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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胥出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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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直深入我的睡梦之中。我在梦中就明白,这一夜我又睡不安稳了。多年的逃亡,一种焦虑已经种植在我的骨髓里。
  36、珍宝
  我老糊涂了。
  虽然我一辈子经历丰富,生活的主题又非常明确,表面上看来是一辈子为了复仇,实际上是一辈子想逃避复仇。这样的生活,如果有一个好的讲述者,就会讲得引人入胜十分精彩。可是我年纪大了,记性又差,近年来还变得非常爱唠叨,事情就讲得颠三倒四,又乏味又混乱。我常常想,我的故事如果让伯嚭来讲,一定会无比生动。
  如今情况跟早年大不一样了,伯嚭已我和势同水火。自从阖闾死后,他深得吴王夫差的信任,当上了太宰,还到处散布谬论,说阖闾的死责任在我,因为我在同越国的战争中没有保护好阖闾,逼得我豁出性命跟随夫差打败越国。
  许多年前,他来吴国投奔我时,又是另一副嘴脸,对我非常敬重,好像我是他爷爷似的。我清楚地记得他痛哭流涕地讲述他父亲的事情,如何被费无极设计害死,如何被囊瓦灭门。那次他讲得非常成功,我常常希望我有他那样的口才,向人回忆我的一生,让我自己的故事能够流传下去。
  伯嚭最大的仇人是囊瓦,一直在楚国当令尹;第二个仇人是费无极那小子,也就是我的大仇人。伯嚭的父亲伯郤宛之死,跟楚王可以说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那就是楚王让囊瓦当令尹,让伯郤宛只当个左尹。可是依我看,伯嚭是将楚王也当成势不两立的仇人了的,每次说起来都咬牙切齿。这一点他比我强多了。
  在我心目中,我的仇人是费无极,是他的毒计和谗言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我家三代都在楚国做臣子,我父亲又是辅佐世子建的,所以我虽然心里痛恨楚王熊居,但还是觉得没有资格拿楚王当仇人,地位相差太悬殊了。我更痛恨的是费无极,不过费无极这个人作恶多端,没有好下场:囊瓦因为听了他的话,杀掉了伯郤宛,在国内支持率大幅下降,为挽回这个局面,只好将费无极杀了,顺便也杀掉了鄢将师。因此,囊瓦实际上是替我报了仇,我虽然不能手刃仇人,将费无极千刀万剐,这口气毕竟也平了些。我不喜欢记仇,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什么?
  我知道伯嚭跟我的想法不同,所以对攻打楚国的事,他比我热心得多,时时打听楚国的情况,估计他派到楚国去的间谍,比吴国的情报部门派去的还要多。那天,我在和被离一起喝酒,他一直从我家找到被离家,目的是想给我讲楚国令尹囊瓦的事情。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伯嚭坐在我的对面,嘻嘻笑着开始讲故事。他最近蓄了胡须,大概自己觉得这样子挺好看,总是用手去摸,“我们大王的湛卢剑丢了以后,竟出现在楚国,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大王还杀了不少人,如今我们都有些不记得了。”
  他说,楚昭王得到湛卢剑后,非常开心,通知属国和友邦,让他们都来祝贺,因为传说这柄剑到了哪里,哪里就要发达。当时唐成公和蔡昭侯也亲自去楚国朝贺。蔡昭侯的贺礼非常贵重,是一只羊脂白玉佩,一副银貂鼠裘。他自己还留着一只羊脂白玉佩和一副银貂鼠裘,每天都穿裘带佩,十分光鲜,在前来朝贺的众多宾客之中大出风头。唐成公也有宝贝,是两匹名叫肃霜的马,一色儿白,没有半丝杂毛,驾着车又稳又快,唐成公在车上喝酒,从来不会泼出半点。
  囊瓦对收藏财宝的兴趣比谁都大,他既是楚国的令尹,看着他们有这样的宝贝,当然眼红。他的脸皮也比较厚,就派人去讨。不料唐成公和蔡昭侯也都是财宝收藏家,心思一样,一口拒绝了囊瓦的要求。囊瓦恼羞成怒,诬赖他们名为楚国属国,暗中私通吴国,将他们软禁在旅馆里,派出一千名士兵守卫。
  唐蔡二君心里知道囊瓦不过是要报复,却都认为财宝比自由重要,也比国家重要,宁可被他软禁,也不肯让步。结果一住就是三年,唐蔡两国的官员着急了,偷偷把羊脂白玉佩、银貂鼠裘和肃霜马送给囊瓦,就当作是遇到绑票的匪徒了。
  囊瓦倒也不要脸面,东西到手,立即放人。
  伯嚭说:“这个囊瓦,又贪财又霸道,真是无耻。蔡侯气不过,向晋国求兵攻打楚国,不料晋国虽然连络了十七路诸侯,但晋国带兵的荀寅……”
  “荀寅?这个名字好熟啊,”我打断伯嚭的话说。
  伯嚭猛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说:“可能你在郑国时见过他吧?”
