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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风流-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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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晨停了下来,贺山掀开车帘,走了进来,欣喜的道:“少爷,咱们到了县城了。”

“到了?”陈尧叟问道。

“已到东城门了。”贺山点了点头。

“怎么了?”靠在马车里的陈尧咨打起了盹,听闻到了,顿时没了倦意,忙的醒了过来。

贺山微微点头,笑道:“县城的东门在眼前,少爷,咱们今晚可回到城府了。”

陈尧咨掀开车帘,看看了看,已是斜阳落日,这时辰快过了,点了点头,欣喜的道:“那咱们快进城去吧,可别耽搁了。”

贺山点了点头,拿起缰绳,兴奋的挥鞭而起,马车辘辘,一溜烟的走进了县城。

………………

夜深人静,陈尧咨却是有些难以入睡,无他心事,唯有这一别故乡难,如今他睡在了曾经住了近十年的小院,心里怎能没有些许感慨。

抚摸着这光滑沁香的褥被,似是有想起了往日贪睡赖床的时日。秋蓉拉起被褥,他却又是扯了过来,盖在身上,秋蓉担心他身子着凉,也就由得他了。向着这些,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打开纸鸢窗,还是那样的一层不染,院里的桃李仍旧残留着绽放争艳的痕迹,又如那美妙少女的盈盈绕饶,凌波款款,不时的虫鸣显得这院子有些寂静。

灯火的微微,打破了这寂静已久的小院,木牌仍是新奇,这书案上的砚台仍摆在此处,那是他往日练字习书常伴之物,湖笔宣纸在案几上没有尘染,想来实伯对这小院的每一处角落,都打扫的一尘不染,没有因这院里的寂寥,而失落在桃李的凋零的花里。

“吱呀,”门开了。

“秋蓉姐?”陈尧咨下意识的道。起身一看,才想起秋蓉还在汴京,并不在这南部县城。

门开了,走进一人,却不是秋蓉,而是大哥陈尧叟。看着有些失落的陈尧咨,不觉笑道:“怎么,三弟可是又在想着秋蓉那丫头了。”

陈尧咨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秋蓉可为陪伴着他长大,就是这屋子里,秋蓉也是比他陈尧咨更为熟悉,这般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的言辞能割舍。

“大哥怎么来了?”陈尧咨笑问道,现在大哥应该正在陪着客人,父亲为官在外,只有他为长了。而今他也是状元之身,那些人岂能不为他马首是瞻,就连知县大人,也不得不敬佩下座。虽是陈尧叟推辞,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这些南部县的乡绅名流。就连启蒙的刘夫子,也脸上添了不少的光。

“你知道我不善饮酒的,”陈尧叟不觉泛起苦笑,“若是要比饮酒,我还不如你有量。”

陈尧咨笑道:“我不行,你知道的,我已经几年不曾沾酒了。再说了,那些敬酒之人如此之多,你也是盛情难却。”

陈尧叟脸上露出苦笑,这南部县不论乡绅,欣喜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说别的,单单那炮竹便噼里啪啦的响彻了将近半个时辰,又是众人道贺,摆开酒宴,打赏那些闹喜的孩童,这一顿酒宴下来,可要百十两银子了。

“这是乡亲们盛情,”陈尧咨笑道;“咱们南部县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状元及第,大哥可是这百年难寻之人,岂能不热闹一番。依小弟之见,咱们陈府当大会宾客,远知亲朋,通报祖籍,以显咱们陈氏之家风。”

陈尧叟忙的摆了摆手,道:“那岂不是要麻烦之极,我这人最喜清净了,你可是知道的。”

“我也是如此啊,”陈尧咨微微笑道,“可如今你乃是衣锦还乡,自是不同于往日了。若不是你高中状元,那些人岂会如此敬畏我陈氏,这便是有些世俗之见了。”

陈尧叟笑道:“为兄倒是没想能中了状元,依为兄之见,咱们兄弟三人之中,三弟你最有状元之才,论文采,你可是咱们中最拔萃之人,论武艺,你的箭术,为兄倒是领教过啊。如此文武双全之人,岂能不提名雁塔。”

陈尧咨淡然一笑,这科举取士,是他身在官宦之家的必经之路,可他却不喜这官场之争斗,尤其是这大宋一朝,党派之争,文人之争,层出不穷,正是这些人争斗,朝廷积弱,最终走向灭亡。

“还是再等一年在说吧,”陈尧咨微微一笑,“小弟还能舒心些日子,这要是如你一般,进了翰林院,抬头学士,低头大人,哪有文人的风雅。”

陈尧叟看他这般,不禁摇了摇头,也不在劝说他。笑道:“这五月初五将至,咱们便去宗祠祭祖,这是父亲吩咐的,端午之节,父亲不在,咱们二人应当此之任。”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咱们便准备一番吧,眼见五月初五在前,大哥你又将入翰林供职,闲暇时日不多了,这些日子,便在府中修身养性一回。”

