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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往我这儿看(14岁作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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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也深知自己责任之重大,因此向每一个他遇到的亲戚练习朗读祭文。不可思议的是,他每次读的时候,感情都一样激烈,每次都能不负众望地哭出来,令我非常惊讶。更令我惊讶的是,一些听过两遍的亲戚,在听第三遍的时候,鼻涕眼泪还是能从各自的孔里流出来。

  只可惜我要主持班里的“科技之光”,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亲临现场检查我爸的朗读水平,虽然我身在教室,但我心在老家啊!

  我爸回来之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祭文的效果怎样?”

  “可以,满好的,你二姑奶奶都哭晕厥了,掐人中才醒的。” 

  我接过的电话有两种,一种是打对的;一种是打错的。

  打错电话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正常型:

  “喂?小丽呀!对不起,再见。”

  一种是非正常型:

  “喂?是缝纫机厂不?不是?是的吧?!是家里的电话?你是李经理不?不对,你一定是!是2742087不?是就对了嘛!改电话了?改成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骗人的吧?!真的不是啊?!哦,那算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文明和有文化的人,所以接到这种另类恐吓电话时,我不会嘶哑着嗓子大叫:“你疯啦!我骗你干啥?”也不会在他说“算了”的时候大骂一声:“操!”更不会以摔电话听筒的方式结束这场对话。我爸爸最会对付这种电话了,他总是本着让对方多浪费点电话费的精神,和他纠缠到底:

  “你找谁?再说一遍。真的找李经理?不会吧……”

  还有一种打错的电话,打电话的人形象通常拿着超老土的砖头式大哥大,说话的声音像是要把肺都吼出来一样,还没等你开口就先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大早老五就打电话告诉我了,你和老五的量就是小,哈哈哈!昨晚那两个妞不来劲,哈哈哈!你张国庆是什么人谁不知道,看到女人两腿发软不会走路,送上门来的难道会放过?哈哈哈!……”

  他高昂而又嘶哑的嗓音,再配上大马路“轰隆隆”的背景音乐,让我在接电话的时候摆出一种姿态:他打错电话是我们接电话人的错,我们凭什么用这么个破倒霉号,害人家打错电话?接到这种电话时,我总是自然而然地改变自己的姿势,由躺改成坐,再改成站,最后改成黑社会最底层的小混混被分配任务的样子,在挂电话的时候小声道: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一说打错电话这个事儿吧,我想起另外一个事儿来。在学校门口的公共电话亭里,总是有个子矮小的男生,把磁卡塞进去,随便拨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乱骂一气,然后愉快地逃跑。这是那些小男生玩过的最好玩,最贵的游戏。

  他们也许和上面那个错电话的“老大”不是一种坏蛋,但是他们也表现出对接电话的人的不尊重。可能对方永远不知道话筒那头故意打错电话的人是什么身份,所以他可以任意地把自己伪装成各种形象来玩你,并可以从中体会到欺负人的乐趣。

  听别人打电话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听电话的人总是不自觉地留心他们谈话的内容,勾起了普通老百姓的偷听欲,内心抓痒难耐。电话是个神秘的物事,里面弯弯曲曲,扭扭捏捏,十分复杂,所以电话里的声音更为神秘

  一次坐火车,我对面的那个女人刚上火车就开始打手机:

  “喂!我刚上火车,你没有乱搞吧?小心染上病哦……”

  我曾想以手中的一本超级无敌《百年孤独》来抵抗他们的对话,刚刚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忽然听见对面女人一阵大笑。当时我是多么想把耳朵贴在她的手机上啊!

  若是在火车上听到情话就更痛苦了,听着那些肉麻的话:

  “没什么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嘛!我真的好想你耶~~~我不要求名份,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

  我一边忍不住浮想联翩,猜测他俩是什么关系(还用猜测吗),一边要控制住自己不断运动的脸部,一边要抵抗住打电话的女人不断催促你回避的眼神。最重要的是:要证明你自己不是有意偷听他们的情话。现在就涉及到道德礼貌问题了,在不能逃跑的前提下,多数人是以更大的音量来与他们抗衡:

  “老张啊,美国打伊拉克的事怎么样了?”

  “小王啊,你说2008年的奥运会怎么办才好啊?”

  “熊大志啊,你说三峡大坝缺了我们俩还能不能建成啊?”

