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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六个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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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闭口!闭口!闭口!” 
  美姿在挣扎,于是,广楠就加紧了手上的压力,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制服美姿,要停止美姿的侮蔑和狂笑,他额上的汗珠滚了下来,手上的压力更加加重。眼睛里,美姿逐渐青紫的面色已变得模糊。冷汗挂在他的眉毛和睫毛上。终于,当手下那个身子完全软瘫了下去,他才茫然的松了手,挥去了眼睫上的汗,于是,他看到美姿毫无生息的躺在地板上,鼻孔和嘴角正流出紫黑色的血液……。 
  广楠呆了一分钟,顿时明白了他做了什么,他踉跄著退后,然后转开门锁,向外面冲了出去。他撞到正在偷听他们谈话的张嫂身上。越过了吓得脸色发白的牛牛,又推开了站在客厅门口的珮珮。冲出大门,他发动了汽车,像个醉汉般把车子左歪右冲的驰到晓晴门口。 
  晓晴穿著一袭白色的睡袍,走出门来迎接了他。她轻盈款娜的行动,冉冉生姿的脚步,恍如下凡的霓裳仙子。广楠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颤抖的说: 
  “我杀了她。晓晴,我杀了她。” 
  晓晴牵引著他走进房内,让他坐下。然后跪在他面前注视他,轻声说:“你喝醉了吗?广楠?” 
  “我没有喝酒。”广楠艰涩的说:“我杀死了她。她对我咆哮,我无法忍耐她的声音,我扼住她想使她闭口,于是……她就完了。我杀死了她。” 
  晓晴的眸子转动著,压在他手上的手指变得冰冷了。她仔细的凝视他,低低的问: 
  “真的吗?”“真的,晓晴,她死了,我检查过,她真的死了。” 
  晓晴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跳起来说:“广楠,你必须离开——”说到这儿,她停住了,他们都听到了警车的铃声。晓晴又跪了回去,紧紧的用手攀住了广楠的脖子,闭上了眼睛。“广楠,”她幽幽的说:“吻我,广楠,吻我。”广楠俯下头来吻她。警车尖锐的煞车声从门口传来,他们仍然紧紧的拥在一起,仿佛全世界他们唯一关心的事,就只此一吻了。泪水咸涩的流进他们的嘴里,晓晴暗哑的说: 
  “这不会是结局,广楠,因为我们太相爱。广楠,这就是诗一般的爱情吗?”警察破门而入,他们仍然紧紧拥抱著。警察们愣住了,反而没有行动。广楠抬起头来,用颤抖的手捧住了晓晴的脸,那带泪的黑眸明亮得像两颗暗夜的星光。他用大拇指抹去了她面颊上的泪痕,深深的凝望她,然后说: 
  “我爱了你那么久,从孩提的时候开始。” 
  “我也是。”她说。一段沉默。他低声说: 
  “照顾那几个孩子。”“我知道。”她闭了一闭眼睛。“广楠,我会等你,十年、二十年,以至一百年。我们所期望的那一天会来到,那像诗一般美的日子。广楠,我会等你。”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对警察伸出了双手。 
  广楠被判了无期徒刑。晓晴带著三个孩子,在监狱边赁屋而居,开始了她无期的等待。 
  故事完了。天上有星光在闪烁。 
  少女的头倚在老人的膝上,老人的手抚摸著她柔软的鬓发。半响,少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爷爷,她会等到他吗?” 
  “谁知道呢?”老人望著窗外的天,那儿,星星正自顾自的闪烁著,照耀著大地上一切的事物,美的,丑的,好的,坏的…… 


第六个梦 流亡曲


  今夜,多么静谧安详,窗外,连虫声都没有,月亮也隐进云层里去了。我听到了风声,它正在那儿翻山越岭的奔驰著。是的,翻山越岭……它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旅程,就和我们一样,在这条迂徊的人生的路线上,大家熙攘著,奔驰著……于是,许多的遇合在这条路上不期而然的发生,许多的梦也在这条路上缓缓的展开……。 
  民国三十二年的夏天。 
  在湖南省的长乐镇上,这天来了一个仆仆风尘的五十余岁的老人。他穿著一件白夏布的短衫,和黑色绑腿的裤子,虽然是一身道地的农村装束,却掩饰不住他的优雅的风度和仪表。他走进一家饭馆,叫了一碗面,坐下来慢慢的吃。他吃得十分慢,眉尖紧锁著,满脸都是忧郁和沉重。吃完了面,付钱的时候,他却用一口纯正的国语问那个酒保: 
  “你知道这儿的驻军驻扎在哪儿?” 
