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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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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下脸,想要认真分辨,然而却在这关键时刻,眼睛却模糊得紧,看不真切。

    胡乱地伸手去擦,手背上顿时沾满水珠儿,越擦,那眼前就越模糊。

    几步踉跄过去,她跌倒在那人身侧,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拂开他脸上的发丝,看得清楚一些。

    手尚在半空,忽地腕上一痛,原来,那一直闭着眼平躺的男人,猛然间截住她的手腕,眼神骇人地瞪着她!

    锦霓下意识地一缩,却在对上那双眸子的一瞬间,仿佛被定住一般。

    “哎呀,这庄里,其实就属三少爷最难伺候,他那么爱干净,啧啧,上次听说二少爷房里的丫头,不小心溅上一滴清水,三少爷便好大不愿意,特特回房换了衣裳才出门”

    “你还说呢,咱们三少爷那般出尘的人儿,怎么能和那凡夫俗子做比较”

    “快别说了,这衣裳是三少爷最喜的白色,洗不出本色来可就糟了!”

    彼时的朵澜刚巧在树上打坐调息,不想竟听见婢女们的谈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香川,纵然总是欺负她,可毕竟,是那样好看的男子呵。

    她咬住自己的手指,硬生生地不叫自己嚎啕大哭,可那眼泪却丝毫控制不住,大颗大颗连成串儿滚落下来。

    香川圆睁着一双大眼,似乎看了这个跪倒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一眼,挣扎着要起身。

    而赶上来的不嗔和良灿,也被他二人的动作反应弄得一愣,良灿飞快出手,止住了那个大汉的动作,只一只手,便将他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锦霓!”

    不嗔赶紧将她拉起来,怕她闪到身子,她原本被香川握得紧紧的手,此刻却突然无力一般,软绵绵地松开了。

    “不要!不要啊不嗔!他是他是香川”

    锦霓抽噎着,疯狂地挣扎着,就是不肯站起来,一把抓着香川的手,勒出深深的红痕来。

    蓬头垢面的男子,傻了一般瞪着她,任凭她哭号喊叫,就是不发一言。

    “香川你不识得我了么,我是朵朵,我是朵朵啊”

    终于,锦霓从不嗔怀中挣脱,扑到他身上,拼命摇晃着他的肩。

    却见香川许久未动的眼珠儿,闻言那么转了一转,视线对准了她。

    锦霓含着眼泪直视着他,巴望着下一秒,他便回魂,认出自己来。

    可是,他却只是看了几眼,眼神一散,瞳孔剧烈地收缩成一线,胸腔剧烈起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香川少爷,为何您那般偏爱白衣?出门在外,与人动手,白衣难免沾血,换起来多不方便。”

    少女托着腮,坐在船尾,轻轻地问。

    白衣青年站在船头,风吹动他的白袍,猎猎作响。

    “若是与人动手,他的血粘在我的衣裳上,我便有了*;若是我的血沾到我的衣裳上,我便想,技不如人,活该被砍,哈哈!”

    少女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以为然。

    而此刻,他身上肮脏破烂的衣裳上,已经真的沾满了他自己的,斑斑血迹!

    锦霓躲不开,也跟着被喷了一脸的血,血与泪全都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她不肯擦,仍是拼命抓着香川。

    “呵、呵、呵”

    吐过血的男人,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哑音,不断*着,血腥气沿着喉咙一路翻滚。

    他*得极为艰难,双目失神,几乎叫人心生错觉,下一口气,就要倒不上来。

    锦霓抹了一把脸,低下头猛地咬住他的*,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悸动,却掐紧他的肩头,只管伸舌顶开他紧合的牙关,探入他口中的同时,渡气给他。

    腥热粘稠的液体,沿着两个人的嘴角蜿蜒而出,那是他未吐完的血。

    他却只是用黑得深沉的一双眼,用那无神的眼珠盯着她。

    一口绵长的空气传给他,香川闷咳了一声,又涌出一口血,却咽了回去,哑着嗓子爆喝一声:“滚!”

    喊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额上的青筋不断绷起跳动,身子却沉了下去。

    “香川!”

