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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 中短篇小说(2)-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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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当众砸核桃,以娱乐他们。但是,如果有谁这么做了,并且达到了其目的,那么,这就不是单纯的砸核桃了。或者说是砸核桃,但它却说明了:由于我们对此很熟练,因而忽略了这一艺术,而这个砸核桃新手却向我们揭示出艺术的真正本质。假如他砸核桃的本领比我们中的大多数稍稍逊色,那效果甚至可能会更好。
  也许砸核桃与约瑟菲妮的歌唱有着相似之处,我们对她的这一本领赞叹不已,而对我们自己所具备的同样的本领却视而不见。在这一问题上,她同我们的观点完全相同。有一次我正好在场,当一个听众提醒约瑟菲妮注意这就是普通的民族口哨时(这类事情自然常有发生),他虽然说得很婉转,但是,这对于约瑟菲妮来说已经太过分了。她马上露出了狂妄自大、自命不凡的冷笑,这还是我从未看到过的。她本来外表看起来格外柔弱,虽然我们民族不乏此类女性,但她还算是突出的。她当时表现得却很粗野,不过,大概她自己马上敏感地觉察到了,便控制住了自己。不管怎样说,她不承认在她的艺术和普通口哨之间有着任何联系。对于那些持有不同见解者,她嗤之一鼻,并可能还怀恨在心,但她自己并不承认。这不是一般的虚荣心,因为这些反对派(我也半属于它)对于她的钦佩程度肯定不比别人的低。但是约瑟菲妮想得到的并不只是被钦佩,而是要大家严格按照她所规定的方式去钦佩她,单是钦佩对她来说毫无价值。总之,如果你坐在她面前,就会理解她;只有在远离她的地方,你才会反对她。当你坐在她面前时,你便懂得:她所吹出的并不是口哨。
  由于吹口哨是我们不加思索的习惯,因此你可能会认为:约瑟菲妮的听众中可能有吹口哨的。在享受她的艺术时,我们会感到心情愉快,而我们愉快时,我们就吹口哨。然而,她的听众是不吹口哨的,而是保持缄默,一声不吭,似乎我们已经享受到了那期盼已久的宁静平和,而它正是我们自己吹口哨所不可及的。因此,我们沉默着。究竟是她的歌声使我们心醉,还是那细弱的小嗓子周围那庄严肃穆使我们神迷?有一次发生了这样一件事:约瑟菲妮正在唱歌时,不知哪个傻女孩竟无恶意地开始吹起了口哨,而且和我们听到的约瑟菲妮的歌声竟一模一样,前面是尽管绝对熟练但一直还是谨慎的口哨声,而观众这里则是忘我、出神、天真的口哨声,要想区分出它们之间的同异,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们还是立刻向这个小捣蛋发出了嘘嘘声,尽管这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当约琴菲妮得意扬扬地吹着口哨、忘乎所以地张开双臂、并把脖子伸得不能再长的时候,她一定会又羞又怕、无地自容。
  她一贯如此,每一件小事,每一次偶然事件,每一回不顺心的事,如正厅前排的嘎吱响声,咬牙的格格声,以及灯光故障,她都认为是提高她歌唱效果的极好机会。在她看来,她是在给一群聋子唱歌,虽然观众中不乏热情与喝彩,但是她早就不指望真正的理解了。对她来说,各种干扰的发生恰恰最合适,稍作斗争,甚至不需斗争,仅仅通过对比就可以战胜那些外来的、与她唱歌的纯洁性相对立的所有干扰。这有助于唤醒民众,虽然不能教会他们去理解她,但却能使他们对她肃然起敬。
  小事尚且能够对她如此有利,大事就更不必说了。我们的生活很不安定,每天都有各种意外、忧虑、希望和恐惧出现,假如谁不能得到同伴的朝夕相助,他便不可能独自承受这一切。但是,即使得到了帮助也常常相当艰难:有时成千个肩膀共同承担着一个本应由一个肩膀去承担的重负,甚至还颤颤巍巍的。这时,约瑟菲妮就认为她的机会到了。她早早就站在那里,这个纤弱的家伙,胸脯下面的地方吓人地抖动着,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歌声中,仿佛把不能直接有助于唱歌的一切,每一点力量,每一份生机都使出来,仿佛她已一无所有,全部献出,只有善良的神灵保护着她。当她付出整个身心痴迷唱歌时,仿佛一股冷风就能将她吹上西天。然而,恰恰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这些所谓反对派却习惯地说:〃她连吹口哨都不会,如此费劲,并不是为了歌唱我们不讲歌唱而是为了勉强吹出全国流行的口哨来。〃我们觉得是这样。然而,正如前面所提到,这只不过是一个虽不可避免、但犹如过眼烟云很快就烟消云散的印象。我们即刻便淹没在大众的热情之中,大家身子挨着身子,热乎乎地挤在一起,屏息倾听。