  当他们与“情话”作战时,心里肯定非常之坦然,自豪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忙着“处理”国家大事,不理会儿女私情。当他们的讨论国家大事的声音被“打扰”时,可以理直气壮地瞪那个卿卿我我者一眼。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獐头鼠目,黑不溜秋,没有家教的孩子,不知道多少情侣的电话里掺上了我的傻笑声。后来经过七七四十九道锐利目光的磨练,我终于改掉了这个习惯,换了一种作战方法,当他们的通话达到高潮的时候:

  “我爱死你了!倍儿(运用“千里传音”传送的亲吻声)”

  我就响亮地咳嗽一声,如果他们情到深处,不为所动的话,我就只好使出我的独家绝招:“动感连环咳”,直到他们把电话放下为止。鉴于我的咳嗽声里没有痰滚动的声音,显得不逼真,所以我总是在打电话的人怒视我的时候,喃喃自语道:

  “咦?我的……咳咳……咽喉片呢?”

  公共汽车上,车厢里的气氛冷得吓人,偶尔传来某个人喉头滚动的声音。忽然听见一个手拿手机的自以为妙龄的妇女传来一阵刺痛耳膜的浪笑。她不仅笑,还在笑完之后发出“哎哟哎哟”的余音,表示自己肚子已经不幸笑痛了,强调了自己的快乐。这时她就已经不幸惹上了杀身之祸——成为了全车人的公敌,大家为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厌恶她的理由:破坏了全车的安静。具有杀伤力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刷刷刷”地朝着“妙龄妇女”射来。

  在这个百无聊赖的公共汽车里,她竟然敢大笑,更要命的是,她置广大人民的求知欲于不顾,竟然不把她听到的俏皮话分享给人民群众。难道她就不知道,全车人民的心都被她的浪笑抓得奇痒无比,她却不负责任地不给它们挠,这不把人民群众往死里整吗! 

  最近看了一张〃看了要流泪〃的照片:一个擦鞋妇女坐在小板凳上,背上驮着一个婴儿,她躬着腰正在给另一个小孩擦鞋,这个小孩的妈妈衣着光鲜地站在旁边。这一对城市母子笑嘻嘻地,大概是很满意鞋子被擦得那么白。我除了惊异这个衣着光鲜的妈妈长得好像我爸的同事以外,竟然没有被震撼到要哭的境界。照我看来,这个照片只是记录了一个交易,而且这交易是公

  平的,依照我天真幼稚的想法,我倒为那个擦鞋的妇女感到高兴:擦鞋的赚了一块钱,被擦鞋的就少了一块钱,两个人的贫富差距正在慢慢地拉进哩。

  我们家门口的那条街道上也有一趟擦鞋的妇女,据我观察,擦鞋的妇女也有擦鞋妇女的快乐,而且快乐指数达到了板车小分队聚众赌博时的境界。我注意到唯一一个没有大笑的妇女,正在扶着脖子看着小卖部门口织毛衣的男人微笑那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当成了微笑的对象,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怎样织出四平针,看到我正看她,她赶紧藏起那口洁白的牙齿,叫我到她的摊子上擦鞋。

  在太多次推开乞丐的饭碗之后,我的良心终于自觉自愿地受到了谴责,决定用我有限的钱去做善事。可是我发现,无缘无故地施展同情也是会碰到尴尬的。那天放学,我买了一个肉馅饼子吃,离开饼子摊,才发现买成了糖馅的,把饼子扔掉太浪费,我正好看到板车小分队蹲在路边,他们刚刚进行了拉煤活动,所以流了很多黑色的汗,看起来很令人同情。我强压住心中就要做善事时才有的自豪和激动,憋出一副可爱的声调,对小分队的队长说:〃叔叔,我这儿有一个饼子,给你们吃!〃队长一脸惊异地在衣服上揩揩手,接过饼子,我看他久久不肯下口,以为他被感动得肌肉僵硬,就走开了。我的内功是何等深厚,板车小分队在我走后的谈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围成一圈,研究这个来历不明的饼子:

  〃大哥,咋回事?这是啥东西?〃

  〃队长,这里面是啥?该不会放毒了吧?〃

  〃大哥,你可要小心哪!〃

  他们以5:0的压倒性的票数一致通过议案:把这个饼子扔掉。

  不过,我现在正在努力培养自己的同情心。我不会高高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漠地看那个擦鞋妇女,同时眼神热烈地看自己的鞋子,然后觉得自己很高级。我不穿皮鞋。 

  我痴迷于看电视购物,每次看时,下巴总是自然向衣领方向滑落,口水就流了出来。,我总是想:我需要什么?最后发现除了刮胡刀我什么都需要。

  虽然没有那些商品也可以正常地活下来,但只要你看到了电视邮购的广告,就会发现“生活中最需要”的东西,用过了就会“提升生命质量”的东西你们家还没有,并且这些东西是你小半辈子以来没听说过的,例如:不用洗照样干净的抹布;补瓷砖缺口的特殊泥巴;一个星期长高十几公分的矮子乐;除疤的精华液,美腿的去毛霜。它们经过电视的灯光照耀,主持人的隆重介绍,就成了电视明星,只需要寄一笔钱去,明星就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我妈在神志极不清醒的状态下,买回来一个运动脂肪的银色腰带。我和我妈带着崇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围上腰带,紧张地让银色腰带把我们的肥肉抖来抖去。我们诡异地相信,十分钟之后,我们会变成身材火辣,丰胸蜂腰的美少女。十分钟之后,我们把它收进储藏室,再没启用过。

  我也邮购过一盒神奇的会变色的彩笔,我缠着我妈说:

  “买了彩笔,就能自己写贺年卡了,啊,还可以写隐形字,多么有意思啊!”

