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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5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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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曾想过与其像僵尸一样的活着,不如尽早结束一切。我觉得,一个人懂得在最辉煌的时候退出,懂得优雅地谢幕,这本身就是成功,就是胜利。不必一定要等到爱的毒酒把你淹没掉。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可是,我却不想像爸爸那样悲惨的死去,也不希望死后面目全非,扔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人们都鄙视那些以种种理由选择死亡的人。其实,并不是只有命运悲惨的人才选择死亡。生活失去意义的人,懒惰的人,失去爱的人都可能选择死亡。 
  我不知道吃多少安眠药才会永远睡去。这期间,由于严重的失眠症,医生经常给我开安眠药,我便开始一点点积攒起来。但我没好问医生吃多少才能死去。 
  看着抽屉里越攒越多的安眠药,我突然感到恐惧。我会吞下这么多的药粒吗?药粒会不会卡在脖子里未等我躺下就死去? 
  想象着自己的死亡,我感到很委屈。死倒没什么可怕的,重要的是它能改变什么呢? 
  让我感到悲伤的是即使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依然会留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死也许会在你的心里留下一点点创伤,不过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即使我不在了,你依然是你,你会作为一个好公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我留下的伤口偶尔会让你感到有些疼痛和难过,但它只会成为你无数模糊记忆中的一小部分。 
  我终于明白,死亡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我并没有扔掉抽屉里的安眠药。我想当我实在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时,当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复仇的冲动时,还得用它来解决。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这样的日子永远永远不要到来。 
  剩下的只有等待。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所有的生命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而我却在一天天地死去。我不知道这等待的后面会是怎样的结局,我很害怕。我知道等待也是有尽头的。 
  让我感到万分惊喜的是,我的等待等来的不是你的信,而是你。你穿着红色的登山服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站在门口的你,我全身的血仿佛都凝固了,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你。 
  我把东西放在这儿。 
  你开口就这么说。我来不及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身上只背着一个背包,可是你用手指了指楼下。 
  还有别的东西呢。 
  我坐电梯到楼下,只见门卫室前面停着一辆小货车。看着你跳到车箱上搬行李,我感到很惊讶。你仿佛从天而降,而且还带来这么多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呀? 
  我问道。你苦笑一下说: 
  我不想再和爸爸吵…… 
  我明白了,你的任期已经结束,可你却不想回家,选择了登山。 
  书都搬到朋友家里去了。这些东西都是登山装备,等我回来后再拿走。 
  我租住的公寓只有十几平方米,可你的东西多得能占半个房间。这都是你这两年买的一些登山服、帐篷和成套野外餐具、冰镐、滑雪装、登山主绳、野外用的被褥、便携氧气桶…… 
  我首先腾出了那个装杂物的小储藏室,你把东西搬进去后,开始整理起来。你整理东西的时候我开始准备晚餐。炖一个鸡汤我去了两趟超市。已经好久没正经做过一顿饭了,调料和油盐酱醋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用完。我真不知道自己以这种精神状态是怎么教孩子们学习、批改作业的。 
  你说你去去就来,说着就要离开,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拉住了。我和你面对面坐在饭桌前,我感到很难堪,可你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了雪山。 
  我被远征队选上了,虽然不能登到顶峰,不过还是感到很荣幸。 
  也许你是怕我担心吧,反复向我解释,这次远征没有一点危险。 
  那边最高的山峰有多高? 
  大概五千五百米。 
  你仿佛已经站到了山顶上,以梦幻般的声音说道。望着你发光的眼睛,我心里突然“格噔”一下。我知道攀登雪山是你多年的梦想,然而,却有一种可怕的念头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心。我会不会从此永远失去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高度。我想象着在面地上立起一根长杆的情景,几千米的长杆会一眼望不到头。可是爬山却没有捷径,它必须绕许多弯子才能到达顶峰。一路上,要克服近距离直射光线和雪原反射光对皮肤的损伤,要同逐渐稀薄的空气和一道又一道险峰做斗争。 
  吃过晚饭,你匆忙起身。我只好也跟着站起来。我虽然知道你很忙,可是心里还是感到很失望,你竟然吝啬得连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也不给我。也许是我哀怨的目光拖住了你的脚步。你停下来犹豫了一下,然后抓住了我的手。这时,我说道: 
  那天,我说过的话……怎么还不给我一个回答? 
