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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4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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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 
  不见应,他去拽她。她的手是冰凉的。 
  她只是面朝里躺着,马尾巴辫子耷拉下来。她的两手夹在双腿之间,随着匀称的呼吸,身体微微地起伏着。他燥热不堪,朝她伏下身来。在接近她耳朵和脸颊的时候,他觉察到她身体的寒意——她竟是不怎么出汗的。 
  他拉着她重新回到街上,她垂着头,拖在后面,走得一脚高一脚低,很是缓慢。 
  他急得冒出一头汗来。 
  黑暗中,两个巡警迎面走来,他只好扶着她坐在路边。 
  去找个酒店? 
  她只管低着头。 
  你呆在这里等我。说完,他拔腿朝着高处跑去,白天的印象中,那里有一个好些的酒店。跑起来,他脚步轻快了许多。他想,也许不用再回去了,他连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呢。 
  远远地,他看到了酒店开阔的高台阶,台阶上洒下的明亮的清洁的光来。他在酒店前台押了身份证,要了一个标准间,拿了钥匙就朝来路跑。 
   
  7 
   
  李连胜记得很清楚,张红是坐在祥云小卖部前的人行道边的,可是,却没有了人影,连小卖部的门板也竖了起来,灯光从板缝里漏出来,才九点钟。或许,她等不及,走了,走了也好,她像他手指间捧起的一粒沙子一样溜走了。 
  他想到刚才冲印的照片,返回栈桥边的铁皮亭。亭子四面都上了铁板,海滩上黑魆魆的,不见一个人影,涨潮的浪呼呼哗哗地喘着气,咆哮着,拍打着十字形的防洪堤水泥块。 
  不远处就是火车站,他忽然想起,她也许坐火车离开,于是,来到售票大厅。他为什么要找她?他自己心里也觉得纳闷。她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彼此连姓名也不知道。就这样互相走脱了岂不干净爽快?售票厅里的空气浑浊不堪,热气烘烘的,高处的红色荧光车次板,只有几行亮着。在这个车牌表下,他看见了她,挤在两个尼龙包之间,垂着头,坐着。 
  看见他,她说,我买票了。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竟然是当晚开往西安方向的。 
  他很诧异:你要去西安?不回去? 
  她一笑,不是西安,火车是去西安的,西安方向。 
  票面上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发车,又是一趟看不到头的哐啷哐啷的慢车。 
  还有两个小时。 
  他决定陪她在这里等,他甚至想自己像一条狗一样一直追随着她,可是追随到哪里是个头呢?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她说。 
  李连胜,他的身份证上没改,还是李三。 
  张红。她说。 
  哦,张红。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不想怀疑这名字的真实性。 
  你为什么来? 
  玩。她还是那句话。 
   
