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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的爱神 作者:[德]汉斯-乌尔里希·特莱希尔-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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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恼。她总算将这一堆零七八碎都塞回手袋里,眼光转向他。她脸上没有一点哭泣的痕迹。连一丝感伤都看不出来。她的面色忽然变得坚毅而拒人千里。
  阿尔伯特感觉到,他们的地位又慢慢地颠倒了,刚才他还沉浸在幻想中,以为他是被追求者,而她是追求者,此时心中却又升腾起一阵慌乱,怕她会远远地离开他。因此他不敢再盘问她跟那个波斯人分手的事,只说她能喜欢他让他很高兴,她拥抱了他,温柔地轻搂着他,好像他是世界上受伤害最深、最需要安慰的生物。
  后来他们就做爱了,对阿尔伯特来说,这就好比她允许他参加一场庆典,而在一般情况下,他这样的人只会被拒之门外。这次她很乐意地满足了他的愿望,而且无休无歇,也不愿停歇,用各种姿势抗拒他想帮自己达到高潮的努力。他更加强烈地感到,他在享受一种特权,在他入睡前,他下定决心,永远也不放弃这种特权。
  第二天早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埃琳娜已经起了床,正在准备早餐,他像新婚之夜后的丈夫招呼妻子那样招呼她:深情款款,渴求着爱,并且为了这种渴求随时能得到满足而快乐。不过他还是先满足自己对早餐的渴求,他的渴求显然比埃琳娜的强烈,她吃得很少,而且在吃饭时话也越来越少,一会儿就点起了头一支烟。阿尔伯特舀酸奶吃的时候,她抽着烟,开门见山地向他宣布,她已经辞去了蒙特斯特拉的工作,决定回撒丁岛去。她有足够的钱在家乡卡波尼亚买一处小房子,独自开业。她已经付了第一笔房款,可以入住,开她的美容院。“另外,”
  她说,“我想让你一起去。”
  如果埃琳娜不是紧接着提出这个建议,阿尔伯特一定会被她的话吓一大跳。
  但他没有吓一大跳,而是喜出望外。撒丁岛!他当然要跟她一起去。他可以在撒丁岛写他的毕业论文。他的意大利语将学得更好,他要到萨萨里或者卡利亚里大学去寻找关于卡拉瓦乔的意大利语文献。他还可以时常到罗马去。在撒丁岛写论文,到罗马的图书馆去查资料,这对他的学业是多么好啊。德尔布吕克也会高兴的,他自然知道,阿尔伯特在罗马的求学经历是失败的。也许在撒丁岛也有卡拉瓦乔的信徒,本来他是不想与卡拉瓦乔的信徒有什么瓜葛的,但是在特殊情况下,也许他的想法也是可以改变的。总的来说,他要在撒丁岛绘画艺术上多下功夫。
  他可以成为重点研究撒丁岛的意大利艺术专家呢。德尔布吕克的助教那个职位是不是已经到期了?在撒丁岛生活,在柏林教书。德尔布吕克的助教会意大利语吗?
  他懂得拉丁语,这他炫耀过,可他也许就这么点本事吧。想着想着,他笑出了声,埃琳娜问他什么事那么好笑,阿尔伯特跟她说,一切都会顺利的。想象着在地中海的岛上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他欣喜若狂。他看到自己身穿白色亚麻布的裤子,头戴草帽,坐在露台上,写着关于卡拉瓦乔的《怀疑的圣多马》的文章。因为他现在拿定主意,不写《胜利的爱神》,而要写《怀疑的圣多马》。就向德尔布吕克让步吧。主要是为了向德尔布吕克让步。
  阿尔伯特兴高采烈的劲头让埃琳娜高兴。她自己好像并不怎么乐观。“我们先试几个星期,”她说,“以后再看。‘’而且她不知道能否负担得起与她的德国男友共同生活的费用。”我继承了遗产,“阿尔伯特赶忙说,而且,他在完成硕士论文后,很有希望得到助教的位置。再说他也并不是以她的男友的身份跟她去,而是未婚夫。即便这不算是阿尔伯特向埃琳娜提出结婚的要求,也算是提出了订婚的要求,让她很高兴,给了他一个吻,还叫他作她的”小未婚夫“。
  现在他们要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埃琳娜马上回她的家乡安排一下,阿尔伯特等这个学期结束后再去,在撒丁岛度夏。以后再看。阿尔伯特同意了。尽管埃琳娜总说这句“以后再看”让他不高兴。她不相信他吗?他能相信她吗?但是,她肯答应把他带回家乡,他已经不敢再奢望什么了。他当然可以相信她。自然,她也可以相信他。只除了那个小小的谎话,就是助教职位的事。不过,他原本可以说他们的前途渺茫,同时也让她有个准备,他在大学毕业后很有可能失业。
  三个星期以后,埃琳娜走了。过不了多久阿尔伯特也会跟着去。他把她送到机场,在机场,她落了几滴眼泪。之后,阿尔伯特跟德尔布吕克约定了时间,准备跟他商量一下,将论文选题换成《怀疑的圣多马》。德尔布吕克会同意的,也许还会很高兴,因为他不必再跟“爱神”纠缠不清了。在一个星期二的下午,到了德尔布吕克的假期辅导时间,他想去和他谈,却发现门上贴了一张通知,说德尔布吕克因病告假,时间不确定,所有授课及考试事宜由莱克教授代理。论文选题也跟莱克教授去谈。假期辅导时间每两周一次,周二下午四点至五点。
  阿尔伯特看看表。刚好下午四点。也是星期二。莱克——那个雇佣兵队长。
  阿尔伯特想起了期中考试,又想起在期中考试后的一段时间,他不去学校,光往威尔莫斯多夫游泳场跑。他想了想,要不要推迟谈话。可是他不能浪费时间。他不再是一个混混沌沌的年轻大学生,可以在游泳场游手好闲地虚度时光。他要拿硕士学位,他有责任。在国外的责任。他要把这些告诉莱克。他可以说他在意大利有老婆孩子,必须顺利完成学业,以便今后得到莱克的助手的位置。不过他当然不会提这个。
  他敲了敲门,立刻就被叫了进去。坐在写字台后面的莱克站起身来,向阿尔伯特打招呼:“啊哈,平图里乔专家。”看来莱克还记得期中考试的事,尽管有点记错了。“是的,”阿尔伯特说,“还行。”同时觉得自己脸红了。阿尔伯特很想将自己脑袋的温度降到不引人注意的程度,可是怎么把自己的体温降下来呢?
