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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罗妮卡决定去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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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莉没有理睬。她走进办公室,拿起她的手袋和私人物品,然后对女秘书说,现在她要回家去。
  “可是已经预定了许多会面!”女秘书不满地说道。
  “你不要下命令,而是接受命令。你就完全照我现在的吩咐去做:取消所有的会面。”
  女秘书目送马莉离开了办公室。她给马莉当秘书快三年了,这个女人一向温文尔雅。大概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也许是有人告诉她说,她的丈夫正和一个情妇在家里鬼混,她想去当场捉好。
  “她是个出色的律师,知道该怎么样去做。”女秘书对自己说道。可以肯定,明天马莉律师就会向她道歉。没有明天。当天夜里,马莉和丈夫进行了一次长谈,向他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异常现象。两个人一起得出了结论:出冷汗、惊异、无力、不能自控,这一切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恐惧。
  丈夫和妻子共同探讨了正在发生的情况。丈夫认为妻子的脑部长了一个恶性肿瘤,但没有讲出来。妻子猜想这是要发生某种可怕事情的先兆,但也没有说出口。他们以成年人的逻辑和理性寻找着可供谈话用的共同之点。
  “也许最好你去做一些检查。”
  马莉同意了,但提出了一个条件:任何人,哪怕是他们的子女,都不能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马莉向律师事务所申请三十天的无薪假期并被接受。丈夫本想带她去奥地利,那里有治疗脑科疾病的著名专家。但是马莉不肯离开家——现在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
  马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服用了镇静剂,才与丈夫来到了卢布尔雅那医院。马莉接受了一连串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一个动脉瘤也没有发现——,这使马莉在以后的岁月里安下心来。
  然而,恐惧的袭击依然如故。当丈夫忙于采购和做饭时,马莉每天都强迫自己对房间进行清扫,好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情上。她开始阅读所有能够找到的有关精神病的书籍,但随即又停止阅读,因为书中所描写的每一种病都似乎与她的相吻合。
  最可怕的是,虽然发病已然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但即便这样,她也依然感到恐惧,对现实感到惊异,无法控制自己。除此之外,她还开始对丈夫的处境感到自责:丈夫不得不加倍地操劳,取代她承担起家庭主妇的事务——清扫房间除外。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情况并没有发生好转,马莉开始感到并流露出一种激烈的暴躁情绪。无论什么事都会使她失去平静和大吵大闹,最后又总是忍不住地哭上一场。
  三十天之后,马莉办公室的同事来到了她的家中。他每天都打电话来,但马莉或是不接电话,或是让丈夫回话说她正有事忙着。那一天下午,同事直接投响了门铃,一直等到马莉把门打开。
  当天上午,马莉的心请很平静。她为同事准备了一杯茶,两个人谈起了事务所的情况,后来同事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我再也不回去了。”
  同事回忆起那次有关影片《萨尔瓦多》的谈话。
  “您总是把事情做到最好,您有权选择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听完这一番话,马莉失声痛哭起来——现在她通常十分轻易地就会如此。
  同事一直等到她平静下来。作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他什么都没有问。他知道,此时此刻,沉默比提问会有更多的机会得到一个答案。奋果然如此。马莉向他讲述了自己的情况,从电影院里发生的事情一直谈到最近她对丈夫的歇斯底里大发作,而丈夫却是那样地支撑着她。
  “我成了一个疯子。”她说道。
  “这是一种可能。”同事回答说,流露出已明白了一切的神情,然而声音却十分柔和,“在这种情况下,您有两件事可做:或是去治疗,或是继续病下去。”
  “像我现在的这种情况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我还能完全控制大脑功能,我所以感到紧张是因为这种状况已经延续了很长时间。但是我并没有精神病的惯常症状,比如缺乏现实感,比如对一切都失去兴趣;或是禁不住要伤害他人。我只是感到恐惧。”“所有的疯子都说他们是正常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马莉又为同事添了一些茶。他们谈论天气,谈论斯洛文尼亚独立的成果,谈论克罗地亚与南斯拉夫之间现在出现的紧张局势。马莉整天看电视,对这一切都十分了解。
  辞行之前,同事又提起了治疗一事。
  “市里刚刚开办了一所疗养院,”他说道,“外国人投的资,具有发达国家一流的治疗手段。”
  “治疗什么?”
