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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云荒-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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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掐她的人中:“阿芷,你快醒醒,我来救你了!”
  “珩止”全无血色的唇角略微动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昏迷的宁芷逐渐转醒,或许根本没有醒,只是潜意识唤着那个名字。
  “阿芷,是我,我是昭月!”昭月搂着她,只觉她的身体好轻,仿佛垂死一般,囚禁四日,想必是滴水未进。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母亲,也恨自己的懦弱。这件事,本该告诉父皇。昭月又唤她一声,可这一次,她竟彻底昏死过去。
  香薷解开她手脚上的麻绳,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且急迫:“公主,快带王妃走,安蓉马上要回来了!”说着,把眼布蒙上自己的双眼,又拿麻绳捆住自己的双脚,后说道,“公主,先帮我把手绑起来。”
  昭月含泪替香薷缚上手腕,后扶着宁芷走出牢门:“香薷,你撑一下,我很快回来!”宁芷的身体完全没有力气,最后,昭月只得背着她逃出。
  她们前脚一离开,安蓉后脚便回来,还打开机关,进了甬道,过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走出,想来是没有怀疑。
  昭月的计划是,先救出宁芷,然后以出宫去宁府为借口,弄一辆马车。可宁芷的状况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仪妃是如此心狠手辣。她的目的,不是那个尚未降生的皇长孙,而是宁芷的命!
  为掩人耳目,昭月在小道里缓慢前行,决定先回听月阁。宁芷太虚弱了,必须先喝水、吃东西。她肚子里还有二哥的孩子孩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伏在背上,几近枯竭的嗓音,不断唤着“珩止”。每
  一句都如一根针刺入昭月的心脏,不由得自责、落泪,“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信了她的话,如果不是我任性,执意要回去,易雨就会留在你身边,你也不会阿芷,你不能有事,孩子,你也不能有事”一步比一步怯弱,渐渐地,被自己的心压得迈不开步子。
  “公主!”一个充满惊讶的声音出现在小道尽头。
  “啊!”昭月背着宁芷本就吃力,被这么一吓,手差点就松了。
  那人飞快跑过来,扶过昭月背上的人,一见是宁芷:“睿王妃!”
  昭月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商陆,她深知他是忠肝义胆之人,且对珩止心悦臣服,于是请求:“你要帮我。”
  “公主尽管吩咐。”商陆眼见事态不妙,先是把宁芷背上身,感觉她浑身冰冷,不禁想起日前传出她有身孕之事,眉头一皱,“公主,微臣冒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会”
  “你不要问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昭月不敢想象事情曝光的惨烈后果,“你先送王妃回我的听月阁,然后找一辆马车,我们须要马上出宫!”
  商陆见昭月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便不敢多问,背起宁芷,同昭月一道迅速往听月阁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种折磨的人的章节才是最为带感~~~什么血肉满天飞~~_(:3」∠)_


☆、失去

  昭月焦急等待着商陆的安排,同时给听月阁的所有人下了封口令,若是谁敢把王妃的事传出去半分,则全家人头落地!
  望着仍是不省人事的宁芷,昭月心底一酸,眼泪直落。想让她喝点水,可她根本喝不进去,水全都从嘴角溢出来。百般无奈,昭月只得强灌,不断揉搓她发凉的双手,唤她:“阿芷,你醒来呀,不要睡了,不要睡”
  曾有宫女提议秘密找御医来,但这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时辰,而宁芷必须马上出宫,半刻也不能耽搁。
  “珩止”宁芷在昏迷之中,心心念念的,只有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夫君。她害怕,漫无目的地期盼这一次,他也能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阿芷,不要怕,我马上派人找二哥回来!”昭月一把抹去眼泪,忍住哽咽站起身,“来人”话未出口,一只无力的手忽然拉住她,她猛地回头,竟见宁芷微微睁开眼睛,对她摇头。
  “不要不要告诉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宁芷只说了这一句,眼前一黑,又是昏死过去。
  “阿芷,你又是为了二哥,是吗?”昭月轻轻搂住她,泣不成声。她们都很清楚,一旦珩止得知现在的状况,一定会放下一切从战场回来。擅离职守,无视家国之安,这足以毁了他。可是,若是不说,对谁都是残忍。
  这时,有宫人进入,在昭月耳旁低语:“商统领来了。”
  商陆以奉命亲自护送公主出宫之名,将马车驶进听月阁。昭月带宁芷坐上马车,光明正大的离开听月阁。禁军统领护驾,沿途无人敢问。
  但商陆出手,亦是非同小可,此事估计瞒不了多久。所以,必须快!
  辰宫。穆华门。
  守卫一见马车,立即阻拦,即便驾车之人乃是商陆:“属下叩见商统领,不知统领深夜出宫,所为何事?”
