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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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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一言,不知二位兄长是否肯听?”云琮道:“三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风飘絮平稳心绪,“二位兄长认为白练如何?”
  李菁逸道:“倒也勤谨,三妹认为呢?”风飘絮叹道:“他虽为水师训练尽心尽力,可是我仍觉此人不堪大用,楚国被攻破之时,他急欲叩首乞降,全不似罗如烈凛然傲骨,如此投机取巧之人,虽有才能,却不得不防。”
  云琮道:“三妹放心,我与子轩定然留心。”
  一年少将军脸上稚气还未完全褪去,却手执银枪,挥洒自如,眉目清秀,掩不住坚强刚毅。  风飘絮不禁问起,“不知这少年将军是谁,倒是一身好武艺。”云琮大笑道:“三妹又起了爱才之心,这位小将军便是轩辕将军之子,刚刚及冠,使得一手好枪法。”李菁逸此时却爽朗一笑,“二哥,你笑什么?”“这爱才之心,莫若三妹和主公。”
  风飘絮轻抚云鬓,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怎么说?”李菁逸道:“三妹数次派人寻访汤达下落,几次相请,最终女扮男装说得汤达忠心归顺,主公纡尊降贵,亲至山野,不畏道路险阻,几次拜谒,诚信可感天地,终于使得这前朝将军淳于礼回心转意,这难道不是惜才之意,爱才之心?”风飘絮举杯赞道:“二哥此话精辟,当浮一大白!”
  云琮似是想起了什么,侧目向风飘絮问道:“三妹,你那里是否少一名书吏?”风飘絮看着与婵娟放纸鸢的秦怀远,眼中添了几分笑意,“不错,怀远如今经了许多历练,已能独当一面,如今也任了参军,因此少一名书吏。大哥可是要举荐什么人?”
  云琮道:“最近新募得一人,此人姓董,名辰,字仲卿,勤思好学,是个可造之材。”
  “既如此,飘絮拜谢大哥。”正谈笑间,一小校策马而来,卷起一路红尘,下马便拜,“参见两位都督,军师,刘大夫。”
  云琮问道:“何事?”小校道:“主公请军师过去一趟。”
  风飘絮辞别云琮,自随那小校来到空谷幽林之处,黄鹂清脆的鸣声不绝于耳,树大根深,招展的枝叶遮住了天空,带来一片荫蔽,风飘絮回眸时,那小校已不在眼前,不免疑惑,正欲出林,身后却有一人环上了她的腰,直把她带到马上,她正想挣扎,突如其来的沉稳声音暂且让她心中绷住的那根弦松了许多,“主公,这是”
  燕王在她耳边呢喃,声音柔软地吹进她的耳朵,“先别说话,孤带你去一个地方。”
  氤氲的雾气上升,使这里更添一丝诡秘,一座座坟冢添上了新土,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清香,青石板刻成的墓碑带着特有的苍凉悲怆之感,燕王与风飘絮却从这里下马,当她看到“父王慕容哙之墓”这几个字时,早已背过身去,声音中隐含怒气,“主公为何带臣来了这儿?”
  燕王轻抚她的秀发,手指在那人的青丝间游走,“孤知道你不愿拜祭孤的父王,正因为他的萎靡,才致使那么多的民众家破人亡,更害得你只不过,我并非让你来拜祭他,而是另外两个人。”
  “何人?”面对她不解的神情,燕王淡然一笑,目光中似是有些怀念,“昔日我作为人质去往齐国,便是此坟冢中的温庭玉一直照顾我,后来在逃出齐国的途中,为了我的安危,不幸离开人世,另一位便是我的恩师,卫温,也正是他建议我筑黄金台招揽人才,可惜他久病不起,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声音中已带了些哽咽,泪水不能自制地流出,朦胧中却见风飘絮已跪□子,庄重地拜祭那二人,礼毕后,燕王扶她起身,拿出一块晶莹美玉,以黑白二色相离,拿在一起时便如两条鱼相濡以沫,燕王执意把那白璧塞在她手中,“我慕容昭与你风飘絮约定,待大业完成,定不负这玉璧之意。”
  风飘絮在那一刹那间有未能平息的感动,他今天竟搬出了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来为他们作见证,仔细瞧着那玉璧,灿若星辰的眸子涌上一层朦胧的美,“此生定与君携手,共看这大好河山。”“絮儿,可否唤孤一声昭?”那目光中似是期待,却又投向远方,仿佛是记起了从前的往事。