  “不知道。”酒保干脆的说,一面狐疑的望著这个操著外乡口音的农装老人。老人叹口气,提起他随身的一个小包袱,走出了饭馆的大门。在门外的阳光下,他略事迟疑,就洒开大步,向前面走去。黄昏时分,他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名叫黄土铺。 
  敲开了一家农家的门,他请求借宿一夜。湖南的民风淳朴而天性好客,他立即受到热烈的招待和欢迎。主人是个和老人年纪相若的老农,他像欢迎贵宾似的招待老人吃晚餐,取出了多年窖藏的好酒。在餐桌上,他热心的询问老人的一切,老人自报了姓名:王其俊。 
  “王老先生从哪儿来?”老农问。 
  “长乐。”“日本人打到哪里了??” 
  “衡阳早就失守了,我就是从衡阳逃出来的。” 
  “老先生不像衡阳人呀!” 
  “我是北方人,到湖南来找一个失踪的儿子,儿子没找到,倒碰上了战争。”“你少爷?”“从军了。”老人凄苦的笑笑,又接了一句:“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对儿女总不大在乎,年纪一大,不知道怎么,就是放不下。其实,我也知道找也是白找。兵荒马乱的,军队又调动频繁,要找一个士兵,好像大海捞针。可是,两年前,我的朋友来信说在长沙碰到他,等我到长沙来,就变成逃日本人了。唉!”老人叹口气,咽下许多无奈的凄苦,还有一个无法与外人道的故事。 
  老农也叹气了,半天才轻轻说: 
  “我有四个儿子,两个在军队里。” 
  两个老人默然对坐,然后,老农问:“你看黄土铺保险吗?” 
  王其俊摇头,说:“逃。而且要快!敌人在节节迫进,各地驻军恐怕挡不了太久,湖南大概完了。”“我不逃。”老农说:“我一个老人家,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王其俊笑笑,他知道湖南人那份愚昧的固执,所谓湖南骡子,任你怎么劝,他们是不会改变他们所下的决心的。 
  夜半,王其俊被枪声惊醒,他坐起身来,侧耳倾听,遍山遍野都是枪声。同时,老农也来打门,他穿上鞋子,把一卷法币塞进了绑腿里。老农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王老先生,敌人打来了,你赶快逃吧,你是读书人,你的乡下衣服掩不住的。日本人碰到读书人就要杀的,你快逃吧,连夜穿出火线去!”“你呢?”王其俊一面收拾,一面紧张的问。 
  “我没有关系,我是种地的,王老先生,你快走吧!” 
  王其俊听著枪声,知道事不宜迟,他取了包袱,想塞点钱给那老农,但老农硬给塞了回来,嚷著说: 
  “一路上你会要钱用的,我没有关系,你快走!” 
  走出了老农的家,藉著一点星光,王其俊连夜向广西的方向疾走。他也知道日本人对中国老百姓的办法,碰到经商的就抢,务农的就搜,工人可能拉去做苦力,唯有读书人,是一概杀无赦!因为读书人全是抗日的中坚份子。在夜色中,他不敢稍事停留,四面凝视,仿佛山野上全是黑影幢幢。就这样,他一直走到曙光微现的时候,于是,他开始看清四面的环境,果然遍山遍野都是军人,却并没有人来干涉他或检查他。他再一细看,才知道全是中国军队。这一下,他又惊又喜。在一棵树下略事休息,那些军队也陆续开拔,他拉住了一个军人,问:“请问,长乐失守了吗?你们到哪里去?” 
  “撤退!”那军人不耐的说:“全面撤退!” 
  “为什么?”他狐疑的说:“放弃了吗?” 
  “不知道!”那军人没好气的说:“这是命令!” 
  “可是——”“走开!走开!别挡住路!”后面的军人往前冲,他被一冲就冲到了路边。站在路边,他愕然的望著各种不同单位的军队列队前进,队伍显得十分零乱,走得也无精打采,每人都背著沉重的背包、枪、水壶,还有一捆稻草。起先,他根本不知道那捆稻草的作用,直到后来他杂在军队中走了一段,突然敌机隆隆而近,所有的军人都就地一伏,于是,遍地都只见稻草,他才知道这稻草是用来作掩护工作的。他站在那儿,看著那走不完的军队,听著那些军人的吆喝咒骂,感到心中一阵酸楚。湖南弃守!可怜的老百姓!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湘桂大撤退。 
  王其俊开始杂在军队中,也向前面进行,跟著自己的军队走,总比单独走来得保险得多。但是,这些军人在撤退中脾气都坏透了,而王其俊总不能和军人一般的步履矫捷,于是,他被军人们推前推后,咒骂之声此起彼落。 
  王其俊知道这些军人在长久的行军、撤退、作战和断绝接济的情况下,都早已失去本性,一个个都成了易爆的火药库。他只希望能赶快走到东安,或者东安还通车,就可以搭上湘桂铁路的难民火车。这样,他杂在军队里整整走了三天。第三天,后面有消息传来,敌军正在追击他们,于是,队伍撤退得更急,乱七八糟的消息纷至沓来: 
  “后面已经开火了!”“敌人离此只有三十里!” 
