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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轩的女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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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你不要缠着这个唱大鼓的姑娘，她的原话是，‘人家可怜见儿的，挣口饭吃不容易。’”说完，张先生盯着这好色的恶少，“如何？”
“既然姐姐这么说了，我只有遵命的份儿了，不是吗？”孟大公子咬着牙说，“那咱们就走？”
“好，记住，你可答应了，一诺千金呀。”
“好。”孟大公子又咬了下牙。
“我替内人谢谢公子了。”
“还用谢吗？我不都为认这姐姐嘛！不如此，我肯听话吗？”
即便如此，你会听话？张先生心说，得你一时走开，使他们父女能脱身，就够了，鬼才信你这见色忘义之人。
我听话？作个样子给你看看，你还能老看着我？那大少心里有他自己的账。
“那咱们走吧。钱先生，你伺候好太太，孟全，走不走？你不伺候着我们？”张先生想得周到，他要把这伙恶奴都带走。同时，他一个眼色，将他要钱先生办的事，明明白白地传递了过去。
“先生，您放心。”钱先生自然领会。
“是，是，张先生，那是小的分内之事，敢不尽力。”孟全垂头诺诺。
将张先生和孟府一伙人送走，钱先生先拉住了掌柜的，说道，“这前前后后您也都看到了吧，我家爷是何等来头儿，孟军长的大公子不也得乖乖的？”
“那是，那是。小的都看到了。爷有啥吩咐，尽管说，您家爷的示下，小的照办就是。”掌柜此刻自是只有唯唯的份儿。
“那好，请您和我一起先去见我家太太，听她的示下，如何？”
“请。”
那边厢，张太太在罗扇轻摇之间，已将这些动静看得一清二楚，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以她之聪慧，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见他们过来，一笑道：“都去孟府了？”
“是，先生听说孟军长病已好，便去探望了。”
“哦，好啊，大公子也就别缠着人家姑娘了。嗯……”她想了一下，“掌柜的，刚才那么一闹，人也散了不少，依我看，这大鼓就不用接着唱了吧。”
“是，太太，您说了算。”
“谢谢。那你们先带我去见见那个姑娘，怎么就惹得孟大公子闹这么大动静儿呢？真是个绝代佳人？”
“太太，那谈不到，但要说色艺双全，还真说得过的。”掌柜的说。
“那我更要见了，看孟家老大闹这么大动静。”
“那太太请随小的来。”
来到那房门口，就见那两个伙计仍忠实地守在那儿，看来那父女仍不得脱身了，钱管家想，不过现在太太来了，一切就好办了。
《紫玉轩的女人》 第二部分唱大鼓的水灵姑娘（7）
“这是怎么着？把着门，剥夺人家的自由了？”张太太问掌柜的。
“不敢，不敢。只是请太太体谅小的，那孟大公子那么大的来头儿，回头要是找小的要人，小的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小的自己啥也不敢，只是混口饭吃，哪位爷咱敢得罪呀！请太太体谅下情。”掌柜的连连作揖。
“哈，”太太噗哧笑了出来，“掌柜的，拿我也当爷了？”
“您比一般的爷还厉害呢。”
“咦？这话怎么讲呢？说说看。”太太仍然笑容可掬。
“您想呀，连孟军长的大公子都得听您家老爷的，您家老爷自是了不得的人物。而据小的看，您家老爷平日里一定总是听您的，这么一推算，您都不是比一般的爷厉害，您是比差不多所有的爷都厉害呢。”
“哈哈，掌柜的，你真让我乐。这要说呢，你也真没说错，我家先生顶天立地的男人，说他惧内不妥，但他对我的话，倒是言听计从的。”
“我说是吧，看您先生对您那股劲儿，小的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这些小的可会看呢。”
“掌柜的，你是个明眼人。”
“谢太太夸奖，谢谢谢谢。今后还请老爷太太赏光，有空儿常来坐坐，也使小店蓬荜生辉。”
“真是这样，掌柜的？”
“无半点虚言，岂止是生辉，是……唉，小的没学问，说不出别的词儿来，反正是，您明白我的意思吧？您要是肯大驾光临，真是千万般的抬举了小的呢。您瞧，刚才眼瞅着一场难躲的劫难，您家老爷轻轻几句话，就啥事都没了。”
“这么说你愿意这事由我们来做主了？”
