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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的葬礼[1].全集_完整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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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淑彦坐在他的身旁。下班之后,她没有直接回家,却绕道儿到韩家去看看,事先她并不知道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只是因为想新月,想问问韩伯母,〃五一〃节新月回家吗,谁知一进韩家的门,就听到了这可怕的消息,她连家也没回,就匆匆赶来了。
  〃新月,新月。。。。。。〃她轻轻地喊着挚友的名字,看着她那怕人的脸色,似睡非睡的衰弱神态,两眼就被泪水模糊了。新月,她天天想念着的新月,充满青春活力的新月,生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的新月,怎么会突然病成了这个样子呢?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抚着新月的手,把脸贴在她的耳旁:〃新月,我来了,我是淑彦。。。。。。〃
  〃你别叫她,她好容易睡着了,别叫!〃天星俨然是妹妹的守护神,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妹妹,对陈淑彦下了逐客令,〃你瞅瞅她就得了,走吧!〃
  〃天星哥,我。。。。。。我怎么能忍心走呢?〃陈淑彦擦着泪说,〃你就让我在这儿看着她吧,看着她。。。。。。〃
  看起来,要把她赶走是困难的,天也已经晚了。天星梗着脖子,没说话。陈淑彦默默地搬过一张凳子,坐在新月的床前。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天星在一起,大概也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面地说话。以往她去找新月,天星总是视而不见似的,没什么话可说。寒假里,新月曾经悄悄地向她透露了妈妈的意愿,希望她能够和天星。。。。。。她当时一愣,脸就红了。奇怪得很,随着她和韩家的交往越来越密切,几乎经常见到天星,但她却从来也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只觉得新月的哥哥就等于自己的哥哥罢了。她沉默了一阵,问新月:〃你哥还没有对象吗?〃〃当然没有,要不,我还问你干吗?〃〃这是他的意思吗?〃〃差不多,他听我妈的,我妈就等你一句话。〃她又沉默了,开始认真地把天星当成个〃对象〃来考虑。她对天星了解得其实很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人除了脾气蔫、不爱说话,倒也是个老实人,没什么不好。她想起韩伯伯、韩伯母对她的恩情,没齿不能忘;想起和新月的友谊,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了;想起韩家的幸福、和谐的家庭气氛,不由得爱屋及乌,叹了口气说:〃唉,这也许是真主的安排!〃后来,新月就把她的口信儿告诉了妈妈,妈妈又告诉了天星,这两个人之间就有了一条无形的、似有似无的红线,她再到韩家去,一见着天星就觉得脸红了,也就更不敢说话了。。。。。。。现在,她破天荒地叫了一声〃天星哥〃,并且大胆地要求留在他身边,这都是为了新月,新月的病使她顾不得一切了!
  他们就这样坐着,坐着,谁都不说话,两双眼睛都在盯着新月。为他们牵了红线的这位小小的〃月老〃,怀着美好的愿望、单纯的热情,替他们谋划着幸福的未来,她自己却突然跌入了灾难!
  输液瓶里的药水缓慢地滴着,陈淑彦和天星腕上的手表指针匆匆地走着,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倦意,心里只有新月。患难使人的思想单纯了,友谊把人的灵魂净化了。
  值班hushi又来了,默默地察看了新月的脸色,听了心肺,量了血压。
  〃大夫,她怎么样?〃陈淑彦站在旁边,轻轻地、急切地问。为了能听到一点儿详细的回答,她有意尊称hushi为〃大夫〃,就像她在文物商店,为了谨慎地搞好关系,对哪怕只比她早来三天的年轻人也尊称〃师傅〃。
  〃好一些了。〃hushi只说了这几个字。
  陈淑彦和天星同时舒了一口气,〃好一些〃就是好消息啊!
  hushi又给新月打针。
  〃大夫,这是什么针?〃天星问。
  〃洒利汞。〃
  〃是特效药吗?您可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啊!〃
  〃这就是特效药,是利尿的。〃
  两人又舒了一口气,他们虽然都不明白利尿和心脏有什么关系,但听到〃特效〃二字,就充满了希望。
  〃大夫,看这样儿,她明天就能好了吧?〃天星迫不及待地追问,两眼炯炯有神。
  〃明天?明天你们得给她办住院手续呢!〃hushi毫无表情地说。
  〃啊?还要住院?您不是说她见好了吗?〃天星愣愣地问。
  〃这只能暂时缓解一下她的心力衰竭,病还得住院治疗,全面检查:透视、验血、做心电图、查基础代谢。。。。。。以后的事儿还多着呢!心脏病哪儿能这么容易好?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天星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hushi检查完毕,都记在病历上,看看输液瓶里还有小半瓶药水,就走了。
  〃一辈子的事儿?一辈子的事儿。。。。。。〃天星喃喃地自语,两只大眼睛充满了恐惧。他本来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叫恐惧的人。
  〃天星哥,〃陈淑彦扶着新月的床栏,悲戚地擦着眼泪,〃新月她怎么会得心脏病啊?〃
  〃心啊,〃天星痛苦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吊在顶棚上的日光灯,发出悲愤的感叹,〃人的心能有多大的地方?能装得下多少苦?她太苦了,太苦了。。。。。。〃
  他本能地认为,给妹妹带来心脏病的,一定是??苦!
