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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2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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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忠也取笑说.“这个气你可别跟铁汉赌。铁汉这个东西光想美事儿,能吃能睡,好好歹歹地也能熬过你呀!〃 
  范克明从心里忌讳这种玩笑,就赶快岔开,告诉田雨,伙房门口有三个农民找他。随后,他也跟着田雨,离开这边的一伙人。
  傍晚散了会。这些村干部们虽然对会上布置的生产自救门路各有偏爱,但每一个人都鼓足了全身的劲头,要回村好好地施展一番。
  张金发到伙房小屋拿他存放的布兜子,带着几分醋意地对范克明说.“刚才王书记告诉我,区里又拨给高大泉一笔买大车的贷款。这是准嘀咕的呀?〃 
  范克明左右看看没有人,小声说;“我知道底,亲耳听,亲眼见!等这边收了摊子,我要休两天班.咱们搭伴走,路上再说。”张金发刚近出伙房的门n ,只见一个细高个子的少年迎面走来。这少年长方脸,十五、六岁的年纪,胳肢窝挟着一本很厚的书。张金发认出之后,就间:“常胜,你干啥来了?〃 名叫常胜的少年停在张金发的跟前,回答说:“到我爸爸这儿拿点东西。我爸爸听说你来开会,等散了,让你到他那儿坐一坐。”
  张金发想,常胜的爸爸是个做罗圈、修簸箕的手艺人,家里人力畜力都差,听说正张罗入互助组,又出什么故障了?他说:“我还忙着回家哪。”
  常胜说:“就几句话。上次我爸爸回家,跟周士勤大叔、周善大伯和老于家一块商量要搞个互助组。周士勤大叔说想拴个车,我们几家能搭股子买一辆车,组就成了。村长你说,我们到哪凑 
  股子去呀?我爸爸找过高大泉,又想找找你。”
  张金发皱皱眉头说。“找我,我就有咒念啦?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去你爸爸那儿打个卯。”
  范克明见常胜走了,就探出脑袋,冲着张金发十分诡秘地小声说:“哼,瞧着吧。你刚才提的大车贷款的事情,要是让周士勤知道了,准得有出热闹戏,不用想顺顺当当地搞运输了! 〃 张金发没有把范克明的话听明白,只是叹了口气。
  六好事多磨
  夏天的清早,喇叭花顶着露珠开,大公鸡站在墙头上叫,成群的小鸟钻进树顶上密密的绿叶子里,跳着,唱着。精力饱满的庄稼人,迎着刚刚升起来的红太阳下地劳动。
  大个子刘样跟互助组长朱铁汉请了假,料理半夭家务。他一边帮着女人推碾子,一边挺有兴致地跟女人商量着过日子的事儿。他抱着碾棍,两条腿轮换着使劲地朝前扔。碾轴吱哑叹,碾陀子呼隆隆,碾盘上的棒子粒欢快地爆跳。这一些,多象推碾子人的心境呀。
  他说:“昨晚上互助组开碰头会,铁汉传达_}二边的梢神。这回搞生产自救,搞拉运矿石,组织起来的庄稼人一定露一手。能挣些活钱搭搭桥,就接_匕大秋了。一接上大秋,咱们翻身户的翅膀算硬了,谁也不用想再挡住咱们。铁汉讲,他跟占奎留在家里整治地,我跟秦恺跑运输去。大伙这么照顾咱们,我也得为大伙 
  卖卖力气。”
  大病初好的春禧妈,跟在男人后边,一手推着碾框,一手拿着短把答帝,叠扫着摊开的棒子粒。她听男人这样说,胸膛里热乎乎的,就问.“跑运输是用牲口驮,还是用扁担挑吐?〃 刘祥说:“这回抖啦,阔啦,用大车。秦恺到春水河那边去买啦。他家有底儿,又有几门亲戚能帮他凑钱。他说,把车买来就放在互助组里伙着使。昨天晚上,铁汉又从范克明那儿找来一副旧套,还凑了几块板子,请人去打堵头。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准备齐全,燕山那边的矿石一开采,我们就动身。大车一转,日子就好过啦!〃 
  春禧妈高兴地说.“你就安心一意地跟他们到外边去干吧。把这些吃的东西轧出来,让春禧搭着手做做,我也领鞋底子纳手工。我再慢,也能挣点油盐钱。”
  刘祥朝远处看一眼,说:“等跑运输分了红,咱们什么也不置买,先把吃大泉那几十斤粮食还给他。他们这一分家,吃的、用的各种东西,都让二林给搂走了,他那日子也跟咱们一样地紧巴。”
  春禧妈说:“是呀,他家又要添人口啦。”
  刘祥停一下,看着女人说:“真的?要是那样,咱们更应当鼓鼓劲儿帮帮他,不能让锅里的米面、灶下的柴禾把他拖住,叫他轻轻快快地带着众人往前冲啊。”
  两n 子正说着话,只见邓久宽从村子外边走过来了。身板强壮的邓久宽,长着毛扎扎胡子的脸上,汗痕中沾着土屑,带着喜气,挂着笑容。他的肩头上搭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小褂,粗胳膊下挟着一小捆青青的野菜。还离着很远,他就朝刘祥咧开了大嘴.“哎,刘祥叔,秦恺的车买来了吗兮”
  刘祥高兴地说:“昨天才动身,最快,也得明后天才能转回来呀!〃 
  邓久宽说:“他回来您就告诉我们一个话,好参观参观。听说犷吗,大泉也要买车啦。我让他等等,看看秦恺的车,眼前有样子,心里有准谱,再去买。”
  刘祥说.“还是早买到手早省心。”
  邓久宽说。“我更心急。昨晚上听说铁汉把领贷款的单子开来了,乐得我做梦都甩鞭子。这回咱们互助组的人可真阔气,真威武了。等秋后婶子走娘家,套上车,风光风光。”
  春禧妈抿着嘴乐了。
  刘祥说:“这一搞生产自救,过日子吃饭没愁了,还扩充了家业,耕地种地再不用犯难,也不用伸着脑袋让那些有牲口人家捏了。喂,你不是璐苗吗,怎么这早就收工呀?' ' 
  邓久宽把挟着的野菜摇了摇说:“吕春江家新买来的那头大黄牛,还有点认生,吃草料不大香甜;我采点野菜送去,给它开开口胃,顺便看它一眼。时间长了不看看它,还真想哪广刘家两口子听了这句话,一齐乐了。
  邓久宽走后不久,忽听一阵“膨嗜”的脚步响少接着又是一片敲破锣似地喊叫.
