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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之赏金猎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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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也要给队友信心。早上出门的时候,阿猪曾对他说:“刘左,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但有两个人我是真的心服口服。其中一个人是你。”

另一个人是谁即使阿猪不说出来,刘左也心知肚明,那个远在北京的阿杰,那个犹如传说一样的阿杰用他的枪给了多少CSER噩梦?或者那不能被称为是噩梦,而是一种惊讶和仰慕。神出鬼没的位移,依靠直觉和技术的精彩绝伦的射击,临危不乱的判断和果断的指挥,这一切让阿杰成为CS里的完美典范。自从那次偶然相遇后,让刘左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人。这样卖力地向冲到北京去,去打全国比赛,除了是为了那笔奖金,在刘左心里更有期待和阿杰再次相遇的想法。这次再和阿杰相遇,刘左将不再是挂着别人队标的雇佣兵,而是一个有自己战队的CSER,有自己战友支持的CSER。他想光明正大的和阿杰真刀真枪再来一局,这仿佛是一个梦想一样激励着刘左不断鞭策自己,不断前进不断进步。

刘左的枪口瞄准了王大道的头部。0。1秒钟后王大道将成为本场战斗里的亡灵,和其他阵亡的战士一样OUT出局。

距离炸弹爆炸时间还有20秒。阿杰,擦亮你的枪,在北京等着我们!

刘左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后,中弹的人骤然死亡。尸体在子弹巨大的推动力下仿佛慢动作一样飘起然后落下,鲜血染红了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

所有的人,CSER们裁判们观众们都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而这里面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刘左。

这声枪声既不是上了消音器以后M4的沉闷短促的声音,也不是AK47步枪霸道开散的声音,而是一声悠长却在中途忽然断掉的声音。稍有CS经验的人立刻明白了,这是AWP的枪声,而且持枪者必定是个有深厚作战经验的CSER。从他的枪声就能听出来——那声悠长忽然中断,是因为枪手迅速由手电切换的缘故,以最快的速度在开枪的同时开关手电,以避免AWP悠长的枪声暴露自己的位置。隐藏声音的技术是有高下之分的——高手的切换速度特别快,听上去仿佛将AWP悠长的枪声中途截断一样。

刘左尸体飘起来后,重重倒在了地上。死的瞬间他看见了一地的碎石,是那种踩上去以后会发出“沙、沙”响声的石头。小的时候他被父母送回老家过了好一阵日子。老家的后面的小山坡就有不少这种碎石,是村里人盖完房子后的废料,他们都倒在这里。孩子们最喜欢到这个地方玩,穿着外婆做的布鞋踩在碎石上,那种沙沙的响声和软软的脚感让童年充满温馨愉快的回忆。

制作火车道这个地图人应该是老外吧,他怎么能这么精确地描绘出这种让人怀念的碎石地呢?虽然放在废弃的火车下,可是踩上去的感觉还是一样的。每次来到这个地图,刘左总会想起家乡,想起唠叨的、总担心自己没吃饱的外婆。那种感觉和这地面是一样的,软软的。

刘左的鲜血洒了一地。触目惊心的红色里刘左不知道是沮丧还是诧异,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死了就死了,CS里没有永生的人。但想到是怎么死的,总令刘左心存疑惑——死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狙击手的位置是在右侧的高楼平台。但刘左踮脚走到狙击手能看到的位置的时候,特地观察了一下狙击点,那时狙击手并没有露面,可能还是潜伏在那里。而刘左从蹲下到准备射杀王大道的整个时间不到一秒钟,也就是说狙击手是在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发现刘左、开镜并射杀的他。这样的速度即使让W来做,刘左也认为几乎是极限。而且,狙击手完全可以慢打,即在发现刘左后瞄准,十分把握后在射击。可是他没有,他几乎是一发现刘左就狙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不犹豫,不等待最佳黄金时机?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隐藏在平台上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刘左的动向。甚至他也可能瞄准过他,但因为不想打草惊蛇而放弃了射击奔跑中的刘左。等刘左蹲下的瞬间,狙击手不能再等待了,因为他一定以某种方式知道了刘左瞄准的对象是王大道。知道自己的队友就在刘左的准心里被瞄准,所以他才会那么果断地开枪,而且是一击致命。

狙击手以什么方式知道的呢?他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出现并且挽救队友的生命呢?这次挽救非同寻常,它几乎意味着本局的胜利。刘左死后,王大道已经跳上拖车开始拆弹。

刘左看了看屏幕,杀死他的人叫“Feng”。他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对于SIP战队和他们的FANS来说,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SIP战队的灵魂人物:军师陈明枫。