  〃苦?〃陈淑彦疑惑地说,〃新月没有受过苦啊!在我们同学里头,没有一个人能像她生活得那么幸福,家庭、学校,物质、精神,别人没有的,她都有了;一个人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天星垂下头,两手抱着他那留着刺猬似的短发的脑袋,〃她也不知道!我的苦妹妹,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苦。。。。。。〃
  陈淑彦听不明白他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苦经〃到底是什么意思,语无伦次!她心疼地看着天星,显然这个做哥哥的是心疼妹妹疼糊涂了,新月有这样的好哥哥,也值啊!
  〃也许,这是命吧?〃她无可奈何地只好这样安慰天星,〃新月的命太全了,主才降给了她这样儿的痛苦。。。。。。〃
  〃你说什么?〃天星突然抬起了头,愤愤地说,〃你还嫌她的命'太全'?〃
  〃我希望她全啊!〃陈淑彦的眼睛在灯下闪着泪光,〃要是真主能把这个病给我,让我来替新月受苦,我也心甘情愿!〃她轻轻地俯下(禁止)去,抚着床沿,深情地注视着安睡中的新月,泪珠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输液管中的药水,不停地坠落,一滴,一滴。。。。。。
  新月在安睡。她不知道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她的知心朋友是怎样为她虔诚地祈祷。
  〃淑彦。。。。。。〃天星不安地站起来,站在她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个要自愿代替妹妹受难的人,使他的心灵震颤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刻,这个人分担了压在他肩头的重量。
  傍晚,两个年轻的姑娘走出了〃博雅〃宅那阴沉沉的大门,这是郑晓京和罗秀竹。她们脸上笼罩着阴云,依原路再赶回燕园。来时,带着全班师生十六个人的十六个问号;去时,带回韩太太交给她们的一个惊叹号。
  楚雁潮正在二十七斋楼前徘徊,显然是在等着她们回来。
  〃怎么样?〃他急切地迎上去,〃韩新月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父亲。。。。。。〃
  还没有任何一个学生的家长使他这样焦灼地关切!也许是因为他从韩新月的口中所感知的那位父亲太好了吧?新月千万别失去父亲,千万别遭受那种痛苦!人,不能没有父亲,不能。。。。。。
  但是,郑晓京和罗秀竹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心脏病?她自己心力衰竭?〃楚雁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妈妈亲自告诉我们的嘛!〃罗秀竹说,擦着满脸的汗。
  〃你们为什么不到医院去看看她?〃楚雁潮觉得这两个学生头脑太简单了,跑了那么远的路,竟然只带回来这么几句话,他需要知道的比这还要多得多!
  〃她妈妈说,〃郑晓京气喘吁吁地向老师解释,〃韩新月已经送到病房住院了,今天不是探视时间,根本不让进!〃
  〃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每周二、四、六下午,其实明天就可以,〃罗秀竹抢着说,〃我们真赶得不凑巧,要是明天去就好了!〃
  〃噢!〃楚雁潮说,〃你们已经跑得很辛苦了,快去吃晚饭吧,食堂都快关门了。今天的晚自习,你们两个要放下一切功课,好好休息,一定要休息!〃
  楚雁潮默默地走回备斋。
  他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来,打开台灯。
  桌上还摆着鲁迅的《铸剑》,没有译完。他最近太忙了,面临〃五一〃和〃五四〃,从学校到西语系到他所负责的那个班,都有许许多多的会要开,他既是英语教师,又是班主任,哪一件事儿几乎都要挂上他,而凡是他参与了的工作,他都本能地认真去做,这就把业余时间全占上了,一篇万字左右的小说,就拖到现在还没有译完,到〃哈哈爱兮爱乎爱乎。。。。。。〃就停下了。
  他摊开稿纸,想继续译下去。这首歌很不好译,它的节奏感很强,歌词却扑朔迷离、恍恍惚惚,令人似懂非懂。小说里边就称它是〃胡诌的歌〃,鲁迅生前也曾在给友人的信中说过:〃那里面的歌,意思都不明显,因为是奇怪的人和头颅唱出来的歌,我们这种普通人是难以理解的。〃鲁迅当然决不可能不理解自己的作品,这首歌悲壮、苍凉又充满了炽烈的感情,让读者不禁击节而和,感叹?欷。但它的外表却又是荒诞的,鲁迅把深意藏在荒诞之中,造成一种介乎可解与不可解之间的强烈的艺术效果,也许正像莎翁笔下的丹麦王子那颠三倒四却又撼人心魄的〃疯话〃?
