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虚空破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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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喉咙。
　　伏地魔就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深色的眸间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卢修斯的影子映在他的瞳仁中：刚刚取得家主资格的青年放回空杯，淡如霁雨天色的双眼落在自己的脚尖处，目光静如止水，或者说，满眼空茫。
　　“过来。”仿佛为了避免自己被那片空茫卷入一般，伏地魔用一个简单的词打破了沉寂，然后避开了目光。
　　从不能抗拒他的意志，卢修斯顺从地走到他面前，然后跪倒，低垂的目光落在他的足尖。似乎被蛊惑了，他俯下身去，被酒浆浸润过的唇轻轻地吻上了苍白的脚趾，温热与冰冷交织的奇妙触感从他的唇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无意识地轻轻说了句：“吾主……”
　　从他的头上传来似有似无的一声轻叹。
　　“吾主……”他不由自主地又重复了这个词。
　　
　　微凉的指尖触到了他的下颌，顺着指尖传来的力道使他抬起了头，幽黑的眼睛正深深地注视着他，然后他看到那两片唇翕动了：“不需要伪装。对此时的你，痛苦不值得羞愧。”
　　他张口试图分辩，但被突然抚上脸颊的手阻住，低沉的声音继续着：“没有人可以在黑魔王面前隐瞒，即使是惯于以面具示人的马尔福，也不能。不可以。来，告诉我，后悔吗？”
　　卢修斯压抑着肩膀的颤抖迎视着那两道仿佛直射心底的目光：“……我不知道……”
　　“很坦白。很好。”伏地魔近乎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你学会了在主人面前诚实。”
　　“在憎恨身为一个马尔福的宿命吗？”
　　“……看来是的。不过卢修斯啊，记住，这世界上不存在别无选择，一切结果的决定者都是自己。宿命不是借口，杀戮的权利是你自己的意志所赋予。你选择我，选择不质疑我的命令，就是选择了这个痛苦。现在说，你恨我吗？”
　　“……不……”
　　“我相信你。那么，恨他吗？”
　　“不，”他反射性地立刻回答，快得他自己也觉得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伏地魔眯起眼睛，声音越发温柔：“好孩子，认真想一想，想好了再回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想一想……恨他吗？恨那个温和却又不失严格、高贵而不傲慢、被公认为是贵族典范的男人吗？
　　或许不是没有吧……最后一刻，自己心中涌起的那种似乎绝望的被遗弃感（没有那瞬间的冲动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还是未知数），“不可原谅”的愤怒，不是幻觉。
　　但没有理由！他一直温柔耐心得不像一个父亲——据说是为补偿自己自幼丧母的缺失，他潜心将自己向卓越的继承人方向培养，他也信任自己并对自己寄予厚望……
　　——“如果你母亲活着，她会希望你是个气质优雅的孩子吧。”
　　——“啊，我不需要过问，你当然能够做好一切，我坚信这一点。”
　　——“你的优秀理所应当，因为你是一个马尔福！这是你的义务。”
　　——“总有一天你要杀死我接管这个家族，你必须要学会这些。”
　　——“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早些回到你母亲身边。”
　　……
　　他恨他把自己看作母亲生命的延续，恨他毫无负担地让自己背负上轼父的枷锁并且时时地残忍地提醒着自己，恨他那样轻松地、毫无留恋地说着自己的死！他宁可父亲像很多先祖那样以残酷的虐待累积起儿子的仇恨，在激斗中终结自己的生命。
　　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离开了，惦念着家族、友人、爱人……唯独没有自己的儿子。
　　自己就那么不值得成为他活下去的支撑？他甚至觉得，父亲对死亡的渴望不是因为母亲，而只是不想看到接下来的自己！
　　原来，那些以锻炼为名义的放手，以信任为名义的淡漠，以责任为名义的枷锁，以爱情为名义的逃避……这一切对自己的伤害，要远远大于自己的想像吗？
　　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战栗，寒意从心底慢慢地攀升着。这些长久以来被判定为无用的感情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压抑在心底深处，一旦被强行打开，就会喷涌而出不可收拾。曾经坚定的世界观，在这种感情狂潮的冲击下，一点点崩溃……
　　
　　宽大的手掌再次抚上了他的脸，他听到那位比父亲稍微年长的男人说：“今夜，赐你流泪的权利。”
