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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铜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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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撇下银宝一个人,一脸的怅然。
    杨子玲喜欢看西洋小说,能借的地方几乎借了个遍。一次她随口说:“我们能看到的书太少了,你们看,现在大家都以谈论马克思主义为时髦,但连一本马克思的原著我们都没能读到过,如果能组织个读书会,让同学们把自己的藏书都拿出来,集中放置一个地方,成立一个小小的图书馆,大家免费借阅。这样加入的同学越来越多,大家能看到的书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主意好,我们家屋子多,也够宽敞,我看可以把图书馆设在我们家。”赵银宝连声附和。
    “好,我去跟父亲说。”赵天宝也积极响应。
    “读书会”出乎预料的发展了起来,会员很快增加到三、四百人,藏书上升到上万册,经常有上千人的借读者。“读书会”的工作变得异常繁重起来,杨子玲和天宝、银宝,还有几个义务的志愿者常常一起工作到深夜,然后每人挟一大叠邮包,送到邮局去寄给那些不能亲自上门的借书人。
    虽说是义务性质,但看到两个儿子有这样的组织能力,赵静安也很高兴,看人手不够,就把老管家杜升的儿子杜顺,安排去给“读书会”帮忙。杜顺的小名小顺子,赵家大院上上下下都管他叫小顺子。小顺子比天宝、银宝小个两、三岁的样子,长得中规中矩,象他爹一样,整天垂着两只手耷拉着眼睑,一幅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不过干起活来却到是异常的干净麻利。
   小顺子成了这个小小图书馆的专职管理员,每天仔细的做着两位少爷或者杨小姐交给他办的事情。小顺子有着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沉默性格,少爷和杨小姐说笑的时候,他总在一旁默默的做着手上的事情,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但如果有谁突然喊他一声“小顺子”,他也会反应异常迅速的马上答应。
    有时候,大少爷和杨小姐去打网球,叫上他一起去,他就在场边跑来跑去帮着捡球。叫他也上场打两下玩玩,他总是一脸憨憨的笑着推说自己不会,死活不碰递给他的球拍。而有时候,腼腆的二少爷将彻夜未眠写下的诗句,放在信封里叫他送去给杨小姐,他也总是面无表情的将信递到杨子玲的手里,说:“杨小姐,这是二少爷让我给您的信。”从不打听信里装的是什么,和为什么二少爷不自己把信交给杨小姐。
    没人知道小顺子心里想着什么,也没人关心他心里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杨小姐出现在他近旁的时候,虽然他从不敢朝她正眼看上一眼,但他的两只耳朵,却无一遗漏的捕捉到了,属于她的每一声细小的响动。如果杨小姐从近在咫尺的身边经过,他会深深的吸上一口气,等待着杨小姐的衣袖搅动起的气流中,飘来的阵阵美人樱般的沁人芳香。
    而在一个又一个孤独冷清的夜晚,小顺子的脑海会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杨小姐迷人的身影。每当此时,他就感到身体里有一千支火苗在燃烧,有一万匹马在狂奔,但他只是叹息着将手伸到胯下,将那涨热的棒棒紧紧的攥住。有几次他不小心弄脏了褥子,遭到了父亲的毒打母亲的责骂。他觉得父母的打骂是对的,他不应该弄脏褥子,一条褥子要用许多个冬天。后来,他想了个办法,找了块擦桌子的抹布,等着射出的精液。抹布很脏,但已让他满意,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卑微得如同赵家一条看家的狗。
    有一次,好几天没见到杨小姐,从两个少爷的闲谈中,小顺子知道杨小姐得了伤寒正在家养病。后来老爷也过问起这事,并特意请了一个最有名的中医,给开了一方专治伤寒的偏方。老爷把药方交给小顺子,让他到药铺抓了药给杨小姐家里送去。
    开方的先生是最有名的,所用的药引也最奇特:经霜三年的甘蔗,结子的平地木,原对的蟋蟀……多是不容易办到的东西,这次开了味“冬天的芦根”。老爷知道这中药里的药引是专为骗钱的玩意,对药力毫无影响,所以只给了小顺子一块大洋,交代他只管抓药,药引子不用管它。
    到了药铺,递上药方,小顺子就问有没有冬天的芦根。药铺的伙计白了他一眼说:“有,很贵,单这一味冬天的芦根就得三块大洋。”
    小顺子说:“你等等。”
    小顺子没有三块大洋,但他不知哪来的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弄到这三块大洋。他从药铺出来,走过了几条街,在一家首饰店门前停了下来。首饰店里有不少的人,有个胖胖的阔太太模样的女人抱着个孩子,在挑选长命锁之类的小玩艺儿。胖女人的腰间鼓鼓的,露出个包着大洋的手帕的一角。小顺子想都没想,悄悄挨近胖女人身边,突然把手伸入胖女人腰间的口袋里,掏出那个手帕,撒腿就拼命往外跑。当胖女人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叫喊时,小顺子已跑出去了半条街。