  油印的剧本《哈姆雷特》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放下稿纸,随手翻开剧本。自从郑晓京送来,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地、从头到尾地看一遍。随便翻到一页,刚刚看到〃莪菲莉娅〃这个名字,他的手就停下了。剧本上浮现出新月的形象,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不对,她不应该是一个悲哀的形象!不应该!。。。。。。她离开学校已经三天了,三天来,他没有在英语课上看到她那专注听讲的神情,也没有在未名湖畔看到她那一边捧读一边徐徐踱步的身影,更没有听到她叩响这间书斋的小门,叫一声:〃楚老师。。。。。。〃这三天,显得很长,甚至比那一个月的寒假还长。放寒假时,她是高高兴兴地走的,他知道她在寒假里读什么书,做什么事;而这一次,她是匆匆离去的,一去不回。他曾猜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严重的困难,不然,她不会三天不来上课,也没有打来电话。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估计到了,包括她的父亲也许伤重病危。。。。。。惟独没有想到是她自己病了,而且是这么严重的病!新月竟会有心脏病吗?平常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吗?体育锻炼和课余的劳动也都是参加的,只是有时候看见她有些气喘,这在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让人觉得奇怪。但现在,她却突然病倒了,真是无法解释啊!
  楚雁潮很难再像往常那样安静地投入夜读和译著了,他烦躁地站起来,在书桌和房门之间的那点空地来回地走,茫无目的地看着满壁图书,看著书架上那盆绿叶葱茏、含苞待放的巴西木,看着闲置在书堆中的小提琴,却在哪儿都看到了新月的影子!他看到的是一个健康的、充满生命力的新月,不,她不可能病倒!楚雁潮想,也许这是大夫的误诊,或者病情并不像郑晓京和罗秀竹形容得那么严重,因为她们毕竟没有见到新月本人。
  第二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镇静地走向英语教室,在那里,还有他的十五名学生在等着老师。
  下午三点钟,郑晓京和罗秀竹提着一网兜儿不知用什么神通买到的水果,匆匆赶到了同仁医院,住院处门房的老头儿毫不客气地拦住了她们。
  〃你们找谁啊?〃
  〃内科一○九病房,韩新月。〃罗秀竹回答,她牢牢地记着昨天韩太太告诉她的号码。
  老头儿慢条斯理地看着那挂满小牌牌儿的木板,找到韩新月的名字,说:〃哦,牌儿没了,有人在里边儿探视,一次只能进俩人,你们瞅,俩牌儿都没了。。。。。。〃
  〃那。。。。。。我们白跑了一趟?〃罗秀竹大失所望。
  〃等着吧,〃老头儿慢悠悠地说,〃等里边儿的人出来。。。。。。〃
  〃老同志,〃郑晓京掏出军装口袋里的学生证,〃我们是北大来的,代表全班。。。。。。〃
  〃你代表谁也没用,这是医院的规矩!〃老头儿并不买账。
  郑晓京的脸气得发白,她平时出入××大院,只需要对警卫点个头,哪儿遇见过这样挡驾的!
  〃老大爷,能不能通融通融哟?我们跑了好远的路。。。。。。〃罗秀竹想用软办法来感动对方。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老头儿行使他那点权力毫不含糊,不再理她们,戴上老花镜看起报纸来了。
  她们就只好等着,心里埋怨着那两个探视新月的人,为什么迟迟地不出来?
  此刻,坐在新月病床前的是陈淑彦和楚雁潮。
  楚雁潮刚才进来的时候,陈淑彦刚刚给新月喂完了二百毫升去脂牛奶。她吃得很慢,陈淑彦一勺一勺地送到她的嘴边,让她慢慢地咽下去。喂完了,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让她静静地躺着休息,什么也别想。
  同室的病人,有一个在睡觉,另外两张床都空着,床头柜上摆着一些药瓶和食品,也许是病情较轻的病人出去散步了,病房里很安静。
  这时,楚雁潮来了。
  新月闭着眼睛,半坐位靠在枕头上。她脸上的紫红已经褪去了,又恢复了那纯净的象牙色,嘴唇微闭着,呼吸舒缓而均匀。一只手贴着脸腮,另一只手平放在床上。像是经过了艰难的跋涉,她累了,在做片刻的小憩,那睡姿是安详的。
  楚雁潮的敲门声很轻,进门的脚步声也很轻,但新月还是听到了。〃淑彦,是哥哥来了吗?〃她喃喃地问。
  陈淑彦没有回答,询问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人。楚雁潮向她摆摆手,他不愿意惊动新月。
  新月睁开了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哦,楚老师。。。。。。〃
  〃新月同学。。。。。。〃楚雁潮充满了歉意,〃我把你惊醒了。。。。。。〃
  〃不,老师,我根本没睡,〃新月说,脸上泛起了笑意,〃我正在想班上的事儿呢,您来了,我太高兴了。。。。。。〃
  〃新月,同学们也在想你啊,〃楚雁潮俯身站在她的床前,〃听说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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