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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还依旧[梁凤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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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以后,她也作出了决定。

  随李俊英去吧,人各有志。

  晚上,当李俊英到访,她却在睡房里装睡,没跟她相见。

  穆澄是敏感,还是小器呢?真是见人见智。

  她给自己的解释是,朋友是要来共患难的,且自己的友谊是见得光的,在大太阳底下闪闪生光的,而不是像孤魂野鬼般,只在黑夜才出现。

  在那段极端苦难期,李俊英带给穆澄的失望与难过,有甚于那凶巴巴的周琼珍。说到头来,周琼珍只不过是那几十个班上的同学之一,有什么特别的渊源与交情可言?

  然,李俊英却是自己选择的朋友,且是朝夕相处的好同学。

  穆澄没有怨言,她只是一骨碌把这些闲气与苦恼吞到肚子里去。这一段日子,她额外用功。

  没办法。连上体操与小休时间,都百无聊赖,只好静静地坐到角落去念书。

  有一天,下课铃声下响,孩子们成群的涌出班房,到操场去耍乐,穆澄看看窗外,阳光灿烂,她干脆留在课室内读书算了。

  才翻开书本,就有个动听的声音叫她:

  “穆澄!”

  她抬起头,看见了方诗瑜。

  她们是同班同学,但少有来往。

  方诗瑜是班上的马骝精,一天到晚跳蹦蹦,只管玩得天翻地覆,是运动能手,功课低手。平时跟穆澄没有交往,很有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味道。

  这一声招呼,对穆澄而言,真是旱天之雷,都不知有多久,未尝在班上有同学主动地跟她招呼了。

  穆澄战战兢兢地问:

  “什么事?”

  “外头这么好天气,你却在这儿念书?”

  穆澄苦笑。

  “来,我跟你去跳绳。”

  “什么?”

  “你不喜欢跳绳吗?行,我可以跟你到沙地旁跳远!”

  方诗瑜的语气肯定,没有犹疑。

  这令穆澄惊喜交集。

  竟有人如此不着痕迹地帮自己一把忙。

  在以后共同成长的日子里,穆澄最敬重方诗瑜的也是这一点:她不但施恩不望报,她压根儿并不认为自己曾对人有恩惠。

  的而且确,诗瑜胸襟之广,已胜穆澄。

  只为后者对面前的愁苦与挑战,以一个得体大方的办法应付。

  前者呢,对任何人情事理上的瓜葛纠缠,全部视若无睹,我行我素。

  在这第一次的相交之中,穆澄认定方诗瑜是拔刀相助,但方诗瑜根本不认为穆澄需要什么援助,她把周琼珍布下的天罗地网看成透明,横行直过,通行无阻。

  人怕鬼,是普遍现象。

  只为人未试过不怕鬼,如果试过,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鬼怕人。在整个过程中,方诗瑜没有向穆澄提及过有关班上冷战与杯葛一事。她只是发现班上有一个小朋友可以陪她运动,如此而已。

  穆澄最怕运动,她的功课了得。然,体育成绩永远仅仅合格,也不过是老师给的同情分而已。跟在方诗瑜身边,体力不胜负荷,然而,心情愉快。

  也真是时来运转了。

  大考过后、穆澄品学兼优,成绩为全级之冠。这还不是意外,最令全校震惊的是,穆澄投稿参加中国学生周报的征文比赛,得了冠军。这项成绩,不但班主任脸上极具光彩,且各老师都与有荣焉。校长更明令高年级同学主编的校内通讯,要把穆澄的得奖之作刊登出来。

  也真亏这么小的孩子能写出这么老到深刻的文章,文题叫做“寂寞何价”,就是把她被杯葛的故事写了出来。

  简单一句话,文穷而后工。诚恳的感情、真实的遭遇、彻底的领悟、流畅的文笔,加在一起,如何不有反应与掌声?

  说时迟,那时快,班上的气氛顿时有异。

  恶势力似乎慢慢引退,首先跑回穆澄身体来的小朋友,就是那堆怕事的同学。

  现今都不怕事了,纷纷相约穆澄加入自己的活动圈子。

  那堆曾经摆明车马欺负穆澄的人,有着靦腆或是不忿,只远远地观看着穆澄的动静。这也不过是他们唯一能作出的回应。

  穆澄心里头宽松高兴,表面上仍是没事人一样,谁跑来说话,她都微笑倾听。

  那位女齐天大圣方诗瑜,依然故我,以往不曾为穆澄落难而噜苏开解,今日亦不以穆澄得意而表示兴奋。她当一切好与坏的事都不曾发生过,只以行动跟穆澄做朋友。倒是李俊英比较难于处理,一时间,她也没有对穆澄刹那红起来,而忙不迭去结纳。她只是静处一隅,先应付她心头的尴尬。