陈明枫用狙击枪再次瞄准正在拆弹的王大道的身边,即使胜利在望,他仍然慎而又慎。高楼上的微风吹散了AWP的枪烟,陈明枫在心里说:“这就是配合。经过无数次的训练而形成的默契——你们这些野路子不能理解的配合。”队友们看见陈明枫嘴角浮现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还有最多三秒钟,警察将再次获得本局的胜利。本局的意义在于,它要么是警察奠定上半场胜利的基石,要么是匪徒扭转战局的转机。双方都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争夺得异常惨烈。然而照目前的形势看,只怕是警察将再下一城了。阿猪脸色惨白地看着屏幕,手指紧纂着鼠标。

“SIP战队”的二线队员禁不住面露喜色,这一局的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而上半场的胜利也在招手。他们几乎忍不住想击手称快。就在这时,又一声AWP悠长的枪声响起。

难道是陈明枫发现了最后一个匪徒?凭陈明枫的枪法,匪徒的命运可想而知。看来此局在陈明枫的最后一枪里彻底终结了……不对!眼尖的队员看到屏幕上的信息里虽然有Feng的名字,但并非在射击者的位置,而是……而是死亡者。

匪徒的最后一个战士W用同样的AWP爆了陈明枫的头。

只有陈明枫一个人知道这支枪的份量。事实上,W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出现的时候,陈明枫看见了他,并以神速将瞄准镜向W身上切换。

可是W只让他的枪移了一半。移到一半的时候陈明枫已经被击中,被那个从通道里突然出现的人射杀。他那样不慌不忙,似乎胸有成竹又仿佛漫不经心。陈明枫就这样轰然倒地,事先没有半点预感。王大道看到了陈明枫的死讯。

他迅速作出判断,从枪声的位置来看,W就在自己近距离的地方。如果自己继续拆弹(还有最多两秒就能拆弹成功),极有可能在拆弹过程中被攻击。一旦自己死亡,警察此局就输了。王大道当机立断,放弃了正在拆除的炸弹,转身寻找W,决一死战。

距离炸弹爆炸时间还有10秒钟。

杀了那个拿狙的匪徒——近距离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然后回头再拆弹,时间还来得及。

事实上,王大道几乎是一转身就和W迎面碰上了。W端着AWP如鬼魅般出现在王大道身后,着实吓了他一跳。可王大道这队长岂是浪得虚名?他迅速向左高高跳起,同时举枪射击。

在CS里,狙击手通常是隐藏在较远的据点远距离狙击对手。这是由狙击枪的特点决定的,虽然一枪致命、威力大得惊人,但在近距离作战中,不能连发和开关瞄准镜速度缓慢的特点使它的威力毫无用武之地。

王大道开始射击的时候心中还有疑惑——如果这个人能将陈明枫一击致命的话,怎么还会愚蠢到端着大枪跑到自己鼻子跟前?AK连射的威力、相对于AWP的灵活想必对方也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已经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了,王大道瞄准了W的头部,已经准备扣动扳机。

他的手指稳稳握住鼠标,右手食指按下了鼠标键。一串子弹飞向了W。

——只要王大道出手,绝对不会失去目标的。

所有的SIP队员都这样想。

——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菜队的小菜鸟,能走到省决赛应该感谢上帝了。现在就是送他们回家的时候了。

所有的SIP队员仍然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候,W高高跳了起来。

一瞬间火车道里仅存两个人——W和王大道——都处在跳跃离地状态,只不过王大道正处在回落状态而W却在上升。电光石火的瞬间又是一声悠长的AWP枪声。

两个人由于重力终于又回到了地面。只不过王大道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身体向后倾斜着倒在地面。

——跳狙!

观众中有人失口惊呼。

用AWP空中跳杀虽然是高难度动作,但并非惊世骇俗的技术。不过W空中开镜、瞄准以及射击一连串超快的动作在未落地前已经完成,这着实令懂行的人惊叹一下。然而最令人惊讶的是,W竟敢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用AWP进攻,将大狙当成冲锋枪一样来使。这背后,是怎样的自信?

W静静站在原地,收起AWP,转身离开。

观众们和裁判也是一片沉默。寂静中,倒计时炸弹滴答作响,直到爆炸。

上半场最为惨烈的一局终于结束了,匪徒们获得了开局以来首次胜利。

所有的人都在疑惑,究竟谁能笑到最后?那些原以为SIP战队赢定了人心里开始打鼓,也许赏金猎手队比他们想象得更强大。

谁能赢?

