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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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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解,谓其弟文秀曰:「我能死,尔能报。」遂饮庆之药而死。文秀挥刀驰马而去,追者不敢逼,遂得免。帝诈言庆之病死,赠太尉,諡曰忠武公,葬礼甚厚。
  一日,帝梦王太后责之曰:「汝不仁不义,罪恶贯盈,本无人君之福。加以汝父孝武,险虐灭道,怨结神人,儿子虽多,并无天命,大运所归,应还文帝之子。」觉而大怒,欲去太后神位,左右谏之乃止。由是益忌诸叔,恐其在外为患,皆聚之京师,拘於殿内,殴捶陵曳,无复人理。见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阳工休祐皆肥壮,为笼盛而秤之,以彧尤肥,谓之「猪王」,谓休仁为「杀王」,休花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恶之,常彔以自随,不使离左右。东海王禕,性尤劣,谓之「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待之略宽。尝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搅之,掘地为坑,实以泥水,使彧裸体匍匐坑中,以口就槽食之,用为笑乐。前后欲杀三王十余次,赖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谀解之,故得不死。彧赏忤旨,帝命缚其手足,贯之以杖,使人担付大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猪未应死。」帝问其故,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其肝肠。」帝怒乃解,收付廷尉,一宿释之。盖帝无子,有少府刘曚妾,怀孕将产,迎之入宫,俟其生男,当立为太子。故休仁言之以解其怒。尝召诸王妃主於前,除去妆束,身上寸丝不留,使左右乱交於前,在旁指点嘻笑以为娱乐,违者立死。南平王妃江氏不从,帝怒,杀其三子,鞭江妃一百。建安王太妃陈氏,年近不惑矣,而容颜尚少,帝命右卫将军刘道隆淫之,曰:「尔形体强健,足以制此妇。」呼休仁从旁视,诫左右曰:「俟休仁色变,即杀之。」太妃惧杀其子,只得赤体承受。道隆欲迎帝意,将太妃竭力舞弄,极诸般丑态,良久乃已。帝大悦,赏道隆酒。休仁目不他视,颜色无异,乃释之。
  后更爱憎无常,稍一忤旨,即杀。左右宿卫之士,皆怀异志。惟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以勇力为帝爪牙,赏赐美人金帛,充牣其家,越等皆为尽力。怀异志者,惮之不敢发。一日,帝忽怒主衣寿寂之,见辄切齿,曰:「明日必杀之。」寂之惧,乃结主衣阮佃夫、李道儿,内监王道隆、姜产之、钱蓝生,队主柳光世、樊僧整等十余人,阴谋弑之,奉湘东为帝,使钱蓝生密报三王。阮佃夫虑力少不济,更欲招合,寿寂之曰:「谋广或泄,不烦多人。且若人将南游,宗越等并听出外装束,今夜正好行事,勿忧不济也。」
  先是帝游华林国竹林堂,使宫人裸体相逐,一人不从,杀之。夜梦在竹林堂,有女子骂曰:「汝悻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乃於宫中求得一人,似梦所见者斩之。又梦所杀者骂曰:「我已诉上帝矣,汝死在目前。」於是巫言竹林堂有鬼。其夕,悉屏侍卫,与群巫及采女数百人射鬼於竹林堂。事毕,将奏乐,寂之抽刀前入,姜产之次之,李道儿等皆随其后。时休仁在旁屋,闻行声甚疾,谓休祐曰:「事作矣。」相随奔景阳山。帝见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采女皆进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卫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矣。诸人其毋恐。」时事起仓卒,殿省惶惑,未知所为。休仁引湘东王升西堂,登御座,召见诸大臣。王失履,跣足,犹着乌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令备羽仪。乃宣太皇太后令,数废帝罪恶,命湘东皇篡承皇极。丙寅,王即皇帝位,是为明帝,封寿寂之等十四人为县候。先是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为废帝所宠,及帝立,内不自安,因谋作乱。沈攸之以闻,皆下狱死,令攸之复入直阁。时刘道隆为中护军,建安王怨其无礼於太妃,求解职,不与同朝,乃赐道隆死,以建安王为司徒尚书令。一应昏制谬封,并皆刊削,中外皆欣欣望治矣。
