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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医相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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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墙上钉的那个《就诊须知》第一条。”阿然绕过纱帘看到那人 的脸时,滴溜一转身绕回小蝶身边,挤眉弄眼地说:“师父,有人来踢场子。”
    小蝶挑挑眉,重又坐在桌子后面。隔着一层纱,对方的眉目看不清楚,衣着打扮也只能看到大概,和小蝶印象中的熟人都对不上号。她亲切地问:“不知这位大哥哪里不舒服?”
    那人沉默了,好像是在努力回想,最后总结道:“我时常觉得胸口闷,心跳会骤然加剧,呼吸会乱。可深呼吸之后心口又会很疼。”
    小蝶轻轻蹙眉,想了想,说:“我为大哥把脉,请把左手放在这里。”
    她的纱帘贴近桌子的地方有个小口,那人的手伸进来。阿然给他衬上布垫,小蝶顺势扫了一眼:他的手指修长,骨骼匀称,不像是干力气活儿的人。她没多想,伸手搭上对方的脉,肌肤接触的一刹那,脸竟微微一红。
    阿然有些惊讶地看着师父:让她诊脉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可她从不动容,仿佛帘子那面只是一团会动的肉。惟独这个人,似乎与众不同——难道他的脉和别人跳得不一样?
    小蝶细心诊脉,过了很久才问:“请问大哥在胸闷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有事?”
    “正是。”
    “时常为这事苦恼么?夜里想起来,也会恍惚不能成眠?”
    “正是。”
    小蝶轻轻笑道:“心病而已。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专治心病的独门秘药霜鳞散。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我知道,小蝶。”那人的手一翻,反将小蝶的手握住,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小蝶?你认错人了吧?”阿然挠了挠腮,觉得莫名其妙:“我师父的名字是‘易筝’——你没看门口的招牌吗?”
  小蝶直直地盯着纱那边的人,说:“阿然,把帘子拉起来。”
    阿然看形势不大对劲,应承一声,“唰啦”把纱帘扯到一边。那个扣着小蝶手腕不放的人,仍然从容地坐在桌子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找到了。”小蝶叹口气,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
    景渊淡淡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专门来找你,不是偶然相遇?”
    “我可不信咱俩的缘分那么强。”小蝶轻轻一抿嘴,“你变了样子和以前不太一样,声音也有些不同,脉象也好多了。我险些认不出来。”
    他也深深地回望着她,轻声说:“你也变了。”
    听他这样说,小蝶心中忽然一紧,冒出许多个念头:时隔三年,他们都变了。她还是不是他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景渊的手心还是那么温暖,但这只手会握她多久?如果察觉到她的改变,他会不会立刻放开?
   阿然一会儿看看小蝶,一会儿看看景渊,像是明白了什么,忙不迭地说:“我去打烊,你们慢慢聊。”说着一溜烟跑了,倒是没忘记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小蝶和景渊在安静的大堂里相对默坐了很久,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话题。景渊咳嗽一声,道:“好歹也是同行,我的医馆开张,怎么不上门恭喜一下?”
   “我知道是熟人开的,不去道喜也不会怪罪我。”小蝶笑了笑,看到景渊皱起眉。他的声音冷淡了一些:“怎么?不想立刻见我?”
    “我怕见了你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小蝶避开他的目光,坦诚相告:“如果三年时间让我对你失去感觉那我曾经无数次微笑的往事,又算什么呢?”
    “傻瓜。”景渊稍稍用力握着她的手。可是说过这两个字,他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看到眼前这个人,他才想起一件事:三年来他从没有害怕找不到她。他怕找到的是一个让他认不出的人。
    三年有没有让她改变?她是不是还在意那个约定呢?
