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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1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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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娘要带我去烧饿香吗? 
  我这样想着大爷爷烧饿香的事。我记得朝阳庵比南岳近多了,但说起来也不算太近。我想着大爷爷死去的事,又想着第二天早上的事。夜翳大概就在那时四合,黑夜像握在手里,骑在胯下,又像拥抱着我咬着我。小兰、刘子子、玖突然都成了朝阳庵的菩萨,一个是王母娘娘,一个是灶王娘娘,一个是观音娘娘。而我的娘跪了好久才到斋巴岭。我忘了带板凳跪得两个膝盖都是血。我什么也看不清娘说小哎来娘领着你的手。娘把我手拉住要我朝那个黑黑的庵堂拜,我说我流血了娘你看,我说我今天才吃了一个桃子一个鸭梨我要先和玖去吃顿饭,娘说那我呢那我呢?你们吃饱了那我呢?我说娘你看那些人他们把手放到心口他们两个手贴在一起他们不是在拍巴掌吗拍了拍了还不把手分开还想把声音捂住,哈哈他们还想把声音捂住呢娘…… 
  …… 
  娘不在别处啊,娘就在我身边,娘在我耳边上使劲拍着巴掌。她的巴掌一点没有节奏感,搞不清她为什么有福气生出我这么个金贵崽。 
  娘粗粗地说快起来快起来。娘说,快起来,小哎快起来,我们要烧饿香去,朝阳庵二十里路,要走老半天呢。 


在春天(短篇小说)
旋 覆 
  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那个男人了,都是在晚上;有时九点有时十点,我总看见他坐在我们医院门口的那个自动售货柜旁边,穿着军大衣,旁边放着一辆又大又破的自行车。我外出的时间并不固定,最近一次是在街上漫无目的乱走,回来的时候经过他身旁,我禁不住将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心。 
  这段时间石家庄正游荡着一个逃犯,据说他专杀独身女人,这使得我们都十分恐慌,虽然我并没有带出样子来,像和我同居一室的小娄就脸色苍白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男朋友。我还看见她在天一黑下来的时候就露出紧张的神色,一连几天,心神不宁的整理她的柜子,像要搬家的样子。我就也做出紧张的神色,比如突然失手摔碎一只碟子,用缓慢的语调讲一个聊斋的故事等。这鼓励了她更专注地整理东西,而且愈来愈有了要搬家的样子。我很希望她搬走。 
  而这个逃犯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我曾在一张通缉令上见到过他的照片,那上面他的样子很不清楚,因为印刷得不好,色块很不匀,连大致的脸型都看不出来。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他骑的一辆小三轮车:“罪犯骑一辆型号为0A3的破旧三轮车,锈迹斑斑,有知情者请与市公安局联系,电话7815492。”这照片让我很狐疑,他怎么会带着一辆小三轮车潜逃呢,那种脚踏的三轮车,难道他是骑着它跑到石家庄的吗?也许他还要骑着它再逃往别的地方呢?一想到他要骑着一辆脚踏三轮车潜逃,穿过荒野小道,甚至还要翻山越岭什么的,我就有点羡慕起他来。 
  而每晚从那个男人身边经过,我从来没想过要仔细瞧瞧他,一方面是那张通缉令上的脸是什么样子的我并不知道,另一方面他总坐在自动售货柜的侧面,看也看不清楚。我只瞥见他把军大衣裹了起来,还笼着袖子。这时候还是冬天,大街上刮来刮去的风吹得我都瑟瑟发抖,他怎么穿军大衣呢,那种衣服除了军人就是民工穿它,我感觉似乎并不保暖,也不好看。 
  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小娄已经睡了。她被吵醒后对我大喊大叫,说我吓着她了。我说,小娄,我们医院门口老坐着一个人。 
  小娄尖声打断我说我神经病,我就把好几天的发现都告诉了她,而平时我什么话都不爱跟她说的。 
  小娄把屋里的灯都拧亮了,然后就跟我细细地打听,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她穿上衣服又脱掉,搓着双手,重又钻进了被窝,反反复复地说,他怎么把三轮车换成了自行车呢,是不是自行车比三轮车更快啊,是不是啊,你说要不为什么呢,你肯定是在骗我,否则为什么不是三轮车而是自行车呢。你肯定是在瞎说呢。这么说了一通,小娄就睡了。 
  第二天下午小娄因为有手术下班晚了,去外面吃饭回来就见到了那个男人。她惊慌失措,很快就从这里搬了出去。 
   
  我把宿舍好好收拾了一下,把小娄没弄走的东西扔掉,把我的一些旧东西扔掉,把两张床并到一起,铺上又大又新的花床单,我的男朋友就从外地赶了过来,我们着实快活了些日子。 