  我想起来了,世子也曾向这个人送过厚礼的,就说:“见倒没见过,只是世子间接死在他手里了,要不是他出馊主意,世子也不会做那种蠢事,弄得被郑国杀掉。”
  被离忽然开口说:“从芈胜的面相推测楚国前世子芈建,做事一定是靠不住的,唉。”
  我说:“那个荀寅怎么样呢?”
  伯嚭说:“他对蔡侯说,你有羊脂白玉佩和银貂鼠裘送给楚国的君臣,不知道为什么晋国却没有?我们十七路诸侯的兵马,走那么多路来帮你,你一定有所准备了吧?我倒想打听打听是什么礼物。”
  我大笑着说:“哈!又是一个厚脸皮。”
  伯嚭说:“蔡侯说得也巧妙,他回答说:大夫带兵来,助小国灭强楚,到时荆楚方圆五千里的地盘,全都是送上的礼物,大夫一定满足了吧?荀寅不好意思再讨,心里不快,想想跟楚国拚个你死我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就借口天气不好雨太大,索性带兵顾自回国了。另外十六路诸侯的兵马,一看这情形,当然也纷纷撤兵回国。”
  我叹了一口气说:“这世上不贪财的人也还真少见。”
  伯嚭说:“据我估计,蔡侯不会这样罢休,很可能会派人来吴国请兵伐楚,这样我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报仇?”
  “是啊,大王因为湛卢剑的事,至今心里不痛快,巴不得有一个借口能出兵。”
  我知道伯嚭心中的想法。在阖闾心里犹豫不决的时候,要有个信得过的人表态,伯嚭就是想让我出面去坚定阖闾的决心,然后他再推波助澜,达到目的。我估计他心里一定已盘算好,吴国能得到多少好处,我和他又能得到多少好处,有充足的理由发动战争。也许他惟一没有想到的是,我对攻打楚国这桩事,实在毫无兴趣。
  伯嚭见我不说话,不安地挪挪身子,说:“蔡侯那边就放心好了,不要说他对囊瓦怨气冲天,就是没有一点儿怨气,也会叫他毒火攻心。不瞒两位,他约了唐侯,此时已经在路上,还准备让他的第二个儿子作为质押。我已经答应替他们出力……”他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缩住下半截话。
  我正愁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他,听了这话,阴沉着脸说:“你去活动,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像我就不行,容易让人误解。”
  伯嚭诧异地看着我说:“误解?怎么会误解?”
  我说:“这个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因为替大王效过一些劳,大王总是记挂着,我心里十分惶恐。如果我去替唐蔡说话,大王虽然不会在意,别人却会说我的坏话,认为我仗着一点儿小小的功劳,向大王讨价还价,达到报私仇的目的。这样,不但我的名声会坏,连大王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所以提出伐楚的议案,最合适的还是你。”
  我的话一下子堵住了伯嚭的嘴巴,使他脸色发黑。
  伯嚭走后,被离摇头叹息,半天才说:“你真该改一下你的臭脾气,伯嚭虽然地位不算高,说话也还没有多少份量,可是会钻营,爱记恨,你即使替他灭了楚国,把仇人都押到他面前让他亲手处置,在他心里,帮他再大的忙也抵不过这几句话。”
  我无话可答,只好请他估计阖闾会不会被伯嚭说动。这个问题问得很弱智,所以被离冷笑着说:“不会。”
  当然不会。阖闾要打楚国,存心很久了,自然不用伯嚭去说。唐蔡二君的到来,让阖闾很开心,因为他们都愿意作为先锋。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两匹马,一块玉佩,一副貂裘,虽然都是宝贝,可是没有了也就没有了,值得冒亡国的风险去报复吗?太平日子不过,自己又没有力量,却还要兴风作浪。
  他们有没有计算过得失?攻不破楚国大家倒楣,他们依靠的大国损兵折将,他们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攻破了楚国,不管出兵的是晋国还是吴国,都会抢走所有的战利品,他们自己的军队却冲在前面,跟楚国拚得死伤累累血流成河,惟一的好处不过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们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呢?
  他们的想法跟我差距太大,我觉得我一生的幸福比为死去的人报仇更重要,他们却认为两匹马或者一块玉佩比国家的安危重要。当然,他们会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他们捍卫的是国家的尊严和荣誉,所以灭族亡国也在所不惜。
  这些我虽纳闷,也不怎么关心。问题是我也得听从孙武的调度,带兵进击楚军,冒着枪林箭雨,冲锋陷阵。和别人单打独斗我也不怎么怵,因为我这几年勤练武功,没怎么耽搁;可是一到混战时候,万一有个闪失,我岂不成了牺牲品?我一生向往着过太平日子,经过多年浴血努力,总算达到了大隐隐于朝的目的,却因为有武勇和复仇的名声,终于还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是太冤枉了吗?