    锦霓疯了一样托住他,然而她昏过去前,记得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的那一句,滚。

    他叫她,滚。

    爱恨情仇,生死依偎,到头来不过是一句,滚。

    良灿做好了饭菜,每一样菜都捡了一些,专门又盛了一碗,这才走向锦霓的房间。

    她近来身子很不好,害喜的症状开始明显,吃了吐,吐了便不肯再吃,一日三餐,竟然连人家一餐吃得还少。

    果然,她还是歪在床头,只是看着摊在床上的那幅美人图。

    良灿见识过,画功倒是不错,然而只是形似,却未曾神似,那画卷边缘上是星星点点的血渍,看上去更是惨淡。

    锦霓却当成了宝贝,和那把乾坤扇放在一处,不去看香川时,便看着这两个死东西出神。

    “吃饭了。”

    他敲敲门,咳了一声,对*转过来的脸。

    “良灿,你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就吃。”

    少年却倔强起来,抓了一把椅子,端着饭就坐在她床边。

    “若他真的醒不过来,你便就是这么不死不活的过一辈子?”

    他敛着眉眼,语气只是淡淡,看不出喜怒。

    锦霓这才真正地望了他一眼,慢腾腾收起画轴,不发一言。

    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哪怕是,醒来后,就跟她说一句,你给我滚。

    她也会欣喜地涌出泪水。

    那日在集市上的不期而遇,她终于找到了他,可是,他晕过去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锦霓,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先前伤得太重,这一阵子又是刻意寻死,风餐露宿,身体早就不行了,你”

    不嗔忧心忡忡,却不得不道出实情。

    虽是情敌,钟爱同一名女子,可他此刻心头沉重得难受,他宁愿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生龙活虎地蹦起来和自己比试,也不愿他这样,成为所爱之人心头最沉重的枷锁。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有没有?”

    饭碗突地落地,少年铿然起身,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被迫提起来,她轻得像个孩子,不,她根本就是个孩子。

    凄苦一笑,锦霓并不挣扎,启唇幽幽道:“他不会不醒的,我曾经很恨,死了都能活过来;他现在恨死我了,又怎么会不醒来呢?”

    说罢,她一脸坚决地望着他,毫不闪躲,万分坚定。

    丧气地收回手,将她抱回床上,良灿颓然道:“我再去给你盛一碗饭,你不吃,孩子总要吃的。”

    果然,提到“孩子”,锦霓的眼亮了一下,闪动着一丝柔情。

    “是啊,孩子,香川若是知道,一定高兴。”

    她喃喃道,她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可是,也有可能是香川的,不是么?

    良灿拾着碎片的手一顿,那锋利的边缘便顿时扎伤了手指,他却未发一言,沉默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出去了。

    一推门,却刚好是不嗔站在门外,脸色疲惫,神情索然。

    “师父?”

    良灿惊了一跳,刚要说话,不嗔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拉到一旁。

    两个人并肩站着,这几个月,良灿个子窜得很快,几乎要与不嗔一般高了。

    就怎么站着,两个人都不开口,直到不嗔一脸慈爱地拍了怕良灿的肩,轻声道:“良灿,师父待你如何?”

    良灿一挑眉,正色道:“师父为何这般问?”

    不嗔笑吟吟,不答反问道:“你倒是说说,如何?”

    良灿这才道:“我跟随师父时间虽短,却是懂得分辨好赖,师父待我,自然是好的。”

    不嗔点点头,这才撤回放在他肩头的手,半晌未曾开口。

    他们因为香川,而耽搁在京郊,除了一面要照顾不醒的香川,还要一面小心第五鹤遍布全国的天罗地网,师徒二人都有些疲惫不堪。

    “我很爱她,他也很爱她。”

    不嗔冲着香川的房间一颔首,接着道:“我们都是为了她,能舍掉一切的人。所以,我们也算是惺惺相惜罢。”

    良灿忽然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可他一遍遍安抚自己道,师父是极爱那女人的,他是不会放手的。

    可是那样的眼神

    “香川,你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这般堕落,堕落到睡了一觉就不肯再起来了”

    锦霓打来一盆热水,沾湿了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他的手,边说边落下泪来。

    “你再这么睡下去,等孩子出生,你也看不到第一眼,孩子洗三,你也轮不上,你看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你从来都不肯落于人后,可是你看这一次,不是我偏心,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忍心睡下去”

    “其实你当时冲出去时,我就后悔了,那一刻,我恨不得跟你们一起走,这样,黄泉路上,还有你们牵我的手”

    “香川,快些醒过来,我好要问一问你,望月和寒烟,到底在哪”

    她就这样,边说边擦拭着他的身子,却不知道,一抹修长的身影,在门口,伫立许久。

卷六 蕴香 141

    近来锦霓极其嗜睡,白日里除了与昏迷不醒的香川说上半个时辰的话,此外几乎都是拥被而眠,不分白昼黑夜。

    不嗔说,那是怀孕症状,无需紧张。

    可是看着他因为不断打听望月和寒烟的下落,和每日照顾香川而逐渐凹陷下去的眼眶,锦霓心中一酸,手覆上去,便落下泪来。

    “我连累你了”