  他是工科大学的毕业生,后来到一个小工厂做了机械工。我不知道机械工是做什么的,但他身上那股又凉又硬的金属味让我一闻就上瘾。其实那金属的味道未必好闻,大概在医院闻惯了各种各样的药味,一闻见别的陌生的气味就止不住闻个不停。而且它也不像药味那么明确,有时觉得像铁锈,有时突然一闻却像鲜嫩的小黄瓜突然拍开来的那种味,所以即使闻个不住也还是觉得很新鲜。有时候走在街上我也爱在他旁边闻个不停,拽着他一个胳膊,伏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的声音大得有时能让自己发笑。我的男朋友说我搞得跟条狗一样。 
  肯定也就因为这么在大街上闻个不停的原因,我的鼻子终于不适了。这个城市的空气污染得厉害,谁都知道在冬天,如果有风,又这么大口喘气的话,其实是很可怕的。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忍受,他走的时候我还去送他,在车站我们甚至还相互嗅来嗅去地取乐,但没过几天就很糟糕了。 
  还是因为天冷,小娄跟我说,又降温了。她给我拿来了一大叠口罩并且不让我出去。嘱咐完我她就被接走了。在暖气充足的宿舍确实不想动弹啊。我们这个宿舍楼一到晚上就显得光秃秃的,更惹人注目的是它是砖砌的,甚至没有抹水泥,外形也很古怪,四四方方像个盒子。这座楼的大门写着:工房重地,闲人免进。不知怎么成了宿舍楼,而且在宿舍里不能做饭,我们几乎天天吃食堂,而且只吃宫爆鸡丁,因为别的菜都太难吃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小娄搬出去是正确的,她在外面肯定能做很多好吃的饭菜,即使是宫爆鸡丁她也肯定能做得更漂亮,把胡萝卜丁切得细一点,还可以放点青豆。 
  我肯定是饿了。大概快十一点钟,我一天没吃饭了。穿上衣服戴上口罩我就走了下去。而且我一点也不困,不想睡觉,还越来越饿。站在医院门口,我又看见自动售货柜旁边的那个男人,他还是裹着军大衣。我把口罩拉到眼睛下面,踮着脚尖从他旁边走了过去。我使劲踮着脚尖,简直都是竖着脚了,但走了很远我又折了回来。我不知道这么晚哪里能买到吃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么贪吃。其实不是贪吃,我确实很饿。而且现在这种情景也强化了我的感觉:这么冷的时候,空的大街上只有我和那个男人,还离这么近。我真想吃点东西,热面条什么的,一晚上就这么吃下去肯定很好。现在也许更好了,他好像知道哪里有。 
  我跟他拐过了两条小街道,他推着个哗啦作响的破自行车,那么响;响得都让人有点害怕了,旁边睡着的人家肯定能听见这响声的。我心惊胆战地跟着他,响声终于停在一家亮着灯的小餐馆外面了。我吃了两碗面条,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贪吃,而他吃了三碗,好像是他贪吃似的。 
  第二天我的鼻子就好多了,我去科室的时候小娄说肯定是天暖和了。是啊,一个特别晴的天,很暖和,刮着有温度的风,简直有点像春天了。那天中午我和小娄没去食堂吃饭,天这么好,我带着她去吃面条了。吃的时候小娄又很紧张,她压低声音说我们旁边的肝胆科是不是又来了个肝炎病人啊。我们俩就飞快地吃完了,回去的时候路过民心河,又碰上一件不妙的事,一具女尸被捞上来了,很多人围着,是自杀呢是他杀呢,人们议论纷纷,不少人想到了那个逃犯,警察们还出了告示,说年轻女士深夜不要轻易外出。小娄又尖叫起来,顾不得抱怨我就赶紧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我男朋友打电话来说他要来看我,我不想让他来,我的鼻子还没好呢,而且他也知道这跟他有关,再怎么说他也应该为我想想,可他总说要来。我跳过这个话题说了些别的,我们聊了很长时间,搁下电话我就睡了。后来我又被铃声吵醒了,有一个紧急手术。我就知道是紧急手术,小娄一走,这样的倒霉事都是我来做,主刀医生还老埋怨我不够麻利。 
   
  手术整整做了四个小时,我觉得我身上满是血腥气,都快浸到我皮肤里了。我觉得得出去让气味发散发散。门口那里没有人,自动售货柜旁边的石头是空的,我走过去,坐了下来。这块石头已经磨得很平了,我没发现石头旁边还有棵槐树,这块石头就在槐树和自动售货柜的中间,坐下后可以把背靠在自动售货柜上,把脚蹬在槐树上,这像个很舒服的姿势。一仰头还可以看见槐树的树枝,而且上面都发芽了。确实现在不那么冷了,也没有刮来刮去的风了,大概有点像春夜了,远处甚至可以听见人说话的声音了。春夜,人都爱说话爱走动了。不过说话声似乎隔了几条街,也因为街边的那些树都长了密密匝匝的芽吧,传过来的声音显得隐秘,很吸引人,听起来又很费力。接着我听到其中夹杂了哗哗啦啦的响声,是自行车的链条才有的那种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有个人推着车子向这边走来。其时我正坐在石头上,听着哗啦哗啦的响声越来越近,然后是“噔”的一声车支住了,我看见一双脚。他一停下来就说他要我坐着的这块石头,他要把它带走。 
  我需要用它来磨磨工具什么的,都生锈了,他说。还有自行车都得磨一下,他指了指铃铛。 
  我不想给他,我正坐着呢,而且我说,我们也需要这块石头。 
  总得磨磨工具啊,他显出无可置辩的样子,锈是只能磨掉的,又不能洗。 
  我当时有点着急了。我们真的要用的,我大声叫着,还把手从衣服口袋里伸出来要比划一下,但却带出了一把手术刀。我都不知道刀怎么在我口袋里,也许是手术时落在那里的。我们的刀也要磨呀,我拿着这把小刀似乎比他更理直气壮。“而且我们每天还要坐呢,”我大声嚷嚷,“是两个人呢!” 