　　卢修斯愕然：作为古老贵族的唯一继承人，从知事起，他便不曾妄想过自己有渲泻感情的资格。但此时，那双一瞬不移的黑眸中正传达出不容置疑的肯定意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我要看到一个没有弱点的卢修斯•；马尔福。”
　　怀着无上的感恩和喜悦，铂金发色的青年因激动而战栗着，再次俯身吻了黑发男人的脚趾。卧室中，沉重的阴霾渐渐散去。黑发男人迷蒙着目光伸出手臂……
　　……仿佛月亮融进了夜的天空。
　　那夜过后，卢修斯不再是孩子。
　　
　　最后一门黑魔法防御术考试刚刚结束，教授还没有走出教室，学生们就陷入了解放后的狂欢之中。
　　“西弗~~”莉莉奋力赶开了骚扰的詹姆，冲向了斯内普的位置，“还顺利吧？”
　　斯内普微微一笑收好了羽毛笔：“勉强算吧，你知道这一向是我最糟糕的一门课。”
　　“别担心，教授们知道你缺席了最关键的复习周，不会为难你的。”莉莉抓起他的羊皮纸扫了一眼，“你好像写了很多……哦，西弗我觉得你进入了一个误区，字数和成绩并不一定成正比……”
　　“怎么会不顺利？”詹姆一手搭着西里斯酸溜溜地看着斯内普从文件夹中摸出一卷羊皮纸道谢后还给莉莉，“伊万丝小姐亲手整理的资料诶，鼻涕精，你要是挂科留级可就太对不住美女的辛劳了。”
　　斯内普挑了下眉没有回答。自从听说他的母亲去世之后，詹姆和西里斯对他的态度友好了不少。虽然会有“被怜悯了”的不爽感，但他毕竟没理由拒绝更清静的日子不是吗？
　　
　　同样爱心泛滥的还有莉莉的小朋友们，当然她们不会主动与斯内普交谈，只是在莉莉来找斯内普时不会再回避——当然玛丽还有一个私人的原因是借机和西里斯搭话。此时，她便和多卡斯拿了一份麻瓜报纸晃了过来：“莉莉，你看报纸了么？看这张照片！”
　　“什么？”莉莉抓过报纸扫了一眼，“哦，电子计算机？很小啊！”
　　“是啊，我看看它叫……8位微机！‘采用Inter8008微处理器技术，以达到体积进一步缩减’，啊速度也要快好多哦！照美国人的说法过几年就可以有自家使用的计算机了哦！到时候我一定要让爸爸给我买一台！”玛丽一边说一边瞟着西里斯，果然，他们的对话引起了詹姆和西里斯的极大兴趣，几个人开始围住报纸聆听玛丽的麻瓜科学常识普及。
　　莉莉倒是兴趣不大，皱了一下鼻子：“几十万英镑的器材，我家是买不起的。不过玛丽你买来做什么呢？虽然变小了但它其实还是很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别忘记霍格沃茨没有电啊！”
　　
　　从“计算机”这个词第一次冲入耳中，斯内普的目光就凝住了，心头激跳起来：熟悉的名词！似乎……这个能指所代表的意义在自己的生活中曾相当普遍……
　　是了！
　　他想到了分院的那一天，在分院帽中，拉文克劳抱着笔记本电脑，而当时自己居然觉得无比自然，是因为自己对那件物品非常熟悉！

　　　　　　　　　　　

罗伊娜与赫尔加的残忍

　　　　他一言不发地拾起文件夹就要离开，莉莉追问了一句：“西弗，你去哪里？”
　　“一点小事！午饭时大厅见！”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留下莉莉一脸茫然：“……喂！真是的……还是没有说要去哪里啊！”
　　一只手轻浮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莉莉，这时候知道谁比较好了吧？至少，我从来没有乱跑的习惯！”
　　莉莉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魔杖挥出，将他的领带变成了一条狗链条，拎起一头递到西里斯手中：“请看管好你的宠物，别让他乱跑，尤其是不要乱咬！”言毕高傲地一甩头扬长而去。
　　詹姆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颈上的铁链：“大脚板，为什么她会认为我是你的宠物？明明你更像犬类！我就算是动物，也该是热爱和平的食草动物好吧！”
　　西里斯退后两步打量着他，坏坏一笑：“这就是爱啊！挺适合你的，留下吧。毕竟是莉莉的第一份礼物嘛！”
　　果然，一句话就让詹姆的哀怨变成了满眼粉红的泡泡，他陶醉地把脸颊贴上了冰冷的金属：“说得对，多么完美的变形术！莉莉，你是想用锁链将我的心牢牢拴住吗？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是上一个学期，或者还会有人翻个白眼，至于现在……习惯了詹姆的疯癫常态，见惯不怪的格来芬多们已经淡定到可以继续安然读报喝茶了。
　　
　　斯内普紧皱眉头走向校长室，脑中反复地回放着第一天分院的情景：突然出现的罗伊娜从膝头的Thinkpad　600笔记本电脑上瞥了他一眼甩下句“不够宅”……那只电脑体积要比今天报纸上的所谓微型计算机小巧数十倍，而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可以判断出，现在这个时代，也就是说1972年的夏天，那样的先进机型甚至还没有进入人们的想像范围。
　　这么说……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时间上应当晚于这个时代，而且，不止一年两年。
