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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笃姆精选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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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学习德文时,曾背诵过施笃姆(TheodorStorm,一八一六—一八八八)的《迟开的蔷薇》,后来又读了他的《蜂湖》。《蜂湖》的中译本(即郭沫若先生译的《茵梦湖》)倒是二十年前在老家里读过的。
  我不会写施笃姆的文章,不过我喜欢他的文笔。大前年在上海时我买过一部他的全集。我非常宝贵它,我有空就拿它出来翻读。虽然我至今还没有把德文念好,可是为了学着读德文书,我也曾翻译过几篇施笃姆的小说。
  今年在朋友处借到一本施笃姆的《夏日的故事》,晚间写文章写倦了时,便拿出来随意朗读,有时也运笔翻译几段,过了几个月居然把里面的《蜂湖》译完了,此外还译了几篇较短的作品。
  现在选出《蜂湖》等三篇来,编成一个小小的集子。我不想把他介绍给广大的读者。不过对一些劳瘁的心灵,这清丽的文笔,简朴的结构,纯真的感情也许可以给少许的安慰吧。
  在这段引文中,巴金不只谈了译《茵梦湖》的前后情况,而且回顾了自己与施笃姆之间有过种种关系(关于这个问题后文将详细论及)。巴金的译本是出得比较晚的,可是影响却相当大,不但解放前多次重版,一九六六年香港南华书店还重排过;一九七八年又收进了上海文艺出版社编印的三卷本《外国短篇小说》中,在当时刚打倒“四人帮”不久还闹着精神饥荒的中国赢得了大量读者。前年,作为迄今为止的最后和最年轻的译者,我应约重译《茵梦湖》。在工作的过程中,我仍从巴老这四十年前的旧译文里得到了不少启示。
  在我们中国,是否还有哪一篇外国短篇小说像《茵梦湖》这样一译再译,而且同时拥有像郭沫若、巴金、梁遇春等等这样一些大名鼎鼎的译者呢?以笔者的孤陋寡闻,的确还不知道。
  《菌梦湖》与《意门湖》之争
  译本多了,译家之间必然会在原文的理解、译文的表达以及保持原著的风格等问题上,产生分歧,而且一般地讲,重译者总是自认为胜过先前的译者,于是乎便引起争论。唐译著《书话·译书经眼录》中的一篇题为《菌梦湖》短文,可使我们窥见当年热闹情景之一斑,兹摘引于后:
  郭沫若精德文,又曾与钱君胥合译过德国施笃姆原著《茵梦湖》一册……《茵梦湖》有誉于世,我早年读此,倍受感动,印象之深,不下于《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本书有多种译本;商务印书馆有唐性天译本,书名作《意门湖》;开明书店有朱(亻契)译本,书名作《漪溟湖》。(朱亻契)在序文指出唐译语句滞重,不堪卒读,实逊于郭译。但郭译也有错误,并指出可以商榷之处见十五条。最后,北新书局又有英汉对照本,为罗牧所译,序文中对郭钱合择之译文施以攻击,谓不可信。早期译者常持此种态度,实则所据原文不同,罗译既系英汉对照。根据英文本转译,实难据为信史。
  说到分歧与争论产生的原因,唐(左弓右上山下文)先生指出的一点当然是对的。不过,除此而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译者所持翻译标准不同,有时甚至也存在文人相轻、同行相嫉的;日时代习气的影响。例如朱(亻契)的译文根据的也是德文本,但他在序文中列举的郭译“可以商榷之处凡十五条”,笔者在一一作了研究以后发现至少有两条,原本是郭译的更深刻、更正确,表达更自然、更顺达。
  当年环绕着《茵梦湖》的论争,从好的方面看。也反映了文坛思想的活跃,不存在或较少存在对名人只能捧场不能批判的情况。再者,就郭沫若译《菌梦湖》与唐性天译《意门湖》两者的译文以及书名孰优孰劣这个问题,在创造社的郭沫若、郁达夫和文学研究会的沈雁冰、郑振铎这些文坛大将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以今天的眼光衡量就更具有文学史的意义。郭沫若干一九二二年六月二十二日写了批评《〈意门湖〉译本及其它》(载《创造季刊》第一卷第二期),同年九月一日,沈雁冰便在《时事新报》附刊《文学旬刊》上以《半斤八两》相驳斥,接着郭沫若又在《创造季刊》第一卷第三期作出《反响之反响》(收入郭沫若《文艺论论》),如此你来我往,持续了一段时间。今天,我们断断没有就这个论争评判是非曲直的必要。只不过郭译优于唐译,看来倒是事实;朱(亻契)在其《漪溟湖》译序中也说唐译“语句滞重……实逊于郭译;郭译文句颇流丽,意味也深长,可说是译品中不可多得的文章”。至于书名,《茵梦湖》更胜《意门湖》远矣。茵梦湖三字很能激起人的联想,很富有诗意,完全符合原著的意趣和格调,也就难怪能经住时间的考验,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成为了定译,并将随着作品本身而流传下去。虽然,在现实生活里并不真的有一个茵梦湖,但自“五四”以来,它却在我国万千痴情男女的梦中时时漾起涟漪。
