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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地重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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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而不是岁月。我的工作支撑着我,因为我选择了我能干好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干得更好,而且也很喜欢干;顺便说一句,这种工作当时也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干的。我成了一位建筑画家。 

甚至比起伟大的建筑师们的作品来,我还是更爱那些默默地过了好几个世纪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保留并记录了每个时代的最出色的特点,与此同时,时间限制了艺术家的骄傲和市侩的鄙俗,却弥补了那些平庸工匠的拙陋。这类建筑物在英格兰比比皆是,英国人在他们鼎盛的最近十年中,似乎第一次对于以前熟视无睹的东西有了认识,并且在那些建筑物即将败落的时期第一次颂扬起它们的成就来了。因此我的幸运远远超过我的功绩;而我的作品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只不过是技巧日臻成熟,对主题充满热情,对流行的见解不屑一顾而已。 

这个时期的经济萧条,使许多画家找不到雇主,却使我更加成功,当然这种情形本身就是经济衰退的征兆:当水泉干涸时,人们会寻求海市蜃楼来解渴。我在第一次画展以后,就被请去全国各地给那些马上就要荒废衰败的宅第画像;的确,我常常要比拍卖商早几步赶到那里,成为厄运的先兆。 

我还出版了三种富丽堂皇的对开画册——即“赖德的乡间别墅”、“赖德的英国住宅”、“赖德的乡村建筑和外省建筑”,每一种以每份五个畿尼卖了上千份。我很少使人不满意,因为在我和我的主顾之间没有什么摩擦,我们双方的要求是一致的。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开始为马奇梅因公馆客厅里我所熟悉的、但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而感到悲哀,这以后我有一两次认识到那就是画的力度与单一性,我并且相信这光靠手是表现不出来的——一句话,得靠灵感。 

为了寻求日渐消失的灵性,我以一种古典的方式,携带着大批我这个行当所需要的工具,出国到各种异域情调中旅游了两年岁月。我没有去欧洲;欧洲的珍品保护得很牢靠,甚至太牢靠了,受到重重的专门保护,而且被顶礼膜拜弄得云遮雾障。欧洲可以等一等。早晚有时间去欧洲的。我想,岁月催人,不久后我需要有一个人在身旁,帮助我安放画架,携带油彩颜料;那时我从一家上等旅馆出去也不能超过一个小时的路程;那时我将要整天沐浴在轻柔的微风和温和的阳光里;那时我那双褐色的眼睛会紧紧注视着德国和意大利,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来到。现在当我有力量的时候,我要去那些蛮荒之地,那里人们已经抛弃了他们的岗哨,莽丛密林一步一步地蔓延到了古老的城堡。 

因此,经历了缓慢然而并不轻松的几个阶段,我游历了墨西哥和中美洲,一个有着我需要的一切的天地,离开别墅园林和客厅,已经增加了我的活力,并使我心情愉快。那些宫殿的内部陈设荡然无存,修道院的回廊野草埋径,教堂被废弃,吸血蝠像豆荚一样倒挂在穹顶上,只有蚂蚁在富丽的长排座椅间熙熙攘攘不停地钻洞掘穴,城镇没有道路相通,高大阴森的房子里有一家冷颤的印第安人在躲避风雨,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寻取灵感的地方。我历尽千辛万苦,忍受疾病的折磨,有时还要冒着危险,创作了《赖德的拉丁美洲》画册中最初几幅作品。过几个星期我就要休息一下,置身于商业区或游览区,借此来恢复精力,建起自己的画室,把我的那些速写详细画出来,然后急急忙忙把已经画完了的画布包装好,给我纽约的代理人寄出。接着我又出发了,带着我的小随从踏上荒原。 

我没有尽力跟英国保持联系。我根据当地人的建议来安排自己的行程,没有固定的路线,结果很多邮件没有到我手里,而收到的邮件积攒起来,到了坐下来一次都读不完的程度。我常常把一捆信件塞在袋子里,等我有兴致的时候来读,读的时候和当时的环境是那样不协调——或是躺在吊床上晃来晃去,或是在蚊帐里,就着防风灯的光亮;或是漂在水上顺流而下,坐在独木舟上由我身后的孩子们划着船,缓缓驶离岸边,幽暗的河水载着我们流向前方,或是坐在绿阴里,巨树直插云天,鲜花在头顶上高高的树冠从中,猴子们晒着太阳发出尖叫声;或是在宜人的大牧场的阳台上,耳旁响着杯中冰块的搅动声和掷骰子声,在修剪过的草坪上,一只豹猫玩着脖子上的链子——以至信件仿佛是遥远的声音,没有什么意义,其中的事情在心头一闪而过,不留痕迹,就像在美洲火车车厢中,萍水相逢的旅客随意讲起他们自己的事,听后都成了过眼烟云。 

