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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当务之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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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坚持。    
    金的绝食到了第二天时,扛不住了。京不特说,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到底。但金说不妨也割腕。最后,金没有割腕,倒是京不特拿把剃刀朝自己的肚子剖下去。剖腹事件引来了更高一级的狱政长官“光头”。光头无奈,只好同意带金去内务部见韩国大使馆的人。    
    金去过后回来告诉京不特,他总算见到了带南方口音的韩国使馆的人。监狱里的人都给金道喜,祝贺他不久就可以获得自由。但金在叙述见面的过程时,一些细节引起了京不特的警觉,比如两个韩国人居然不能出示任何证明他们国籍和身份的证件,而且老挝当时与韩国并没有外交关系。金开始恐慌,他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那两个韩国人是冒充的,他们极有可能是北方派来的。    
    京不特给金出主意,告诉他必须将错就错一直装傻,这样才有机会在对方并不在意的情况下在未来押解的途中逃跑。但金的血气太盛,等第二次要召见他时,他居然冲狱卒发火,说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两个人不是韩国使馆的人。    
    结果,金变得没有选择,只好跟随莆沓去了内务部。临行前,莆沓告诉他,说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在金走向监狱大门的时候,京不特追了上去,把一本狱中诗稿送给了他。    
    金从京不特的眼角摘下一朵梅花,随莆沓上了车。    
    这是他们一生中的诀别。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冯征修先生

    1990年很快就过去了,在1991年的下半年,京不特开始交好运。首先,仁山、仁华法师来看他,告诉说行秀法师和很多朋友都在为他的事奔走,他的案子可能递交给了联合国。很多朋友为他募捐,准备将他从监狱中赎出去,但老挝方面的要价太高,要四千美元,京不特拒绝了这个价钱,他劝他们把钱用在别的需要的地方。    
    仁山、仁华法师走的时候给了狱头两千泰铢,希望京不特得到好的照顾。    
    这两千泰铢起了很大的作用,先是京不特被调到活动空间更大的“自由”牢房,接着他要求给莆沓打个电话也被准许了。实际上,京不特拨通的是联合国的电话。仁山、仁华走后,又委托一个中国人送些食品给京不特,中国人同时还给了京不特联合国在万象办事处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后,接听的是一个说法语的女子,京不特要求改说英语。在英语交谈中,京不特了解到他的案子果然被联合国关心了,而且他的大照片已经贴在万象办事处的办公室里。那个女子要求他保护好身体,不要绝食,他们正在为取得与他会面的许可与老挝方面交涉。    
    1991年11月的某天,看守把所有犯人集中到伙房边上训话,大声宣读犯人守则,并蛮横地没收了大家的纸和笔。这项看起来非常凶暴的酷政对京不特却无疑是好征兆,之前,他通过同监的朋友撒木的妻子邮寄出去的信看来真正起作用了。撒木是老挝农业部长的儿子,因开车肇事被投入狱。京不特通过他的妻子分别给外交部和老挝总理康代·斯潘东寄了信。在给康代·斯潘东的信中,他写道:    
    我是一名信仰佛教的僧侣,我也同样认为老挝是一个慈悲为怀、信仰佛教的国家。但是我有些困惑,作为一名僧侣,我竟然在这个国家里被关押了这么久。当我获悉联合国在四处寻找我,我也在寻找他们的时候,为什么我无法与联合国的人见面?我有一些在曼谷当记者的朋友,他们想来老挝了解事情的真相,以及为什么当联合国的人知道我被关押在鹏滩监狱之后,而他们仍然无法见到我。……无论如何,我希望在总理的亲自关怀下,我的问题能够得到顺利的解决。    
    一天,一个囚犯对京不特说,没去游湄公河是聪明的,因为当你游到河中心时,老挝的士兵就会在背后开枪。京不特没有选择过河,也就永远无法知道他是否真的会被击毙在河中,但听完这话,他的心里再次浮现金的身影。金远去了,永远和他分手了。    
    几天以后,莆沓又来了。这次是送京不特去内务部见联合国的人。京不特不打算游湄公河,同样也不打算步金的后尘。他非常警觉地走进内务部的会客室。一个叫阿奴·瓦萨米的芬兰姑娘在等他,她给他一份表格要求他填,并说:“我可以问你些事吗,冯先生?”京不特惊讶于自己的耳朵,芬兰姑娘又说:“你不是冯征修先生吗?”没错,她百分之百是联合国的人!因为,从缅共游击队的丛林,到康恰那布里的普仁寺,再到鹏滩监狱的任何一个角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真实的姓名。他叫冯征修,这个名字只在出生、上学和一切法律表格中使用过,在给联合国的信中使用过,而“京不特”只是他为文学写作起的笔名。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莆沓,他从来不知道一直被关押在鹏滩监狱里的这个中国和尚的真实身份。那天,京不特对联合国的人说了很多很多……最后,瓦萨米小姐神情庄重地说:“我授权特此正式向你宣布,冯征修先生,现在你已经受我们庇护,你已经在我们的保护之下。欢迎!”她伸过了手,京不特紧紧握住了它。    