  我们这个民族具有活动的特点,经常为一些不很明确的目的四处奔波。为了把这一帮子聚集到自己周围,约瑟菲妮大多只有一个办法:向后仰起小脑袋,半张着嘴巴,眼睛向上看,摆出一副她即将唱歌的姿势。只要她愿意,就可以随时随地这么做,不需在一个老远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任何一个偏僻的、由于一时高兴所选中的角落都行。她将要唱歌的消息立刻会被传开,大家马上蜂拥而至。然而有时也会出现意外。约瑟菲妮喜欢在一些不安定的时候唱歌,而这时生活上的艰难与困苦又迫使我们不得不四处奔波,大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按约瑟菲妮所希望的速度聚集起来。但她已摆好了姿势,过了很长时间,听众却寥寥无几于是,她大发雷霆,双脚跺地,破口大骂,甚至咬牙切齿,简直不像一个少女。但是,即使这样的所做所为也丝毫无损于她的名声。对于她过分的要求大家不但丝毫不限制,反而极力去迎合适从,他们瞒着她,派信使召集听众。于是在周围各条道路上便可看到布置的岗哨,他们向来者点头致意,催他们快走,直到最后凑齐了说得过去的听众数,他们才做罢。
  是什么力量驱使着这个民族为约瑟菲妮如此卖命呢?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比弄清〃约瑟菲妮是不是在歌唱〃容易,并且二者确实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假如断定:这个民族是由于约瑟菲妮的歌唱才无条件地顺从的话,那么就可以略去第一个问题,把它合并在第二个问题中。然而情况恰恰不是这样。我们这个民族几乎不晓得何为无条件顺从,这个民族最喜欢的是耍耍小聪明、说说孩子般的悄悄话、扯扯无什么恶意只不过为了动动嘴皮子的闲话。这样一个民族不可能使自己无条件地顺从的,这一点约瑟菲妮肯定也感觉到了,因而她用那纤细的小嗓子竭尽全力地斗争着。
  当然在这种一般的判断上又不能走得太远。其实,这个民族对约瑟菲妮还是顺从的,只不过并非无条件罢了,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去嘲笑她。大家也承认:约瑟菲妮身上是有些可笑之处,并且就笑其本身而言,它距我们又总是那么近,尽管我们的生活艰难,可轻轻一笑在我们这里总是很流行的,但是我们不嘲笑约瑟菲妮。有时我有这样一个印象,这个民族是这样理解自己与约瑟菲妮之间的关系的:她是一个脆弱的、需要爱护的、出类拔萃的小家伙(在她看来是由于唱歌而出类拔萃),她是托付给他们照管的,所以他们必须照料她。其中原委谁也搞不清楚,只是事实的确如此。对于一个托付给你的人,你是不会嘲笑的;假如你嘲笑了他,便是失职。我们中间那些最恶的对于约瑟菲妮最大的恶意是当他们说:〃看到约瑟菲妮,我们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民族以父亲对待孩子的方式照顾着约瑟菲妮,那孩子将小手伸向父亲不知是请求还是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我们民族不会履行这种父亲的义务。然而,事实上我们是这么做了,而且至少在对约瑟菲妮的照顾上无可挑剔。在这方面,没有哪个独自可以完成这件由整体才能办到的事。当然个体与民族之间的力量悬殊是巨大的。这个民族有足够的力量将被保护者拉到自己身边,给她温暖,使她得到很好的保护。但是,大家却不敢对约瑟菲妮说这些事。〃我才不要你们的保护呢。〃她会这么说。〃对,对,你不在乎,〃我们心里想,而且事实上这也并非是在违抗,与其说是违抗,倒不如说是孩子般的感谢。因此,父亲的态度则是随她去。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这更难以用这个民族与约瑟菲妮之间的这种关系来解释。因为约瑟菲妮的意见恰恰相反,她认为:是她在保护着这个民族。她的歌声可以把我们从政治经济的困境中拯救出来,歌声的作用就在于此。即便它不能驱赶不幸,至少也能给我们以力量去承受不幸。她虽然没有这么说出来,也没有用别的方式表达,她本来就很少说话,在这群喋喋不休者中,她是沉默寡言的。但是,这一点从她那双眼睛里已流露出来,从那张紧闭的嘴上我们这儿只有少数人可以闭上嘴我们也可以觉察得到。每当坏消息传来(有时这种消息接踵而来,其中也搀杂着一些假的和半真半假的消息),她立刻会挺身而起,而往常则是无精打采、就地而卧。她挺起身子,伸长脖子,试图像牧羊人在暴风雨来临时察看羊群那样把自己的同伴尽收眼底。当然,孩子们是会放肆、冲动地提出类似的挑战,可约瑟菲妮做起这些事情来倒不像他们那样毫无道理。不消说,她拯救不了我们,也不可能给我们以力量。