  “刘祥,刘祥!我到处找你都找不见个影子,当是你驾起五样云,进了王母宫,吃上了蟠桃宴… … 哟嗬,你家还有粮食吃呀?这是哪! 来的?〃 
  刘祥一看是滚刀肉风风火火地来到跟前,就回答说:“这是政府发给的救济粮,咱俩一块儿领的嘛。”
  滚刀肉伸着脖子咧着嘴说:“你可真能节省啊!是数粒量的,还是串上线吃的?我领的那点救济粮,连雀屁股里都盛得 
  下,早变成大粪都没味儿了。”他又朝前凑凑,很诡秘地低着嗓门说:' ‘我来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是听区公所的人说的,十万分可靠― 政府又放钱了。这回是大鼻子的爸爸老鼻子啦,数口字可不小。高大泉一笔就闹了个大车钱。”
  刘样说:“那是临时性的生产贷款· · 一”
  滚刀肉一耸鼻予说;“管他啥贷款于什么!只要拿到手里,买粮食能解饿,割肉能解馋,打酒能过瘾,该要就要,该花就花。芳草地属咱俩最穷,这样的事儿得受优待。我先来告诉你一声,别人得往后靠靠。走吧,咱们再串几个人,一块儿找于部要求去呀。”
  刘祥连忙摆手说;“我不于,我不干。国家刚铺摊子,正搞建设,我们还跟帝国主义在朝鲜打着仗,花钱的地方着实的多,国库也够紧了。就这样,政府还可着劲地照顾咱们老百姓,真是开天辟地没有见过的事儿。咱们也应当体谅政府,总想伸手不应该,不光彩· 一”
  滚刀肉拍着屁股说;“唉,你真是小心眼儿。那么大的国家,东西南北好几万里宽,填填咱们俩这小小的肚子还成问题?政府是咱们大伙的,政府的钱也是咱们大伙的,你不花他花,他不花你花,反正领导不会往自己兜里装,搁着干啥?走吧,咱们多拉上几个人,一齐说话,一齐要求,成了群众性的,钱就到手了。”刘祥说:“不行,不行。上级领导见咱们没有收着麦子,口粮接不上,困难要压头,立刻就千方百计地给咱们寻找生产门路,让咱们平平稳稳地熬到大秋,过上好日子。县委梁书记为了找矿,把腿都摔坏了,差点丢了性命。咱们也应当长长志气,靠两只手劳动创,不能光会伸手要。我劝你放下这份心,走走正经道儿吧。”
  滚刀肉把脸一绷.“你怎么拿着好心当成驴肝肺呀!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到底跟我干,还是不干了不干,好吧。等我们要求下来,钱拿到手里,你可别后侮里”他说着,极拉着破鞋,颠颠地走了。
  春禧妈望着滚刀肉的背影,挺奇怪地问男人:“区公所的哪位同志跟滚刀肉透露这样的信呢?那位同志准不知道这个人的根底吧?〃 
  刘样想了一下说:“我看没有第二个人,一定是范克明,他昨天回来歇班。”
  春禧妈埋怨说:“老范真没斤两,跟滚刀肉说这个干啥,让他满村里瞎咋呼。”
  刘祥皱着眉头说:“光是咋呼一下倒没啥大紧,就怕他早跟村长搭好钩,故意这样鸣锣开道,好再捞一把不费力气不流汗的钱花。就是不知道大泉那笔买大车的贷款拿到手没有,可别让滚刀肉在半路上给截走。”
  春禧妈着急地说:“我看难保险。滚刀肉是个不讲理的混人,村长再来个袖口里办事儿,钱被他们卡住了,大泉对这样一个切不断、煮不烂的人有啥办法?你去给大泉送个信吧,让他赶快把钱领回来,攘到手心里,就牢靠啦。”
  刘祥觉着女人说的有道理,就停住碾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面屑,一边急步奔西头走。他听说高大泉小组今天给邓久宽干活,都在西官道边上,到那里就能找到。他走到高台阶下边,见那里出来进去不断人,心想,高大泉对公众的事儿热心,也许在这儿忙,不如顺便拐到里边看一眼,免得到地里扑空。芳草地是鞋场的收发站。他们借用高台阶的两间空房子当临时仓库,一间盛鞋底子,一间盛当手工费用的小米子。这当S 
  儿,好几个人正帮着张金发收拾房屋:用席子封窗户,往门上钉钉锦。他们招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或是打听啥时候开工发底子的老太太、青年妇女和小孩子。
  张金发披着一身灰土,站在屋檐下面,一边试验一把大铁锁灵不灵,一边跟周士勤说话。