  囊瓦半夜里偷袭吴国军营的计策太老套,早就被孙武识破,痛揍一顿。他的运气实在不好,逃回去的路上遇上的两支伏兵,正好是唐侯和蔡侯带领的。他虽然低下头,还用袍袖遮住了脸,但还是被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两个人一看见囊瓦,哈哈大笑。蔡侯对唐侯说:“你看,这个狗娘养的也有今天!”两人连忙将双手在嘴边卷成筒形,对囊瓦高喊:
  “囊瓦,还我肃霜马!”
  “囊瓦,还我玉佩貂裘!”
  可是打仗时候,士兵的呐喊声乱七八糟,把他们的叫声都淹没了,不知道囊瓦有没有听见。他们商量了一下,就传令下去,让士兵齐声高喊。他们也没有排练,只是说了说口号的内容,传令官举着小红旗指挥,只听见一阵打雷似的巨响,山鸣谷应,几里路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囊瓦,还我肃霜马!”
  “囊瓦,还我玉佩貂裘!”

  37、破楚
  我坐在战车上,远远的望见郢都的城门,心里竟有些激动。城头上飘着吴国的旗帜,雉堞上伏着吴国的士兵。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忽然怀念起我的朋友申包胥,他如果处在我的地位,一定能写出一首非常抒情非常复杂的诗,甚至可以广泛流传,还能传之后世。我逃亡的路上,申包胥曾放过我一马,我发誓要报仇,这些我都不会忘记。如今我如愿报仇,申包胥在哪儿?我希望他不要在乱军中丧命,他是我少年时代惟一的朋友。
  当年我离开这里,一心想上沙场痛杀外国兵将,为楚国建功立业,申包胥也满心希望我能这样,还送我到城外。此时我回来了,却是带着外国兵将,杀败楚国军队,将楚王赶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打败囊瓦后,吴国军队兵分三路进发。我分配到攻打麦城,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军事要地,但攻打起来比较容易些。因为这个城市的名字取得不好,叫“麦”,守城的楚国将领又叫斗巢,姓得也不好。斗巢带兵出来迎战时,我没有跟他在阵前决胜负,只是装样子冲了两次锋,暗里却使用驴子拉磨的战法,高筑营垒,七骗八拐,又派人混进城里,半夜偷袭,使尽了种种下三滥的手段,将这一斗麦子碾碎了。
  孙武进攻纪南城的方法是水攻,引了漳江水,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纪南城虽是郢都的屏障,却没能挡住大水,也没能挡住吴兵。孙武看到随手就有便宜可以捡,就带兵顺水而进,越过纪南城长驱直入,楚王和文武百官吓了一跳,来不及带上家眷细软,就急急的顺水而退。孙武军队进入郢都,除了有十来个士兵不小心掉下竹筏被竹片刺破肚子外,没有别的损失。
  他的仗打得这么容易,让我挺羡慕的。
  伯嚭显得兴高采烈,带着一些吴国将领在郢都城门口等我。他说大王已经进城了,我们得商量一下报仇。
  我心里有些奇怪,我们痛快淋漓,轻轻松松地将楚兵打得大败,攻破了楚国的国都,作为楚国的叛臣,仇已经报到家了,还想干什么?难道将郢都再攻打一遍?
  可是伯嚭觉得这样远远没有出够气,他说:“我们在楚国失去的是什么?仅仅是你和我的幸福生活吗?还有我们的亲人,我们亲人的家园。你想想我们是怎么离开楚国的?除了一身烂衣服,还有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呢?”我问,“楚王算是你的仇人,可是他已经逃走了。”
  伯嚭牙齿咬得格格响,说:“是啊,他逃走了,我会想办法逮住他,食肉寝皮!可是你的大仇人已经埋在地下,再也逃不走了。”
  他说了这样的话,我该用什么表情呢?我只好装出茫然若失的样子,叹口气说:“是啊,他死了,我永远无法报仇了。”
  “你就这样放过他?他的坟墓还在,他死得多安稳啊。”伯嚭冷笑着说。
  他身边的吴国将领哈哈大笑,说:“对啊,伍将军,我们都会帮你的,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我已经明白,伯嚭用心深刻,一心想抓住楚王,来个乱刀分尸,又怕别人说他以臣弑君,就事先找个垫背的,让我去挖楚平王熊居的坟墓。熊居那小子死有余辜,不过挖坟墓却总是很过份的事,以后别人就是要谴责,也只会针对我,不会针对他了。他为了做有损名誉的事情,先让我坏了名声。
  他带了一帮人在城门口等我,根本不是因为我和他遭遇相似,同仇敌忾,急于跟我庆祝攻破郢都。他是想在众人面前将我挤兑住,一是让我不能推托,二是让我不能反悔,三是要把掘墓的事情传开去。
  我知道我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了,只好说:“先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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