尽管与世隔绝,长期旅居在一个陌生的天地,我却依然故我,然而真正未变的那几分故我只残留在我的音容笑貌上,貌似我过去的全部形象罢了。我把这两年的经历连同热带用的工具一股脑儿甩到一边,回到了纽约,它样子和我出发时一样。我满载而归——十一幅油画,外加五十多张素描——后来我把这些作品在伦敦展览的时候,那些艺术评论家们,他们当中很多人至今一直对别人的作品持一种屈尊迁就的态度,现在我的成功使他们不得不赞扬我的作品中具有崭新的和更加丰富的意境。文艺批评家中最受人景仰的人这样写道:赖德先生的崛起就像一条欢蹦乱跳的小鳟鱼在皮下注射了一种新的营养,是一种新兴的文化的皮下注射,在他蕴藏的潜力中发出了强大的威力……由于他把自己的优雅风度和渊博学识这种显然属于传统的排炮瞄准了野蛮的浩劫,赖德先生最终发现了自己。 

天啊,这些溢美之词没有一个字是实事求是的。我的妻子远渡重洋到纽约和我相见,当她看到了我们分别的成果陈列在我的代理人的办公室里的时候,她说的这样一句话颇为中肯:“当然,我看得出这些画极为出色,而且在那邪恶的表现方式中确实有非常优美的地方。不过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些画根本没有表现你。” 


在欧洲,我的妻子由于穿着打扮时髦和她的出奇的健美,有时被人误认为是个美国人;而在美国,她却表现出一副英国人的温顺和沉默的气派。她比我先到一两天,当我的船抵达港口时,她在码头上等候着。 
“分离的时间多么长啊。”我们一见面她就亲热地说道。 

她没有参加这次探险;她对朋友们解释说这是因为那个国家对她很不相宜,而且家里还有个儿子,她还说,现在又添了一个女儿,这时我才想起在我动身之前曾经说起这件事,这就成为她留下来的附加理由。这件事在她的信中也曾提起过。 

“我想你没有看我的信吧。”那天夜里她说道,其时天色已晚,晚餐的聚会已经结束,在一家有歌舞表演的餐馆又逗留了几个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发现自己独自在旅馆卧室里了。 

“有些信寄丢了。我清楚地记得你写信说什么果园的水仙花就是一个梦境啦,什么保姆就是一颗宝石啦,什么发现了一张摄政时期的四柱床啦,可是老实说我并不记得你说过新生的婴儿取了卡罗琳这个名字。你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那当然是随着查尔斯起的啰。” 

“啊!” 

“我请了伯莎·范·霍尔特做孩子的教母。我考虑她保险会送一份像样的礼物。你知道她送了什么吗?” 

“伯莎·范·霍尔特是一个出名的诡计多端的人。送了什么呢?” 

“一张十五先令的书籍预约证。既然约翰约翰有了一个伴儿——” 

“你说谁?” 

“你的儿子呀,亲爱的。你还没有忘了他吧?” 

“看在基督的面上,”我说,“你怎么这样叫他呢?”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发明的。你不觉得这名字很甜吗?既然约翰约翰已经有了一个伴儿,所以我认为在一段时间里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有孩子了,你说呢?” 

“随便怎么都行。” 

“约翰约翰常常念叨你。他每天晚上都要为你祈祷,祝你平安归来。”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脱掉衣服,极力表现出随随便便的样子。随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用一把梳子梳理着头发,她那赤裸的脊背冲着我,自己照着镜子,她说道:“我要不要卸妆上床?” 

这是我不喜欢的一句熟悉的话;她的意思是说她该去掉脸上的脂粉,搽上油,戴上发网。 

“不要,”我说,“眼下不要。” 

然而她明白需要的是什么。在那种事情上她也讲究清洁卫生的方式,不过在她那种表示欢迎的微笑中有着宽慰和胜利的表情。后来我们分开了,各自躺在相隔一二码远的一对床上,吸着烟。我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了,但我们谁也没有睡意,在这座城市里流传着一种神经机能病,居民们都误以为是精力旺盛的表现。 

“我认为你一点也没有变,查尔斯。” 

“不错,恐怕是没有变。” 

“难道你希望变吗?” 

“变是生活的唯一证明。” 

“不过你可能变,变得不再爱我了。” 

“这种危险是存在的。” 

“查尔斯,你还爱我吧?” 

“你自己说过我并没有变。” 

“唔,我现在开始觉得你变了。可我没变。” 

“没有,”我说道,“没有,我看得出没变。” 

“你今天和我见面一点也不害怕吗?” 

“一点也不。” 

“难道你不怀疑我在此期间爱上了别的人吗?” 

“没有。你爱上啦?” 

“你知道我没有,你呢?” 

