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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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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尚离开淑宁宫的时候,是忧心忡忡的,穆槿宁的固执依旧说服了他,他答应将此事保密,对外人只说是来诊治她的风寒。

    “把迎春放起来吧。”

    穆槿宁朝着琼音浅浅一笑,神色自若,倚靠在床头,看着琼音将软榻上的那一束金黄色鲜嫩的迎春放入青瓷瓶内,将瓷瓶轻放在圆桌中央,宛若一把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烛光,她看着看着,便情不自禁失了神。

    春天,给人带来希望,她似乎从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翘首以盼,但希冀迟迟不来,到最后,她也就忘记了。

    众人,也就一同遗忘了。

    “待会儿爷就会来的,郡主你是好些了吗?”琼音几乎有些迷茫,穆槿宁看来虽然疲倦憔悴,但眼底之中的祥和,让琼音最终归于宁静,满心关怀地询问。

    她笑着点头,沉静婉约,琼音总算舒出一口气来,走到一旁,为穆槿宁端来一杯暖茶。

    理了理鬓角的青丝,穆槿宁似乎想的越来越少,如今这个时候,她无法高瞻远瞩,但却又只是一瞬间,她的眼底闪烁过一抹波光。

    秦昊尧推门而入,整个下午都跟军机大臣商量要事,又因为太子的行踪而耗费了不少心思,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人这才有胆子跟他提及,槿妃染了风寒,赵太医才去淑宁宫看过。

    “病了?”

    他坐在床沿,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冷漠的黑眸之内,此刻却有常人难以得见的柔光。她的面色过分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病容憔悴,才一天不见,他惊讶于她的颓然疲惫。

    她努力勾起唇角的笑容看他,任由他紧握着她始终微凉的双手,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俊脸上的愁容真切的让人无法怀疑。

    “你的伤好些了吗?”

    沉默了些许时候,她再度开口的缘由,却是关心他肩膀的伤势。若不是因为秦昊尧被下毒和行刺,大伤元气,这阵子就该是他登基的时候了,虽然秦昊尧不愿拖延太久,不顾御医的建议,不愿拖延太久,免得好事多磨。

    登基大典,就在五天后举行。

    他笑着点头,男人不比女人,虽然负了伤,过早下床走动,他虽然有些勉强,但礼官所说的将登基大礼拖延一个月,他一口否决了。

    “后宫的事我听说了,你做的很好,如今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你都把身子累垮了,这几日安静休养,那一天一定要容光焕发,我会让世人都看到你。”他探出手掌来,将她额头上散落的刘海轻轻拨弄到一侧,神情带有些许的不舍,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会硬撑下来,这些都是他自小就想得到的,更势在必得。

    她的温婉从容,大气沉静,一定会折服世人,将过去的所有传闻,一扫而空。

    “你登基的时候,哪怕病得很重,我也会站着看的。”她淡淡一笑,眼底的阴霾复杂藏匿的很深,说的轻描淡写,但秦昊尧却还是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在意,说的漫不经心:“不就是风寒吗?要是这几天还不能治好,那就是太医的责任了。”

    她显得过分的安静,只是眼波闪耀,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秦昊尧将她的柔荑拉到胸口,神色一柔,隐约听得到她的轻轻咳嗽声,似乎身体的确不舒服。他黑眸一沉,他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格外清晰笃定。“那一日可不是我一个人要站在百官臣子和天下子民的面前,还有你呢。”

    她微微怔住了,抬起水眸望着他,仿佛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她听的并不算清楚,他的言下之意,她也几乎一无所知。

    他的眼底褪去了与生俱来的冷傲,笑容越聚越多,他以为以他们的默契,至少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她不该是一脸受惊的模样。

    “我即位之后,就该册封皇后,那个人会是谁?”他不疾不徐吐出这一句,神色一柔,轻声询问,每一个字都宛若随着细细溪流,流淌到她的心里去。

    若是在即位前,已经有了妻子,他该册封那个人为后。

    秦昊尧在登基之前,虽然他们有夫妻名分,但她只是他的小妾,并非正室,登基后将正室直接纳为皇后,秦昊尧做出这样的决定,多多少少于理不合。

    到最后,她只能做这个决定,还不如让他别再爱下去,别再越陷越深。她的心中揪着疼痛,她伪装神色自若,皇后的那个位置太高太华丽太沉重,她这辈子没有梦寐以求,如今更不忍心伸出手去触碰。

    秦昊尧渐渐看着穆槿宁的眼神,却诧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分喜色,她的眼眸掠过几分冰冷,仿佛并不领情,让病容慵懒疲惫的她,看来愈发疏离,冷若冰霜。

    他险些觉得他说的话,不是无上的荣耀,而是痛苦的惩罚。

    她为何会是这等神情?