  “公主出宫探望王妃,让路。”商陆言辞简练,目露威色。
  “属下职责所在,还请统领允我等细查。”每一个进出辰宫的人,都必须经守卫检视,王族贵胄,无一可免。
  “是我。”昭月掀开帘子,将身子探出去,“可以走了吗?”
  守卫躬身作礼,仍是坚持:“根据宫例,所有车辆进出必须细查,不得错漏。即使您是公主。”
  “你!”正在此时,宫外驶入一辆华丽的马车,随行宫人侍卫达数十人。昭月不理车舆中的是何人,直接手指过去,“有人进宫,你们快去查啊!”
  守卫侧目看了一眼,即刻回报:“那是九殿下的车驾。外面的弟兄应已查过。”
  昭月有些着急,声音不知不觉放大:“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荛姐姐!”音色虽是孩童,然他的眼神已与同龄的孩子有了极大的差别,且行事老成,举
  手投足,皆如成年人一般。他便是九皇子:珩允。
  珩允不理会宫人的搀扶,径直从车驾上跃下,吓得随行宫人跪了一地。他口中的“荛”,是昭月的小名。自她有了昭月的名衔,几乎无人敢如此唤她了。除了两个人,一个是珩允,另一个是想起那笑容,便无心提起。
  “珩允,怎么”昭月本是要问他为何晚回宫,可话没说完,珩允便一掌按在车沿,翻身跃上马车。小小年纪,身手不俗,令昭月吃惊不已。
  “荛姐姐,你不让他们检查,是不是车里藏了什么好东西?”珩允不顾昭月阻止,灵巧地钻进车内。第一眼见到的,自然就是昏迷当中的宁芷。
  商陆虽面色无异,但见珩允入内,心里不免紧张。这时,昭月却对他点头,示意等待,而后随珩允进了车里。
  见到宁芷的珩允,不仅没有任何讶异的表情,而且冷静地坐到她身边,端详一阵,对昭月说道:“我认得她,上次我不慎落水,即是她救的我。”
  昭月一听,忧虑去了大半,她拉住珩允,压低声音,生怕被外边的守卫听了去:“她现在这个样子,必须马上出宫,你一定要帮你姐姐,还有二哥。”
  “究竟是谁把睿王妃折磨成这副模样!”珩允仅看昭月的脸色,就已猜出大半,“所以,姐姐没把这件事告诉父皇?”
  “珩允”昭月深谙珩允天资过人,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也会被他轻易察觉。他的母亲季妃,与母妃私交甚笃。故此,他耳濡目染,对某些事了然于心。她只能说:“若父皇怪罪,就由我一人承担!”
  “但愿姐姐的孝心,没有错付。”珩允说完,便起身准备出去。
  “珩允!请你”昭月的眼神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哀求。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睿王妃救的是本皇子的命。”珩允掀了帘子,踏了出去,对其他人抱怨,“荛姐姐车里什么也没有,一点也不好玩!”
  珩允的声音,没有让昭月感到半点安心,反是愈发羞愧。有这样一个母亲,不择手段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而她却在为她隐瞒、遮掩!她是母亲啊,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母亲啊!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被一次又一次利用。
  守卫没继续阻拦,商陆驾车顺利通过了穆华门。
  夏日的夜,在今日,冷冽如冬。
  陵和城的街道,回响着车轮转动的声音,颠簸而急促。昭月搂着身体冰凉的宁芷,呆坐在车里,双眸空洞地注视阴暗的车壁,好似映出她母亲的模样。
  “嗵”一声,车轮碾过一颗石子,车身猛震了一下。商陆忙探进车内:“公主,你们没事吧?”
  “没阿芷!”昭月感觉手心有些回暖,是宁芷的脸颊又有了温度!她的
  眼睛蒙着一层雾气,缓缓睁开。昭月欣喜不已:“你终于醒了!”
  “我们要去哪里?”宁芷的声音非常微弱,带着断续的沙哑。昭月几乎贴在她的唇上,才能勉强听清。
  昭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去宁伯父那里,送你回家。”
  宁芷眼底忽然掠过一道光,死灰的面色居然有了生机,连说话也比方才有力。她拽着昭月的衣袖,用力说道:“不能回家!不要不要送我回家!”
  “阿芷,你说什么呢?伯父定是心急如焚,再说了,你只有回到宁府,易雨才能保护你。”昭月的直觉告诉她,宁芷的反应非同寻常,分明如垂死虚弱,竟是一下子有力量。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宁芷皱着眉头,喘息若有似无:“不能让爹看到我这副样子不可以。”
  昭月早已乱了心神,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没了主意:“那我们去哪里?”
