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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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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追出了城外。

杜小喜追在公子翌身边,道:“王上,恐防有诈,末将先……”

吴翌红着眼道:“不必,她是无多。”

杜小喜一怔,公子争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吴翌当先纵马奔到了花无多的马前,望着昏迷在马上,手举投降牌子的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小心翼翼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见她面具已无,面无血色的模样,心微微刺痛。

公子争牵过马来,道:“王上,将她放在马背上……”

“不必。”公子翌打断了公子争的话,他抱着她,拂了拂她散乱的发,似怕打扰她般轻声对公子争道,“你帮我一下,将她请放在我的背上。”

公子争一怔,照做了。

许多年后,已成封疆大吏的公子争每当望见天边的夕阳,便会想起这一天的这一幕。

夕阳下,成王吴翌背着参将吴多,一步步走向城门。

无数的守城士兵望着他们的王上,背着一名受伤的将士走进城内,那将士身着敌营衣服,已然昏迷不醒,手中却仍举着一个“投降”的小木牌,恰遮住了脸,明明极为可笑的一幕,却因为成王的神情而令他们全都怔然无声。

事后知道此乃成王近身参将吴多将军,奉命潜入敌营刺探消息,被刘景发现后死里逃生而归,众将士便觉成王待将士实在亲如手足,竟然亲自出城去背。众将士感激涕零,均觉得能追随成王,为成王征战沙场实为平生幸事。

当时,唯有杜小喜、公子争等少数熟悉吴翌与花无多之事的人或能猜出几分吴翌当时的心情。

吴翌执意背着她,每踏一步,嘴角笑意便深一分。忆起,当年她曾三次这般背过自己,忆起,她曾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身前。京城一别,他以为他失去了,可在一年后,她回来了。五日前,他以为他又一次失去了,并以为再也找不回来,可是,她又奇迹般地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他又一次失而复得,老天待他果然不薄。他要背着她,一步步,背着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公子争、杜小喜等一众将士牵着马,跟在吴翌身后。

公子争怔怔地望着吴翌的背影,心口堵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千丝万缕,丝丝密密,感慨中又有说不清的悸动与惆怅。翌与无多,在他眼中是普天下最般配的一对,这种感觉极强烈地充斥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第三十八章最美时光

花无多醒来后,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眼睛的陌生女子。而后,便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迭声的叫嚷“醒了醒了”。还有门开门关,有人摔倒等一系列令她迷惑而奇怪的声音后,她看到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双眼。吴翌的双眼。

她轻轻地牵起嘴角笑了,便听吴翌道:“想喝水吗?”

她摇了摇头,又听吴翌道:“你感觉怎么样?想要什么?伤口还疼不疼?”

见他如此紧张,她红了红脸,看了看屋内,见没有人,唯有他一人,本欲挣扎起身,却全身使不上力气。吴翌会意,扶她坐了起来,靠着自己,轻声在她耳畔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多,想要什么和我说。”

她犹豫踌躇了半天,终于道:“出恭……”昏迷了多日,她全身无力,声音也十分沙哑,但无论声音再如何嘶哑,也比不过这两个字的意思所带来的反应。

吴翌的脸登时红了。很不自然地叫了方才那个丫环进来,出去关上门时,手脚僵硬面色古怪。

花无多听到门外公子争的声音,“王上,无多醒了?”

“嗯。”

“她没什么大碍吧?”

吴翌咳了咳,道:“无碍。”

“王上怎么出来了?”杜小喜很不识相地问道。

吴翌瞥了他一眼,没回答杜小喜的问题,反而问道:“那个木牌呢?”

杜小喜道:“在无多房里。”

吴翌一叹道:“真是绝妙。”

闻言,杜小喜与公子争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在花无多回来的第二天。

是夜,刘景大军后方粮草突然失火,刘景得知是吴琪派人自后偷袭,烧了他的粮草后勃然大怒,因自己重伤未愈,便命人追击吴琪。吴翌与此同时派出公子争、(。wrbook。)胡为两员猛将各率兵士三千左右联合吴琪围歼刘景。

刘景溃败,带伤逃离,一日便退兵百里,直至狼狈回到东郡,长平之围得解。

阳光明媚,晒得人懒洋洋的,可院中一人却在打拳,另一人则闲来无事,坐在树下摆弄着一个小木牌,道:“你为什么偏偏写了这两个字?”