  “有一个部队全体牺牲了!” 
  这天,队伍连夜开拔,在星光之下,疲倦的军人们蹭蹭蹬蹬的向西南方进行。王其俊也随著这些军队,在迷蒙的夜色中颠踬的走著。中午,在烈日的照灼下,军队继续在前进。 
  一阵“隆隆”的飞机声由远而近,所有的军人都站住了,仰首向天空望去,一排五架飞机往这面飞过来,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重轰炸机。军人们在长官的一声令下,全体卧倒,用稻草掩护著,王其俊看了看那机翼上的太阳旗,仓卒的向田野边跑,想找一个匿身的地方。飞机飞近了,他只有站定在一棵大树下面,等待飞机过去。 
  飞机去远了,并没有投弹,他长长的透了一口气。军人也纷纷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重新整队前进。他正要继续走,却一眼看到在同一棵树下,有一个满面愁容的少妇,抱著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正对他凝视著。 
  他看了那少妇一眼,她和一般普通的难民一样,剪得短短的头发,穿著一件宽宽大大,显然原来不属于她的黑色短衣和黑裤子。可是,这身村妇的妆束一点也掩不住她的清丽,那对脉脉含愁的大眼睛,和清秀的小脸庞看起来楚楚动人。一目了然,这也是个乔装的难民,真正的出身一定不是农妇,倒像大家闺秀。如果不是怀里抱著一个孩子,她看起来绝不像个结过婚的女人。“老先生,”那女人走过来了,文质彬彬的对他点了个头,怯生生的说:“您是一个人吗?” 
  “噢,是的。”王其俊惊异的说,一来惊异于这女人会来和他打招呼,二来也惊异于她的一口好国语。 
  “老先生,我,我……”那女人嗫嚅著,似乎有什么事又不好意思开口。“你有什么事吗?”王其俊问。 
  “我——”那女人终于说了出来:“我和我先生走散了,已经三天了,到处都是军人,我找不到我先生,可是,我又不能不走,我想,想……想和老先生结个伴走,不知老先生肯不肯?”“你预备到哪里去?”“四川。”“哦?”王其俊一惊:“这么远!” 
  “我有一点钱,可以去坐湘桂铁路的火车,我想,充其量走到桂林,总会有车可通的。” 
  “好吧,我们是一路,你贵姓?” 
  “我先生姓洪,我娘家姓田。三天前,军队开下来,人太多,难民也多,我抱著孩子在前面走,只一转眼,就看不到我先生和行李,还有两个挑夫。我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后来听说日本人打来了,我只好走,到现在还一点影子都没有……”洪太太说著,眼眶里溢著泪水。 
  “敝姓王。”王其俊自我介绍的说:“我们就一路走吧,一面走,一面寻访你的先生。” 
  于是,王其俊和洪太太就这样走到了一块儿。王其俊知道在这乱兵之中,一个单身女人可能会遭遇到的各种危险。走了一段,他们就彼此熟悉了起来,王其俊知道她丈夫是个中学教员,她自己也在教书。然后,为了方便起见,王其俊提议他们乔装作父女,寻访著走散了的女婿,洪太太也认为这样比较妥当。于是,洪太太改口称呼王其俊为爹,王其俊也改口称呼洪太太的名字——可柔。 
  可柔,在其后一段漫长的共艰苦的日子里,王其俊才看出这纤弱的女人,有多坚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决心。她原是个娇柔的小妇人,王其俊始终不能了解,她那柔弱的腿,怎能支持每日四十里的行程,还抱著个孩子。 
  他们仍然杂在军队中向西南方走,也仍然处处在受军人的排斥。每次王其俊想帮可柔抱孩子,都被可柔担绝了。后来,她学习乡下人把孩子系在背上,减少了不少体力的消耗,他们就这样一路走著,一路打听可柔的丈夫,但,那个丈夫始终没有寻获,而他们越走越艰苦,越走越蹒珊,逐渐和军队拉长了距离。王其俊说: 
  “无论如何,我们要追上军队,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走错路线。”可是,他们的速度,怎样也追不上行军的速度,何况他们夜里必须停下来休息,而军人却常常连夜开拔。 
  这天清晨,他们又向前走,在一棵大树下,他们停下来休息。又有新的军队撤退下来,一队人马也找著了这树荫来休息。王其俊看到一个面目黝黑的青年军官,牵著一匹马走了过来。这青年军官望了望可柔,又看看王其俊,用很温和的声音问:“你们要到哪里?”“四川。”王其俊说。“四川!”那军官摇摇头:“你们这样走,永远走不到,敌人就在后面追,湘桂铁路的车通不通也成问题,四川!恐怕你们是没有办法走到的!” 
  “只好走著瞧!”王其俊说。 
  那军官再望望可柔,对王其俊说: 
  “那是你的——”“女儿,”王其俊说:“我们和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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