  “城东,陶然小馆,那是易家的地方。”宁芷一字一句说着,脸颊隐隐涌起一股血色,是无光的阴冷。
  “好,我们就去城东!”
  宁芷的眼神移向商陆:“商统领,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王妃请说!”商陆勒马停车,望着宁芷突如其来的生息,莫名担忧。
  “去宁府,找一个穿蓝衣、执玉扇的男子,说我在城东。千万千万别让我爹发现。”胸口的气流,急缓难平,宁芷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刀划过一般,她此时的短暂清醒,也是由此而来,并不能长久。
  “微臣定然不辱使命!”商陆方才应声,又说道,“那这车驾”
  “我来!”昭月毅然卷起衣袖,瞳里换了另一种颜色,“商陆,你快去宁府!”
  “是!”商陆领命,迅速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道。
  昭月坐到车前,拉起缰绳,朝车里望了一眼,竟然发现宁芷刚浮起的血色,正如潮水般褪去,美丽的眼眉犹如被狂风撕裂的桃花,尽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动作不由僵住,昭月脑海里一片混乱:“阿芷,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宁芷对她微微一笑,手却暗暗捂上自己的腹部,此刻,一阵抽痛正直冲上她的脑门。好在光线昏暗,昭月没看到她额前的冷汗。
  昭月不再多问,闭上车帘,开始赶车。她不会知道,宁芷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因为深知无法挽回,所以决定独自承受。
  腹中翻腾的绞痛,宁芷不得不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从而不发出一丝声音。泪水无声地流下,与她体内涌出的热流一道默默哭泣。
  “珩止,我好累,对不起”这是宁芷张合着白若梨花的唇,说出的最后一句,也是无声的话语。只有她的心,可以听见。
  当昭月赶到陶然小馆,对门前的人说明来意,
  再次打开车帘时,她彻底瘫坐在地上。眼泪滞在眼角,流不出、收不回,一种酸痛化为苦楚与悔恨,瞬间击溃了昭月的所有信仰、私心与执着。
  在她看到宁芷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刻,完全崩塌!
  易家的人,七手八脚把宁芷抬了进去,也有人如疯了一般跑去找大夫。周围的骚动,到了昭月耳边,皆是碎得一干二净。她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半个人理睬她,注视着从车缝里滴下的冰冷鲜血。
  “公主呢?我问你公主呢!”与商陆一道赶来的易雨,一把拎起地上的昭月,恶狠狠地问道。一旁护住心切的商陆前来阻止,也被他一掌推开。
  昭月双目无神,直勾勾对着依旧停在那里的马车,没有流泪,如是丢了魂魄。很久才对上那双暴怒的眼睛,口齿凌乱:“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易雨立马把她丢下,伸手撩起帘子,血腥之息如猛兽般扑向他。车舆内,除了血,还是血他颤抖着,一手把车壁捏得粉碎!“公主公主阿芷你们你们这些景国的卑鄙禽兽!”怒吼着,朝昭月走去。
  商陆顿觉不妙,赶紧挡在昭月身前:“易公子是么?请你适可而止!”
  “不,让他杀了我吧。都是我把阿芷害成这样的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二哥,更对不起那个孩子”昭月的心,已化作齑粉。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易雨将玉骨扇劈成飞灰,从袖中引出那柄染满黑气的麒麟扇。
  “公子,快来!公主不好了!”陶然小馆里跑出一名护卫,目光惊惧。
  易雨当即冲了进去,入眼的,是一个妇人从屋内端出的血水
  作者有话要说:这辈子第二次写流产戏妹纸,您辛苦了!_(:3」∠)_ 


☆、哀求

  一连数日的风雨萧条,冲淡了凝固在地的血液,那夜的车辙,似乎也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城东陶然小馆闭门谢客,已有七日。
  六天五夜,宁芷的生命停滞在那里,连续的昏睡,始终保持奄奄一息的状态,一度让人以为她再也无法清醒。六天前,她失去了与珩止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宁可沉睡,也不愿醒来接受这个事实。
  六天五夜,昭月昼夜不歇地守在一旁,无视易家诸人的驱赶。她冷静地警告商陆,必须对宁芷的身份守口如瓶,并遣他先行回宫拯救香薷。而她,决定留下,直到宁芷苏醒,自然会回去。当然,这只是她对众人的说辞罢了。那个冷冰冰的地方,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她真的想再去面对吗?她在犹豫。
  六天五夜,易雨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进屋看宁芷一眼。生怕见了她受尽折磨的模样,会忍不住闯入辰宫大开杀戒。为免徒生变故,他考虑再三,没有告知远在南墉的父亲。同时,他为宁府的人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宁芷已被承帝安排在重华殿养胎,以策安全。
  这是第七日,宁芷不仅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体温骤升,浑身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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