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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别看我的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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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他带来了公司的存折账本和票据,用一个计算器一笔一笔地把账算给我看。他说虽然散伙了,但账一定要算清楚。他算了两遍后,又说你再算算,看看对不对?算完了账,又把办公用品按五折作价,从我名下扣掉了。总共算起来,我分到了四万七千三百多元,扣去办公用品,实得三万五千三百一十八元。     
    三原色平面设计公司存在了一年零十个月,终于寿终正寝了。     
    我看着丁本大的脸,笑了笑,问他颧骨上的淤血怎么回事?他老老实实地说:“吕萍她老公把我揍了一顿。”我说:“你没有还手?”他说:“没有还手。”我说:“揍得厉害吗?”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再说,我也该挨他一顿的。”他走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徐阳,我和吕萍都真心谢谢你。”我说:“我也谢谢你们。”他又说:“谢谢。”我也说:“谢谢。”     
    


第四部分第34节 你这是给谁戴黑纱

    冯丽不同意我把公司顶下来,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开公司呢?”我说:“我总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冯丽说:“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有什么呢?我说过多少次,只要你高兴,我可以养你……”我很粗暴地打断她,“今后你别再说这种话,我听得很刺耳!”她说:“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话都不能说了?你手上有了两个钱是吧?别忘了当初是我给你投的股本,你手上的钱最少要分给我一半!”我冷笑着,一边点头一边说:“原来是为了分红啊!”她说:“这也是被你逼的,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累吗?你都逼得我没有退路了!”     
    我取了一万七千块钱给她。我说:“这是你要的。”她哭了,把钱扔回给我,抹着眼泪说:“徐阳你真做得出来,你这也是拿刀子捅人,你知道吗?”我说:“我也是被你逼的,我只想要一个立足之地,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逼我呢?”她伤心地哭着,说:“你一定要知道?那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前夫就是开公司的!”     
    我爸爸在这个雨季里死掉了,死于肺癌。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儿子,便叫他现在的妻子来找我。那个女人看起来比王玉华年轻多了,王玉华完全是个苦着脸的老太婆,而她却是个圆润丰满的中年妇女。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们彼此巳有许久没联系了,不是她来找我,我还真忘了我也有一个父亲。她跟我说徐文瑞时,我还在发愣,似乎在想徐文瑞是谁。我不由得在心里叹道,是啊,我还有一个爸爸,他叫徐文瑞。     
    我去看过徐文瑞一次,他正在昏睡,表面上看不出这就是一个要死的人。癌症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一个人置于死地。他的那位富态圆润的女公务员守在他床边,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不断地扭过身子悄悄地抹泪。女公务员的伤心对于一个受尽磨难的、将死的改正右派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安慰。我没有女公务员那么伤心,但又不能说一点也不伤心,虽然我们都把对方给忘了。这个人毕竟是我爸爸,他曾经教导我要怎样做人。当然我把那些教导也忘了,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就是那些教导都显得过于笼统过于教条,像标语口号似的。     
    我吃完了女公务员削的苹果,他醒来了。看见我以后他显得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有了一点笑容。“你来啦。”他说。声音有气无力的,像破棉絮一样,使人想到他的肺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他把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我的手。我看得出他很用力,但我没有从他手上感到一点力气。看着这只枯瘦的、布满了针眼和青色肿块的手,我相信他真要死了。     
    “你要孝顺你妈,”他说,“她这辈子很苦,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他又说:“我这些年过得很幸福,这都是因为你潘阿姨。我要立个遗嘱,我没有什么东西,我想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你潘阿姨。”     
    潘阿姨正用一只白丰腴的手捏着手帕给他擦额角上的虚汗。我不由得笑了笑。这就是他要见我的原因,把东西都给现任妻子,把前妻推给我让我去孝顺。他分得挺清楚,似乎也挺合理,一个老婆得东西,一个老婆得儿子。但关于儿子,他没有别的话,一句都没有。在说完了他要说的话以后,那只手也抽回去了。     
    窗外雨声哗哗的,雨点又粗又大。     
    我把徐文瑞关于我妈的话说给我妈听,我妈说:“他倒是会做人,叫儿子孝顺我,自己跟别人去享福!没想到有今天吧?活该!报应!”     
     徐文瑞没有捱过这个雨季。雨季里的空气又潮又闷,对于一个肺已经烂得跟破棉絮一样的人来说,恐怕比病菌更具杀伤力。那个丰满圆润的女公务员又哭哭啼啼地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帮她处理后事。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去给徐文瑞认认真真地当了一回儿子,戴着黑纱,捧着他的骨灰盒和嵌在黑框里的相片,跟着录音机里放出来的哀乐,把他送入了墓坑。     
    那几天我没把黑纱从袖管上拿下来。不管怎么说,徐文瑞总还是我父亲,给他戴几天孝也是应该的。有一天冯丽来了,见我戴着黑纱,吃了一惊,说:“你这是给谁戴黑纱?”     
    我说:“我爸爸。”     
    她愣愣地看了我半天才说:“你还有一个爸爸?你有爸爸我怎么不知道?”没有爸爸我是从树洞里钻出来的?我说:“为什么要你知道?”她说:“你这叫什么话?你说这话不是放屁吗?我是你老婆,你爸爸就是我公公,可是我连我有公公都不知道,连我公公死了都不知道,你还把我看作是你老婆吗?我嫁了你就是你们徐家的人,可是你有爸爸我不知道,你爸爸死了我也不知道,你把你爸爸送走了我还不知道,你说我还能知道你什么?我这不成了个多余的人吗?我是个多余的人吗?”     
    她正为我坚持把公司顶下来的事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借题发挥,她说:“有这样的道理吗?你是从来不把我放在心上呀,这么大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理她,她就跑到我妈那儿去告状,我妈听她说完了,脸上没一点表情,说:“哦,他死了?算了,我也不知道他死了。他死了就死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你非要知道干什么?莫非你还想去给他披麻戴孝?”     
    冯丽说:“可是……”     
    “可是什么?”我妈冷着脸打断她,“这事别再说啦,要说也别在我这儿说,我心里烦,我不想听!”     
    听到徐文瑞的死讯我妈一点也不伤心,她把我叫去问了问,在听我说话时,我见她嘴角边的那个凹坑一点一点地深下去,又像拧麻花似地拧了起来。“徐文瑞!你真无情哪!”她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又恨声恨气地骂我,“既然这样,那你还给他戴孝?还给他端灵牌?他眼里有你这个儿子吗?你真不争气呀你!”     
    