  我感觉到你的手渐渐有了力度。你望了我一眼,很快松开手说道: 
  我会再来的。 
  你像一阵风似的走了。你走了之后,我迅速跑到阳台上,心里数着电梯从十二楼到一楼停下的时间,等待着你的出现。过了一会儿,你出现在楼道门口。你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我有一种直觉,你似乎在考虑是否重新返回来。 
  回来吧,别再犹豫,来到我的身边。 
  我站在阳台上,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然而,你却没有回头,匆匆向前走去。当我失望地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你停下脚步转过了头,你好像在寻找我的窗户,我心里怦怦乱跳起来。为了让你看到我,我赶紧推开了窗户,可这时你已经转过身向马路走去。 
   
  影 集 
   
  整理你的东西时,我发现了几本影集。偷看别人的影集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因为从中可以发现你成长的足迹。 
  一向喜欢摄影的你,照片按照年月日整理得十分整齐。大部分照片都是在山上拍的。每张影集的下端都写着摄影地点,一目了然。特别是在阿尔卑斯山脉上照的那些照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在影集中夹着从阿尔卑斯山上采来的高山火绒草的叶子和高山栗子的树叶,还在下面做了详细说明。 
  可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影集中竟然没有一张全家福。除了小的时候,也就是你第一次被抱到舅舅家时拍的照片外,你确实没有一张和父母的合影。 
  我突然感到鼻子酸酸的。事实上,我从来没问过你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是何人,不知他们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至今你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他们。 
  而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女孩儿的空位。她离开之后,你并没有销毁与她的合影,只是把她的部分用剪子剪下去了。也许你以为,剪去她的影子一切就会结束,可事实并非如此。她不仅没有从那个位子上消失,而且作为“空位”留在了那里。曾经与她共同拥有的那个地方,那段时光,以及你们身后的那棵大树和树上的每一片树叶,都成为记忆的碎片,深深地印进你的心中,时时地折磨着你。 
  我把你整理过的几件东西重新整理了一下。帐篷和登山服有点潮,我把登山服重新洗了一下,把帐篷和被子拿到太阳下晾晒后重新折叠起来。还把一些沾上泥土的东西都擦洗干净重新放好。 
  里面还有不少新添的东西,大部分是医药品。看到几大箱药,我心里有点害怕。当你需要使用这些药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不过,想到你不是被治疗的对象,而是医治者时,心里多少感到一些安慰。 
  按照约定,三天后你重新来到我的住处。那天是星期六,你就像一个去春游的孩子,很兴奋,好像还有点紧张。你把我保管的部分东西和药品送走后对我说: 
  先把它们邮寄过去,三天后出发。 
  这么说,你要在我这里停留三天。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匆忙向市场跑去。我希望在你停留的日子里多给你做些可口的饭菜。然而,当我满载而归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你一脸怒气。 
  你说,这是什么? 
  你大声吼叫着,向我扔过来一个东西。原来是装满安眠药的药瓶。我惊慌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你用颤抖的声音再次冲我喊道。我头一次看到你如此发怒的样子。 
  是消化药。 
  我把药瓶握在手里,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然而,我的回答却让你更加恼火。你一把夺过药瓶,把药全都倒在厨房的地板上。 
  你以为我是傻瓜啊?连消化药和安眠药也分不清?我可是要当大夫的人! 
  没想到你会发这么大的火。我低下头,默默地望着地板。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泪如泉涌……大概,大概是出于感激吧。 
  不管你是怎么从我的抽屉里发现安眠药的,我还是从心里感激你。因为你关心我,才会翻动我的东西,才发现了安眠药。一股暖流传遍我的全身,原来你的心里还装着我,但愿这不是我的错觉。 
  总之,尽管你怒气冲天,而我却感到莫大的安慰。哦,也有人在乎我啊,不会让我这样死去……我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一个人。面对你的怒斥,我说了声对不起,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啊。 
  对不起?对不起就算完啦?你对我说过的……这么快就忘记啦? 
  你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我只能呆呆地望着你摔门出去的背影。 
  当我把你扔到地下的安眠药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时,才猛然想起了你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对我说过的,这么快就忘记啦? 