    穆槿宁眼波一闪,晶莹小脸上没有柔和温暖,苍白的唇中溢出这么一番话,愈发咄咄逼人。

    “我会是那一个,天下无双吗?”

    “我会成为你心中那一个,绝无仅有吗?”

    “我会让你觉得我是那一个,世间唯一吗?”

    她几乎是翻脸无情,他只觉得她一定是病了所以在闹脾气,否则至少也不该吝啬一丝笑容,横眉冷对。

    秦昊尧当下几乎无法说出话来,他当然承认穆槿宁对她而言,是不可取代的女人,但他无法做出更多的保证,他登基即位,便是大圣王朝的新帝,即将建立自己的后宫,这些原本就是板上钉钉,顺其自然。

    “能当皇后又如何?让我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为了抢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耍尽心机?”

    她见秦昊尧冷着脸不语,无声冷笑,心中的寒意却宛若积雪般堆砌着,迟迟不曾融化一分,她眉梢一挑,仿佛不无鄙夷唾弃。

    “我从未想过要过这样的生活。”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判若两人,独自侧过身子,将锦被拉上,再也不理会他。

    秦昊尧坐在床沿,浓眉紧锁,他以为告诉她,她是他立后的不二人选,她会欢愉欣喜,但她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甚至,丢弃了这一个他挖空心思才能为她谋划来的名分,哪怕不顾臣子的反对,不顾子民的谈论,他心里能当他的后的人,就只有她这一个。

    她最后的那一句话,她从未想过要过这样的生活,每一个字,都更像是甩了他一巴掌的决绝果断。

    他以为这一份礼物,她会喜欢,但她却丢弃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满心不屑。

    “你好好想想,我就当你这一句是生病糊涂才说的气话。”他站起身来,如今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头乌黑青丝披散在螓首之后,他虽然不无怒意,却也不再跟她争论,毕竟她一身疲倦虚弱,更牵扯着他的心。

    她说话有些冲动,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他这么自欺欺人,不愿当真。

    但穆槿宁却不给他任何台阶下,她的眸光冷冽,话锋决绝:“我不是在置气,我无意跟那些后妃周旋,斗智斗勇——”

    “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了再说。”秦昊尧却不愿再听这些真实的刺耳的言语,生生打断,随即转身试图离开。

    她的嗓音清冷,从身后飘出,萦绕着他的身子,让他胸口一震,莫名复杂的阴霾,让他的眉头更重。“我不会更改决心的。”

    她觉得他为她做的这么多还不够?这天下有哪个帝王,不曾拥有后宫?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他哪怕有妃嫔佳丽,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一定也是装着她,穆槿宁这个女人,早已贯穿他生命的始终。

    他阴沉着俊脸离开淑宁宫,外堂的宫女跪了一地,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穆槿宁的耳畔传来门关上的声响,她依旧不曾转过身来,眸光落在内侧的雪白墙壁上,唇角仿佛缀着千斤巨石,让她哪怕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无法绽放。

    女人的嫉妒,会让男人厌恶反感,最终,他就不会甘愿忍耐,会舍弃她的。

    她对秦昊尧的仁慈,或许也是最后一回了,与其让他陪伴自己痛苦煎熬,还不如让他的余生都恨她。

    变成一个善妒狭隘的女人,他的所有情意,所有耐性,也会渐渐消磨光的。

    她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走到最后,她会变成何等的模样,痛苦,疾病,煎熬,眼泪,鲜血,哀求,哭喊是否都会伴随着她的余生。

    她不想活的那么可怜,那么卑微。

   

正文 193 秦王的温柔一面

    “你在做什么?”

    她一身紫色华服,双膝跪坐在地毯之上,整个身影都宛若一团紫光覆在那人的身上,听到身后的质疑声,她蓦地转过头来,白皙面容鲜红双唇,唇畔可见点点血色,黑眸之中满满当当的敌意和精明敏锐,宛若是丛林之中的野兽,却又隐约可见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

    她抹去唇边的鲜红血滴,从那人身上自如起身,一身骄傲地走向他,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泰然处之。

    秦昊尧怔了怔,那个倒在地上的正是贴身侍女紫鹃,她的手边是一地碎瓷片,隐约可见泼了一地的燕窝,紫鹃的手臂上被碎瓷片刮破了一条长长的伤痕,当下就流了不少血。

    穆槿宁溅到脸上的血迹,便是来源于此处。

    “爷,方才是奴婢失手打翻了燕窝,奴婢罪该万死”紫鹃的眼底满是闪烁的恐惧,咬牙坐起身来,跪在秦昊尧的脚边,扬声求饶。

    但他似乎看到的并非是这么简单的情景,他的心中有了疑心,转过身去望向穆槿宁,她已然走到了对面,推开木窗,倚靠在窗前观赏窗外的明媚春色。她仿佛根本不在意,更像是不曾察觉秦昊尧在自己的身后,秦昊尧凝眸盯着那一具熟悉的身影,却越来越觉得她陌生。