  说到底,李俊英是聪明人。她知道穆澄敏锐的心思早已洞悉乾坤。她现在即使跑到她跟前去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也不能再挽回穆澄的心。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当穆澄再落难时,赶快证明自己的态度与立场,那才是重建友谊的时刻。

  政客一定要敌我分明,太过份面面俱圆,任何人在赞美对方世故老练之同时,心一定冷笑及起了戒备。

  李俊英由小到大,直至现今是立法局的一员猛将,都不曾体会到最最重要的关键问题,是她表面上做人相当成功的背后的一个疮疤,总会有一日发作出来,后果堪虞。

  目下,方诗瑜听到对李俊英的批评越来越多,穆澄很替俊英担心,说到底是一场同学,但总自觉无能为力,因为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她认为恰当的处世法则,旁人休得妄议!小时候的这种经验,对穆澄真是刻骨铭心。

  以后呢,类同的事件,类同的角色,类同的结果,在她的前半生,不停浮现。

  认真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走到文化圈子去寻食,一脚踏进去,争赢了几个不错的专栏地盘,立即受到各方非议,把她的文章议得一钱不值,那种声讨的气势,直烧到各报的总编辑办公室去,威力差点到达将之铲成平地。若不是有几个栽培穆澄的老编辑,把持得住,本城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作家的存在了。

  写稿十多年,穆澄永不打笔战,被人冤屈咀咒,骂得如狗血淋头,她都忍住,绝不回应。还是老话,她不是个吵架的女人。

  方诗瑜的道行始终比她高,说:

  “财经版以前经常说我,这阵子疲态毕露。”

  “只为你不回应!”

  “不,只为我根本没时间阅报。”方诗瑜摊摊手说:“全部由我秘书指定报纸,只把有要事报导的市场讯息新间剪给我看,其余的没法兼顾。”

  “你建议我写专栏,连副刊专栏都不看?”

  “孺子可教也!”方诗瑜翘起大拇指赞。

  替陶祖荫煮的一顿饭,惹来穆澄一大堆回忆,有点感慨。

  把一汤三菜放到饭桌去时,疲态毕露的是穆澄。

  陶祖荫喝了一口汤:

  “汤是滚的,不是煲的!”

  穆澄知丈夫脾气,他喜欢饮煲好的汤,那才够火侯。

  “对不起,时间不够!”

  “为什么早上不煲好汤才出门去逛街呢?”

  穆澄想分辩,第一、她从早上起床后,根本没有停过。为了要去书展站岗,她要先把稿子赶好,传真至报馆,才能出门。自己姓什名谁也记不起来,怎么会记得煮汤?

  任何人投入在工作之中,都会浑忘一切私事。

  只可惜,坐办公室的人是名正言顺地上班,在家里头造胶花,或爬格千的熟手女工,却没有被视为也在从事一份正经工作。

  徒呼奈何。

  其二、穆澄很想大声抗议,她不是去逛街,到书展去值班,是她的本份与责任,对业务有惊助。

  谈起逛街,穆澄差不多有半年未踏足过百货公司与名店。

  她不敢。

  那些最吸引妇女的服饰越来越贵,一念到要笔耕整几个月,才能支付一套像样的套装,她的心就寒起来。

  每次方诗瑜邀请她结伴到名店去选购衣物,她总是借故避开。

  人比人,比死人。

  那方诗瑜一跑进名店去,气势如虹。一式几件全部包起来,差不多免试身。

  在商场上习惯大起大落的女强人,不是挥金如上,而是经历金钱数字一般以千万甚至亿万计算,那一万几千的一件半件衣饰,怎么会看成一回事?

  穆澄不同,举凡超越三位数字的银码,对她,就有震撼力。

  唯其如此,何必自暴其丑,自惹烦恼?干脆眼不见为净。

  故此。她很少逝街。只除了到超级市场去时,会流连得久一点之外。根本早已忍痛一刀斩断购物欲。

  然,这种心态的转变牵连着环境的掣肘,她从没有跟陶祖荫提起,免伤他的自尊心。

  妻子的身光颈靓、衣履鲜明,有一定程度上反映丈夫的经济能力与慷慨程度。

  她不能令祖荫不安乐。说到底,一个以专业资格去打工的人,年薪半百万,也不过能维持中上家庭而已。

  现今,他们小两日子,公一份,婆一份,各施各职,两个人有两份粮,还有甚多松动。一旦有了孩子,支出就不可同日而语,且祖荫的家累,其实十分重。他的父母及弟妹,还得依赖他为生。

  这也不去说它了。一念及二代这个问题,穆澄就头痛。

  怎么越想越远呢?

  还是赶快把思维拉回现实来。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免得无端端难受。

  她回了祖荫的话:

  “明天给你煮一些好汤补数好不好?”