  话分两头。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助,孝武第三子也,年十一,长史邓琬辅之,镇寻阳。先是废帝恶之,遣左右朱景云以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将吏闻之,驰告邓琬,惶惧请计。琬曰:「身南土寒士,蒙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借百口门户?誓当以死报效。且幼主昏暴,杜稷将危,虽曰天子,事犹独夫。今便指率文武,直造京邑,与群公卿士,废昏立明矣。」乃称子勋教,今所都戒严,子勋戎服出听事,集僚佐,谕以起兵。参军陶亮,首请效死前驱,众皆奉令,乃使亮为军事参军,太守沈怀宝等,并为将帅。时校尉张悦,犯事在狱。琬知其才,称於勋命,释其桎梏,用为司马,与之共掌内外军事。收集民丁器械,旬日之间,得甲士五千人。先遣别将断大雷之路,禁绝商旅,以及公私使命,斯时尚未知废帝已弑也。及明帝即位,颁诏四方,各赐新命,加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将吏得诏,皆大喜,共造邓琬曰:「暴乱既除,、殿下又开黄阁,实为公私大庆。」而琬以晋阳次第居三,又在寻阳起事,与孝武同符,谓事必有成,因取诏书投地曰:「殿下当开端门,黄阁是吾徒事耳,此何足庆?」众愕然。琬乃更与陶亮等缮治器甲,简集士卒,寄书袁顗,嘱令举兵。顗亦诈称奉太皇太后令,使共入讨,任参军刘胡为大将,登坛誓众,奉表寻阳劝进。乙未,子勋即皇帝位於九江,改元义嘉,驰檄四方,指斥明帝「矫害明茂,篡窃天宝。干我昭穆,寡我兄弟。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四方见檄,莫不举兵响应。当是时,郢州反了安陆王子绥,荆州反了临海王子顼,徐州反了刺史薛安都,冀州反了刺史崔道固,青州反了刺史沈文秀。而益州刺史萧惠开,闻晋安起兵,集将佐谓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於当壁,并无不可。但景和虽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推奉九江。」乃遣其将费欣寿将兵五千东下。又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於子助。
  却说朝廷闻四方皆反,又虑东土不靖,特遣侍郎孔璪入东慰劳。那知璪至会稽,反为叛计,说会稽长史孔顗曰:「建康虚弱,必败,不如拥五郡以应袁、邓。」孔顗从之,遂驰檄各郡。於是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廷熙、晋阳太守袁标,皆据郡应之。是岁,四方贡献,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等数郡。其间诸县,已有谋应子勋者,宫省危惧,帝集群臣问计。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尽异心,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愿陛下勿忧。」忽报豫州刺史殷琰亦叛附寻阳,帝益惧,谓兴宗曰:「诸处皆反,殷琰亦复同逆,顷日人情云何,事当济否?」兴宗曰:「逆与顺,臣无以辨。今商旅断绝,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后,方劳圣虑耳。」
  先是帝使桓荣祖赴徐州说薛安都归朝,安都曰:「今京师无百里地,不论攻围取胜,自可拍手笑杀,且我不欲负孝武。」荣祖曰:「孝武之行,足致余殃,今虽天下雷同,正是速死,无能为也。」安都不从。甲午,帝命建安王都督征讨诸军事,王元护副之,以沈攸之为前锋,将兵屯虎槛。又忧孔觊、殷琰二处为难,问群臣曰:「谁能为联平此二处?」兴宗曰:「朝臣中,萧道成智勇出众,可令吴喜助之,去讨会稽。刘勔素能御下,可令吴安国助之,去平寿阳。」帝从之,乃遣道成将兵三千东讨孔觊,刘勔将兵三千西讨殷琰。
  然自两路分讨,京师兵力益弱,屡遣人纠合四方,莫有应者,日夕计议,苦无良策。一日,帝方坐朝,忽有一臣出班奏曰:「臣保举一人,可使伐叛除逆。」众视之,乃司法参军葛僧韶也。帝曰:「卿所举者何人?」僧韶曰:「臣舅衮州刺史殷孝祖,手下将勇兵强,为人忠义自矢,若征之入朝,定获其用。」帝曰:「孝祖若肯助顺固善,但恐征之未必至耳。」僧韶曰:「臣请奉命往,以大义责之,彼必俯首来归也。」帝大喜,遂遣之。
  时薛索儿兵据津迳,要截行旅,僧韶几为所获,间行得免。既见孝祖,孝祖问以朝廷消息,近日情势若何。僧韶曰:「朝廷兵力非绌,积储亦足,特少担当任事之人。深知我舅智勇惧备,戎事素长,故欲委以全驱之任,特来相召。主上虚席以待,愿舅速往。」孝祖犹豫,无赴召意。僧韶又曰:「从来天下之势,强弱无常,顺逆有定,助顺必昌,附逆终败,一定之势也。
  甥请为舅言之:景和凶狂,开闢未有。朝野危极,假命漏刻。主上夷凶翦暴,更造天地,国乱朝危,宜立长君。而群迷相煽,构造无端,贪利幼弱,竟怀希望。假使天道助逆,群凶是申,则主幼事艰,权柄不一,兵难互起,岂有自容之地?舅少有立功之志,若能控济河义勇,还奉朝廷,非惟臣主静乱,乃可垂名竹帛。」孝祖奋然起曰:「子言良是,吾计决矣!」即日委妻子於瑕邱,率文武将吏三千人,随僧韶还建康。时朝廷惟保丹阳一郡,内外忧危,咸欲奔散。而孝祖之众忽至,并他楚壮士,甲仗鲜明,刀枪犀利,人情大安。帝赐宴殿前,慇懃慰接。
