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莫笑第一部(gl)-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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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莫笑完全忽略了人脸，在她的心里，燃起一团烈火，那样朝气的红色，仿佛年轻的心在有力跳动。不管是谁在说话，所有的声音都被她辩驳回去，冷嘲热讽，文采飞扬，先扬后抑，反唇相讥……沈莫笑的滔滔雄辩，以横扫千军之势震撼了所有人，吃了亏的长老们不敢再多言，也有的人被气的浑身颤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最后，整个主殿大厅，成了她一个人的演讲场，那些热血的，充满力量的话语不断从她嘴中道出，一颗颗枯死的心，似乎也在蠢蠢欲动的萌芽……
　　大长老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女子，她仿佛是天生的强者，无所畏惧，狡诈多辩，那充满着青春的光环，自信而张扬的魅力，就是有那种鼓舞人，感染人的力量，让人无法不去相信，去接纳。
　　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总愿意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要顾全大局，还想要每件事周全，每个人满意，何时，他也能像她一样，毫无顾忌，直抒胸臆，大刀阔斧，无所畏惧的活着……
　　“咳咳，咳咳……”大长老努力
　　压抑住剧烈咳嗽的声音，偷偷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微笑着，做出了铸天门开创以来，最大的决定。
　　“无心，去昭告殿外弟子，从今日起，由你接替星辰师弟，掌管星辰源……星辰师弟年事已高，仍未突破虚空，门派恩准其去冰魄寒泉中静修参悟，以通天道。”
☆、156末日
　　　　冰魄寒泉是铸天门英雄陵；冰藏有功于门派的强者尸骨的地方。其内有千年寒泉；化气成冰；故而长年冰寒彻骨；若没有深厚实力，一旦进入，绝无生化可能。这英雄陵；是门派禁地；几百年来一般只有运送亡灵遗体的强者进去过；当然；也不是没有大活人没事进去玩的；这类人一百年遇不到一个，而将堂堂掌源师傅送到死人地，这简直绝无仅有。
　　但铸天门中人前去冰魄寒泉修行，这倒不是首例。传说云冰秋的哥哥，曾在此处修行整整三十年，他当初选择在这里修建铸天门，为的就是这处天然形成的千年寒泉，这里绝对纯粹的灵气笼罩周边六源，把水汽滞留此处，这才形成了铸天门绿洲捧月的框架。
　　正是有铸天一门的掌门人修行的历史，所以英雄陵也算是胆大弟子们趋之若鹜的地方。这些年门派总共送进去四个修行者，大长老也是其中一个。所以，他这次要星辰子前去冰魄寒泉修行，既夺了他的权，又给足了他面子。
　　大长老能不动声色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之策，也确实是个人物。
　　沈莫笑走出主殿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这群连续数日蹲守主殿的弟子们，此刻正在与长老们席地而坐，品味着丰盛的篝火晚宴。她悄悄绕过人群，淹没在黑暗中。
　　沈莫笑并没有胜利者的兴奋。这一日的经历，总体来说全在她掌握中，就连最后的结果，她也能大体猜到。唯独，她低估了铸天门对名声的在意。她是个现代人，看重结果，注重效率，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将星辰子发配，而是该对她严刑拷打，盘问魔鬼两道与之密谋种种，毕竟这么多年，星辰子所作所为，被围堵主殿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指证，门派都必须一一盘查，星辰子再心思缜密，也不可能有不遗漏的地方，也就是说，现在的铸天门，是掐着手中证据不动星辰子，目的，当然只能是维护门派声名……
　　星辰子一旦进入冰魄寒泉，沈莫笑就再奈何他不得，因为那种地方，不是她这种小角色可以擅入的，况且，她的实力不足以抵得住千年寒泉的刺骨冰气。如果这老狐狸时来运转，借着英雄陵修行到虚空，那恐怕此生都无法帮万灵报仇。
　　“怎样，能让星辰子自己不去冰魄寒泉？”沈莫笑脚步徐徐，朝星辰源走去。