“那是那是，当然当然。”
“那我就做主了？”
“太太请。”
“我把他们带走，这样日后万一孟家公子找你要人，你也有的说，让他找我去。你看如何？”
“这……”稍一思考，掌柜的马上想明白了。“全凭太太做主。”他心里这高兴呀，不是嘛，今儿这一闹，以后荷花在这儿唱是别想了，那孟家大少爷，今儿是走了，明儿后儿再来不是方便的事儿？别说他本人，就他手下那几个恶奴也让人难招架呀。相比之下，荷花能不能唱真是小事了，先能平平安安的就不错了，带走荷花，就是带走了祸根，而最妙的，则是由这位来头甚大的太太带走的。以后即便孟府的人来追问，那当然是免不了的了，那时，我如实说来，不就一切全结了？他孟府的混蛋有能耐找这家要人去呀！看那伙混蛋也有吃瘪的时候！这么一盘算，掌柜的就剩由衷地感激张太太了。
“那好，我不进去了，钱先生，你去和唱大鼓的姑娘和她的家人说清楚，我等着，咱们就走。”
“是，太太。”
“那您请坐。”掌柜的忙殷勤地说。
“好。也不用麻烦什么，马上就走。”太太说。
“那也不能马虎呀，看上好的香片来。”掌柜的吆喝着。
“不用了，掌柜的，不等茶上来，我们就该走了。”
果真，也就过了两分钟，荷花父女俩，还有一个漂亮黑小伙儿，就由钱管家领到太太面前。
“果然是个可爱的姑娘。”张太太一见，不由赞道，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红颜薄命的女子，心里禁不住一番感慨，更暗下决心，助她脱离险境。“你一定是她的父亲了？”目光转向老者后，她问道。
“正是，谢谢老爷太太救小女于水火，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我这儿给您磕头了。”他说着，纳头便拜。
“快快请起，这不是说谢的时候，咱们赶快走吧。钱先生，快把老先生扶起来。”
钱先生向前，边扶边道，“先别来这些，赶快离开是正经。”
“那你是姑娘的什么人？”此时，太太的注意力转到了那小伙儿身上。
“哦……俺啥也不是。”那小伙儿回答。
“我明白了，敢情是路见不平的。”太太说。
“哎哟，太太，您可真会看，他还真是，刚才老爷吩咐，让他先走，他都不肯，看来一定要眼瞅着姑娘平安了才肯走呢。”
《紫玉轩的女人》 第二部分唱大鼓的水灵姑娘（8）
“就凭你，打得过那伙儿恶人？”太太问。
“刚才老爷也是这么说的，他……”
“小黑，小黑！你在哪儿呢？”没容钱管家把话说完，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打头儿的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子，穿一身洗得极干净的蓝花布衣裤，上衣有宽宽的蓝色滚边，脸黑黑的，五官很漂亮，柳眉杏眼的。
“姐，我在这儿呢。”黑小伙儿赶快叫道。
“小黑，你怎么回事儿？这年头儿，躲事还来不及呢，你还找事儿！”他姐一阵风也似跑过来，劈头就是一句。
“姐，你听我说……”
“你这么大了，也不想想，你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姐疼也疼死了。”她拉着弟弟，上下打量着，看不出啥毛病来，但她眼眶里的泪花隐约可见。“你没伤着哪儿吧？”没看出什么来，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你没和人动手吧？”
“你是他姐，那我可要告诉你，要不是这位太太和她先生，你弟弟就擎着吃大亏吧。眼看着就要动手了，人家六七个大汉，还都是军爷模样的人，真动起手来，不打扁了你弟弟才怪！”掌柜的说了话。
“那太太，小女太谢谢您了。”她边说边深深地鞠了一躬，能见到弟弟毫发无损，她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儿了。
“快免了。我看这样吧，”张太太摆摆手说，“都先到我家去如何？今天这一闹，我看姑娘也不能再在这儿唱了，孟家势力太大，依我看，姑娘要是还待在北京，怕躲不过麻烦了，不如赶紧离开。”
“可说是呢，您家先生说了，我刚才也和闺女合计了，我们马上就走。”
“对，家里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太太问。
“要说也没啥，两床破铺盖，几件旧衣裳。”
“扔掉舍得吗？”
“没啥舍不得，闺女两件好点儿的衣裳都随身带着呢，怕用得着。”