    小顺子只顾拼命往前跑,中间摔倒了两次,一次摔破了左膝盖,另一次摔破了右膝盖。但几乎在摔倒的同时,他就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继续往前跑,鲜血染红了他的裤管和鞋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小顺子终于瘫倒在一个僻静的旮旯里,再也跑不动了。他在那呆到了天擦黑,药铺快打烊的时候才返了回去。手帕里有六块大洋,小顺子把六块大洋全码在了药铺的柜台上,让药铺伙计给他包双份的“冬天的芦根”。伙计陪着笑脸说没问题,抓了些草梗样的东西一块包到了药包里。小顺子觉得,贵重的药用得越多,杨小姐的病就应该好得快些。
    三、四天后,病愈后的杨子玲重又出现在了赵家大院的小图书馆里,大伙都非常高兴,极少到偏院这边来的赵静安,也特地过来看望。小顺子听到杨小姐在为送去的药向老爷道谢,说多亏了那几付药,病才好得这样快。
    与平日一样,小顺子依旧低着头,仔细的做着手上的事情。但此时心里的那个高兴,估计谁都不如他小顺子。他觉得,杨小姐的病能好得这样利索,他那加了双份的药引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虽然谁也不知道他曾为此做了些什么。
    这天,翠喜的丫环小红,也过来请杨子玲。在赵家大院,杨子玲虽然与翠喜碰过几次面,问过几回安,但从未单独一起说过话,心里未免有些紧张。她心情忐忑的跟在小红的身后,在回廊里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了静谧的后院。
    后院极为宽敞,布置得也考究。院内方砖墁地,青石作阶,院中栽着几株修剪整齐的石榴树,树下凉棚鱼缸里养着几尾胖乎乎的金鱼。穿过卵石铺就的小径,杨子玲一路来到后院的正房,翠喜正在等着她。
    “子玲姑娘病好些了吗?”
    “谢谢伯母关心,我的病全好了。
    ”
    “好利索了就好啊,以后你可要多多注意身子,你可不知道,你病了的这些日子,我们家的天宝、银宝都急成什么样,后来,连他们的爹也跟着一块着起急来了。” 翠喜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杨子玲,果然标致得象画里的人似的,难怪两个儿子着迷成了那样。
    “谢谢伯父、伯母,我以后一定会多注意的。” 杨子玲被翠喜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来,你坐。我这个做长辈的一早想送点小礼物给你,这次你病好了,正好拿出来给你,也算讨个吉利。”翠喜拿出来的是一对正翠玉镯,那还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再往上也不知传了多少代人了。这对玉镯是从一块石料里开出来的,翠玉相连,水色欲滴,就是个外行也能一眼看出它们的价值不菲。
    “使不得,伯母。” 杨子玲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拿着吧,孩子,这是伯母的一点心意。”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杨子玲几乎就要转身朝屋外逃去了。
    见杨子玲这样坚决,翠喜也不再坚持:“也好也好,今天你不拿,就还先放我这。我这些东西呀,以后自然也还是你的。我说这话你别见怪,如今你们这些读书的孩子,都时兴自由恋爱了,我们做爹妈的本不该多管,但大家都知道天宝和银宝都特别喜欢你,你也常和他俩在一块,你能不能给我这个当妈的透句话?你觉得,他们俩你更喜欢谁?”
    杨子玲的脸“刷”的红到了脖根:“伯母,我和天宝、银宝都是要好的同学,我们一起办读书会也是想着为社会出一份我们年轻学生的力量,我从未想过喜欢他俩谁更多一些,而且喜欢和恋爱也不是一回事。” 杨子玲说的是心里话,她确实喜欢和天宝、银宝在一起,也确实觉得他俩比整天围在她家门前的那些贵胄子弟、新贵公子可爱得多,但她总觉得这种喜欢,总还缺了点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他俩之间,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杨子玲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孩子,原谅我这乌鸦嘴说错了话。这喜欢和恋爱是怎么个分法,我们这辈人看来是闹不清了。不过,你再想想,有没有可能,这喜欢有一天也能变成恋爱呢?你再想想,再想想,如果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就来跟我说,我这老妈子替你做主,好不?”
    杨子玲自己都记不清,这天是怎么就结束了谈话。恍恍惚惚从后院告辞出来,一路往回走的路上,她没有再想翠喜和她说的话,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张铜床怎么那么大呀?”
