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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i+ii-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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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仁把碎纸塞进袋里,发觉身旁有一小童盯视着自己,陈永仁装了个鬼脸,小童一笑。
两天后,一部行走郊区的公共巴士,上面只坐了两个人。
黄Sir坐在陈永仁的后面,正在看着那张经过重新拼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日期:七月十四日。
黄Sir望着前方喃喃自语:“倪永孝要你和他亲自去办这件事……,七月十四日是倪坤的忌日……,他可能打算在那天铲除四大头目,但是……知道他为何要摆开韩琛吗?”
“这点我也想不通,韩琛对倪永孝忠心耿耿,留他在身边,应该万无一失呀?!”陈永仁回头说。
黄Sir蓦地陷入沉思。
这时,巴士停站,不一会儿,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爬上楼梯,男子头戴鸭舌帽,把帽檐拉得很低。
“除非倪永孝想一网打尽,把韩琛也铲除!”汉子站在两人面前说。
这把声音,黄Sir熟悉不过,他愕然愤怒:“陆启昌?!你跟踪我?”
陆启昌露出夸张的笑容:“跟踪了数天啦!我是你们上司,有责任知道你们下一步的行动。”说罢他一脸严肃地盯着陈永仁:“27149,姓倪的是你的家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陈永仁的任务安排,陆启昌曾与黄Sir激烈争执过,他认为黄Sir不该派陈永仁到倪家,然而黄Sir一意孤行。
陈永仁已经多年没见过陆启昌,重遇陆Sir本来叫他快慰,但陆Sir的质问,顿然令他的心情沉重下来,他咬一咬牙,坚定地说:“陆Sir,我是警察。”
陆启昌吁一口气,瞄一眼黄Sir,没奈何:“那么,你还不给我敬礼?”
两人相视而笑,坐在后面的黄Sir却一脸忧虑。
“喂,你怎能听到我们的对话?”黄Sir不高兴地问陆启昌。
陆启昌狡黠地笑,指了指戴在左耳上的耳机,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残旧的扑克。
这叠扑克牌,黄Sir一看就认得出来,就是他经常随身携带的那副。他吃惊地伸手进西装内袋,掏出一个扑克盒子,打开,内里藏着一个偷听器。
“衰仔,怎么偷天换日的?”黄Sir满肚子气。
陆启昌吃吃大笑,黄Sir瞅他一眼,别过脸,也忍不住嗤笑起来。
陈永仁看见他尊敬的两位上司像顽童般在斗法,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凌晨时份,倪永孝身穿金色的丝质睡袍,头戴耳机,独自坐在倪宅大厅的沙发上。
挂在中央的巨型水晶灯并没亮起,在这三千平方尺的大厅中,只有几盏壁灯昏昏地散发着混浊的黄光。
不,还有发自电视荧幕一闪一闪的微弱白光。
从倪永孝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片,可以看见如沙尘暴的灰白倒影,他已坐在沙发上良久,录像带播完,他仍呆呆地看着这毫无意义的画面,耳畔传来沙沙的声响。
良久,倪永孝举起摇控器,把录像机内的带子按停,退出,电影荧幕变成一片湛蓝。
他抽出录像带,关掉电视机,把耳机摘下,走进书房。
摁下台灯,坐进大班椅,他用钥匙打开书桌右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本鳄鱼皮面的日记薄。
倪永孝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摊开日记薄放在案头,翻阅了两页。
一九九五年七月六日星期四晚
听说国华、甘地、黑鬼和文拯四人近来经常聚头,是在计划什么秘密行动吗?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四年后的今天,我已把倪家的江山巩固下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记得爸爸你跟我说过:“先乱敌心而后取”,我假装移民,说把地盘分给众人,就是要唆使他们四个人起私心,这样一来,我要下手就较容易;二来,在事后我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置身事外。
爸爸,听三叔说,阿仁干得不错呀。收伏四大帮会后,我打算把更多的重任交给他。有三叔、阿仁、阿祥帮我手,倪家的天下定能固若金汤。至于阿琛,我仍未想好该如何对待他。
爸爸,早先我听到一个传闻,说阿琛与黄志诚是谋杀你的幕后黑手,可是,我还没有实质的证据。阿琛一直表现得对倪家忠心耿耿,我怕冤枉了他,但是,“宁错杀,不放过”…
…爸爸,我该怎么办?
一九九五年七月十一日凌晨
我一直怀疑倪家有内奸,昨天盈盈生日,我故意与三叔做了场戏去套那个内奸,结果令我痛心疾首。
我暗示行动日在爸爸你的忌日,他看着我把写上日期的字条交给三叔,三叔看罢把字条撕碎扔进垃圾筒,生日会后我发现字条的残骸不翼而飞,然后在今天阿琛跟我说,他收到可靠消息,警方正部属于七月十四日有所行动。爸爸,当时他就站在我与三叔后面,紧紧盯着字条,我一向善待他,他竟然恩将仇报……
那个内鬼,就是跟了我五年的罗鸡。
至于阿琛,他令我更困惑了,倘若他对倪家有不轨企图,为何要把消息通知我?那个日期,除了三叔,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呀?