那人边打拳边道:“你想啊,我那天穿着敌方士兵的衣服,要是贸然过来,还不被城墙的箭射成刺猬。我当时头晕眼花的,又没什么力气大喊大叫我是谁,若然在木板上直接写上名字,我当时那副模样谁见了能信,便捡了枯枝烧成木炭,写了这两个字,全当投诚来的。或许还能活着不是。”

他不置可否,半晌道:“这两个字很妙。”

“妙在何处?”一套拳,她已打到结尾处。

“妙在它实在够妙。”吴翌道。

花无多完全没听懂。收了拳,她问道:“听说,你那天远远地便认出我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吴翌竖起三根手指,道:“理由有三。”

花无多惊道:“竟然有那么多理由?快说说,哪三点?”

“第一,你的字迹。你写的这两个字,用的是我的笔迹,我岂会认不出。”

花无多怔了怔,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用了他的笔迹。想当初在书院,她为了帮他写夫子留的习作,模仿他的笔迹已经驾轻就熟。近数月来,她时而也模仿他的笔迹,没想到,这两个字竟然用的是他的笔迹。想了想,她忽而一笑,道:“这两个字果然很妙,竟然像是你写的。”

吴翌颇为无奈地一叹,道:“我也越看越像是我写的。”

花无多看着他的模样,捂嘴偷笑了一会儿,道:“那第二点缘由呢?”

“你的背影。你当时伏在马背上,我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有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那很可能是你。”

花无多闻言,偏过头去,而后,带着窃喜的声音道:“没想到,你竟然对我这般有感觉。”

吴翌横了她一眼,继续道:“至于第三点,就是你的十指金环。你当时手握缰绳,露出的手指和手腕上戴着一直不离身的十指金环。与夕阳是一个颜色……我看到这里,已经断定是你无疑了。”

吴翌言罢,本想喝口水润润喉,未料,花无多突然跳了过来,道:“翌,你真是太厉害了。”啪的一掌打在他肩头,他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便被打了出来。她似打上了瘾,又是一掌向他肩头拍来,他急忙躲闪。一个追,一个跑,花无多脚下被一物一绊,一抬头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正在院中四下里翻找,她便看到一物自门后神了出来,小木牌晃啊晃,投降,投降。

她扑哧一笑,原来他窜进了屋子,躲在了门后,便道:“出来吧,不打你了。”

吴翌自门后笑着走了出来,重又坐回桌边,问道:“救你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花无多目光闪烁,道:“没有。”

吴翌望着她,眸中闪过怀疑,似还有话要问她,她却已飘出院外,只留下一句,“我有事要忙,晚上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吴翌无奈一叹。暗道:“究竟是何人救了她?她为何要有意隐瞒不说。他曾疑是刘修救了她,可当时刘修明明与公子巡在上党对峙,不可能出现在长平。究竟是谁救了她?此人他必定认识,否则无多不会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提及。

刘景攻打长平不成,便退守东郡,因重伤原因,朝廷担心吴翌、吴琪联手攻打东郡,便调来刘修守在与东郡相隔不远的魏郡,与吴翌、吴琪驻守的长平、上党成掎角之势对峙。

彼时入秋,百姓开始忙着收今年的粮食,吴翌亦着手屯粮备战。

京兆等地地处山区,粮产自没有江南丰富,虽连年征战,但西京侯与吴翌一向最顾百姓疾苦,不曾因连年的战争让百姓挨冻受饿,反而甚是保护当地百姓。现下,吴翌驻守长平,长平虽动荡不安,但长平以西百姓均安居乐业。由此,京兆百姓都称吴翌的军队是固守家园的一道城墙,全都盼着成王打胜仗。此番,吴翌再次打败刘景,消息传回京兆,百姓敲锣打鼓,如过节一般庆贺。

以前刘景军队驻守长平时,时常滋扰百姓,公然强抢百姓东西之事时有发生。不仅如此,刘景还以朝廷名义对长平百姓收取各种苛捐杂税,长平百姓苦不堪言,时有挨饿。而自从吴翌打下长平,一年来从未有这种事情发生。今年庄稼更是丰收,长平百姓家家点灯,庆贺今年的五谷丰收,更传唱出一则童谣,大意是:成王称王,百姓安定,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这日,花无多刚起床不久,便被吴翌叫了去,吴翌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花无多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晌,道:“好吧,姑且去看看是什么惊喜。”

吴翌闻言,对她的反应老大不乐意,不过还是高高兴兴地带她出了营帐。

原本杜小喜一队人马要跟着他们出营,却被吴翌拒绝,这下换杜小喜冷着一张脸阴沉沉地看着花无多,好像花无多诱拐了他的王上一样。花无多望天,根本不理杜小喜。

吴翌与她二人骑马跑向了城郊一处山坡上,再往前便是山崖边,吴翌下马,示意花无多也下马。

他牵了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山崖,山边风有些大,吹起他与她的长发,无意中便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了一起。