  他不知道,只好尽量平稳地深呼吸,弄得自己喘起来了。“您不舒服吗?”莱克问,阿尔伯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摇头,在莱克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您坐吧,”莱克说,这时阿尔伯特已经坐下了。“我能为您做什么?”
  阿尔伯特将自己对毕业论文的计划讲给他听,还跟他说,德尔布吕克劝他不要写“爱神”。阿尔伯特没有告诉他,德尔布吕克劝他压根儿不要研究卡拉瓦乔,而是让莱克误以为,德尔伯吕克跟他的意见一致,写“圣多马”。莱克一言不发地听完了阿尔伯特的陈述,往后一靠,两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说了一句话,与其说是对阿尔伯特说,不如说是自言自语:“L ‘Incredulita di San Tommaso”。
  阿尔伯特很吃惊,不是因为莱克知道这幅画的意大利文名字,这个阿尔伯特也会。
  让他吃惊的是,莱克说“Incredulita ”这个词的“R ”时的卷舌音。完全像个意大利人。比意大利人说得还好。比阿尔伯特用北德人的舌头说出来的强多了。
  毫无疑问:这雇佣兵队长会意大利语。不是外国人容易学会的佩鲁贾口音的意大利语,而是纯正的罗马口音。在鲜花广场,人们就是这样发卷舌音的。
  莱克坐正身子,问阿尔伯特知不知道丢勒、托斯卡尼、穆齐阿诺和帕瑟利画的圣多马。这次阿尔伯特很走运。他看过丢勒的画,也看过托斯卡尼的画。至于穆齐阿诺和帕瑟利的他一定会去看看。他在佛罗伦萨看过托斯卡尼的原作。看来莱克很满意,又往后一靠,向阿尔伯特解释道,卡拉瓦乔的作品之所以与其他人画的多马不同,就在于卡拉瓦乔的多马不是将手指放在耶稣肋旁的伤口上,而是探了进去,几乎钻进了伤口。卡拉瓦乔严格遵循《圣经》上的文字,是这样说的:“伸出你的手来,探人我的肋旁。”这就是这幅画引起轰动的原因,也可以说,就是这里体现了它的现代性和淫猥的意义。对多马黑乎乎的指甲完全可以撇开不谈。说到淫猥时,莱克又像期中考试时那样转动着眼睛,先转转眼珠,在眼球几乎完全看不见时,慢慢合上眼皮,盖住只剩下眼白的眼睛。
  在莱克闭着眼睛的时候,阿尔伯特有一点时间来更仔细地观察他。他还留着宫廷侍童的发型,长了一点,向里的发卷更显眼了,他的脸简直被发卷遮住了。
  阿尔伯特琢磨着,莱克是不是狂热崇拜安托内洛,故意把自己装扮成那幅有名的肖像中的人,只差安托内洛赋予雇佣兵队长的嘴唇上方的伤疤。阿尔伯特没兴趣抄起放在面前桌子上的裁信刀,给他小小地修正一下。只划开一个小口子,莱克就变成了完美无缺的雇佣兵队长。“肋旁的伤口,”莱克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帷幕,在神秘之所拉开又合起。”说完向窗外望去,半天没说话。阿尔伯特附和道:“就像舞台上的幕布。~正是,”莱克回答,又向外望去,静默了几秒钟,终于又说,“不过肋旁的伤口不是女人的生殖器。”
  他转向阿尔伯特,直视着他的眼睛。本来这话会让阿尔伯特大吃一惊,但他并不吃惊。他早就知道耶稣肋旁的伤口代表女性生殖器一说。他在好几篇文章中都读到过,或隐晦,或直接。有一篇文章从媒介理论的角度谈十七世纪绘画中的基督教艺术,由肋旁的伤口生发开来,谈到了“分割处”即耶稣与母体相连的地方,同时也是性征的变形。另一篇文章的说法则非常放肆,称肋旁的伤口就是向上移动了的女阴。不过,大致说来,每个仔细看过这幅画的人都看得出来。
  莱克一定没读过这些文章。不过他似乎也没想到阿尔伯特读过这样的文章。
  他还在等着阿尔伯特的反应。可是阿尔伯特镇定自若,只说了声:“女阴的移动。”
  这时莱克不再呆望着阿尔伯特,而是怀疑地盯着他,微微眯起眼睛,就像瞧着一个想要蒙骗他的人。几秒钟里,他什么也没说,之后叹了口气,看看表,显然对继续谈话已经失去了兴趣。他没再说什么,只说同意阿尔伯特的选题,说了几句告别的套话,将他打发出来。阿尔伯特很生气。莱克没能让他尴尬,就把他当成一个讨厌的申请者推出门外。真应该拿裁纸刀给莱克一下子,阿尔伯特想着,离开了学院。