    她的手被他握住,放在唇边蹭着,温润的男人轻笑,“你又是没睡醒,想必在说着痴话。”

    被抱在怀中,像是珍宝一般的呵护着,锦霓不禁轻声啜泣起来。

    “哭什么,跟个猫儿似的,孩子在肚子里,已经能感受到娘亲的心情了,总哭对孩子不好。”

    不嗔温柔地*着她的头发,柔声哄着。

    果然,抽了几声,她的眼泪止住了,像是怕被腹中胎儿知道似的,还赶紧用手背抹了抹脸。

    “不嗔,香川他,真的醒不过来了?那我每日跟他讲话,他是听见听不见?”

    锦霓忧心忡忡地,仰起头,边抚着肚子边问道。

    事关香川的身体,不嗔便再说不出半句哄劝之词,他垂首沉默半晌,低声叹道:“你知我必会全力而为,只是这一次,他自己不愿醒来,我也无法。”

    锦霓刚要接口,不妨良灿在外面喊了一声“师父”,声音里透着急切。

    两个人都是一惊,良灿性子冷,这样失常,难道是

    果然,待两人奔至香川的床前,只见干净的床铺上,满是浓稠的鲜血,再看躺着的人,嘴角都是残血,却仍是紧闭双眼未曾醒来。

    “不嗔,怎么可能?香川一直好好的怎么会”

    锦霓看清眼前,慌得险些坐在地上,一把抓住不嗔,死死掐着他的手。

    不嗔也是一脸吃惊,赶紧上前把脉,只见他脸色几变,终于显出一丝惴惴不安来。

    “良灿,快带锦霓出去。”

    说罢,不嗔狠下心,急速出手,点了锦霓的昏睡穴,一把抱住她,将她送到良灿怀中。

    “若我有任何事,记得送我回西域。”

    他脸色冷峻,似是不舍,又伸手在睡过去的女子脸上轻柔一探,终是狠心收回来。

    “师父,你?”

    良灿眼神凌厉,在不嗔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听了这话,心下一沉。

    “你若有事,我一定不会管她,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管!”

    说罢,良灿将锦霓打横抱起,踹开门便往外走。

    一股酸涩的热胀感涌上眼眶,他知那是良灿以此来告诫自己不可妄为,可,他没得选择。

    若他散了一身武功,能将他救活,想必,她是高兴的吧。

    锦霓是因心口的一阵绞痛而惊醒的,憋闷得她急促地喘了几下,这才透过气。

    听到响动,睡在不远处椅子上的良灿醒来,几步走近,黑暗中,他的眸光暗沉,一手揭开纱帐,俯首地深深凝视着她。

    “哪里不舒服?”

    锦霓强忍,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微躲了一下,还是包住她的手。

    “香川,不嗔他”

    他抿唇,那只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抚*苍白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顿住。

    “师父在救他。”

    他的手上重了一重,似乎在叫她放心。

    锦霓像是松了一口气,眼神却又恍惚起来,脑子里正混沌着,冷不防良灿忽然开口道:“若是我师父与汲香川,只能选一人,你如何抉择?”

    只能一人,如何抉择。

    她猛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复杂深沉的目光,不由得喃喃道:“抉择?”

    良灿却忽而踟蹰起来,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自己的猜测,顿时烦躁起来,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汗湿的手,懊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教中有一门奇术,说是如何救活那些半死人”

    半死人,意指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他们或沉睡不醒,或命悬一线。

    据说百十年前,西域神教当时的教主有一心爱之人,在一次教徒叛乱的内战中被人所伤,待那教主救下她时,堪堪只剩下一口气,只是他不肯放手,竟不惜用教中未曾有人用过的换血术救之,最后真的救活了爱人。

    只是这奇术,在神奇的同时,也使救人者与被救者双方都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弄不好,救不了受伤之人,连救治者也会被反噬,丢了性命。

    “你是说,要么,都活,要么,都死?”

    听完了良灿的解释,锦霓的一张脸白得已经惨淡,透着青色,她握不到他的手,便用力地捏住床沿,直捏得指尖发青,也感觉不到疼。

    “要么都活,就是死,师父也不会叫他死。”

    “他知你对汲家人有愧,拼了命也会替你治好他,权当做是报恩,免得你一世都活在愧疚中。这样一来,他怎么会让汲香川死,怕是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

    良灿冷笑一声,然而却无半分愤愤,面色平静如水,像是早就想清楚了个中利害。

    他每说一个字,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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