“那这样吧，你们到我家去，我看姑娘的身量和我差不多，我给她几件衣服，再给你们准备铺盖，然后送你们离开。我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还是赶紧走为好，这可是你们的是非之地呀。”
“正是。只是，蒙您们大恩，救了我们，已经够我们父女感恩不尽的了，怎么还能接受您的东西呢？”
“那都是现成的东西，不值一提的，走吧，到我家，吃完饭，就派人送你们出城。”
“这真是让我们……”
“不用说了，虽是萍水相逢，但谁也少不了有个难处，不足挂齿的。这位青年，”她转向小黑，“你也和你姐姐一起去如何？”
“这……”小黑看看姐姐。
“我们也去打扰，合适吗？”听张太太说了几句话，小黑他姐已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一直在盯着看她那超凡美丽的面孔，就仿佛被磁石吸住了似的，尽管觉得去人家府中有些冒昧，但似乎无力拒绝。
“没什么不合适的，走吧。钱先生，你安排一下，汽车坐不下，雇几辆人力车。”
也难为这一对神仙眷侣，遇事对人常常不用商量，就想到一起去。就今天这事而言，一是荷花必须赶快离京，二是小黑。一见到他，她就感觉，他是可以为她夫君做事的可靠人选，此刻见到他姐姐，她这想法更成型了。她相信自己对人的感觉，也相信夫君在此事上不大可能与自己意见相左。近日来，二人都越发感到一种紧迫性，就是为他找到一个得力的助手，不一定要起点很高，但要人品好，有资质。他们在睁大眼睛寻找，但并不急于求成，因为他们明白，越是在有所需时，越要冷静，因为需求极易使人降低严格的尺度。
钱管家迅速地做出了安排：太太带着荷花与小黑他姐坐汽车走，另外雇三辆人力车，他本人，荷花他爹，小黑，各坐一辆。小黑他姐让栓子给她男人带个信儿，便上了车，坐在车上觉得这份儿开眼，真是无法形容。说话在京城也住了这些年了，虽没坐过小汽车，但还是见过的，不过她一个连人力车也不常坐的主儿，还从没有过坐小汽车的梦想。大家都知道，就是有钱人中，真能坐上小汽车的，也是少之又少。你看呀，大街上跑的小汽车，不就是有数的几辆吗？没承想先让她担惊受怕一番的弟弟，倒是让她有了大开眼界的机会。嘿，两边的房子呼呼的，一下子就闪过去了，那种感觉，哪是坐人力车能比的？
《紫玉轩的女人》 第二部分是红雨是涟漪（1）
第六章是红雨是涟漪
“看这情景，你们兄弟姊妹就两个吧？”把该安顿的事安顿完后，太太在客厅里面对着二人问道。
虽然从不用她去外面打拼，但天生的干练使她在处理事务时常表现出许多男人都没有的果敢与魄力。一到家，她就吩咐小红为荷花他们找两条铺盖，自己亲自到衣柜里挑了外衣内衣各四五件，这当儿，她吩咐的饭菜已准备好。她叫小黑和他姐姐与荷花父女一起吃，她自己捧着一杯茶看着他们吃，又宛如大姐姐般叮嘱了荷花一番。荷花他们吃饭的工夫，小红已将为她准备的东西都包好了。待他们吃完，张太太决定不再耽搁，给荷花他爹带了些钱，为防万一，她还安排钱管家亲自用汽车把他们送出城。荷花父女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是，就我们姐俩，父母早就过世了。”姐姐回答。
“那你拉扯弟弟很不易吧？”
“是呀。”她没多说，多年的辛酸让这体贴的一问一下子勾了上来，她觉得眼眶一热。
“你嫁人了吗？”
“嗯。本不想的，没法子呀。”
“哦。你家先生是做什么的，可以问问吗？”
“当然了，中药行的。”
“哦。听口音你们不是这儿的人吧？”
“是，我们是东北的，在那儿待不下去了，就……”
“哦。你弟弟念着书呢吧？”
“是，说话中学就要毕业了。”
“打算接着念大学吗？”
“嗯，我也不瞒您说，我这儿正犯愁呢，我弟他聪明，论理该让他念大学，可我又不挣钱，我男人挣的也不多，这些年养着我们，供他上学，已经不易了，对了，还没告诉您呢，我还生了个儿子，才两岁，现在是我婆婆给带着，回头也处处都要花钱的，我男人他人又太老实，有不了啥出息的，所以……”
“你就在犹豫，是不是拼了命也要让你弟弟上大学？”
“是啊，太太。要是上了大学，就一定能找到好饭碗，我也就拼了，砸锅卖铁都供他上。可万一上完了没啥用，咱没门子的人还是找不到个好饭碗的话，那不就白搭了？我听说也有上了大学照样没有好饭碗的。所以我这儿老嘀咕，因为我知道，我要是坚持，我男人会听我的。”
“这我倒看出来了，你有个做主人的样儿。”太太笑着说。
“穷人家，也没几件正经要做主的事儿。”嘴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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