  他们开头是小声地说,越说声越高,把好多做活的和闲人都招到跟前来了。
  周士勤本来是个不愿意跟别人来往的人,但有个例外.凡是对他个人过好日子有利的人,必须来往。周士勤本来是个不大爱动气的人,也有个例外.谁要是伤害了他的个人利益,非动气不可!他这会儿满脸通红,冲着村长大声地吵嚷着。“我跟高大泉都是政府领导下的群众,他是翻身户,我也不是挨分的户。如今他救灾,我也救灾;他搞运输,我也搞运输,没啥两样,怎么对待我们有薄有厚呢?村长,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张金发做出一副笑脸,象是耐心地劝说周士勤,又好象有意要回避点什么似地说:“士勤,你这个要求,能不能得到满足,我可不敢主观主义地给你开保险票;反正我不吞不咽,负责把你的意见原原本本地反映上去就是了… … ”
  周士勤说:“反映归反映,我想请教个理儿。为什么一样的人,不一样对待?〃 
  张金发看大伙一眼,说:“上级这会儿提倡互助合作,不论什么事情都得优先互助组的人合适,就是与众不同嘛。”旁边一个老太太接茬说:“哟,是不是不入互助组就不合法呢?〃 
  张金发故意皱皱眉头,表示很反感地说:“你们可不许随便瞎说。如今谁也不敢说谁是合法的,谁又是不合法的,胜负要等 
  秋后再沦。只不过上边领导有这番意思,一让对互助组照顾着点。”
  周士勤说:“为什么得照顾互助组?他们凑到一块儿搭伙是为了发家致富过好日子,我们自己有力量单干,也为了发家致富过好日子,都是响应政府号召的呀!为啥对他高大泉就偏心眼?〃 
  张金发发急地说:“你揪住我不放,非让我一铆一钉地讲出个道道来,这可太让人作难了。反正贷款就是有数的几笔,我是村长,上边让照顾互助组,我就照顾互助组,不能违背着干。”周士勤是个非常爱小面子的人,前几天提过几回要贷款,没捞到手,觉着挺丢人的;既然今天出了头、发了火,就不能把话收回去,把气咽下去,一定得闹个露脸的结果。于是,他朝前跨了一步;“村长,这是你说的,互助组的人优先,互助组的人受照顾,对不对?好吧,我们也是互助组啦。你赶快给拨贷款,我们拴大车去呀。”
  张金发说:“士勤,我这儿挺忙的,你快别闹笑话啦,· · … ”周士勤认真地说.“我这话可是正经的。自从一宣传搞运输拉矿石,周善、常胜爸爸,还有于家,就跟我商量搞互助,我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今个眼睛一看,耳朵一听,搞互助又优先,又照顾,好处这么一大堆,我为啥放着肥肉不吃啃骨头呢?我们互助组算是成立了,你村长拨给贷款吧。”
  张金发又看看大伙,好象万分为准地嘟嚷着:“这件事情,反正是麻烦的,怕不好办。昨天会上,贷款都发放完了· · 一”周士勤心里边早有底数,就等着张金发这句话。他急扯自脸地大声喊叫:“你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哇?我们个人贷款,你说优先照顾互助组;我们是互助组了,你又来了个不好办,没 君
  有了这是安心欺负老实人怎么着?〃 
  张金发作出苦笑的表情,说:“士勤,咱们哥们平时怪不错的,今个你怎么老是往合晃挤我呀?〃 
  周士勤说:“平时怎么好,也得公事公办,不能藏着掖着。如今是新社会,当领导的还搞这套朝里有人好做官的私情事儿,不光彩吧?吃不开吧?〃 
  旁边围着的人,本来就觉着张金发和周士勤这两个人平时来往密切,一团和气,今天当着众人撕开面皮大吵大闹,有些奇怪。这会儿听到周士勤后边这句话,越发引起怀疑。人们用眼神或是咬着耳朵交流着各种猜想,都不能断定这弦外之音。同时,他们更感到这件事情很神秘,加重了好奇心,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在这个时候,滚刀肉风风火火地闯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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