  从《茵梦湖》到《林中》
  《茵梦湖》这篇小说计分为十段,每段有一个小标题,第三段的标题叫《林中》。一九二五年创造社作家周全平出版了一部中篇小说,也题名《林中》(收入《梦中的微笑》)。这《林中》与《林中》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肯定的回答:有。而且,这联系不仅仅限于两个标题的雷同,而且存在于两篇小说的内容、形式以至于情调之间。
  周全平的小说也分成一个小段一个小段,只不过比《茵梦湖》多两段而已,其各段的标题与内容梗概如下:
  林中:湖、山、森林的描写,一幅晚秋景象。
  薄暮:一位贫病交加的老人坐在林中墓畔回忆往事,“那时他的失神的目光,渐渐射到那荒凉的坟墓上。忽然干枯的眼眶里放出一缕垂灭的回光……一场美丽的多趣的命运的游戏,便在惨淡的、悲凉的秋夜的森林中展出来了。”
  童时;仙舟、露萍青梅竹马,“天天聚着,已经亲热得像一对小夫妻了”。
  姑母家:露萍十二岁时与仙舟分手,十八岁时重逢仙舟已是“娇憨玲珑”少女,但被后母许配给了有钱的表兄李某。
  湖畔:仙舟、露萍互诉衷肠。
  秋雨:露萍发出控诉:“那新来的,李先生家的世兄,已把我的幻梦刺破……煊赫的豪富贵公子在礼教的假面下夺去了我的所有。啊!残酷的礼教夺去我的所有。”
  他乡:元宵节,漂泊异乡的仙舟接到表兄来信,知露萍已嫁李家。
  佳节:俱乐部里,唱曲女子受贵公子欺侮,仙舟抱不平。
  月夜:仙舟遇唱曲女子,听她唱:人无呀千日红/花无百日。/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钟钟撞虚空……
  姑母家:重逢被体弃了的露萍。
  微笑:诀别,以心相许。远方传来山农的歌声……
  薄暮:老人独坐林中,回忆往事。
  任何一个对《茵梦湖》这篇小说有几分了解的人都不难发现,周全平的《林中》与它真是太相像了。这不仅表现在主题思想、故事情节、表现手法、篇章结构等大的方面,就连那一个小标题和许多的细节也是一样;不同的只是《林中》的故事产生于“五四”时代的中国,因此加上了一些中国和时代的特色。但是,反对包办婚姻和封建礼教的主题思想直接由主人公口中道出来,整个情调气氛更加愁惨凄凉,以及用元宵节代替圣诞节,用俱乐部代替市政厅地窖酒店,用鸣曲女子代替吉卜赛女郎,用山农的歌声代替牧童的歌声,用“人无呀干日好/花无百日红/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钟钟撞虚空……”代替“今朝啊,今朝/我是如此美丽/明朝,唉,明朝/一切都将逝去……”诸如此类的改变与差异,都未能掩盖而倒是更加清楚地揭示了一个事实:周全平的《林中》确系《茵梦湖》的仿作。
  从《茵梦湖》到《林中》,这个突出的事例,进一步证明了施笃姆的《茵梦湖》在我国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它不只译本众多,为广大读者所喜爱,不只受到我国一些新文学奠基人的青睐,在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记录,而且具体地直接地影响到了作家的创作。
  施驾姆何以在中国特别受欢迎?
  除去《茵梦湖》,施笃姆的其它杰作《白马骑者》、《淹死的人》、《木偶戏子保罗》、《在大学里》、《双影人》以及《燕语》等等,在我国同样早已有多种译本,同样受到不同时期的万千读者的喜爱。而且,与施笃姆有过关系,思想与创作受过他启迪的中国作家,恐怕也绝不止一个周全平。就说巴金吧,他一九二三年以前就读了郭沫若译的《茵梦湖》;十年后学德文时又读了原文,还背诵过《迟开的蔷薇》;一九四0年在上海买了一部施笃姆全集,“非常宝贵它”,“有空就拿它出来翻读”;一九四三年更将《迟开的蔷薇》等自己特别喜欢的几篇翻译出来,编成集子出版。整整打了二十多年交道,又如此地“宝贵”、喜爱,能不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吗?尽管我对巴金的了解十分肤浅,却也隐隐感到他在自己的创作与施笃姆的创作之间,不无某些相似之处,有关专家要是深入研究,必然会有所发现。总之,整个而论,施笃姆无疑是在我国最受欢迎的外国作家之一,现在的问题只是,这位生活和创作于上世纪的德国小说家,何以能赢得我们现代的中国读者乃至作家的心呢?