　　上次去奥利凡德魔杖店回来他就开始了关于时间问题的研究构想。鉴于一时还没有买属于自己的那支魔杖，他打算先从时间转换器方向入手。他曾很想找一个时间转换器拆开好好研究一下其中包含的魔法阵，但似乎霍格沃茨唯一的一个时间转换器在麦格教授的管制之下，而上次赶回时她已经给了自己明明白白的警告，不希望他接触时间系魔法，所以麦格教授那里他不打算去尝试。不过之后斯莱特林倒是提供了拉文克劳处的重要的线索。从泥潭回来他就想去找分院帽中的拉文克劳，却因为母亲去世、考试以及其他一系列事情岔开了，今天的消息终于又提醒了他，同时也给他新的启示：那时自己所持的“时间转换器叠加门钥匙”方案，现在看来存在着一些问题，因为单纯的时间转换器只能使时间倒转，却不能将自己送往未来。所以他需要的是“反时间转换器”。但愿拉文克劳肯告诉自己时间转换器的运行原理，如果这个目的真能达到……将节省很长的时间吧？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上八楼，刚好来得及叫住刚刚走出大门的邓不利多。后者看到他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继而微笑了：“真高兴看到你已经恢复了。西弗勒斯，我也正有一个问题想去问你，关于你的暑假，你是否已经有了妥当的安排？”
　　这个问题问得他一怔：从那天冲出医院，他就没有再见过邓不利多。按理说回到霍格沃茨的那一天他应该去给邓不利多一个礼节性的拜访，但念及母亲的遗言，他没有去。他以为忙碌的老人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过问自己，却没想到他还在惦记着自己的去向问题。
　　“如果您是问我的容身之地，我还会回到蜘蛛尾巷的房子里。”斯内普略作思考就给出了回答回答，“我的父母生前都留下了遗嘱，将那里的一切留给了我。”
　　连昏昏噩噩的托比亚居然也记得这一层令斯内普颇为惊讶——好吧虽然那只是成年时的例行遗嘱并且那个人留给自己的也只是一所破旧的小屋，但他终究也是把自己看作儿子的，只不过……
　　“虽然，我可能并没有资格拥有这些。”他轻轻地补充道。
　　邓不利多沉吟着：“虽然这样没有什么不好，但在那里的环境……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还是太过艰难了。”
　　“教授，我希望您记得一件事，”他四下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我不仅仅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邓不利多立刻挥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拉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严肃地盯住他：“……你想起什么吗？”
　　“我不确定。”斯内普有些犹豫，念及母亲的话，他还是决定不说出自己刚刚的发现，“我只是觉得所谓的同龄人……不好沟通，倒是比我年长者更容易交流。”他把话题转到了自己需要的方向，“教授，我来找您是想借用一下分院帽。”
　　邓不利多没有进一步追问就把分院帽从架子上悬浮下来：“好吧，它想念你很久了，祝你们交谈愉快。”便无声无息地从他眼前消失了。
　　
　　校长的特权还真是方便……
　　“哦，是你！第一天就威胁要我吃掉自己的小鬼……”
　　斯内普被手中突如其来地爆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微笑了：还真没想到它是一顶如此记仇的帽子，难怪邓不利多会说“想念你很久”，其实是记恨了很久吧？于是他故作思考状地打量着分院帽道：“鉴于迄今为止我似乎还没注意到比你更漂亮的帽子，你吃掉自己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哈，这话我喜欢！”分院帽咧开嘴做出了一个笑的表情，斯内普趁机把它戴在了头上。
　　他闭眼等了片刻，却没有丝毫动静，正在诧异间，斯莱特林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西弗勒斯，我的爱徒，为何你会重游此地？”
　　“教授？”斯内普试探地问，在他说出口的同时，眼前场景转换，变成了一片令他黑线不已的油菜花地，明亮的黄色晃得他睁不开眼。而等到他能够定睛看时，只捕捉到一片金色海洋中浮动的苍白小脸。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眼力过人，个头不比油菜花高的小男孩真是隐蔽得再好不过。
　　然后他僵直了：斯莱特林正分开茂盛到疯长的油菜花向他走来，一身装束比上次的落樱振袖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为什么，分院帽中的斯莱特林总是一副女孩装扮，这次是一袭明黄金边的双绕曲裾，乌黑的头发挽成可爱的小丫髻，黄色的油菜花就地取材地错落缀在头顶，若不是万年不变的虚无眼神和清冷气质，他几乎认不出了。
　　斯内普忍着皱眉的冲动：“这是……”
　　“妈妈的爱好。”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