一九九五年七月十二日凌晨
爸爸,今天我证实了一件事,在这世上,除了家人外,任谁都不能相信。
的确,在四年前你撒手尘寰那天,是他帮我把倪家的江山保下来,我还以为世上真的仍有忠义,仍有饮水思源的忠臣,却原来,表面越像个忠臣,内里越是个奸贼。
说实在,到了今天,我仍无法洞察韩琛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我想,他的胃口,一定比国华、甘地他们更大。
国华、甘地他们想四分天下,而韩琛,要一统江山。
当年他没有这个能力,于是用尽千方百计来赢取我的信任,蛰伏,坐大,伺机反噬,我想情况就是这样。
在看录像带前,我对传言还是半信半疑,是否在泰国干掉阿琛我仍犹豫不决,现在,我非杀他不可。
韩琛要死,他的女人Mary要死,黄志诚,更加要死无全尸!
黑白两道,势不两立。以往我尊重敌人的立场,以往我对自己出于淤泥之身是有所羞怯的,但爸爸,现在我清楚明白,那些白道中人,只是一头头披着羊皮的野狗豺狼,在骨子里,他们比谁都黑,黑得令人浑身发抖。
爸爸,有一件事你并不知道,韩琛与黄志诚原来早在儿时便认识,他们一个入黑,一个入白,想联手把我们倪家赶尽杀绝吗?爸爸,今天,我就要大开杀戒,替你报仇,替倪家除去所有后顾之忧。
7月12日 10:20 am
启德机场候机楼内,韩琛呷着咖啡,傻强拿着登机证左看右望。
“傻强,到泰国有什么消遣呀?”韩琛神态轻松。
“吃翅,按摩,插插,还用说?!”傻强轻佻地说。
韩琛不发一言盯着他,傻强深怕自己在老大面前说错了话,眼神变得闪缩,此时韩琛开怀一笑:“傻强你真是傻的吧!不过,记住带我一起去。”
被老大认同,傻强心花怒放:“啊!琛哥你坏呀!我给阿嫂打报告。”
韩琛立即举起拳头,作势打傻强,电话铃声响起,是Mary。
Mary正驾车往机场方向飞驰,她抱怨:“为何去泰国也不通知我?”
韩琛有点心虚:“我不是留了字条给你吗?今天早上倪生才通知我,我见你还在睡……放心吧!我只是过去干活,没其他。”
Mary急得发疯,嚷着说:“倪永孝打算铲除国华他们,你知道吗?”
韩琛有点诧异:“我知道……”
Mary打断他的说话:“那么,你知道他连你也要干掉吗?”
韩琛嗤笑一声:“怎会有这回事?你别听人胡说!”
“我现在正赶来机场,十分钟内到,等我!”
Mary挂线,韩琛握着电话发呆。
傻强侧着头望他:“琛哥,被阿嫂发现了你要去泰国插插吗?”傻强指一指头顶上的广播器,“时间到了……上机了。”
傻强拿起行李,韩琛依然坐着,犹豫不决,傻强不知所措:“琛哥,别愁,最多不去插插吧……”
韩琛咬一咬唇,关掉手机,倏然站起来:“走吧。”
十分钟后,Mary在机场遍寻韩琛不获,电话又无法接通,询问职员,说航机刚刚起飞。
4:00 pm
曼谷公路上,韩琛与傻强坐在泰国卖家Paul的轿车上,前往制毒工场。
“哇!Paul哥,刚才那间餐厅的冬荫功真正点,辣得我欲火焚身。”傻强挤眉眼,“喂,今晚可否带小弟去出出火?否则明早一定长暗疮。”
Paul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只笑不语,韩琛连忙拍打傻强的头壳:“真的不好意思,要你破费,其实我们随便吃两道小菜便可以,你却几乎把整间餐厅的菜都叫来了,真是……下回你来香港,我请你吃满汉全席。”
Paul还是笑而不语。
韩琛从行李袋中拿出一盒中药,递给Paul:“你上回来香港时,说阿嫂的肝有事,我帮你问过,这种药医治肝病很有疗效,试试看。”
Paul凝望韩琛,感激中像带着歉意,韩琛看在眼里,感到有点不妥。
约两个半小时后,轿车到达目的地,一个露天的渔市场。韩琛疑惑:“我们不是去工场的吗?”
“嗯,Sunny在里面拜神,顺道接他,”Paul顿一顿,“我知道你也是信佛的,不要看这地方好像很僻陋,里面有座金壁辉煌的庙宇,所以特意带你来参观参观。”
韩琛雀跃地说一声“好”,在经过渔市场时,他悄悄从路边的摊档拿了什么,藏在袖里。
来到庙宇,只见Sunny正在跪拜四面佛,傻强的电话响起。
“琛哥,阿嫂找你呀!”