　　大长老的传令出来，星辰子就端坐室内一动不动。他不知是喜是悲，传令简洁而明了，让他轻易明白其中蕴含的意味，但却说不出一句不好。冰魄寒泉
　　从不对普通人开放，进去的不是死人，便是门派至尊强者。能让他星辰子进去，已经给足了他颜面，况且这一机会，几十年前他便想争取，但是迟迟没有通过，此番不正对了自己心意了吗？
　　但，他走了，多少年的努力就白费了……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已经回不了头，他若走了，纯阴之体……还有在他身边的鬼童子元极……对了，元极！星辰子蓦然清醒，他知道，自己违背不了门派旨意，也再不可放着大好机会不去而幻想如今再也不可能的纯阴之体，所以他必须入英雄陵，不过在临走之前……
　　“元极……”呆滞的目光突地变得狠戾阴森，星辰子骤然起身，大步流星窜出门去。
　　也许是元极命不该绝，他匆匆忙忙，鬼鬼祟祟从星辰源逃难的时候，正撞上上门来寻他的沈莫笑。这对仇家见面绝对分外眼红，那元极更是做贼心虚，立刻抛出一大堆护身法宝，处处提防，沈莫笑这次倒没出手的意思，恶狠狠盯了一会儿元极，便多云转晴，似笑非笑起来。
　　“元极师弟，你这么晚不在星辰源就寝，像个小贼似的跑出来做什么？”
　　“沈师姐不也没就寝？还鬼鬼祟祟跑来侵入星辰源，这习惯可不太好。”
　　“……”
　　“……”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扯了片刻，元极似乎很赶时间，但每一次想趁机溜走，都被沈莫笑堵住去路。二人一个比一个滑头，此刻都清楚对方没有敌意，元极这才粗喘一口气，收回了漂浮身边的无数法宝。
　　“沈师姐好雅兴，特地来寻小弟，也不知今日是什么吉利日子，劳沈师姐大驾？”
　　“元极，我们暂时和解如何？”
　　“沈师姐好差的记性，你我亲如姐弟，何时有过间隙？”
　　沈莫笑自以为够无耻了，几句话下来，就顿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元极大眼睛眨眨，很是天真的拉着沈莫笑的手，一种无名厌恶涌上后者心头。沈莫笑后退数步，一张洁身符在手，立马狂擦了起来。
　　这不能怪沈莫笑洁癖，她这人习惯就是如此，对于非常讨厌的人物，一点的触碰都能引起她极度反胃。元极笑容一噎，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元极，你不用刻意跟我套近乎，你应该很清楚眼下铸天门的形势。以往恩恩怨怨，我们皆可一笔勾销，只要你现在诚心与我合作，我可保你性命无忧，从容离开铸天
　　门。”
　　“沈师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元极在铸天门，不能说一手遮天，却也算得上人脉广博……师姐要与我合作，无非要杀星辰子。而我深得他宠信……星辰子被你搞得进入冷宫，正是杀他的大好时机，你来找我，就是要与我里应外合，让星辰子入不了冰魄寒泉，或者……在此之前杀掉他……哈哈哈……整个星辰源你熟知的人不超一手之数，而能做到你满意的人，就只有我而已！师姐，我说的可有错？”
　　“…………没错。你很聪明，不过越聪明的东西，越讨厌！”沈莫笑闷哼一声，一双寒眸冷冷盯着这个鬼物：“就算我找你合作，也并不代表你有多少利用价值。相反，如今的你，才是走投无路。星辰子与鬼道的勾当，长老们已经知晓，你是鬼族中人，就算能逃得过长老们查证，也免不了死于星辰子手中……你神色匆匆，深夜出动，恐怕就是怕星辰子临走之前杀人灭口，这样他勾结鬼道的秘密，也就死无对证。你现在走投无路，根本是强弩之末，莫要设法抬高自己，幻想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哼！元极，你当我沈莫笑是吃素的？被你区区小鬼几句话就能唬住？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沈莫笑语气骤然加重，这冷不丁的骤变元极吓得后退数步，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布满不符合年纪的狰狞。
　　沈莫笑所言句句敲中他心扉，今晚他料到星辰子会对他不利，遂趁夜溜走，没想到碰到了冤家沈莫笑。元极心中有鬼，眼珠转了一圈，惊恐的望着沈莫笑，试探道：“我若与你合作，你真能保我性命？”
　　“那是自然，想必你也清楚，如今的我，在铸天门举足轻重，想要保住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只要星辰子一人死，铸天门如何，不归我管，此事过后，我要与万灵一起隐去……”沈莫笑说的有模有样，元极眼珠转了转，终于点点头。