    刚才在后院正房,杨子玲第一次见到了那张巨大的铜床,大铜床在正房的东侧,与她和翠喜说话的地方,只隔了扇雕花镂空的屏风。从屏风的镂空处,可以看到大铜床的全貌。虽然只瞥了几眼,但不知为什么,那古旧铜器的温暖光泽,床架上那翻云覆雨般的叶蔓状花纹,还有那几乎漫无边际,雪白一片的柔软床榻,这些细节就都牢牢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的脸发烫心狂跳。
    当天夜里,杨子玲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大铜床上,而和她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天宝和银宝的父亲赵静安!当赵静安的身体压向她时,她竟也张开双腿,把他紧紧的夹住了。
    梦做到这里,杨子玲猛然惊醒过来,大汗淋漓心跳不止,发现两腿间夹着的其实是一个枕头。
    第二天一早起来,杨子玲这才想起翠喜昨天跟她说的那些话,是啊,天宝、银宝她到底更喜欢谁?如果不在这两人中选择,她又该选择谁?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汹涌激烈的“五四”学潮就突然的爆发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凡尔赛和会,成了列强地地道道的分赃会。在中国的知识份子的心目中,代表了民主、进步的西方诸强,非但没有把战败国德国占领的中国领土还给中国,反倒要给予日本。消息传来,震惊和愤怒席卷了整个中国。
    五月四日这一天,在所有处于现代化进程中的国家中经常出现的场景,也第一次出现在了古老的北京城。
    谋求现实利益的政府与代表了社会良知的知识份子,形成了两个势不两立的集团,如果说总统府是权威的象征,那大学的学生会所在的建筑物则成为了反政府的象征。北京各学校的学生涌出了校门,涌上了街头,警察和学生对峙在街道的两头。
    激愤的学生点燃了政府官员的住宅,痛殴了驻日的大使,而警察则把成百上千的学生抓进了监狱。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北京的学生组织和拥有警察、军队的政府几经较量,青年学生得到了全国各地民众,甚至年轻军人的支持,北京政府则一时势微,被迫释放了所有的学生,撤职了政府中的亲日官员。学生运动似乎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以此为开端,五四一代的青年,为中国以后半个世纪提供了坚定的革命领导人,他们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进行了一场又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非同寻常的政治和经济的巨大实验。
    但是在一九一九年的十月底,北京的学运暂时平息了下来,学校重新复课,警察和暗探的秋后算帐开始了。
    赵静安听到消息,他的两个儿子和“读书会”的一些骨干学生,是学潮中的积极分子,上了暗探的黑名单,而且已经有一些学生领袖莫名其妙的突然失踪或者死亡了。北京已不能久留,赵静安打点关系,赶快把天宝、银宝送到了上海,打算由上海到国外去继续求学。
    在北京大学期间,赵银宝就阅读了许多介绍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共产主义理想让包括赵银宝在内的众多五四青年心潮澎湃。既然是去留学,赵银宝就决定到共产主义的发源地欧洲去。而赵天宝则不想去这么远,他打算去日本,日本路途最近,一旦风声过去,他可以尽快返回北京。
    在喧嚷的上海码头,天宝送银宝登上了跨海的轮船。站在轮船的甲板上,银宝看到天宝挤在黑压压送行的人群里,吃力的向他挥着手臂。
    “弟弟,你一定要多多保重,早点回来!”
    “哥,我记住了,你放心回去吧!”
    十多年来,这对争吵不休的兄弟,大多直呼其名,很少以兄弟相称。此时,银宝的眼眶噙满了泪水,也使劲向天宝挥起了手臂。
    眼前灰蒙的景象,纷杂的心情,催促着离别的汽笛,恰如这个国家这个时代的一幅缩影。谁能预见,二十八年后,当这对兄弟再度相遇时,却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之上呢?
    天宝、银宝初时还经常与杨子玲通信,天宝、银宝在信里除了诉说语言的不通,饮食的不适,以及当地的一般情况外,就是倾诉对杨子玲的思念了。也许是因为遥远的距离给了他们足够的勇气,天宝、银宝都第一次在书信里,直接向杨子玲表达了久藏在他们心中的爱慕之情。
    而杨子玲的回信则只向他们报告,读书会的活动停止了,不过她还经常到赵家大院去。那一万多册图书的清理工作,几乎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把其中“赤色”的书尽快销毁,再按登记名录一一联系原先的捐书人,联系上的就逐一退还。幸好有小顺子和赵伯父的帮助,使这项工作她还能一点点的继续下去。但是,对于情感的事,她却只字不提,只劝天宝、银宝安心学业,早日学成归来。
    这样的通信持续了一年多,杨子玲在最后的一封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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