    小蝶低头扳开他的手指,小声说:“我给你沏杯茶。”
    “如果什么都不算,我就不会来找你,你也不会害怕了。”景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像是想要说服小蝶,又像是想要说服自己。
    小蝶一边沏茶一边苦笑:没见面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刚见面也许很高兴,但继续相处下去,结果却未必和想象一样。
    他们两人都没有想过,重逢的时候会这样尴尬,这样担心对面的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景渊端起茶喝了一口,叹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说:“上面的丝绦快断了,帮我重新系一个吧。”
    只要随意一瞥,小蝶就不会认错那玉环。她从腰上解下自己的结,景渊却说:“这个不如原来的好看。”   “这可是白给的,你还挑?”小蝶嘟着嘴嘀咕一声。  “颜色不配。我喜欢丁香色。” “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东西都很贵?”小蝶提高了声音。“想要丁香色,自己拿丝来!”    “哦。”景渊挑挑眉:“这可是你提出来的——等我拿来丁香色的丝,你就得在这儿乖乖打结。”“那、那你要不拿来呢?我在这儿等一辈子,就等着给你打个结?”小蝶耸耸肩,“我像那种死心眼吗?别傻了。”   景渊呵呵一笑,从容地喝完了茶,说:“你没变。”   “你好像也没怎么变。”小蝶重新坐下,端起茶正要喝,却听景渊问:“在珉州住了这些日子,周围可有不错的人?”这个“不错的人”当然是特指某些年纪相仿的男青年。   小蝶的手抖了一下,胸口忽然聚了一团咽不下的闷气,呕气回答:“何止是有。珉州民风淳朴,好青年一抓一大把。比如张家大哥、李家三哥,人都很好啊。”    景渊的脸色变了变,心想:要是她愿意嫁一个平凡的丈夫,他是不是应该尊重她三年来的改变和选择?他抬起头,为难地看看小蝶——她把头转到一边,气哼哼地说:“茶也喝完了,话也没的说了。你是不是该告辞了?”   景渊想了想,站起身,微笑着说:“嗯,既然没茶了,我就告辞吧。”    来是来了,可他对三年之约的内容只字未提小蝶一撇嘴:“有空来坐。”——这只是一句最寻常的客套话。然而景渊的反应让小蝶不寒而颤:他笑得委实邪恶。   “好。”景渊这样答应了一声,决定天天上门来坐坐。   小蝶以前就知道这家伙难缠,也知道他决定要做什么事情时,是赶也赶不走的。她知道自己在他们重逢的第一天表现不佳,她很想努力挽回形象,可是她终于沉不住气,拍拍桌子,冲那个连续三天来喝茶的家伙喊:“要喝茶去茶馆!”    “这里是免费的。”景渊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每天坐在我店里,那些上门找你的病人怎么办?”小蝶又喊。 “哦,我已经在门上挂了牌 子,他们要找我,会到这儿来。”    话说到这份上,小蝶无语了。她还没想到赶走他的第三个理由。
阿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店里的气氛比较神奇。他狡黠地开口:“师父”却很倒霉地撞在小蝶的气头上:“别叫我‘师父’。我还没收你呢。”   景渊看看这个扮鬼脸的少年,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阿然想学医?她不收你,我收你。”   景渊来到珉州还没几天,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治好了刘七姐的心绞痛——当然,如果刘七姐的第一反应是来找小蝶,也可以获治,可惜她比较珍惜这个从天而降、接近美男子的机会。至少这件事情证明:景渊的才能不在小蝶之下。于是,不用第二句话,阿然已经扑到景渊跟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啊——你这是挖墙脚!”小蝶不满地挥了挥拳头,恍然大悟:“你、你天天来喝茶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觊觎我的店,对不对?”    景渊不屑地“嘁”了一声。    阿然的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冲小蝶挤眉弄眼:“其实是觊觎这个人吧?”    “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孩子!”小蝶涨红了脸,冲阿然挥舞拳头。    偏巧这时候店里涌进五个求医的,四男一女,居然都是来找景渊。小蝶气哼哼背过身,不理他们。眼看就是春季疾病的高发期,要是人人都去找景渊,她可不能再让这家伙免费喝茶水了。   景渊和蔼地把女病人让给小蝶,还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当然很失望。小蝶却没领情:“我们行医之人怎么能挑剔病人?难道人家病得要死,你也用一句‘授受不亲’拒之门外?”   景渊看也没看她,嘴里说:“你是不挑剔,但病人也许有些话不方便说给异性听呢?”小蝶哼一声,不理他,认真地给那女子诊断之后下了处 方。 
  阿然忙活起来,一会儿给小蝶的病人抓药,一会儿给景渊的病人结帐。药店里忽然热闹不少。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小蝶也不提让景渊去茶馆喝茶了。  
 她晚上又多了一项活动:面对烛光下煜煜生辉的碎银子,构思未来的发展。景渊即使在她这里看病,也不拿一文钱。当然,她也没好意思让他自掏腰包吃饭。抛开三顿饭和茶水的额外支出,收入还是相当可观。 