    第二天,鹏滩监狱的一个看守告诉京不特,有个白种女孩去了监狱大门外的饭店,要饭店老板每天给他送饭,并付了两个星期的菜金。    
    从此,京不特重食人间烟火,终于吃到了外面的东西。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红色的麦子

    在哥本哈根卡斯特洛普机场里,一个身着单薄袈裟的中国青年凝视着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这是1992年新春,京不特来到了丹麦。    
    他没有回那个不许他支边不许他写诗的上海,而是选择了在黑暗中延续光明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家乡。他愉快地欣赏着雪景,早就忘记了北极的寒冷。无论在万象、曼谷还是西双版纳的日子,整整四年,他都没有见过冬天。冬天的空气是那么的冷冽,冬天的雪花是那么的绮丽。他厌倦了热带,他期望着清澈的风。    
    这个丹麦,在他上海小学的课本里,意思是红色的麦子;这个丹麦是世界上最北的国家之一,有女王,还有为世界儿童写故事的安徒生。    
    他摘下了眼皮里所有的梅花,他不知用什么去报答全世界各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他曾经说自己是“天才”,是一个“重要的、叛逆的中国诗人”,是一个心怀慈悲的“佛教共产主义者”,是一个“明星学生”,而面对别人给予恩惠自己却一无所报时,他想,他的一生又如何成为一首动人的歌?    
    他蜕去了身上黄色的袈裟,他想和所有的人一样,过一种平凡的生活,去当清洁工,去当邮递员,换上运动鞋和羽绒服,在哥本哈根积雪的街道翻滚……    
    1995年,相隔多年之久,我再次在北京的电话中真切地听到这个发小断断续续的声音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为他写了一首歌:    
    我的朋友京不特,    
    好久不见你的信。    
    听说你在缅甸住,    
    又说你在哥本哈根。    
    又到洞庭秋水凉,    
    不见波送你归来。    
    伊洛瓦底江涛怒,    
    难平人间坎坷路。    
    你我同在一个太阳下,    
    都想回到上海那个家。    
    当初为了真理去流浪,    
    大风大浪我们都不怕。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笑容有点涩。    
    那年聚在朋友家,    
    我们似乎已猜透彼此的选择。    
    替我去看看海的女儿,    
    告诉我童话家他说没说谎。    
    也许我们都在说谎,    
    只是大难不死天命难违抗。    
    一条大路笔直通天涯,    
    草叶行舟白云作快马。    
    心心念念浪子不回头,    
    每个脚印都开出一朵花。    
    我的朋友京不特,    
    真想给你写封信。    
    只是为了纸短情长,    
    许多话儿想好又不讲。    
    春风又绿江南岸,    
    春来江水绿如蓝。    
    姑娘们穿上花衣裳,    
    上面写着绮丽的梦想。    
    总有一天要回到黄浦江,    
    看够往来的千轮万船。    
    山水紧连心系亚非拉,    
    海阔天宽胸怀更远大。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偈语化做了歌。    
    爱你的姑娘僧侣如幻似梦,    
    留下的光阴永驻不灭。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青春走出了黑夜。    
    住过的学校寺院空空如也,    
    留下的空间是大千世界。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偈语,你的诗歌,    
    你的姑娘,你的僧侣,    
    你的学校,你的寺院,    
    空空如也!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青春,你的爱情,    
    你的生命,你的自由,    
    你的梦想,你的家园,    
    空空如也!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遗憾的缅甸之行

    这本书的名字叫《人类的当务之急》,可是开篇竟花费那么多笔墨写我的朋友京不特的故事,似乎文不对题。孟子说:“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这话意思是说,知己知彼,莫过于知当务之急。而前一章的故事,大家读得不紧不慢,又有何急可言?    