  为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看几位前辈作家对施笃姆的评价;
  郁达夫十分欣赏施笃姆的小说,并译过一篇《马尔戴和她的钟》,他称施笃姆为一流不朽作家”。(见《闲书》《查尔的百年诞辰》)
  唐性天赞施笃姆的文笔“简练老当,并没有刻意求工的气味,却是描写情景,栩栩如生,真到了自然绝妙的境界”。(《意门湖》译序)
  李殊认为《双影人》“述工人约翰之一生,精密生动,其描写生活恋爱与社会环境之苦闷,可谓优美艺术之标本”。(《恋爱与社会则。序)
  巴金称施笃姆的小说文笔“清丽”,结构“简朴”,感情“纯真”,说它们可以安慰“劳瘁的心灵”。(《迟开的蔷薇》后记)
  朱(亻契)说《茵梦湖》“长于‘外’的描写,于自然方面,风景方面,可以补前者(指中文小说)之不逮;而感情的深挚,思想的高超,尤可与《红楼梦》并驾齐驱,有过之无不及”。(《漪溟湖》译本序)
  以上这些前辈对施笃姆的评论,除去朱(亻契)的以《茵梦湖》比《红楼梦》失之牵强言过其实,其它的都相当中肯,尤其是巴金所指出的文笔清丽、结构简朴、感情纯真三点,更可谓十分确切。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强调施笃姆的高度艺术成就,这刚好印证了笔者在本文第一部分的论点,即“施笃姆之所以为施笃姆,施笃姆的中、短篇小说之所以广为流传,受到不同时代和不同民族的万千读者喜爱”,主要原因乃是他那“鲜明、独特和优美动人的艺术风格”。事实上,我国不少读者也确因那种特有的艺术美和诗意而特别醉心于施笃姆。
  除此而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以题材内容和主题思想而言,施笃姆的创作主要反映了封建宗法制社会的解体以及向资本主义社会的过渡,而我国在“五四”以后,也处于差不多同样的阶段。施笃姆在小说中所提出的不管是家庭伦理道德问题,还是社会经济政治问题,也正好是我国的现实问题,特别容易为我国的读者所关心和理解。例如他那以反对包办婚姻为主题的《茵梦湖》就正好道出了一代在封建礼教压迫下渴望恋爱自由的青年男女的心声,因此能广为流传,并为他的作品在我国赢得了巨大的声誉。过去我们在谈到施写姆的局限时常说,他的小说大多写得缠绵绯恻,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很重,这无疑是事实。这里可以进一步指出,正是这种情调吸引了相当多的读者,待别是解放前的读者。因为我国解放前的读书界,显然是以小资产阶级知识分于为多数。也可以认为,我们的整个精神气质和思想情趣,即西方人所谓的Mentalitat,以及我们的文化水准(这些当然又是由我国的历史传统和社会发展所决定了的),都使我们容易接受和喜欢施笃姆,以及与施笃姆一类的作家。
  今天,我们之所以仍然重视施笃姆的小说,主要是因为它具有某些在世界中短篇小说之林中确不多见的特色,主要是由于它的浓郁诗意和艺术美。这样的特色值得我们的作家认真研究、借鉴,这样的艺术美可供我们的读者细细品味、欣赏。
  十二年前,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笔者译的《施笃姆诗意小说选》,受到了专家们的好评和读书界的欢迎。现在又增补进《白马骑者》等两篇有代表性的佳作,成为眼下这个集子。在翻译时,笔者曾努力保持施笃姆小说的特色,并自认为我本人的文字风格也符合作者的风格,但实际效果未必理想。
  诚恳希望能得到海内外专家和读者的指教和批评。
杨武能
一九九六年春成都锦水河畔
四川大学


01茵梦湖

  老人
  晚秋的一天午后,从城外倾斜的大道上漫步走下来一位衣冠楚楚的老人,看样子是散完了步准备回家去;在他穿的那双眼下不再时兴的带银扣的鞋上,已经扑满了尘土。他腋下夹着条细长的金头藤手杖,神态安详自如,时而瞅瞅周围的风景,时而望望面前山下静卧在落日余晖中的城市.他满头银发,奇怪的是一双眼睛却依然黑黝黝的,恰似那业已逝去的青春韶华,如今全都躲藏在他的这双眼睛里。他看上去颇像个异乡人;过往的行人很少有谁跟他打招呼,虽然他们常常情不自禁地要注视一下老人那双严肃的眼睛。终于,他在一幢带三角墙的高大楼房前停下来,掉头再望望下边的城市,然后就跨进门厅里去了。门铃响过以后,房里能看清门厅的一个窥视孔上的绿色帘子拉开了,出现了一张老妇人的脸。老人举起手杖来向她致意。“怎么还不点灯!”他讲话微带南方口音;女管家放下了窥视孔上的布帘。老人走进宽敞的过道,来到一间在四壁的大橡木柜中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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