 想到这里,她把一堆银子分做两半,心想,如果就她一个人,收入就只有这比较少的一半了。再想想看,他们的合作也挺默契,要是合作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啦!想到这里,她脸上直发烫,捂上被子蒙头大睡去了,连桌上的银子都忘记收。  
 过了一个月,珉州人人都知道:小城里仅有的两家医馆合并了。“大名鼎鼎的毒宗宗主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开医馆,传出去非让人惊掉大牙。”小蝶说到这里,大叫一声:“上当了!没想到最后我的店还是被你合并这是什么世道!”    景渊正在教阿然认穴位,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   又过了一个月,小蝶兴高采烈地向景渊展示辉煌的帐目时,景渊一边喝茶一边平和地问:“为你母亲戴孝的三年之期到了,差不多是跟我成亲的时候了吧?”  “你、你、你你你还惦记这件事啊?”小蝶挠挠了通红的脸,说得好像她从来不惦记似的。   景渊忽略她这种表现,不动声色地掏出丁香色的丝绦和玉,说:“我买了丝,你来打结吧。”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精心折叠的纸,小心地展开说:“我用三年时间,构思了一个绝妙的花型。”   纸上画了一个并不复杂的图,小蝶看一 眼,灵巧地拿着丝编结。很快一个同图样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系在玉环上。   “嗯。”景渊接过来看看,笑了:“果然还是这种结比较好看。”   

正文 26 后记一

    山清水秀的隘州小城保持了淳厚的古意。和大多数平淡的小城镇一样,此地的地方娱乐唯有集市、庙会。本地集市的规模有限,顶多满足居民们平常积累下来的对珍稀物品的需求。像熏香、提花绸、廉价的玉石腰带这些外地商品,只有在这个集市上才能找到。  “大婶来看看吧!货真价实的定州瓷!”“这位兄弟,瞧一瞧、闻一闻,海外来的熏香!”此起彼伏的招呼,高高低低的讨价还价,让整个小城沸腾了。    今日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传来极为罕见的一声吆喝:“蟑螂药——驱虫灭虫有奇效——这位兄弟,你家有蟑螂吗?”   兜售蟑螂药的是个颇有道骨仙风的白面中年男子。他穿一袭青单衣,身背白布褡,手持竹响板,走几步便这么一敲响板一吆喝,倒也显得悠然自得。间或有人搭话问:“多少钱?”   这中年人便会小心翼翼地掠一下三缕长髯,仿佛怕把胡子扯掉。然后他细细打量来人,仿佛在茫茫人海中认亲似的,定要上上下下看三遍。再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回答:“三两银子一剂。”口气沉着,不卑不亢。    “你疯了吧?!”大多数人是这么反应,“江湖郎中的狗皮膏药才卖十文钱,你这一包蟑螂药就要三两?!”    听了这话,颇有涵养的中年人淡淡一笑,不急不怒地开讲一段大道理:“狗皮膏药有用吗?世人上当受骗的原因,不外乎心存侥幸,想以小博大。殊不知天地万物各有所值。”接下来,他会意味深长地看看对方,斩钉截铁地宣告:“我从不怕别人嫌贵。奇药只卖有缘人,有缘之人必能识货。”   他的气质本来就有些神妙的意味,言语又这么充满玄机,让人忍不住怀疑此人是否游方世间的高人。   “我买一包。”——许多人就这样将信将疑地掏了腰包,忘了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听说过游方的高人要靠卖蟑螂药过活?    卖药人并不因这三两银子对顾主点头哈腰。他仍是一付淡漠的神情,从容地收钱交货,轻轻一提嘴角:“吾于世间又结一缘。”买药的人还没从最后这句话中悟出什么味道,这个神秘的卖药人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潮之中    像这样的大集市,很少有人能注意一条偏僻小巷中发生的事情:“哈哈哈——卖出五包,十五两银子!”中年人飞快地在脸上一抹,长髯应手而落。他把青单衣一甩,里面是一身米色长衫。布幡一卷、竹竿一扔——改头换面之后,竟然是个机灵的年轻人。   “‘故弄玄虚’果然是屡试不爽的验方。”他揉了揉脸,“只是想大笑的时候总得忍着,实在不舒服。也许下次应该投资几颗‘冰天雪地’不,还是不要。景渊已经把我妹妹赚走了,不能让他再赚到我的银子。”   这位公子正是重作闲云野鹤的周小风。他从包袱里摸出一柄折扇,一边摇扇,一边悠闲地在集市上游荡。忽然身后一阵骚乱。   “谁看见那个卖蟑螂药的?谁看见了?”一个脸红脖子粗的男子在集市中间愤怒地大嚷大叫。有好事之徒立刻凑上去问:“怎么?三两银子的蟑螂药不管用?”“呸!蟑螂是熏跑了,我也快被呛死了!”   小风斜睨身后一眼,心道:“想 赶走蟑螂这么顽固的虫,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他若无其事地顺着人流溜达在路边的摊位上留连,对该买哪一种泥娃娃当纪念品犹豫不决。    “唉,听说了吗?邻县涉城那个诡异庄园里,荷花真的要开了!”同在摊位上挑选泥娃娃的中年妇女们心不在焉地聊天,“听说是庄园主人搞到的种子,真正的通州名品,叫做‘浪里多娇’。”   小风暗自唏嘘:通州的“浪里多娇”他也曾见过,可惜再也没找到机会去看第二次。  
  “吓!荷花再漂亮,也犯不着拿命去看它一眼。”另一妇女说:“谁不知道那个朔月山庄,进去就没几个人能好端端出来。”   朔月山庄?小风挠挠腮,忽然产生奇妙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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