立的运动,因为所有的作用都有反作用。在我们的观察之下,这一法则与古代其他更多关于事物之神圣天命的法则十分吻合。像虚弱的田径运动员放弃他们的训练创化论“创造进化论”的简称。,我们也放弃斗争,以真正博学者的全部周密注意,转而全神贯注于纸上的感觉。

  我们无法认真对待任何事情,而且相信在我们的感觉之外,我们没有被赋予任何其他的现实,我们只能在感觉中定居,在感觉中开发形质神用南朝齐梁范缜的命题。指精神依赖形体而存在,,就像它们是一片未被发现的伟大土地。我们勤奋的工作并不仅仅在于美学的冥思,而是为这种美学的方式和结果寻找表达,因为我们写下的散文和诗歌,在剥夺欲望方面影响其他人的本能,改变其他人的心智。它们已经成为这样一种东西,似乎人们大声颂读它们,是一心使阅读的主观愉悦得到一种客观性的强化。

  我们知道得太清楚的只是,每一件作品都注定是不完美的,一切审美的玄想,都会比我们写下的审美玄想更多一些可靠性。一切事物都是不完美的,没有落日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建立无产阶级的专政;公社是劳动者,无论如何可爱的落日也只是落日;也没有轻柔的微风抚慰我们入眼,它无法抚慰我们进入一种静静的甜蜜的梦乡。于是,如同充满着玄想的群山或者雕像,我们把日子当作书本一样来深深思索着,所有这一切梦想,力图把梦想转化为我们近切而熟悉的东西,转化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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