  “可以这样说吧,治疗各种失衡。过分恐惧就是一种失衡。”
  马莉答应考虑一下这件事,但并未做出任何决定。她又继续被恐惧侵扰了一个月,最后终于明白,不仅她的生活,而且还有她的婚姻,都正处于崩溃之中。她又服用了一些镇静剂,并大胆地走出了家门——这是六十天之中的第二次。
  她乘坐一辆出租汽车,一直来到新开办的那所疗养院。路上,出租汽车司机问她是不是去探望什么人。
  “听说那里面非常舒适,不过也说疯子们都很狂暴,还说治疗办法包括使用电击。”
  “我去探望一个人。”马莉回答说。
  仅仅一个小时的谈话,就足以使她两个月来所受的折磨走到了尽头。院长是位高个子男人,头发被染成了黑色,应诊时使用的名字是伊戈尔医生。他向马莉解释说,她所患的只是一种恐惧综合症而已,这种病刚刚被世界精神病学年鉴所承认。
  “这并不是说它是一种新出现的疾病。”他很细心地解释说,以使对方能完全听懂他的话,“问题是患有这种病的人通常都加以隐瞒,生怕被别人混淆成是个疯子。其实如同压抑症一样,它仅仅是机体化学物质的失衡。”
  伊戈尔医生为她开了一张处方,并让她回家去。
  “我现在不想回去。”马莉回答说,“虽然您对我讲了这么多,可我仍然没有勇气到街上去。我的婚姻情况变得一团糟,找的丈夫两个月来一直在照顾我,我需要让他也缓口气恢复一下。”
  鉴于股东们希望收容所能充分发挥其效能,和往常发生这种情况一样,伊戈尔医生接受了马莉的住院要求,虽然他已明确表示没有这种必要。
  马莉服用了对症的药物,再加上心理治疗,症状逐渐减轻,最后便彻底痊愈了。
  然而在此期间,马莉入住疯人院的消息不胜而走,传遍了卢布尔雅那小城。她的同事——她多年的朋友,与她一起不知共同度过了多少欢乐与忧虑的时刻——前来维莱特探访她,称赞她有勇气接受他的劝告和寻求帮助,但随即便讲出了他此行的原因。
  “也许现在您真的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马莉听懂了这句话后面的含义:谁也不愿将自己的事务委托给一个曾进过疯人院的律师。
  “您讲过,工作是最好的治疗方法。我需要回去,哪怕是非常短的一段时间。”
  马莉等候着同事的回答,但是对方却一言不发。马莉接着说道:“是您建议我来这里治疗的。当初我考虑退休的时候,本想要功成名就地光荣离去,完全是自愿和自发的。我不想因为失败而放弃我的工作,请您至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恢复自尊自重,到那时,我会主动要求退休。”
  她的同事清了清喉咙。
  “我建议您来治疗,并没有建议您住院。”
  “可这是个关系到我能否生存的问题,当时我根本无法出‘1 上街,我的婚姻也眼看就要完结。”
  马莉知道自己正在白费口舌,无论怎样她都不可能说服时方——归根结底,这会使事务所的信誉承受风险。尽管如此,她还是又尝试了一次。
  “我在这里接触到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没有机会重返社会;另一种是已经彻底痊愈,但却宁愿装成疯子,目的在于不必去承担生活的责任。我愿意而且也需要重新珍视自己。我应该说服自己,我有能力做出决定。我不能被推到不是我所选择的道路上去。”
  “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可以犯许多的错误,”身为律师的同事说道,“但有一种除外:把我们毁掉的错误。”
  再谈下去也无济于事。在她的身为律师的同事看来,马莉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两天之后,她被通知说又有一位律师前来探访她。这一次的律师来自另外一个事务所,该事务所被马莉现在的前同事们视为最有力的对手。马莉感到了鼓舞:也许此人知道她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地接受一个新的职位,这乃是地恢复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的一个机会。
  那位律师走进会客室,在马莉面前坐下来,然后微微一笑,问她是否感觉好些了,接着便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几份文件。
  “我是受您丈夫的委托到这里来的。”他说道,“这是一份离婚申请书。当然,他会支付您在这里住院的费用。”
  这一次,马莉的反应平静。她在所有的文件上都签了字,虽然她知道,根据她所熟悉的司法规定,她可以无限期地将这场争执拖延下去。马莉立到去见伊戈尔医生,说她的恐惧症状又出现了。
  伊戈尔医生知道她在撒谎,但还是无限期地延长了她的住院时间。
  韦罗妮卡决定去上床睡觉,但是埃杜阿尔德依然站在钢琴边不动。
  “我累了,埃杜阿尔德。我需要睡觉。”
  她很想继续为他演奏,从麻木的记忆中找出所有她所熟悉的奏鸣曲、安魂曲和柔板,因为埃杜阿尔德懂得欣赏,而且不提任何要求。但是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
  他是个多么英俊的小伙子!假如他至少能走出他的世界片刻,并且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相看,那么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几个夜晚就将会成为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因为埃杜阿尔德是惟一了解韦罗妮卡是位艺术家的小伙子。通过一支奏鸣曲或是一支小步舞曲的纯真情感,她与这个男人有了一种地从未与任何其他人有过的联系。