  可他趁我站起来的时候,弯下腰就搬石头,动作还那么快,一下子就把那块石头搬了起来,抱在了他怀里。我在他后面劈手要夺,又够不着,又不能把他撞倒,所以眼睁睁看着他把石头放在了自行车后架上,他还弯着腰护着它。我既不能绕到他怀里去夺,又不能撞倒他,着急地挥舞着手臂,大嚷着,我们要坐呢,我们! 
  他推起车子就走,弯腰护着石头,我在他身后边挥着胳膊边叫,那把小刀还在我手里。我就这么一伸手,在他后背上划了一下,只听见衣服嗤的一声裂开了,露出了一横条白,大概是棉花。他回了回头,也没叫也没停下来,只是更快地推着车子跑了。我可真是沮丧死了,扶着树一直看着他背上那一横条消失在拐角处。 
  然而,更令人沮丧的是,我男朋友来了,他一见到我就愁眉苦脸说他被抢劫了。是在火车站买汽水的时候,有人偷了他的包。那个人跑得本来比他快,那人的衣服被风一鼓起来,就拖到了身后,恰好衣服的背后还有一裂口,他从裂口里一下就把他揪住了,但那人竟就势丢了衣服,跑了。他只好把小偷的破衣服带了回来。为了解恨,他把衣服上的裂口撕通了,也就是说,这件衣服已经变成了上下两半。 
  他拿出那件衣服给我看,背上裂口的中间部分边缘整齐,像是切口,裂口被撕得更大部分很毛糙,而且一看就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撕坏的。我男朋友把衣服丢给我,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自从小娄走后,隔壁宿舍的那个更年轻一点的护士也走了,在那边的房间住的人我不认识,大概是医院的保洁工什么的。其他科室的护士们都住在楼下,这样一来,这一层楼看起来很空阔,我也搞不清楚除了我们两个到底还有几个人。我暗自想把隔壁那间房和我这间打通,这样我就可以有一间空房子了,但不知那个保洁工会不会去告状。 
  当天晚上,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男朋友,他显得很不在意。他躺在床上反复说着他的钱包,而且他仅抓住了那人的衣服而不是那人的腿也让他愤恨不已。直到打开窗户,把那件已经撕成两半的衣服扔了出去他才稍微平静了些。后来睡着的时候大概下雨了,从窗户里灌进来的雨夹着树叶子,有黄的有绿的,黄的是经过了一冬但还没落下去的枯叶,焦脆焦脆的,被雨一打,带着很清脆的声音就落进了窗子里,绿叶子是新长出来的,叶片还有点小,黄的和绿的就这么混在一起从窗子里刮了进来。我开始没有知觉,只是后来觉到了一股子又一股子的苦味,弥漫在房子里,连我的口里也发苦,很不舒服。他似乎也发觉了,先起身把窗户关上了,然后要我压着他睡。我并不愿意,但由于我自己也很不舒服,腿上又疼又烦,也就由他去了。后来窗子又被吹开了,大概是插销坏了。我俩本来已经精疲力竭,浑身疼烦,又忙活了半天,已经更为愁苦,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走了。 
   
  我也深深地抱怨那只插销,一下班就去找人修它。一出医院门,我看到一个小摊,用纸板写着“修理××”,还摆着很多工具。更为让人惊奇的是他的小摊就摆在那棵槐树和自动售货柜旁边。这次天色还亮,我很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长相衣服什么的。但这好像并不能判断他到底是谁。他穿着一件浅色毛衣,毛衣织成竖条状,下面是一条深色的裤子。他前面放着的那个纸板被风吹得斜了过去,我正好扶了一下,这么一凑身,看清了他的很多工具,有锤子螺丝什么的,也有现成的插销。我就问他修一个插销多少钱,他说两块。这样他就跟我动身了。 
  天有点暗下来了,春天虽然黑得晚一些,但往往早早就显出昏黄暗淡的夕光。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我身后他的工具袋叮当作响,好像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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