  风飘絮明白,带着公子昭这个名号的时候,是他一生备受屈辱的时刻,却也是他与父母相处最多的时期,她轻唤一声,“昭。”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那玉璧也合为一处,温度,就这样传递在两人的手心,也传递着不绝的情意。
  皎洁的月光为大地披上一层银装,辽阔的天地间,充斥着将士们的欢笑声,他们围拢着篝火,炙烤白日里所捕获的猎物,诱人的香味儿从每一个烤架上飘散出来,令人馋涎
  欲滴,将士们不仅欢喜今天丰厚的收获,更期待着那绝世的舞蹈。原来众人都希望一睹风飘絮的舞姿,素日里军中禁止歌舞,而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因此燕王也破例,允准了他们的请求。
  数十个粉衣宫女迈着轻盈的舞步围拢而来,粉色的衣袖扬起,在空中开出一朵娇艳的牡丹,几个乐师轻抚琴弦,丝竹管乐之声飘散开来,只见那些宫女散开衣袖,一遗世独立之女子,身着雪白素衣,挽天仙三环髻,白色的丝带随风飘起,只见她轻轻一跳,绝世的美眸便能摄取所有人的魂魄,几个小校早已看呆了,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军师竟也有这样灵动的一面,不知从哪儿飘出漫天柳絮,它们仿佛是助舞的精灵,围绕风飘絮裙摆而动,众人禁不住暗暗喝彩。
  四月飞絮,六月飘雪,眉目清新如画,身形婀娜多姿,疑是人间仙子,更胜月中嫦娥。她宛若一朵出尘不染的清莲,在众多的庸脂俗粉中脱颖而出,春风夹着一丝暖意拂过每个人的面颊,天地间交织起一首悲壮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作者有话要说:注:“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出自《诗·秦风·无衣》。


☆、故人相见恩怨明 僵持不下误战机

  燕王的军队迤逦行进至边关,这支军马,已比不得当年穷途陌路中逃亡的队伍,如今竟有数十万之多,边关本是苦寒之地,只因齐燕两国划秦岭为界,倒显得山清水秀,无一丝寒冷阴风。此时正至初夏时节,燕王领军先至边关,风飘絮和一些马军将领随行,云琮和李菁逸则是与白练走水路早到一步。
  燕王与风飘絮先至府衙,拜会淳于礼。淳于礼于十年前因为不满子之登位,于是解甲归田,不问世事,直到三年前燕王攻下楚国时打探到了他的消息,于是屈尊数次拜谒,终于请得淳于礼出山,他却自愿驻守边关,其情切切,其心未泯。
  一人独坐在衙内,眉宇间不乏英武之气,岁月在他的脸上滑下淡淡的痕影,专注的眸子显现了他的爱国之心,报国之情。一个威严而温和的声音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将军别来无恙否?”淳于礼起身施礼,“参见主公,军师。”
  燕王的面颊上荡开一抹浅浅的笑,扶他起身,“将军少礼,不知子初和子轩现在何处?”淳于礼:“两位都督正在布置排兵事宜,因此今日不在府衙内。”
  风飘絮一袭青花素袍,流转的花纹如云似水,明澈如水的眸子中蕴藏了些复杂的情绪,“将军如此说,是齐王有所行动了?”淳于礼望向这位被众人如神明般尊崇的女子,一双虎目中也夹杂着几许钦佩,“齐军近几日经常骚扰我边界,与上月给军师的信中提及情况无异。”
  风飘絮抿唇一笑,“主公,齐王这是消磨军心,以逸待劳之术。”燕王道:“不错,那么明日就是孤乱他军心之时,就有劳军师将计就计,给他来个下马威。”“诺。”
  又是熟悉的战场,风飘絮失了些从前的悲悯,毕竟历练已久,血腥厮杀的场面,纵是不愿见,也非见不可,有时候战争能压制战争,即创造一个更为长久的太平天下。风飘絮望着阵前对峙的两位旷古绝今的君王,一个温润明朗,如三月春风,欣欣然的暖意在于你对话时完全展露出来,对民众更是如普照天下的阳光,一个暗藏帝王心术,却善于纳谏,民众自然没有怨言,大臣也廉洁奉公。两人在对视的那一霎那,神思略有所异,却都想起了从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的燕王还是公子昭,初被送来齐国的他,心如死灰,表面上当时的齐王为他找了一处幽静的住所,衣食无忧,实则软禁,限制他的行动,再加上地处偏僻,甚少有人经过,使这里平添一丝诡秘。仲夏之夜,繁花满枝,一少年独立于树下,面容平静如水,稚气还未完全退却,却有着成人所没有的哀愁,温庭玉为他披上一件外袍,“公子,这虽是仲
  夏之夜,到底还是该当心着些,别着凉了。”慕容昭双眼无神,声音有如飘荡游魂,“知道了。”
  一嬉笑之声突起,温庭玉向外看去,却是一翩翩公子,眉目间满是欢愉,“如此年少,竟用此等哀叹口气,着实少见。”慕容昭回眸看见那人,眼中的戏谑更甚,“这位公子是从家中逃出来的吧?”