只有到了最后一刻才能知道。因为CS里没有宿命,也没有先知。

经历一小时的苦战后,赏金猎手队和SIP战队的比赛终于结束了。围观的人群就像潮汐来了又去,“哗啦”一下——就像一场电影到了谢幕的时候或者一场爱情终了的时刻,干脆干净得让人心冷。

刘左说:“回基地吧。”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而此刻烟凝又如鬼魅一样在人群中消失了。屁哥喃喃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屁哥和阿猪分别被W的三轮车和刘左的自行车带回了基地。四个人默默进了屋子,W坐在电脑前又开始了他的日常功课,检索珠江路每日最新硬件资讯。屁哥无数次笑他道:“不过是一个骑三轮车的,怎么弄得跟电脑工程师一样关心这些玩意?我看你最有前途的转型是去卖盗版光碟,你要是跑得快的话,那就更十拿九稳了。”

阿猪在旁边不解的问:“干吗要跑得快?”

屁哥说:“笨,躲警察啊!”

阿猪说:“啊,怪不得。”

面对屁哥的调侃,W通常都是沉默。不过此刻屁哥什么都没说。而W沉默的坐在电脑前,翻阅他收藏的每个IT类主页。

刘左坐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几个月前,那个小风嗖嗖的倒霉日子里,那个地球人都该记住的日子里,梧桐树还是光溜溜的秃枝。如今梧桐已经绿油油了,在初夏的温暖阳光里恣意张扬。刘左真喜欢这些梧桐,当年大学毕业他也是因为这些梧桐才留在南京。如果没有这些梧桐树,南京该是一个多么了无生趣的城市啊。

刘左眼睛盯着窗外的梧桐树,手指下意识的在桌子上敲击,他敲的鼓点是“天仙配”。他自己也意识不到每当他遇到挫折、困惑或心情不佳的时候都会右手食指敲击桌子,鼓点一定是“天仙配”。右手食指因为常年按鼠标,已经灵活得可以和钢琴家媲美了——当然只限于右手食指。

刘左和W坐在屋子里,在一片死寂的沉默里各自想着心事。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两小时,也许更久——他们听到了屁哥的哀鸣。后者正用头抵着厕所的门,低低吼叫着。刘左被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屁哥正在吼:“阿猪,猪头3,小三子,臭猪,死猪头……你快点啊,你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再不出来,我就要屎落裤子了!”

其时其状可用两个字来形容屁哥——刘左和W同时想到的——那就是“惨烈”。屁哥满脸通红,手拎着裤腰带吼着:“不就是输场比赛吗?你怎么又犯老毛病呢?不是我说你,你一输比赛就往厕所里钻、以厕为家的毛病该改了!你是要在里面生孩子还是……不好!”

只见屁哥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绿,双手捂着肚子,哀求道:“阿猪,猪哥,猪爹,猪爷爷~~~~求你唠,出来吧……”

刘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厕所前面,轻轻敲了敲厕所门,朗声道:

“空碛昼苍茫,沙腥古战场。逢春多霰雪,生计在牛羊。”

忽然久久安静的厕所里面传来哽咽的声音道:

“冷角吹乡泪,乾榆落梦床。从来山水客,谁谓到渔阳。”

只听“吱哑”一声,厕所门开了。满脸泪痕的猪头3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一把抱住刘左的肩膀,嗷嗷痛哭起来。

屁哥显然看傻了,甚至忘了自己的内急,伸着脖子悄悄问:“老大,你怎么一下就搞定了?”

刘左耸了耸肩膀,说:“这是猪头3以前告诉我的——只要他呆在厕所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只要说刚才的前四句,他一定会像遇上奶酪的老鼠一样窜出来。”

屁哥又挠挠头道:“老大,这首诗什么意思,还能解释一下?”

刘左说:“我也不懂。我是按谐音背的。我一共只会前面的四句。”

屁哥点头道:“高,实在是高!”刚说完,他终于顶不住了,像兔子一样窜进了厕所。

说到这里想必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残酷而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赏金队终于输掉了开赛以来的第一场比赛,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当屁哥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忽然有些悲从中来的感觉。因为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笔奖金长的小翅膀,飞啊飞啊。他立刻喝止了自己——这不是悲悲切切的时候,而是应该鼓舞士气的时候。

屁哥何尝不知阿猪为什么比赛结束了以后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一直不肯出来?这个清秀的少年有着一颗敏感而好胜的心。可是在和SIP战队的比赛里,他接二连三的失误,多次延误战机。并且队友间的糟糕配合多次出现误伤、错杀等不应该出现的低级错误。阿猪的心里此刻一定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想到这里,坐在马桶上的屁哥说话了:“咳咳。我知道,现在大家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可是,任何一个战队,都有他的高潮和低潮,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一样……”

“……别看我平时一直乐呵呵的,像个呆瓜,可是我前半辈子的挫折可能比你们加起来的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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