“没有。我并没有恋爱。” 

我妻子对这个回答看来很满意。她是六年前我第一次画展时和我结婚的。从那时起,为了扩展我们的事业,她做了很多事情。大家都说是她“成就”了我,不过她自己只承认她的功劳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合适惬意的环境;她对我的天才和“艺术家的气质”深信不疑,并且深信这样一条准则,背着人干的事情实际就等于根本没干。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现在盼着回家吗?”(我父亲送给我够买一所房子的钱作为结婚礼物,后来我在妻子的家乡买了一所教区长的房子。)“我有件惊人的事告诉你。” 

“是吗?” 

“我已经把那间谷仓给你改成了一间画室,这样不管是孩子们还是来了人,都不会打扰你了。我叫埃姆登改建的。大家都认为好极了。《乡村生活》上还有一篇文章谈到这件事哩;我买了这份杂志留给你看。” 

她给我看那篇文章:“……建筑学上优美形式的好范例……约瑟夫·埃姆登爵士独具匠心,把传统材料变得适合于现代的需要……”;还刊登了几幅照片;地上已经铺了宽大的橡木地板;北面的墙上开了一个石质中棂的凸窗,巨大的木屋顶,以前这所房子全部笼罩在阴影里,而现在突兀而立,轮廓清楚,光线充足,桁条之间都还抹上了洁白的灰泥;看上去简直像一所乡村府邸。我还记得原来那里的气味,大概现在也没有了。 

“我倒喜欢那个谷仓,”我说。 

“可是你现在可以在这儿工作了呀,不是吗?” 

“经历了蹲在蜇人的飞虫团里作画,”我说,“头顶上的烈日把纸张都烤成了铁砧那种日子以后,即便在公共汽车的顶上我也能够工作了。我想教区牧师大概会乐意借这个地方玩惠斯特牌的。” 

“有一大堆工作在等着你呢。我已经答应了安柯雷奇夫人,等你一回来就去画安柯雷奇公馆。那里也败落下来了,知道吧——就剩了下面几间铺子和上面两居室的一套房子。你没想到吧,查尔斯,你一直画着所有异国情调的画儿,会把你毁了,会使你画不了英国的建筑,你想到没有?” 

“怎么会呢?” 

“嗨,因为太不相同啦。请别生气。” 

“这不过是即将被另一片莽丛包围住的地方。” 

“我完全知道你的感受,亲爱的。乔治王朝协会弄得乱哄哄的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你收到我谈到博伊的那封信了吗?” 

“是吗?信上说什么?” 

(博伊·马尔卡斯特是她的哥哥。) 

“是关于他订婚的事,现在关系不大了,事情全过去了,不过当时这件事使爸爸和妈妈搞得非常心烦意乱。她可是个可怕的姑娘。后来他们还是给了她钱才算了事。” 

“我可一点儿也没有听说博伊的事。” 

“他现在和约翰约翰好得要命。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可真让人心里觉得甜滋滋的。他不管何时来,首先把车子径直开到教区长的旧宅去。走进屋里,谁也不理睬,马上喊道:‘我的小哥们儿约翰约翰在哪儿?’接着约翰约翰东倒西歪地从楼上跑下来,然后他们就出去,一起到小灌木林里去一连玩上好几个小时。你想想,要是听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你还以为他们一般大呢。正是约翰约翰,使他在那个姑娘的问题上接受了劝告;说正经的,知道吧,他可机灵了。他可能是听到我和妈妈的谈话了,博伊再来的时候他就说:‘博伊舅舅别跟那个可怕的姑娘结婚,丢下约翰约翰一个人。’就在这天,他不经过法庭,用二千英镑把这件事给了结了。约翰约翰对博伊佩服极了,事事处处都要模仿他。这对他们两人倒都挺好的。” 

我走到房间那边,再次徒劳无益地试图调节散热器的热度。我喝了些放了冰块的水,把窗子打开,可是除了夜晚清冽的空气外,音乐声从隔壁那间屋子飘进来,那儿人们正放着收音机。我又关上窗户,转过身来朝我的妻子走过去。 

她又开始详详细细地说开了,带着困倦的睡意……“花园里长得可茂盛了……你种的黄杨树篱去年长高了五英寸……我已经从伦敦找了几个人把网球场拾掇好了……当时第一流的厨师……” 

当我们下面的城市醒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人却都睡着了,但是没过多久;电话铃响了,一个快乐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说道:“萨沃伊——卡顿——旅馆——早安。现在是八点一刻。” 

“我并没有要求你叫我,知道吗。” 

“对不起。” 

“噢,没关系。” 

“向你问好。” 

当我正在刮脸的时候,妻子在浴室中说道:“跟过去一样了。我不再担忧了,查尔斯。” 

“很好。” 

“我原来真是担心两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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