“这些自有实伯操持,当然不需为兄劳心。”陈尧叟点了点头。

笔走龙蛇,陈尧咨挥舞着的湖笔在宣纸上留下了矫健的墨迹,片刻之后,才收笔而起。陈尧叟看了看,不禁点了点头,叹了叹道:“三弟字体刚劲,浮云飘散,有风骨精髓,是在难得。为兄与二弟,怕是难以比及了。”

“这书法一道,大哥也是行家,岂能不知?”陈尧咨笑道。

陈尧叟点了点头,他与陈尧咨可是一起长大,陈尧咨的书法最早还是从他写字说起的。这书法贵再“勤”与“悟”二字,这老三便是悟性颇高,每每能想及人之所不成,故而能造诣在他二人之上。

这夜色深远,月色洗尽铅华,与梨花同白,仿佛冰雪之姿,桂树嫦娥,浩渺清淡,照在这夜色的小院,朦胧的烛火灭了。

陈尧咨睡下,仍旧心思不能淡然,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昔年的往日情思,伴着寂寥的黑色,无尽的滋味。

二 第七十八章故地重游

 
陈尧咨难得的清修了几日,在陈府的往日的滋味似是有回到了他的身上。这日的春香洒满了花园,抬头看,撒着金黄的日出,给陈府的花园更添一分新绿的盎然之气。

陈尧咨放下手中的《论语》,拿起案几旁的清茶,轻品一小口,微微有些惬意。

”少爷,“身旁的小五笑道:“今日正是春意盎然,你为何不出去春游,那嘉陵山水,凌云景致,你可是多年不见了吧。”

“也是,”陈尧咨微微一笑,道:“在府中也是空闲的没了生气,那就出去走走,难得今日有这份闲心。”

陈尧咨说着,人已经回小院,整理衣冠,梳洗一番,换了一套淡青蕴色丝绸衫,带着小五出了陈府,一路闲云野鹤般的游。

这南部县城仍旧是车忙人走,熙熙攘攘之声不绝,仿似春气然升,陈尧咨走在街上,走过几个市坊,仍是有人能认得出他,与他多有见礼,便给他些水果。小五这厮才是最是欢喜,拿着在嘴上吃个不停,还不忘了勾搭几句。

南部县城并不大,但嘉陵江水横贯县城,嘉陵江为长江第二大支流,曲流蜿蜒,九曲回肠,锦屏秀色,嘉陵秋水,火烽琴台,鳌峰耸秀,这些都让人惊喜。

陈尧咨与小五走出县城,转过白鹤小湾,这里仍旧是山丘起伏,毫无变幻,但陈尧咨再次踏进这里,却有怅然留恋之感。

身后的小五笑道:“少爷,你可是想着这漱玉洞了?”

陈尧咨点了点头,转身问道:“也不知那处如何了,有些年头了吧,大哥与我和二哥,想前些年头,每日诵书练拳,想来现在荒凉下来了吧。”

“怎会,”小五笑道,“如今此地,可热闹起来了。”

陈尧咨问道:“这是为何?”

小五对道:“自三位少爷高中之后,漱玉洞之名,如今可是这南部县人都知晓了。每日皆有很多士子在此诵书习字。”

“这是如此?”陈尧咨心里不觉赧然,两人细走小路,拾级而上,便可隐隐听到几句书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陈尧咨看了看了看小五,会心一笑,往这小洞而来。山间的云雾了散,日出耀眼,这漱玉洞的朝气在山间回廊。虽无吕洞宾仙家道场之蕴气,却又羽扇纶巾之风度。

山间清流,依稀的流过心芳,些许的草色点缀了这层层的小径。翠竹荫凉的气息遮去了这些阳光,只留下丝丝的竹叶的淡淡竹笋的香味。

陈尧咨远远地便看到几个童子,手持经卷,正是摇头目诵,神情若有所思,有立着、又坐着、有来回诵读,也有习书写字之士。

“书之力在手,一全身之力凝于只手,可随心所欲,纵横捭阖,笔走龙蛇亦无不可。”这童子看着自己的书字摇了摇头,身后传来朗朗之声。

这童子转身一看,却是一个十六岁年年纪般的少年,手持羽扇,纶巾谈笑,看着他手中的字,微微笑道。

“敢问公子何人,莫非公子也是在这里诵书之人?”这童子蹙眉问道。

他这言语,这大小的士子都走了过来,看着陈尧咨与小五,心里疑惑不解,有人问道:“公子不是这南部县之人吧。”

陈尧咨笑道:“为何如此之说呢?”