  好像没有给某个人寄一张自制的、内藏秘密字迹的贺年卡,我的生活就成了应该用特殊泥巴补的残缺瓷砖。

  电视购物的广告总是特别残忍,经常让一对同样丑的双胞胎来作实验,给一个抹紧肤霜,一个不抹。于是,一个人“年轻了十岁”,一个人的脸还是福橘皮,丑妹妹用无比景仰的目光看着姐姐,让看者心酸。还有瘦身产品,从前很肥的当事人用力地把大腿上的肥肉挤得凹凸不平,很得意地让人看她有多肥,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以后,我看电视购物时,总带着一种奇怪的祥和之气,再也没有想冲进银行抢劫,然后定购一个手柄内藏电晶体收音机的雨伞的冲动,而是安详地叵测广告的真实性:增高鞋的广告,“试用后”的那个人合成的;除疤液的广告是电脑修改过的;怎么擦都不脏的抹布,是每擦一次都换了块新的。我像所有乡下人一样,认定一切电视购物的东西都是假的,只是在主持人手里显得很精致罢了,我奇迹般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所以像一个乞丐对贵妇一样,矜持地对邮购来的高尚生活说:

  “你不适合我。” 

  新学期报名的时候,看到教室的墙角里藏着几个女生,我凑近了去,隐约可以听到她们的对话:

  “我喜欢美作!就是吴建豪,他舞跳得好帅哦!”

  “我喜欢花泽类,电眼男孩耶!”

  她们说得正兴奋,忽然,从她们的队伍中窜出一人落在我面前:

  “你看《流星花园》了吧?你喜欢谁?”

  一瞬间,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考虑这个问题该怎样回答,不是我早熟得失去了小孩“口无遮拦”的特性,只是现在的人都特别坏,一不小心就落入陷阱,得小心啊!说假话“没看过”吧,我又实在想参加她们的讨论,因为我自信自己独特的审美品味能让她们一片哗然。说真话“看过”吧,岂不是要把其中几个亲吻镜头算在观赏范围内吗?有损我的玉女形象啊!我咬牙说:

  “我没看过你说的那个啥,‘流星……公园?’!”

  其实写这篇文章时,我一边把电脑桌面上自己的照片换成F4的照片,一边听着MP3“流星花园”的主题歌《情非得已》,在我爸一再要求换台看“布什访华”的情况下,要坚持看完《流星花园》,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爸认为,一个女的“玩弄”四个男的,是干不出什么好事的,也就是说,我这棵“蓬勃向上的小树”,会被几个搂抱镜头带歪的。

  我知道我不应该观这个“浅薄”的电视剧,没想到我观完之后还有感,真是罪过罪过。但是我实在控制不住身为一个小女生,对这部“青春浪漫爱情轻喜剧”的热爱。当我色眯眯地欣赏着桌面上这四个花儿般的男子时,我真的感觉有点脸红,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拜托,大姐!你是女生耶!怎么可以好色?”

  F4,即flowerfour,也就是“四个花样男生”。他们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好色对象,他们的外表不能笼统地用一个“帅”字形容,应该笼统地用两个字形容——“漂亮”。

  其实严格地把他们的五官拆开来仔细解剖,倒也觉得他们没有美得惊为天人:道明寺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嘴巴一带,不少在我推荐下看《流星花园》的女性,都发出感慨道:“他怎么不能把嘴巴闭上呢?”但是只要他一绽开那腼腆的“处男的微笑”,曾认为他具有某种缺憾美的女性,立刻报以小鹿乱撞似的少女表情。花泽类,很多网友的评论只有一句话:“仔仔,我爱死你了!!!!”,说明有很多女性朋友喜欢他流川枫似的慵懒个性,以及少女漫画中男主角的脸型,以及小资产阶级女性用夸张的语调感慨的“清澈的眼睛”。西门的脸实在找不到什么缺点——一张正宗的新闻主播脸,且笑起来非常之正规。美作是一个像水仙花一样的男子,两片嘴唇就像是由月季花瓣组成的。

  台湾的星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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