  埃杜阿尔德是个完美的男人,他敏感和富有教养,粉碎了一个毫无趣味的世界并在自己的头脑里将其加以重建,把色彩、人物、故事都换成了新的。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包括了一个女人、一架钢琴和一个不断升起的月亮。
  “我现在就能热恋上你,把我的一切全奉献给你。”韦罗妮卡说道,以为他不会听懂她的话,“你只要求我为你演奏一点音乐,其实我比你所想象的要丰富得多。我很高兴与你分享另外那些我所懂的东西。”
  埃杜阿尔德微微一笑。难道他听懂了吗?韦罗妮卡感到有些害怕,因为行为手册上讲不应该以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谈情说爱,更是永远不能对一个只见过很少几次面的男人这样做。但她决定继续讲下去,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
  “埃杜阿尔德,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淮一能够热恋的男人。道理很简单,因为当我死去的时候,你不会感到少了我不行。我不知道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感觉,但是肯定不应该会去想念某个人。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你对夜间不再能听到音乐感到奇怪。但是只要月亮一出现,就会有人准备弹奏奏鸣曲,尤其在一所精神病医院更是如此,因为我们所有在这里边的人全是些‘受月球影响的’人。”
  她不知道疯子与月亮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应该非常密切,因为人们使用“受月球影响的”这个词来指精神病患者。
  “我同样也不会感到少了你不行,埃杜阿尔德,因为我就要死了,就要远离开这里。正因为我不怕失去你,所以我不在乎你会还是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今天我像热恋中的女人为你弹奏了钢琴。太好了,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韦罗妮卡看了一眼外面的马莉,想起了马莉对她说过的话。她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
  韦罗妮卡脱去毛线衫,走近埃杜阿尔德——如果你想干些什么,现在就来吧。马莉不会在外面的严寒中忍受很长时间,一会儿她会进来的。
  埃杜阿尔德向后退去,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她再回到钢琴前去呢?什么时候她会弹奏一首新的乐曲,以那些疯狂作曲家的同样色彩、折磨、痛苦和欢乐来充实他的心灵呢?那些作曲家以他们的作品跨越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外面的那个女人对我说过:”手淫吧,让自己知道自己希望快感能达到何种程度。‘难道我能超出一直固有的那种感觉吗?“
  她拉起埃杜阿尔德的手,想把他领到沙发那里去,可埃杜阿尔德彬彬有礼地拒绝了。他希望站在他所在的钢琴旁边,耐心地等待她重新进行演奏。
  韦罗妮卡感到不知所措,但立刻发觉自己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她就要死了,害怕或是坚持过去一直限制她的生活的种种成见又有什么用处?她脱去衬衫、长裤、胸罩和内裤,赤身裸体地站在了埃杜阿尔德的面前。
  第七章
  埃杜阿尔德笑了。韦罗妮卡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注意到他笑过。她轻轻地拉起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阴部。埃杜阿尔德的手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韦罗妮卡放弃了原来的想法,把他的手拉开了。
  某种东西比与这个男人的肉体接触更令她兴奋不已:她可以随心所欲,她可以不受任何限制,除了呆在门外可能随时会进来的那个女人之外,所有其他人都应该入睡了。
  血液循环开始加快,脱衣服时感到的凉意渐渐消失。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她一丝不挂,他衣着完整。韦罗妮卡将手伸到自己的阴部,开始了手淫。她从前也手淫过,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与某个男伴在一起,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一个男人站在面前,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
  这令人兴奋,异常令人兴奋。韦罗妮卡两腿分开站立着,用手触摸着自己的阴部、乳房、头发,从未如此地沉迷过。这并木是因为希望看到眼前的那个小伙子能走出他隔离的世界,而是因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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