    今年从年初到七月中旬,我一直在做名为“理想主义三部曲”的三本舞台剧:《左岸》、《切·格瓦拉》和《圣人孔子》。在重庆演出的时候,有观众问我,什么是理想主义呢?你的理想主义内容是什么?我本不想就此做任何回答,但是看到演出前观众的拘谨,忍不住说了下面的话:    
    比方说,以前你来到这个会场,仰头望去,台上有位先生正襟危坐,侃侃而谈,这叫做“高台说教”。可是,有一天你再来,说是这位先生死了,上面的座位空空如也。你于是疑惑,而场子里又有人惊呼:“爸爸死了!”这就是所谓理想主义的缺失。但你究竟没有想,你自己也是可以说话的,是不必一定要高台说教地说话的。所以,我这个理想主义三部曲不需要你衣冠高峨、不苟言笑地在席上朝圣,这里也早就不是什么艺术的神圣殿堂,这里和食堂、澡堂、农贸市场没什么两样。我或许会做出许多你们看来亵渎的事情来,比方在台上小便。不过,你无须大惊小怪,你受不了可以退场,也可以要求退票,或者也在下面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击掌击鼓都无妨,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一会儿,演出开始了。有观众见我盘坐在台口的汽油桶上吸烟,便在下面大声嚷嚷:“张广天,我可以吸支烟吗?”我通过麦克风回答他:“此事与我无关!”    
    故友引跃如、大不韪,还有安,也来看戏,见此景似有所得,散场后便不断追问。于是,我约他们在巡演的间隙与我同去缅甸,走一走京不特的路,或有感悟。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曼德勒火车站

    避过了五一长假,我们几人从不同方向约会到瑞丽。从瑞丽的边境口岸,我们弄到了一辆车,打算穿越掸邦的崇山峻岭去到曼德勒。结果,我们走错了方向,选择了从木姐、登尼、腊戍、美谬一线进入缅甸腹地,途中还常因道路险涩,假想京不特当年的不易,每每大呼小叫地惊叹。谁想在曼德勒旅馆中接到京不特电话,说是原先他走打洛一线,在缅东北,而不是我们走的缅北。原来我们一路上都在虚掷激情,想来真是荒诞好笑。    
    一路颠簸,穿越于缅共、毒枭和民族分子频繁出没的森林、古镇和峡谷,我们一行四人终于在掌灯时分抵达曼德勒。下榻的客栈是台湾籍的华侨开的,对面就是曼德勒火车站。引跃如和大不韪要去找间酒吧喝一杯,我和安决定吃过饭后去火车站转转。    
    曼德勒火车站并不小,但一楼以上所有的房间都空着,黑灯瞎火的,死气十足。站台上横七竖八睡满了穷人——一些真正的穷人,就和全世界各地的影片中塑造的穷人一模一样。他们蜷缩在不同角落,苦苦地等待明晨的班车。    
    安是八十年代出生的女孩,没有见过如此衣衫褴褛的人群,她谨慎地绕过他们,表情有些窘迫。站台上的灯很暗,我几乎看不清安的脸。    
    安指着凸出地面很浅的铁轨,不无疑虑地问我:“从这儿可以去仰光吗?”我说:“当然可以,只不过这是窄轨,车子走起来有点晃,而且我在关卡听缅甸警察说,火车经常晚点,半途上时不时还会遭遇劫匪袭击。”安又问:“你那个神秘的朋友京不特坐过这样的火车吗?”我说:“大概没有。他是徒步跋涉进入缅甸的,我们比起他安逸多了。人家走的是比窄轨还窄的山路。我们算什么?不过背包客而已。”安很不服气地辩驳:“为什么吃苦就显得神圣呢?苦行僧那么好吗?自虐是天下伟人的必修课吗?”我说:“问题不在苦和乐,而是他总想摆脱一种群体的喧嚣。这点很难。比方我们这次来,要按常规的方式,我们可以在北京或者昆明坐飞机,当然从瑞丽口岸我们也可以找旅行社组个什么团,或者即使我们这样一路颠簸到了曼德勒,下一站总该乘飞机去仰光吧。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晚点的火车呢?既不安全,又费钱,路上还随时有可能出现我们无法把握的未知情况;不论从经济上还是舒适方面考虑,我们这样做都有点自讨苦吃吧。这就是个人意愿。可是,在一般旅行问题上,你个人的意愿不合乎常规,倒也罢了,人们最多讥嘲你傻,但在人生的旅途中,就没有那么便宜了。你从孩提时代起,总抱着想干什么的念头成长,而到了后来,你就不得不慢慢顺从了人群,你变得世故,只好认同了应该干什么的现实。”    
    安想要到对面的站台看看,我拉着她的手跨过杂草丛生的铁轨,翻身爬上了水泥地。    
    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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