扮演这个民族救星的角色是轻而易举的,因为这个民族惯于忍辱负重,毫不顾惜自己,当机立断,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只不过他们长期生活在这种争勇好斗的气氛中,表面上看起来胆小、懦弱。此外,这个民族的繁殖力也很强我是说,事后装扮成这个民族的救星是轻而易举的。这个民族始终在以各种方式自救,尽管要做出牺牲牺牲之大足使历史学家触目惊心(我们民族总是忽略历史研究)。然而,事实上在各种危难时刻我们都恰恰能更好地倾听约瑟菲妮的声音。大难临头使我们更加安静、谦恭,对约瑟菲妮的指挥更加百依百顺。尤其当磨难我们的大事即将出现时,我们愿意聚合在一起,挤作一团,仿佛我们还要在战斗前匆匆地共饮一杯和平酒是的,必须抓紧时间,这一点约瑟菲妮常常忘掉。这又不大像是一个演唱会,而更像是一个群众集会,除了前面那轻轻的口哨声外,到处一片寂静。这种时刻太庄严了,以致于谁也不想再对她瞎嚼舌了。
  当然,约瑟菲妮对这样一种关系是根本不会满意的。由于她的地位从未完全明确,因此她总是神经质地感到不快。尽管这样,她还是常常受自信心的迷惑而看不到一些事情,并且,不费力气就可以使她忽略更多的事情。于是,一帮谄媚者便不断活动,起一些有利的作用,但是他们只让她在一个集会的角落里唱歌,而且是随便附带的,并不受重视。她肯定不会为此把她的歌声奉献出来,尽管这根本不算是轻视贬低她。
  但是,她也不必这样,因为她的艺术并非不受重视。尽管我们考虑着其它事情,会场上的宁静不仅仅只是为了听歌,有的根本不抬头,而是把脸贴在同伴的毛皮里,好像约瑟菲妮在上面是白费力气,其实不可否认她的口哨声或多或少地灌进了我们的耳朵里。口哨声一响起,全体都要保持沉默,好像民族对个体发出了重要信息。约瑟菲妮那尖细的口哨声面对的是难以做出决定的我们,就像我们这个可怜的民族生存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之混乱中。约瑟菲妮坚持着,尽管她的声音并非与众不同,尽管她的成绩微不足道,但她还是坚持着,打通了连接我们的道路,使我们去思考。假使这时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我们是肯定不会容忍的,而且会认为他的表演是瞎胡闹并一同加以抵制。但愿她没有认识到:我们愿意听她唱歌这一事实证明了她并非是在唱歌。对此她一定有所感觉,否则为什么她总是极力否认我们在听她唱歌呢?但她又总是在唱,将这种感觉抛至一边。
  但是,她还总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我们一定程度上确实在听她唱歌,就像在听一个艺术家演唱。她达到了一个艺术家在我们这儿竭尽全力也达不到的效果,并且这种效果仅仅恰巧是因为她的方法欠缺所致。这大概与我们的生活方式有关。
  我们这个民族不知何为青年,大家也几乎没有青年时代。虽然不断地提出这种要求:应该保证孩子一种特殊的自由和一种特殊的照料,让他们有权利稍稍自由些,稍稍过分地胡闹几下,并多多少少地玩一玩。应该承认孩子们有这一权利,并帮助实现它。提出这类要求时个个都赞成,再没有比赞成它更值得赞成的了。可是,也再没有比我们现实生活中更不能兑现的东西了。大家赞成这些要求,但是过不了多久,一切就又变成了老样子。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只要他刚刚学会走路,刚刚稍微能辨认四周环境,他就必须像成年人那样照顾自己。由于经济原因,我们分散居住的地域过于辽阔,我们的敌人过多,危机四伏,防不胜防。我们不能让孩子避离生存竞争,假使我们这样做了,那孩子们将会过早地夭折。除了这些可悲的原因外,自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们这个民族的繁殖能力极强。一代紧接着一代,每一代都不计其数。孩子们没有时间当孩子。而在其它民族,孩子们会受到精心的照料,并为他们建立学校。从学校里每天蜂拥出来的那些孩子们是民族的未来,在较长的时间内日复一日从那里出来的都是同一批孩子。我们没有学校,但在最短的时间间隔,却会从我们民族涌现出一群又一群孩子,不计其数。当他们还不会吹口哨的时候,便快活地发出尖细的嘶嘶声;当还不会跑的时候,便打滚或挤在一起滚个不停;当还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便合伙笨拙地将一切都拖走。我们的孩子哟!不像那些学校里的同一批孩子,不,我们的孩子不断涌现,没有止境,没有间断,一个孩子刚出世不久,他便无法再做孩子了,他的身后又涌出了新的孩子面容,他们匆匆出世,欢欢喜喜,数量之多,无法辨认。当然,尽管这是好事,尽管其它民族会因此而嫉妒我们,但是我们却无法给孩子一个真正的童年。这事自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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