　　次日，星辰源。
　　今日是星辰子去冰魄寒泉修行的日子，星辰源众弟子皆面色苍白，围在星辰子身边听训。尘埃已定，不由他不服从天命，星辰子内心冰火交融，一时竟没了言语。
　　人群中有人受不了这死一样的沉寂，率先站了起来。“多年心血、多年成就，师傅可能放弃？”星辰子猛然抬头，却见罗霄挺胸而立，儒雅中透着那股桀骜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仙门不仁，舍功臣成小人；大道不义，去清明融混沌。星辰源自此再无星辰子，罗霄愿终身无师！”铿锵嗡鸣，冲击着星辰子的心。罗霄这个徒弟，自
　　己一直看不透，他出身高贵，气度才华皆有，但总有那么几分淡漠，让他没有亲近之感。但即使这样，星辰子也因他资质格外看重他，甚至有多次主动找他讲道。在他眼里，罗霄总是一副恭敬中带着疏离的样子，星辰子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自己离去，所有爱徒皆无动静，竟是他第一个提出挽留。
　　星辰子也非无情之辈，此刻心潮翻涌，喃喃道：“仙门旨意，怎可不从……日后，日后那无心继承我位，也必定是个体恤徒儿的好师傅，没有我严格督促，你们也必须勤奋刻苦，莫要辱了星辰源的威名……霄儿，你资质出众，好学奋进，日后必定成为星辰源中流砥柱，怎可因感情用事耽误前程？”
　　罗霄不言不语，双眼直视星辰子，师徒相处十几年，这是罗霄头一次直视师傅。星辰子心头一震，心中痛楚难言。罗霄说的没有错，即便是现在，他星辰子依旧对得起门派，从未背弃过铸天门一丝一毫，过往种种，门派长老竟然不深究原因，而草率将他发配，无心，无心他凭什么接替我星辰子的位子？一世心血沦入他人之手，星辰子内心翻倒不停，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正当星辰子踌躇之时，星辰源又有几位弟子出列，规劝师傅驻留，一批又一批的弟子集群出列，星辰子耳边嗡嗡作响，额上青筋越发明显。
　　“混帐！我星辰子一世磊落，如今即使进入冰魄寒泉也必要遵从门派旨意，我星辰子，安能做背弃门派的叛逆！”
　　“师傅，你是宁死也要去冰魄寒泉吗？”一道低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却有格外醒目的效果，让周遭迅速安静下来。星辰子看着一夜未见的元极，抽搐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只听那元极继续道：“冰魄寒泉是安顿门派先烈之地。众所周知，活人进入其中，必然遭受噬心之寒，唯有法力高强者勉强抵挡得住。师傅法力高强自然可以抵御，然而门派只说让师傅前去修行，并未说何时修行结束，也就是说，如果不入虚空，师傅余年将与先烈作伴，长眠寒泉。如果师傅是抱着必死决心，潜心修行，或可成就虚空，然而，世事都需留一分退路，师傅这一去，不成功则成仁，如此气魄，实在让元极佩服！”
　　“哼！”星辰子心中打鼓，却也不免疑虑重重，就算不顾及这小子所言，自己这一去，元极不除，势必成为大害。昨日他将星辰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元极，此刻元极出现，顿时令星辰子警铃大作。相比自己的去留，此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想到这里，星辰子霍然起身，看了看极力挽留的众徒弟，一咬牙，对元极道：“你所言甚是，如今也只有请示大长老才有可能留下来。元极你随我一道，我有话对你说。”
　　星辰子走了，他大步流星走在前方，没有留意到元极对罗霄那大有深意的笑容，也不会知道，他通往的，是一条必死之路。
　　铸天门主殿，湛蓝色光芒泛着温柔之意包裹在一个宛如精灵的女体外，柔和的水汽漫布在空气中，无比清新舒适。突然间，朦胧的女体发出一阵不自然的颤抖，清澈的眼眸在此刻骤然睁开，一滴眼泪垂落大地，多年的仇恨凝成毁灭的意志，在她体内不断膨胀、疯长……
　　主殿大门处，一道纤瘦的女影徐步而出，她望着远处飞驰而来的两道身影，淡漠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诡异的笑，似乎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她十分惬意的伸了伸懒腰：“末日审判，开始。”
　　苍穹莫笑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