  8 
   
  “三年前的今天,我和他来这里玩。现在回想起来,在海滩上,他的神情有些怪。天气阴沉,闷热。他在海里游了很远,我都担心死了。他上来说:雾气沼沼,差点儿看不见岸。他游得好,游泳比赛在市里拿过奖。 
  他盯着海岸边的礁石对我说,你看,那像不像是一张人脸,大概每个死在这儿的人都会变成这样一张脸——你是要永恒还是要生命?你是要长久还是要激情呢? 
  我说,当然活着才有意义,死了的事,没人告诉过你,谁也没见过,当然今生最重要;我又说,激情当然好,可是还是要长久。他就说我傻,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长久?哪有什么生命和激情?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 
  我说服不了他,只是说他太悲观。过了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对我说,我是太悲观了,所以,我才要跟你在一起,我喜欢的就是你的乐观。 
  他和我都年轻,我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争论着不着边际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感兴趣——这让你觉得可笑吧?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把一些虚无的问题看得那么重要。 
  从海滩去山里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就是在那座桥上,一阵风来,我的雨伞掉了下去,他下去捡。轰鸣声像雷声一样传过来,从来没有听见过那么响的滚动的雷声,紧接着,一股白水从高处跌下来,就跟白色的巨兽跳下来一般,泡沫,浪,从我眼皮子底下,只一下子,一个浪峰,随后,水势马上小下来。他就这么不见了踪影,一眨眼工夫,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跟他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我疯了一样跳下河底,河底的淤泥湿滑,像是扫荡而过的战场,泥色黑乎乎的,泥水就像渴死人的嘴巴冒着咕嘟咕嘟的泡沫,并没有白色的巨兽从天上下来把我也一起卷走。我顺着河谷向下跑,枯枝烂叶树根巨石,还有许多陷在浅水洼里的尺把长的大鱼拼命地往高处跳——它们像我一样也是没有被白水卷走的——我疯了一样地跑,鞋子丢了,一直跑下去就是一个高高的断崖,我赶不上他了,他被带到海里去了。 
  游人稀少,我拦住两个外地游客——我的样子大概已经是一个泥人了,非常骇人吧——也可能是两个公园管理员,看山的什么人,我拦住他们,膝盖一软,差一点儿跪在地上——他们诧异,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我说:人没了!人就那么没了!他们问:什么人呀?我说:他呀!他呀!就是他呀!我只会说他,叫不出他的名字,我撕扯自己的头发,掏出了所有的东西,竟然找不出任何他在几分钟前还在我身边的证据来。他的东西都自己背在身上的,就是这么没的,就是这么奇怪,这么突然。 
  后来,当地人说,上游一定下了大雨——这个瀑布就是这样的,水说来就来,根本无法预测,一扑下来,就会把人扑进海里,连尸首也找不到。曾经有几个学生在这里玩,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我想了种种的可能,他为什么会这种死法?为什么会在这里死?为什么会因为我死?为什么我会遇上他?为什么我鼓动他来,偏偏又是我的伞不早不迟地飞了下去……” 
  李连胜在候车室昏暗的灯光下好像目睹了那一幕。他听着张红的诉说,看着她贝壳一样的白牙齿,右边有一颗虎牙,她的细长的单眼皮下,一双黑色瞳仁灼灼的,让他觉得无端地发痛,发紧,呼吸困难。 
  “我每年今天都来看他。我甚至把自己想像成他,像他那样生活,想让他在我的身体里延续。他喜欢下围棋,我就学习围棋;他喜欢打篮球、跑步,我就去打篮球、跑步;他喜欢看电影,我就去看电影,买两个人的票,让他的鬼魂坐在我身边——可是他的鬼魂能够跑那么远找到我吗?有的时候,我就在电影院的黑暗里,突然感到一阵风,我就想,这就是他,当作是他。我常常认错人,走在街上的那个人是他,在图书馆里的那个人是他,小卖店门口买烟的那个人是他,食堂里打饭的那个人是他,坐在前排黑暗里另一个女人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我想,我宁愿他还活着,爱上另外的女人,而不是我。 
  我把屏幕上,电视节目里的人,也常常看错。 
  我从没梦见他回来过,他也没抱怨过我让他送死。 
  我每年的今天都来这里,去他原来呆过的学校,坐车去我们去过的地方,我想,他的魂灵能够跟我一起回去。 
  她说得很平静,李连胜的汗却不知不觉地消了,脊梁上有些寒意。他看了看尼龙包旁边的旅客,正枕在椅子上酣睡,大厅里游荡着滞留的旅人,对面的旅客斜靠在椅子背上,仰天而睡。 
  他觉得她的话听起来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何必呢?他很想安慰她,抓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拢在一起的一只手,她的手竟然蛇一样冰凉和滑腻。 
  在她下巴尖尖的貌似平静的一张脸上,李连胜依稀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叠印上去的神情,就像两个鸡蛋摊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李连胜一时无话好说,那些冲上喉咙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我们没有上过床——谁相信?我坚持,坚持要等到结婚那天——多傻,这有什么意义?这真的重要吗?我那么固执。” 
  她闭着眼睛,头撞在他的并不结实的胸上。他的心口起伏得厉害。 
   
  9 
   
  他独自离开了那个叫张红的女人,她说,她要去另外一个城市看个朋友。李连胜走出火车站,疲乏已极,心里却有什么气力和热力发挥不出来感到憋闷,惆怅。他打算马上去退掉酒店,如果他们肯让他退。既然张红已经上了火车,他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就到那个鸽笼一样的小旅店凑合一晚,明天一早坐船回去。 
  回酒店的上坡路上,他撞上了一个女人——张红?她摇晃着膀子,说,你叫我什么都行啊。他就叫她张红,并且把她带回到酒店里。 
  她在洗澡,他跟了进去,他们站在浴室里做了爱。然后,他们又在床上做了两次。 
  她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任他摆布。在那个瞬间,她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在乡下时,他经常能看见游荡的毫不拒绝的母狗吊着奶子游荡,他母亲夏天上身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破背心,松弛下垂的奶子也是这样的晃来晃去,掀起衣服来,把黝黑的奶头塞进了他嘴巴,在他已经五岁时,他依旧不肯放弃从奶头榨取营养——街上的孩子都嘲笑他。他想起他的两个早已成家的姐姐,他回乡看她们时,她们也是这样把奶头塞进嗷嗷待哺的孩子的嘴里。他想起大连的海滩上那些挺拔的涌动的白皙的奶子,紧紧地裹在贴身的游泳衣里,恬不知耻地放肆地大笑着,从他的眼前摇晃着屁股走过。她们也是摇晃着这样白皙的奶子,粉红色的奶头——在臭气烘烘的录像厅里,他不止一次看见过这样的景象。他咬住它,像是擒住一尾冰凉的滑溜的海鱼,摔在血水流淌的案板上,他的手上和地上到处是碎银一样的鳞片——他在大连各种各样的酒楼里工作了十多年,终于混成了主厨。他的胳膊和手有劲道又灵巧,他该精于此道。 
  身下的女人发出响亮的哭声,他醒悟过来。她则跳到沙发上,继续大哭,不肯住嘴,任他安慰。他开大了电视的声音,希望能够掩盖这哭声。 
  她则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那个明显的黑痦子,看着他喘息着的油亮的微胖的脸,眼里渐渐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憎恨来。她刚才还是讨好他的,顺从他的。 
  他开始怀疑跟着自己来到酒店里的根本不是那一个跟踪了一天的、一同出海的女人张红——可是,她们的身材那么像,不对的,张红该没有这样肥硕的乳给他咬。那是个紧绷绷的双乳小而坚挺、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女人,就像是遭了霜冻的植物,不再长大。 
   