鹰在山边低旋,时而发出啸音,他牵着她,唇边扬着笑意,让她先闭上眼睛。她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闭眼,任由他牵着,一步步走到崖边。而后,在他的示意下,她睁开了双眼,随着他的手指向山下望去,蓦地一怔,而后便是目瞪口呆的惊艳。

举目望去,山对面,入眼的,是一层层连绵不断黄绿相间的梯田。

黄橙橙的麦穗仿佛汇聚成海洋般,风过,一层叠着一层,形成了此起彼伏的波浪。眼前展现的,是一副天然的美丽画卷,其中,偶尔有牧童骑在牛上在田间穿梭,亦有戴着草帽的农家人在其中忙碌。

吴翌指着脚下一切,对她道:“这便是丰收的情景,这也是我一直梦想要实现的江山。”他顿了顿,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了这天下的帝王,俯瞰这天下,我要我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要我的江山海天山河成一画。”

花无多怔怔地看着眼前情景,听着吴翌的话,一时感慨万千。在她决定离开宋子星来京兆寻吴翌时,她还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思,可这半年多来,她已确定自己未来将要走的路。吴翌胸怀天下,与宋子星的野心异曲同工,她若要伴着吴翌,便要接受这个现实,坦然面对今后自己可能走上的路。虽有些忧虑,甚至有些排斥,却因为有他在身边而变得无所畏惧。

半晌,听到吴翌问她:“美吗?”

花无多点头道:“美。”

吴翌说:“我昨天来看时,也觉得很美,但今天与你同来看,竟发觉比昨天还要美。或许这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

花无多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因,与你同看这天下的人是我!”说到此,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望着她有些自鸣得意的样子,明知她故意如此说,他却目光闪动,竟配合她点了点头道:“的确,这样的江山,我只愿与你分享。”

他握紧了她的手。

而后,听她大言不惭道:“有我在,江山才如画啊。哈哈……”

她张扬的笑声被风吹散,却沉淀到了他眼中,他心底。

适逢冬季,战事暂歇。吴翌接到吴琪的邀约,约他上党郡一会。吴翌自然带着花无多同去了。

这是半年来公子琪第二次见到花无多,再次看到摘下面具的花无多。公子琪感慨万千地说:“无多近日气色真是红润,还有长胖的趋势,真是越发美艳了。我突然心生一计,或许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澈王大军。”

提起澈王刘修,花无多一挑眉,道:“凡是用美人计的都是窝囊废。”

公子琪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扇啊扇的,摇头晃脑道:“你别忘了,宋子星可就是用美人计拿下了福建与广东两省,近二十万大军,如今方可肆无忌惮地坐拥南方之地。我可不觉得他是窝囊废。”

花无多闻言目光一敛。这半年来,她断断续续收到了些书信,均是宋子星写给她的。她只回了一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公子翌喝了口茶道:“别废话了,快说什么美人计?”

公子琪摇头晃脑地道:“让无多站在澈王的十万大军前跳脱衣舞。”

噗……公子翌刚喝下去的茶毫不客气地喷了出来。

花无多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巴掌拍向公子琪背后,公子琪似后背长了眼睛,瞬间移到大帐门口,咳了咳,敛了衣襟,摇着折扇,正欲风度翩翩坦然潇洒地走出营帐,便听身后花无多道:“翌,你发觉了没?琪越长越难看了,皮肤变粗糙了没以前光泽不说,还越发看着像个乡村粗野汉子,唉……和以前的翩翩佳公子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看温语再见他时,定然后悔曾经编著的《江山美男志》会将他排在第一位。”

公子翌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口,目光看向门口踯躅不前的公子琪,一叹,口气和蔼地安慰道:“是越发像乡村的粗野汉子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琪即便现在变得土了些,也还是汉子中的翘楚。”

公子琪低低咳了咳,仿佛并不在意他们二人的言语,脚步不迟不缓地踱出帐去。看似十分淡定从容,可花无多和公子翌却耳尖地听到,他刚出了大帐没多远,便脚步迅疾地走向了自己的营帐。

花无多与公子翌相视一笑,也随后跟去。

暗夜中,二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公子琪帐外,一上一下悄悄地掀起了公子琪营帐的帐帘,二人自掀开的缝隙处向内瞧去,只见营帐内,公子琪正手拿铜镜就着烛光左照右照。

二人回帐时,无意中注意到了暗夜中有条白色的东西窜入附近草丛不见,似蛇。

吴翌此次来上党之事本为机密,只有近身几人知道。所带之人也不过三四十。往返长平与上党原不过百里路,本无大碍,可他们一行数十人却意外地在中途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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