韩琛皱一皱眉,用左手接过电话。与此同时,几十个泰国人从四方八面走出,分不清是前来欢迎两人,还是另有企图。
“阿琛!”电话传来Mary气急败坏的声音,“快走呀,倪永孝要杀你!”
韩琛支吾以对,Mary抢着说出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话:“阿琛,你听清楚,坤叔是我杀的!”
韩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若木鸡之际,Sunny已朝着他步近。韩琛向四周扫视一眼,只见除了在Sunny与Paul的脸上挂着笑容外,其余的人全部目露凶光。
韩琛已无暇去理会电话中的Mary,他全神贯注留意Sunny的举动。
Sunny展开双臂,像要跟他来一个拥抱,然而当Sunny将要靠近时,韩琛察看到他把右手垂到腰间,像要拔出什么……
直觉告诉韩琛Sunny要拔出一支手枪,他当机立断,垂下手让藏在袖管里的切肉刀坠落,握紧刀柄,不由分说向Sunny伸出的右手劈下。
Sunny发出一声痛苦嘶叫,韩琛定神一看,落地的断手果然握着一把手枪!
韩琛立即拋下手中的电话与切肉刀,按下仍站着发呆的傻强,自己同时蹲下拾枪。
在电话另一端的Mary不断叫喊韩琛的名字,却没有响应。她听到一声惨酷的嘶叫,然后是颠簸的撞击声,人潮的吶喊声,跟着,是一连串的枪声。她拿着听筒的手不住颤抖。
8:30 pm
晚上,黄Sir喘着气赶回西九龙总部,在休息室内,陆启昌正向众警员讲解行动。
黄Sir把陆启昌拉到一旁:“你怎会知道倪永孝今晚有交易?”
陆启昌嗤笑:“只有你懂得派人入倪家吗?我的卧底跟他五年了。”
黄Sir蹙一下眉,微微转过脸,再迎向陆启昌:“陆上司,先说清楚,到底今晚是你主事?还是我?”
陆启昌指了指黄Sir的胸膛:“老规矩。”
黄Sir一笑,从西装内袋中取出扑克:“斗大还是斗小?”
“斗大,不计花。”说罢他随手抽了两只牌,叫黄Sir拣选其中一只。
黄Sir一抽,是红心A,余下那只,是梅花A。
“打和。”
“OK!一起主事。”
一会儿,休息室房门打开,几十个重案组警员准备出发,在楼梯间,穿着军装的刘建明为之侧目。
8:45 pm
陈永仁正呆坐在泊车档发愣,倪永孝的劳斯莱斯与尾随的一部保镳车驶到。
陈永仁走近,倪永孝按下电动车窗:“走吧。”
他诧异:“去哪里?”
倪永孝抿着嘴笑了笑:“交易日期改了今晚,有问题吗?”
陈永仁临危不乱,看穿这是倪永孝给他的一个试探。
在生日派对中,倪永孝只说过在短期内会找他干一宗事,但从没跟他表明在何时,他连忙装傻:“改期……是什么意思?”
倪永孝开怀地笑了笑,像松了一口气:“上车吧。”
陈永仁吩咐手下一声,坐进助手席。
在车厢内,陈永仁把右手塞进裤袋,有节奏地搞打着。坐在驾驶席的罗鸡看一眼陈永仁微微起伏的手背,没有任何表情。
半晌,陈永仁的手静止下来,他偷窥一眼倒后镜,只见倪永孝看着窗口外,踌躇满志。
警方的指挥车上,陆启昌的耳机久无讯息,黄Sir的耳机传来咯咯响声,他看了陆启昌一眼,把倪永孝的行踪说出,警员将路线记录在地图上。
众警车绕道而行,尾随倪永孝的劳斯莱斯驶进沙田。
途中,待警车驶过后,静候在路旁的三叔弹掉手中的香烟,发动汽车引擎,朝反方向驶去。
十分钟后,倪永孝的车队到达沙田区某个停车场,倪永孝与众手下静坐在车厢上,像在等候什么。
片刻,一辆黑色房车驶到,两个外籍大汉下车,其中一个提着皮箱。
倪永孝紧随下车,两个洋汉走过来,倪永孝向陈永仁打个眼色。
陈永仁从车厢中取出一个皮箱,与洋汉交换,另一个洋汉递上一条锁匙给倪永孝。
倪永孝接过锁匙,交易完成,众人分别登上汽车。
在发动引擎的一剎,警车蓦地从四方八面驶出,众重案组警员持枪靠拢,陆启昌用扩音器大嚷:“全部别动,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
9:30 pm
警署CID大厅内,众警员繁忙穿梭,替倪永孝的手下录口供,刘建明坐在大房靠入口处,心不在焉,陈永仁与罗鸡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问话房内,坐着黄Sir、陆启昌与倪永孝,桌上放着两个皮箱,一个打开了,里面放着数叠,另外一个仍未打开。
倪永孝把手表放在台面,专心盯着,不瞅两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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