  哦,原来你心里还装着我的表白,为了那句话而来……你把我的爱记在心上。 
  我的心有种燃烧的感觉。我把笤帚扔到一边,迅速地跑了出去,可你早已没了踪影。我焦急地在楼道门前徘徊着,担心你一去不再来。 
  我一直等到凌晨也没有看见你的身影。 
   
  前 夜 
   
  那天晚上,我守着你放在小屋里的一堆东西等到天亮。后半夜我经不住困倦睡着了,可是很快又被噩梦惊醒了。梦里,你像一个幽灵偷偷潜入屋里,悄悄带着你的东西消失在夜幕中。我担心你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回来。 
  一个白天过去了,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仍然不见你的踪影。距离你出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心急如焚。你会不会就这样不辞而别?想到此,我不寒而栗。 
  为什么至今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心里抱怨起来。假如你早一点给我一个答案,我不至于如此焦躁和不安……后来我又安慰自己,等待有什么?在岁月的长河中,也许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我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我实在无法这样坐等下去。炖好了鱿鱼之后,我拿出一瓶葡萄酒放到餐桌上,把煤气放到最低档,然后走到阳台往下看。 
  最后的一抹夕阳已经射进楼群中了,却依然不见你的身影。楼下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年青妈妈们从幼儿园接回孩子。在树阴下卖菜的妇女们也开始收摊了。旁边的教堂里传来了教徒们唱圣歌的声音。 
  夜幕渐渐降临了,我久久地坐在朦胧的夜色中。突然,从厨房里传出一股焦味,我这才想起锅里的鱿鱼,赶紧跑到厨房关掉了煤气。鱿鱼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锅巴了。 
  这时门铃响了。大概是门卫,也许是隔壁的邻居闻到焦味给门卫打了电话。 
  我摘下围裙,一边驱赶着烟雾,一边打开门。我想说,没什么,已经关掉了煤气。推开门,我愣住了,是你站在门口。 
  看上去你心情还不错。你摇晃着手里的酒瓶说: 
  这是朋友送给我的人参酒,说是十年的老陈酒哪。 
  你愉快地说着走了进来,大概你是去参加朋友们为你举行的欢送宴会。真是庆幸,我还担心你会一脸怒气地回来呢。 
  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我开始用剩下的鱿鱼重新做菜。我做菜的时候,你靠坐在墙上,望着对面楼里亮起的一盏盏灯。 
  重新端上饭菜后,你在我的对面坐下。你没吃几口饭,却很快就喝完了一碗汤。长长的沉默又开始了。假如此时你对我说一句话,我就会把我的心都掏给你看。可是你却一直缄口不语。 
  似乎为了打破沉默,你打开人参酒瓶,在葡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就这样连续喝了两杯之后,你终于开了口。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从哪儿来…… 
  你的话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世界上真正知道自己的人有多少呢?人人都知道在田里施肥浇灌,可却不懂得如何去耕耘自己的心田。所以,世界上许多名人至死也搞不懂自己。 
  我曾听说你刚出生就被送到舅舅的家,舅舅对亲戚们说,你是从一个远房亲戚家里抱来的,你的父母均已去世。可你说得却不一样。 
  每个人都会寻根的。我不是要否认现在的父亲,而是想知道自己是谁。你也许不知道……告诉我是养子的人是姑妈。 
  妈妈?我感到十分突然,瞪大眼睛望着你。你仿佛刚刚咽下一粒苦药,表情苦涩。这时我才发现你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唉,我怎么这么傻,一直没有发现你内心深处的哀愁。 
  把扔到妇产科的我抱回家里的人是姑妈。姑妈没对你说吗?姑妈年轻时做过护士…… 
  我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只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食物中毒,妈妈让我吐出吃进的东西,然后给我打了吊针。那时,我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会打针呢。哦,想起来了,过去,邻居哪个小朋友受了伤,妈妈都会给他们包扎伤口、擦药处置。爸爸开工厂时,有一次,一位工人的手指被机器绞断,工人送到医院后,妈妈把掉下的手指拣起来,消毒后迅速送到医院,才使那位工人保住了手指。可是,妈妈为何不把她年轻时的事情告诉我呢? 
  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很吃惊。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比你还难过啊。我心里说,不会的,不可能,可是感觉却非常奇妙。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当场拒绝你,而一直拖到现在……我,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是爱的感觉。 
  我说。你淡淡地笑了笑。你似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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