第四部分第35节 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按理说人死了恨也就消了,但徐文瑞把他的住房和积蓄都留给了女公务员,并且立下了遗嘱,王玉华就难消心头之恨了。王玉华说:“他为什么立遗嘱?不就是怕你去抢吗?难道你不是他的儿子吗?”王玉华要我去找女公务员,把我该得的东西拿回来。我没听她的话。我说由他去吧,他要给就让他给吧。王玉华说:“你倒大方,可我心里憋气!”她又哭了起来,又骂我不争气,然后擦干泪水,亲自上阵,一纸诉状把女公务员告到了法庭。但法庭不承认一个前妻争夺遗产的资格,拒绝受理,于是她便逼我写了授权书,以我的名义再告。这个官司拖了很长时间,从这个雨季拖到下一个雨季,结果王玉华又一次败下阵来。她抹着泪对我说:“我不是争什么,就是想争口气,他徐文瑞什么都可以忘记,可是他怎么能忘记他有一个儿子呢?难道可以这样不认帐的吗?他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难道可以这样不认帐的吗?他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直到这一年年底,我才还清了洪广义的钱。连头带尾算起来,这笔钱拖了快有五年了。这五年我都躲着洪广义,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尤其是陪客户吃饭泡歌厅的时候,我都担心会突然碰到他。万一碰到他,我该怎么对他说呢?我甚至担心他会到扁担巷去找我,他知道我妈住在哪儿。但他没去。从这一点来说,他确实很够意思。     
    对于我来说,这实在是一笔沉重的债务。它不光是钱,还有许多说不清的东西,像一团乱麻似地窝在我心里。那天去找洪广义还钱时,我心里的感受非常复杂,把钱交给他以后,却又顿时轻松了下来。洪广义真不错,一点都没有怪我的意思,见了我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热情,又是让坐又是倒茶,反倒让我愈发窘迫。他嗬嗬地笑着说:“徐阳你真是的,还记得这点钱哪。”我说:“我一直放在心里,只是拖的时间太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洪广义摇着他的大头说:“你何必呢。”     
    那个身材高挑的长头发女人也在,洪广义又叫她去安排包厢,他说:“今天一定要在一起吃一顿饭。”我怎么好意思吃他的饭呢?可他拖住我不放我走。他力气很大,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说不吃饭就是不给他面子。他把话说重了。我还能给谁面子呢?但他这么看得起我,我只好厚着脸皮吃他的饭。     
    吃饭时他不断地说我们小时候的一些事,他说:“徐阳你小时候口袋里总装着许多小木炭头子,走到哪里画到哪里,最喜欢画苹果树,有一回在人家门口墙上画苹果树,被一个老太太追得屁滚尿流,从后门钻进我家里,还记得吗?那老太太一双小脚,根本追不上你,可你却脸都吓白了,记得吗?”     
    长头发女人听得一个劲地笑。她看起来还不错,很得体,笑得也不讨厌。     
    但我没有笑。我忽然发现我似乎有些老态了。那些事对于我来说已经很遥远很模糊了,就像一张纸,早就发黄了。     
    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洪广义的话,我的鼻子一阵一阵地发酸。我透过大玻璃窗看着外面温暖的阳光,看着在阳光里的冬天的南城,用力吸着鼻子。但不管我怎么吸鼻子,我的鼻子还是越来越酸,似乎有许多东西堵在那儿,就在鼻头那儿,又酸又胀。我的眼睛就湿了。我的眼睛湿得很突然,觉得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一涌,就湿得一塌糊涂。我不好意思伸手去拿餐巾纸,便低下头用指头擦了擦。洪广义和长头发女人都装作没看见。