  那人讶然一惊,瞳孔突然放大,显得不安和慌乱,“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慕容昭微微一笑,他开始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其一,此地地处偏僻,极少的人能知道这儿;其二,我是被囚之身,纵然有人知道,也没有多少敢来窥探;其三,你的呼吸并不均匀,若是平常路人断不会如此。此三条不仅让我断定你是离家之人,而且按阁下的年纪,应该是齐王的某一位公子。”
  那公子脸上的嬉笑之情渐失,“早听说燕王之子刚来我齐国时聪颖智慧,丝毫没有辱没燕国,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不错,我正是齐王长子田天宇。”
  慕容昭抬头望向他,“太子殿下该回去了。”
  田天宇却并不肯走,“今日我来,只为得一知己,公子莫非要赶我走吗?”
  慕容昭冷笑一声,“难道太子殿下欲和一阶下囚为伍吗?”田天宇却紧紧握住那人的手,“我从未当你是阶下囚。”只这一句话,便挑动了慕容昭积存在心底多年的封条,他们成为知己。
  又是一年锦春,各国诸侯携其太子来齐国朝贺,齐王却邀慕容昭来。众公子之中,独慕容昭为庶出,摆明了是要侮辱他。刚踏进大殿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自觉地想要回去,可是他的脚只要退后一步,就会遭众人耻笑,年仅十五岁的他,必须担负起燕国的责任。此刻,他真有些羡慕自己的哥哥太子平了,在这里,他只是个阶下囚。他俯身行礼,“拜见大王。”
  齐王轻蔑地一笑,目光中满是不屑,“多时不见公子,怎么风骨还未退却?”绵里藏针,慕容昭此时恨不得马上逃离,却还是一脸笑意,“风骨并不会为时间消磨,我燕国子民向来如此。”楚王却对此嗤之以鼻,“燕国子民,公子之父擅将王位让与他人,这算是风骨吗?”
  慕容昭有些慌乱了,的确,他的父王,确实是听信了鹿毛寿的谗言,禅位给子之,这点他无法置辩,“楚王如此说,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慕容昭转头一看,却是田天宇,他身着太子的明黄色服饰,慕容昭觉得那光芒太耀眼,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原来是太子殿下,难道太子殿下认为孤王说得有错吗?”
  田天宇行告罪礼,“不敢,只是我父王今天既然请他来,那他
  就是我齐国的贵客,与尔等身份无异。”楚王之子楚子健此时却不甘心父亲受辱,于是也起身,“他既是庶出,又怎配做齐国的贵客,难道太子殿下甘心让齐国受辱吗?”
  田天宇此时眼中只蕴着一层怒火,他紧紧抓住慕容昭的手,“如若阁下也是庶出,还说得出这种话来吗?推己及人,如若阁下也受如此屈辱,不见得比他做得更好。”遂拉慕容昭与自己同坐一处,楚王自然也不便再说什么,齐王看儿子如此,也只得打消了反对他们来往的念头。
  又过两年,齐王不知为何,出兵伐燕,子之被剁成肉酱,父王和母妃死在乱军中的消息传到了慕容昭耳中,他立即和温伯商量逃回国去,正行到半路,一辆马车远远地赶了来,车中跳下一少年,“昭,为何不辞而别?”慕容昭转过身来,田天宇却发现他的眼中噙着泪水,“你父王派兵出击燕国,我父王母妃皆死于战乱之中,你难道一无所知?”田天宇突然觉得心头被狠狠剜了一刀,想要说什么却喉头梗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慕容昭的恨意丝毫没有掩饰,在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却刻画得无比狰狞,“天宇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天宇哥,今后,你我形同陌路,如有机会,我定会回来报此至仇!”
  慕容昭割下一块衣襟,白色的绫布割断了田天宇所有的希望,看着那人登车离去,竟满脸是泪,自打他记事起,他就再没流过一滴泪,如今,竟是为那人而流,他笑了,笑声却令人毛骨悚然,原来,父王你趁我行弱冠之礼时,竟做下了这等事,自此,他有时虽也笑,却再也没有那一种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了
  而此时,两人都过而立之年,在对峙的那一刹那,齐王在心里笑了,你果然还是来了,鼻子却酸涩得要命,险些落下泪来。燕王心中微有触动,却终究抵不过那阵恨意,两人几乎同时击鼓进军。此时还未及要紧水域,因此仍以步战为主。
  风飘絮挥动紫金令旗,一时间数万将士冲杀疆场,按令旗所指方向排布成九曜星宫阵,还未排好前,管宁到底不知这是何阵仗,只令齐军冲杀燕军阵营,以为以逸待劳之计已成,却不想才不到一盏茶功夫,齐军全部被围困在核心,却是风飘絮使出变阵之计,射手之阵,弓弦上的箭本该向外射,而箭心却突转向里,齐王看出些端倪,遂垂询管宁,“子谦,这是何种阵型,好生奇怪。”
  管宁着暗色流云袍,其风然傲骨,宛如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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