那人然然施礼,释然道:“这南部县大小之士子,在下也到熟悉几分,却从未见过公子之面,故而有此之说。”

陈尧咨微微回礼,笑道:“那你们可错了,在下却是南部县的士子,只是这几年远走他乡,今日有暇,难忘旧情,故而旧地重游,但求未曾扰你等学问。”

“公子南部县人?”那人惊讶了,这般人物,早该士子皆闻,怎会不知晓。

“敢问公子大名?”有士子问道。

小五笑道:“我家三公子,是州府的解元,我家大公子更是今岁的新科状元。说起来,这漱玉洞,最早还是我家三位公子在此读书。”

众人一听,顿时心惊,这些人忙的围了过来,那人忙的施礼,道:“原来是陈三公子,小子贸然,望公子恕罪。”

陈尧咨摆了摆手,扶起了他,笑道:“如今你们才是这漱玉洞的主人,今日观你们习书,不禁遥想其在下兄弟之时,令人感慨。”

这些士子皆要他讲些经卷书法,陈尧咨心里不禁一丝苦笑,也来者不拒,谈起这书法之要以,侃侃洒洒,挥毫几笔,更是得这些士子称赞。

凌云的山间,两岸千涧争流、万壑竞秀、众流并注、山峦汇聚,树木以竹、松、杉为多,连绵青翠,常年不凋。这如同读书之人,后生有人感为先。

………………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五月有了一些夏日的炎热,日出照的人有些微微的汗,桑柳绿叶,道旁争艳,松衫的青色,如远山的眉黛。

大桥陈氏祠堂,陈尧咨与陈尧叟走进这陈氏祠堂。这是陈尧咨对这宗祠的第二次记忆,第一回的记忆,他从没见过,这一次,他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这陈氏的宗祠。

大桥无桥,大河无河,南部小县,虽是边陲,却不乏奇事,微热的日出赋予这大地的汗味的气息,草地的露水在艳阳下,微微的散开了雾气。

陈氏宗祠不大,粗大的圆木柱子梁,勾瓦参差,堂外几株松柏,这不大的屋子,却供奉着从颖川迁至南部县的数位陈氏族人,其中就有陈尧咨的祖父陈德。

但看这屋外,一幅横大的对联,上联道:玉宇无尘千顷碧,下联是:银灯有焰照*光。这便是陈尧咨的记忆最深之地,陈氏宗祠。

陈尧叟笑道:“三弟,自那年你前来祭祖之后,人便性情大变,却是令娘亲省心不少。想你幼小之时,皆是顽劣,父亲最为担忧,没想现在你已是名满成都府的才子,这都是我陈氏祖父相佑之缘故。今日前来,定要多多祈福,会试必能高中。”

陈尧咨心里苦极一笑,那个陈尧咨自然是顽劣不堪,可他却并非那人,虽然不免还是受到那些孩童心性,却是大有所成。

“我知晓了,大哥。”陈尧咨回道。

今日祭祖,陈府之人来了马车几辆,也多达十几人,备的供奉更是繁多。实伯忙碌的指挥这这些人摆放这祭品,倒也不亦乐乎。

陈尧咨笑道:“大哥如今进了翰林,必能早闻官家之意。”这翰林乃是皇家之御用,也便是军机顾问一般,能进入翰林之人,后多是宰辅阁部之员。

陈尧叟微摇头,道:“在汴京,圣意不明,却是为难,父亲如今出任京东路转运使,岂不是有意避讳之。”

“避讳?”陈尧咨心里惊异,“避讳什么?”

“你自然不知道,”陈尧叟笑道,“如今官家,疏远太子,而亲近吴王之人,太子虽有怨言,却不敢多言。父亲身在太子宾客,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因而才求为转运使,远离东宫。”

这权力争斗,他最是不喜,可他只是知道,最后的胜利者,必定是属于真宗,可为何牵扯到了吴王,难怪官家不肯追查吴王之事。

“那赵恒呢?”陈尧咨不禁问道。

“你小声些,”陈尧叟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左右无人,才舒了口气,道:“这王爷之名,其实你随便敢直呼的。”

陈尧咨嘴角一笑,道:“那他是如何了?”

“蜀王本就不得圣上喜爱,自几年前边命其领蜀地。”陈尧叟道。

这怎会如此,陈尧咨不禁摇了摇头,道:“他便是蜀王?”

“对,难道你不知晓么?”陈尧叟问道。

“原来是他,”陈尧咨蹙起了眉头,这真宗柔弱,原来真有这性子,难怪他不受官家喜爱,可最后,他却是大宋朝的主宰。

“大哥此言差矣,”陈尧咨摇了摇头,目下最受恩宠,并非便能荣登九五。”陈尧咨细思片刻,说道。

陈尧叟闻此,不觉道:“那依你之意,这是为何?”

陈尧咨坦然笑道:“以当今圣上之智,这储君之选,必不会早早定下,这只会对储君不利,他会把那些落选之人,放在最耀眼之位,这是一种保护。”

陈尧叟想了想,不觉道:“那依你之见,咱们陈家该如何?”

陈尧咨微微笑道:“咱们大可不必插手,如今官家已是垂年,想来应是不远,最好不去趟这浑水。其次,咱们可交好蜀王,蜀王定不会负咱们所望。”

陈尧叟心下也沉思了起来,道:“父亲之意,也是远离是非,而今马府也不愿参与这争斗,只是朝中派系依旧,还是早做准备。”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已过,小弟我也将如成都府,想来合该是努力习书之时了,科举取士不远,成都府的士子资格还未曾做定,若是不努力一番,还真辜负了父亲所望。”

陈尧叟点了点头,道:“二弟也在滑州,据闻其言,今岁将擢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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