    “别开窗,风寒还没好——”他下巴一点,示意紫鹃收拾了地上的狼籍之后退出去,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影,手掌覆在她的肩头,一手则越过她,将窗户关上。

    她就在此刻侧过脸来,她的目光诡谲深远,仿佛秦昊尧站着的时候,她也察觉不到,他甚至能够察觉,她的目光透过他的身子,落在远方某一处。

    她的眼底,虽然有他的倒影,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他。

    她的眸光,让他当下就寒了心,那种莫名的古怪的情绪,安静却又压抑,让他肩膀上的疼痛似乎更加严重。

    她缓缓悠悠地转过头去,越过他的身子,安然地坐在床沿,却什么话都不说。

    秦昊尧不曾多想,昨日的不欢而散,今日她似乎依旧想要冷战下去,登基之前的这几天格外忙碌,他已经身心俱疲,无暇顾及她的女儿家深不可测的心思,无话可说的尴尬,让他再度扭头就走。

    但接二连三出了事,第二天天还未亮,秦昊尧就仓促起身,只因王镭传达了个古怪突然的消息。

    她误伤了身边的宫女,宫女拖着流血的腿跑到殿外,神情慌乱恐惧,连声喊娘娘疯了。娘娘杀人了

    后宫的平静,一瞬间被打破颠覆。

    秦昊尧走到淑宁宫的门口,地上的血迹点点滴滴,依旧刺目明显,他的面色凝重,步伐不曾有短暂的停顿,一刻间就推门而入。

    王镭已经审问过,红梅和紫鹃沉默了许久,才说她们亲眼看到是槿妃做的,并不像是污蔑栽赃。

    秦昊尧闻到此处,黑眸落在端坐在软榻上的女子,穆槿宁神色平和地做着女红,绣着的图,正是花好月圆。

    偌大的内室,格外的安谧,他当然无法将这一个满身祥和温柔的女子,套上伤人的恶名,穆槿宁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如今唯一愿意陪伴在穆槿宁身边的,只有琼音一人,她的眼底闪耀着微光,抬着眸子望着秦昊尧的狐疑目光,抿了抿唇,几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事已至此,秦昊尧也不会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他不曾打破穆槿宁的沉思,只是示意琼音离开,他径自走到偏殿,看着琼音走进,才低声嘱咐。

    “把门关上。”

    琼音眼波一闪,缓缓回过身去,将门合上了,她当然清楚,秦昊尧要问些什么。

    “郡主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一句,是为穆槿宁恳求秦昊尧的原谅和宽恕。

    琼音双膝一软,跪在秦昊尧的身前,低低埋着头,嗓音之中满是哽咽的苦楚。

    “什么意思?宫女受伤难道不是因为她?”秦昊尧觉得其中自有文章,黑眸冷绝,冷着俊脸发问,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到底是谁做的?”

    “是郡主,但”琼音很想为自己的主子洗清身上的冤屈,但穆槿宁交代过她的病症不能跟任何人透露,甚至是秦昊尧,也是一字未提。她蓦地连连摇头,眼底满是困惑和迟疑踌躇:“不是郡主”

    琼音似是而非的回答,却让秦昊尧愈发不悦不快,他更觉此事并不简单,眸光沉敛,黑眸之内满是肃杀之意。

    “这后宫自有百年来祖宗立下的规矩,哪怕是主子,也不能随意处置下人的性命,你若还是不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她难逃罪罚。”

    他的威吓,言不由衷。有人亲眼看到穆槿宁伤了宫女,证据确凿,他却又无法狠下心来处置她,他从未如此两难过。

    他始终不愿相信穆槿宁被权势荣耀冲昏了头脑,变得跟他这辈子见过的后妃一样一个个,心狠手毒,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至少他这么多年来认识的穆槿宁,从未展露过那样的一面。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决定不再隐瞒下去,穆槿宁的情况时好时坏,让琼音心中不安忐忑的无法承受。

    “自从我这回进了宫,就常常看到主子备受煎熬,前几天又昏倒了,几乎像是死过去一样,但赵太医对我说是风寒,我并不懂医术,但如今看来不那么一般。有时候我跟主子说话的时候她也会置若罔闻,有时候像是神游天外,有时候像是看不到我径自走过去。郡主她,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陌生了。”

    秦昊尧陡然间心口一震,琼音说的话,让他几乎无法理清脑海中的思绪,她过分苍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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