  “也难怪一些男人在结婚多年之后有婚外情,阿二靓汤,的确吸引。”

  祖荫是笑着说这话的,听上去很轻松,并无恶意,然,穆澄还是一怔。

  祖荫这个人一直有个毛病,就是自以为幽默,其实往往选错题材,挑错方式,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得人无所适从。啼笑皆非。

  穆澄当然没有把他的这番话放在心上,只微低着头,扒她那口饭。

  祖荫又提她:

  “你明天可真不要到外头逛了,你知道爸妈要来吃晚饭,好歹弄得像样一点。他们老人家也只不过一星期左右才来打扰儿媳一次。”

  “祖荫,你父母从来都是在受欢迎之列,你少担心!”

  “是你少敏感才好!婆媳的不和,自古皆然,程度问题而已,这个我完全明白!”

  穆澄硬生生地把丈夫这句责难吞到肚于里去。

  要否认,无从否认。

  的而且确,家翁家姑都不是善类。自嫁进陶家之后,不知受尽多少闲气。

  要说自己跟他们相处得如鱼得水,水乳交融,是太违背良心的话。

  然,维持表面安宁,还是做得来的。

  为了这份“家和”,穆澄自知吃了多少苦头,仍落得今日陶祖荫如此一句毫无谅解的说话,真令人苦恼。

  穆澄在心内呐喊:

  “我需要鼓舞,我需要鼓舞!”

  那个呐喊的声音,渐渐的由强而弱,很轻微地骚扰着她心深处,细说:

  “我只是需要鼓舞,一点点的、很小的鼓舞,就可以了!”

  陶祖荫望住穆澄那木无表情的脸,忽然的生气了,说:

  “怎么?就只为我坦坦白白的跟你说上几句话,又不高兴了!我越来越怕跟你推心置腹,因为换回来的必是这副欲哭无泪,活像全世界都欠负了你的嘴脸!”

  说罢,陶祖荫掷下碗筷,干脆走回房里去。

  穆澄面对着一席残羹剩菜,不再欲哭无泪,脸上熨热的两行酸泪,沿脸而下,清晰的滴在台面上。

  小夫妻闹别扭,偶然生一阵子气,没有什么大不了。

  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极其量过一两天,甚或只一两小时就好了。

  况且,所执拗的其实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然,生命里头,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只不过是小事而已,那有什么天经地义、家仇国恨的大事发生?

  如果在这些小事情上得不到支持和爱护,还有什么希冀了?

  穆澄挑灯夜写,更为开心。她的笔墨充满灵气。源于生活中不住的失望、难堪、愤慨与感触。说得最苦一点,她的文章,以眼泪写成。也只有如此的竭心尽力写,才使穆澄拾回一点安慰。因为她确信,读者眼睛雪亮,感受清明,她所传递的讯息会通过故事与散文,安全地送抵读者之手,然后,他们会珍之重之,产生共鸣与回应。

  穆澄专心一志,逗留在书房内,她甚至有点恐惧要回到睡房去。

  摇笔杆直至天色微明,穆澄疲累地走回睡房去。

  她轻轻的推开门。

  又轻轻的关上。

  纵使把噪音控制到最低,依然骚扰了睡熟的丈夫。

  陶祖荫转了一个身,以混浊的语调发出“嗯嗯”之声,表示他的不耐烦与不满。

  穆澄看着丈夫这细微的反应,疲意全消,代之而起的是一阵寒意。

  这位枕边人,连睡梦之中,也不曾对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作出任何支持。

  一切以他为出发点,以他为中心,以他为终站。

  穆澄可以辛辛苦苦的营生赚钱,可是,却不能因为对家庭有功劳,而忽视丈夫的需要。

  目下,他正在甜睡,那么,穆澄就不应骚扰他,否则,就是讨厌。

  一点都不夸张。曾有一次,陶祖荫干脆向妻子表示:

  “你若晚晚都要在书房内爬格子,干脆在那儿过夜好了,免在半夜三更被你吵醒!”

  穆澄一听这番话,老压抑着澎湃的思潮,叫自己别多心。

  一个工作整天,异常劳累的男人,要求有一觉好睡,是合情合理的,为求达到这个微小的希望,并不对任何人存在任何恶意。

  自此之后,穆澄尽可能配合陶祖荫的上床时间,纵使睡在床上,文思如潮涌,她却不爬起来写稿。

  翌晨起来,那昨晚的灵感却跑得精光,小说的布局,与情节亦走得一干二净。

  唉!

  做人真难!为人妇更难!

  穆澄望着丈夫的轮廓,有太多的感慨。

  这个男人,跟自己有如此深厚的关系与感情,在这静谧清泠无人的深夜,她突然发觉自己跟他距离甚远,比她的读者还要远。

  跟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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