  第十章
  以后的几天里,阿尔伯特忙于根据参考文献目录搜集关于卡拉瓦乔的多马和其他多马题材的资料。他不想依赖萨萨里和卡利亚里的图书馆,想尽量多带些复印资料。一切齐备之后,他收拾了背包、一个箱子和一个装资料的公文包,就出发了。他在动物园火车站上车,在慕尼黑转乘夜间火车到热那亚,又在热那亚乘渡轮前往卡利亚里。之前埃琳娜已在电话里告诉他,她已经搬进了那所房子,并且开始工作了,她盼望着他的到来。她似乎心情很好,几乎又完全融入家乡的生活了。
  此时正是三月初,春寒料峭,海上风浪也很大。阿尔伯特已经想到这里的春天并不像南方的春天。经过将近二十小时几无舒适可言的旅程,第二天中午,撒丁岛海岸和卡利亚里港首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乌云低垂,笼罩着城市,在船靠岸前不久,落下一阵急雨。阿尔伯特已经有所准备,他知道,在这儿的春天里,必须预计到坏天气的出现,但这还是给他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背着背包,提着箱子,张开雨伞,他走到公共汽车站去,为了撑伞,只好把文件包夹在腋下。
  在贴满破烂选举宣传画的候车间的屋顶下,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来了汽车,他上了车。
  汽车上几乎是全空的,显然这条路线乏人问津,风光也不怎么美。阿尔伯特曾读到此地有冬青栎树、五针松林和红色斑岩的记载,而且到处都有上千年的碉堡。不过这些东西肯定不在此地。阿尔伯特先只看见一条公路干线,两边分布着仓库、加油站、一家精炼厂和几处显然是制盐用的水池。之后风光一变,丘陵密布,不过也不太漂亮。总算看不到什么精炼厂了,而是常绿灌木,几处规模很小的居住区夹杂其间,大部分都是新建的。路程比阿尔伯特想象的更单调而漫长,他不知不觉睡着了,快到卡波尼亚时才醒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已长出稀稀落落的小草的废料山。埃琳娜跟他说过,不要把卡波尼亚想象成像托斯卡纳一样的中世纪小城,它是一座矿工聚集的现代城镇。她还说,采矿已是过去的事了。
  只不过废料山还没有过去。这一点埃琳娜没有告诉他。
  汽车终于驶进了城里,在一个停车场停下,埃琳娜会来这里接他。他们事先已在电话里约好。乘轮渡和汽车都按照计划进行了,埃琳娜也如约在这里等他。
  她用长久而热烈的拥抱迎接他,阿尔伯特觉出她心情激荡,在拥抱他的时候,她甚至在颤抖。他的心情也很激动,觉得自己像久别之后回到妻子身边的丈夫。在这一刻,他觉得与她如此血肉相连,他对岛上和卡波尼亚居然会失望,这真是心胸狭隘,有失体面。好像一座废料山就能破坏他们的爱情似的。当然不可能,他敢肯定。当他发现埃琳娜的房子与他的想象也不相符时,他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这是一座红砖小屋,临时抹了灰泥,只有一层。二层已经开始盖,还没造完,顶上竖着几根铁条。一楼包括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小厨房,还有一问很小的卫生间,里面有抽水马桶和安在天花板上的淋浴喷头。客厅的门直接朝街开,白天是美容院,晚上埃琳娜再把它变回客厅。卧室里暂时还只有两张放在地上的床垫,和一个带轮子的衣帽架。这就是埃琳娜的房子,她把房间指点给他看,看得出她很自豪。
  她说,等她把房款付清,美容院赚够了钱,她就会把二楼建好。建好以后,她很想在上面再建一个屋顶花园,种点花草,摆上桌椅,也许还可以弄一个小水池。她一边说着,一边仿佛在期待他同意。阿尔伯特回答:“太好啦,我很高兴。”
  但说这话时他觉得嗓子好像肿起来了,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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