  孝祖亦慷慨自许,誓以死报。乃进号抚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进屯虎槛拒敌。
  却说邓琬性本贪鄙,既执大权,父子卖官鬻爵,酣歌博弈,日夜不休。宾客到门,历旬不得一见。群小横行,士民忿怒。而自以四方响应,事必克济,遣大将孙冲之领兵一万为前锋,进据赭游圻。冲之至赭圻,报琬曰:「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三军踊跃,人争效命,可以沿流挂帆,直取白下,愿速遣陶亮众军兼行相接。」琬信之,乃加陶亮右卫将军,统郢、荆、湘、梁、雍五州之兵,一时俱下建安。王闻之,急令殷孝祖、沈攸之进拒。哪知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父子兄弟在南者,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莫乐为用,亏得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群帅,赖以得安。又孝祖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显,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毙得乎?」於是众军水陆并发,进攻赭圻,陶亮引兵救之。孝祖突出奋击,手斩敌将数人。亮兵将退,忽有一支流矢飞来,正中其喉而死。军皆惊溃,彼之亦退。
  建安闻孝祖死,复遣宁朔将军江方兴将五千人赴赭圻助攸之。攸之以为孝祖既死,敌有乘胜之心,明日若不进攻,则示之以弱。但方兴与己,名位相亚,必不肯为己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乃自率诸军主来见方兴,曰:「今四方并反,国家所保,无复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为朝廷所委赖,锋镝裁交,舆屍而反,文武丧气,朝里危心,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战若不捷,则大事去矣。诘朝之事,诸人或谓吾应统之,自卜懦薄,乾略不如卿,今辄推卿为统,一任指麾,但当相与戮力耳。」方兴大悦。攸之既出,诸将并尤之。攸之曰:「吾本以济国活家,岂计此之高下?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济艰难,岂可自相同?」诺将皆服。
  却说孙冲之谓陶亮口:「孝祖枭将,一战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须复战,便当直取京都。」亮曰:「沈攸之一军尚全,须再破之,方可长驱而进,此时未可遽也。」於是按兵不动。明日,方兴、攸之率诸军进战,孙冲之凭城拒守,陶亮督众奋勇相敌,自早战至日中,兵交未已,於是鼓鼙震处山河动,血肉飞时日月昏。未识两下胜败若何,且俟下回再讲。

第十三卷     计身后忍除同气 育螟蛉暗绝宗祧
  话说攸之、方兴二将进攻赭圻,战至日中,未分胜败。只见一支人马摇旗纳喊,飞奔而来,冲入敌军,势如破竹,敌军大败,纷纷退去。冲之惧,弃城走,遂拔赭圻。你道这支人马,从何而来?乃建安王在后,闻报前军廝杀,恐其不胜,便差亲将郭季之、杜幼文、垣恭祖统领精兵三万前来助战,果得其力,杀败敌兵,夺了赭圻城一座。邓琬知赭圻不守,乃请袁顗进兵。顗闻报,悉起雍州之兵赶来,楼船千艘,铁骑成群,军容甚盛。命刘胡率众三万,东屯鹊尾,自引大军,与官兵相持於浓湖。今且按下慢讲。
  却说萧道成同了吴喜,东讨孔觊。觊闻台军将至,遣其将孙昙灌等军於晋陵九里,以扼官军,兵势甚壮。道成等所领寡弱,众虑不敌。其日天大寒,风雪甚猛,塘埭决坏,士无固心。请将欲退保破冈,道成宣令敢言退者斩,众少定,乃筑垒息甲。明日,乘天气寒冷,出其不意,奋勇进击,遂大破之。先是吴喜数奉使东吴,性宽厚,所至人并怀之。百姓闻吴河东来,皆望风降散,故台军所向克捷。既克义兴,复拔晋陵,守将皆弃城走。孔顗屯军吴兴,闻台军已近,大惧,坠牀曰:「悬赏所购,唯我而已。今不遽走,将为人擒。」遂奔钱塘。大兵直至会稽,城中将士多奔亡,孔觊不能禁,乘夜率数骑逃奔嵴山。於是官军入城,执孔顗杀之。俄而嵴山民缚孔觊以献,亦斩之。
  余将孙昙瓘、顾深、王昙生、袁标悉诣官军降,道成皆宥不诛,诸郡悉平。捷闻,帝大喜,乃诏东征请将,悉以兵赴赭圻,军势大振。不一日,又得刘勔捷报,连胜殷琰数阵,夺得城池数处。谈婴城自守,不日可平。朝廷闻之益喜,乃合大军专伐寻阳。
  却说诸军与袁顗,相拒於浓湖。时觊众犹盛,胡又宿将,勇健多权略,连战数阵,官军不能胜,将士忧之。龙骧将军张兴世谓建安王国:「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虽持之有余,而制之不足。若以奇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而壁,见利而动,使其首尾不能顾,中流既便,粮运自艰,此制贼之一奇也。吾观上流形势,钱溪江岸最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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