洪广义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一下,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酒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它就像一把钩子,把我心里许多东西都勾出来了。我心里堆得满满的,像一个窖一样,那些东西都在那里发酵,冒着泡沫涌来涌去,弄得我非常想说话。那些话都挤在喉头,都争先恐后地想蹦出来,我一次又一次地把它们咽回去。后来洪广义说了句什么,我忘了他是怎么说的,反正是安慰我,我的眼睛又湿了。这一次湿得很厉害,我怎么也擦不干它了,同时我也管不住我的嘴了。我泪汪汪地看着他们,我的嘴如同溃缺的堤坝,我的话像洪水一样泻了出来。我对他们说我心里有多难受,我从五年前说到现在,从这件事说到那件事。他们都认真地听着,我不知道他们听明白了没有。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我又说到我的婚姻,说到婚姻时我的泪水巳经干了,我说:“不说了,包子,我们喝酒吧。”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我越喝越想喝。后来洪广义说:“不喝了不喝了,我们还是唱歌吧。”他们一人唱了一个。洪广义叫我唱,我说:“我喜欢唱一无所有。”长头发女人给我一个话筒,我就唱了“一无所有”。洪广义说:“以后你别唱一无所有,你到我这里来吧,我让你到我的娱乐城当总经理,你就什么都有了。”我说:“好,我给你当总经理,我什么都有了!”我就唱:“我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有了,有了……”     
    ……再后来他们都不见了,似乎我一转脸,他们就不见了。有一个大脸盘大屁股的女人搀着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没见过她。我晃了晃眼睛说:“我认识你吗?”我又说,“我不要你搀。”我用力一推,结果她把我带倒了,我倒在她身上。她又把我搀起来。我们转眼就进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的门好像就在包厢里,大脸盘大屁股用脚一碰,就碰出了一个小房间,跟做梦似的。她抱着我的胳膊,用身体把我挤进去。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却很有劲,一挤就把我挤进去了,接着又把我挤倒在一张床上,她自己在床沿上斜着。我说:“你是谁?”她说了句什么,脸上堆满了笑,把我的眼睛都笑花了,于是她的脸就更大了,大得像个脸盆。我说:“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她不说话,笑得更厉害了,我觉得我看不清她了。她忽远忽近,远的时候就像一团雾,等她从雾里出来时身上的衣服不见了,光光的一大片,胸前两大堆白肉,一晃一晃的。就在我眼前晃。我眯着眼睛,它们真白,白蒙蒙地朝我涌过来,我觉得我要被它们被淹没了。     
    


第四部分第36节 那么我……我做了吗?

    我醒来时眼前弥漫着一团暗暗的橙色。橙色是壁灯洒下来的。墙壁和天花板看起来都是毛茸茸的,门上有一小块花玻璃,映着一方朦胧的光亮。我发了一会儿愣,接着我发现了一只搭在我身上的手,顺着手和一条裸露的臂膀,我看见了一个正在酣睡的女人。她的脑袋几乎挨着我的脑袋。我又愣了一会儿,摇摇脑袋。脑袋很疼,里面像沉了一坨铅。我又看看她,她趴在那儿睡,侧着一张脸。脸被枕头挤得歪在那儿。我伸手想掐掐自己的大腿,但手还没到大腿便停住了。我牵开一角被子,看了看又赶紧放下来。我发现我什么也没穿。她也没穿。我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虽然想得很艰难,但我还是很快便明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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