  10 
   
  李连胜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他发现自己的衣裤和背包都不见了踪影。他想报警,又怕说不清楚。他跑到浴室里撒了一泡尿,捡起了昨夜地上留下的几根黑色的长发。一条潮湿的游泳裤搭在浴帘的横杆上,他把它放在头顶,头痛欲裂。他的头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还是疼。 
  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到酒店的清洁工来敲门,把在窗户底下花丛里发现的一包衣服还给他。衣服散乱着卷在一起,大概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还有一股隔夜的汗臭。他在衣服里找到的一些钱,还够他买一张船票离开。 
  他穿着酒店的袍子去了街上,穿着在市场上花二十块钱买的一身最廉价的背心和短裤回来。在去渡口码头的路上,他去了铁皮亭子冲印店,窗口竖着许多游客的照片。照片风吹日晒,发黄,发绿,人们脸上的表情也是各异的。 
  他看了看冲好的照片,竟没有一张是面目很清晰的,颜色竟然也都是绿蒙蒙的。冲印店老板对他说:自认倒霉吧,这胶卷是过期了的,质量很差,再怎么照也清楚不了。其中一张隐约能看出那个叫张红的女人,她站在一座悬空的桥上,背后是白练一样瀑布从高处垂挂下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 
  你们的药水没问题?他狐疑地问。 
  怎么会?我们天天在这里。有问题我们还能在这儿?铁皮亭子冲印店的老板转过身去,不再答理他。 
  他想起他第一次在这个城市见到张红的情景,她从街边的一家卖胶卷和电池的小卖店走出来,走在他的前面。 
  他上了轮船,从海上回望这个城市。那洋葱屋顶,闪光的尖顶都好像在摇晃,倾斜以至破碎。那个叫张红的女人大概正在火车上,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铁皮亭子冲印店老板发现,那些模糊的相片仍在柜台上,来人并没有取走,便摞在一起,顺手搁在了一旁。 


嫁人
康志刚 
  母亲叹出一口气,对小欢说:“有了钱的男人,哪一个不风流?再说,奎山不光是有钱——这样说吧,咱这里的有钱人,都把他当爷一样捧着敬着,逢年过节还要给他送钱送物,让奎山保护他们!” 
  “啪!”小欢将梳子扔在桌上:“他再有钱,也不该在外面胡闹!” 
  母亲将脸耷拉下来,责怪小欢:“女人太任性了要吃亏的!对男人的事情要想开点,他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得睁只眼闭只眼嘛!千万别死心眼!”母亲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开始劝说小欢:“做女人心量得放宽些!嫁给了奎山,总比嫁个窝囊废强,强上一百倍!——你看看你爹,当初我嫁他真是瞎了眼!” 
  小欢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但仍不吭声,眼睛一直盯着梳妆镜。镜子里的她有一张窄小的瓜子脸,白皙而细腻,脸颊红扑扑的,在橘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像是刚刚绽开的桃花。她忽然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妈,奎山这人真有意思!” 
  母亲怔了一下,脸上随即也露出笑意,给小欢纠正:“那不是有意思,是有本事!人家奎山是个有本事的人!” 
  屋里的气氛顿时又像先前那样轻松了,母亲弯下腰,在床前帮小欢收拾明天要带走的东西。小欢对着镜子上上下下地看,她身上的嫁妆跳跃着一种迷离的光亮,还有耳坠、项链,都是金光闪闪的,此时的小欢完全被包裹得雍容华贵。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如此这般地一包装,都会生出一种尊贵,何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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