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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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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料事如神!”严晓娉仰着头,咯咯地笑着。窗外晾着阿Bei的衣服,严晓娉伺机讨巧。
  把严晓娉领进门,阿Bei又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严晓娉坐在床边,用瓷碗拌了些奶粉,用小汤勺一勺一勺地喂着。猫太小,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掐出一手的血来。奶粉、瓷碗、小汤勺都是严晓娉带来的,也算是考虑细微。这一刻的她满脸慈爱,像是个母亲,正细心呵护着怀中的幼小生命。
  阿Bei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
  “你看什么?”晓娉问道。
  “看你,”阿Bei说着,走上前:“这猫也太小了吧,能养活不?”
  “都掉厕所了,没被淹死、憋死、臭死,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真能自我安慰。”
  “一般一般。”
  想起严晓娉说过,这猫是班上男生送的,阿Bei又禁不住好奇起来:“是不是你到哪儿都能吸引别人的注意?”
  “什么?”
  “除了这猫猫狗狗,你应该还收过不少礼物吧;在酒吧里也是,你一出事,就总有一群男人跳出来挺你。”
  “你不也挺着我吗?只不过你不是男的。”
  阿Bei心里一沉,愣愣地说不出话。
  “你想多了,”晓娉继续说着:“班上的男生送我猫,才不是为了追我。要追我,好歹送只好养活的,是不?这只猫是他们捡的,在学校操场的树丛里。我看见了,就跟他们要了这只猫。要说起来,这只猫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的。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喜欢,都想养。除了那个大四的。要不是怀疑王婉把猫丢进厕所里,她们还舍不得我把猫送来呢。至于你说酒吧里的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不喜欢我跟我师父走得太近吗?我知道啊,台下一大波女孩都跟师父有关系,大奶还喜欢师父呢,但他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师父。再说,一开始叫我去找师父,相信师父能帮上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解释那么多干嘛?”
  “不就是怕你吃醋怕你生气嘛,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阿Bei语塞,半天吐出一个字“傻”。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

  家里多了一只小猫,那平淡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渐渐有了不同。
  出门的时候开始留意卷筒纸的摆放位置,一天比一天搁得高;回家的时候再不敢一头栽倒在床上,找着喵喵,还得找着喵喵的屎尿。
  最先的时候,喵喵被养在一个开口的鞋盒里,鞋盒比喵喵高出一个拳头,而这样的高度差显然困不住喵喵。
  第二天给鞋盒加了盖,侧边挖了两个透气孔。可才转过身,盒盖便已经被喵喵顶开。
  第三天在盖子上加了重物。可等阿Bei下班回家,就发现一旁的透气孔被扒得稀巴烂,里面空空如也。找不着猫,看窗户打开,阿Bei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它是不是爬上窗台掉到楼下去了,又或者是外头的那只野猫给叼了去。不知道怎么跟严晓娉交代,正四处翻寻的时候,喵喵却从被子底下探出脑袋:“喵”。
  后面再想把喵喵关进盒子里,竟成了难于登天的事。它撕扯着嗓子哇哇大叫着,声音凄惨悲凉,像是苦苦哀求着什么。又用锋利的爪子使劲挠着纸盒,嚓嚓嚓,嚓嚓嚓,刺着人的耳朵。吵得人睡不着觉,也就只得听之任之。
  盒子关不住,拉屎撒尿也成了一大问题,沙发首当其冲。起初的时候没发现问题,还好奇:它到底拉哪了?不出一周,那一股隐隐约约的骚臭越来越重。循着味道而去,把沙发拉开,看沙发底下的碎屑、粪便、尿渍,整个人瞬间石化。阿Bei想骂想打,可看它那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又舍不得打骂。
  被改变的不仅是阿Bei的生活,还有那只总徘徊在窗外墙头上的黑猫。它从墙头跳到梧桐树上,又从梧桐树上跳到窗台前的细铁栏杆上。然后保持雕塑一般的优雅身姿,静静凝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喵喵还小,没有太强的领域意识。看到黑猫,也就是抬着头,喵喵地叫着,像是在亲密地打招呼。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的转手,害怕再被遗弃,喵喵远比任何一只小猫都要黏人。它喜欢用那软绵绵的小爪子扒拉阿Bei的胳膊,或是把脑袋枕在阿Bei的大腿上。去刷牙洗脸,去炒菜热饭,只要阿Bei的双脚落在地上,它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斜着身,一遍又一遍地蹭着阿Bei的裤腿。以至于阿Bei几次在不经意间踩着它的尾巴,听它喵一声惨叫着蹦开,躲在房子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发出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这样细弱的叫声,足以融化每一个人的心,如阿Bei这般,轻轻抚摸着,像安慰自己的孩子般安慰喵喵:哦,不疼,不疼。这个时候,喵喵总会半眯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阿Bei的抚摸,然后发出满意的、长长的一声“喵”。这样的感觉,总让阿Bei瞬间联想起跪卧在女王脚边,为女王捏脚的奴隶。果然,再粘人的猫也还是傲娇的动物。
  第二个周五下午,晓娉带来了一盆猫砂。同来的还有三个女孩,都是她宿舍里的。女孩们刚逛了街,记挂着喵喵,又去花鸟市场买了些猫砂猫粮。
  阿Bei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除晓娉外,再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她的公寓,更何况这一来竟还是三个。隔着栅栏式的防盗门,看阿Bei一脸的错愕,晓娉咧嘴笑着:“我们来看喵喵,不打扰吧?”女孩们叽叽喳喳地涌进屋,左顾右盼,看喵喵盘在沙发角落上,就哎呀哎呀地冲上前。此时的喵喵也温顺极了,吐着粉嫩的半截小舌头,呜呜叫着。
  严晓娉把阿Bei介绍给她的小伙伴,也把她的小伙伴们介绍给阿Bei。只是对于她的介绍,阿Bei并不上心。严晓娉管一个有着甜美五官的矮胖女孩叫“妞”,小麦是个身材高挑的黑瘦女孩,另一个最普通,短发,戴着眼镜,看着有点愣,不大说话,叫“丫丫”。
  小麦抱着喵喵,丫丫在一旁轻轻捋着喵喵额前的毛发,胖妞则抓了包薯片,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薯片屑掉了一沙发,她还乐此不彼地把薯片往丫丫和小麦嘴里塞。小麦扭头避开:“我减肥呢。”薯片裂成了三瓣,掉在了沙发扶手上。
  严晓娉走过,顺手拍了拍沙发扶手:“妞,别弄的到处都是!”
  “恩恩,”胖妞使劲地点着头,又迅速拍去沙发座上的薯片碎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Bei微笑着摇了摇头,极力摆出一副亲和随性的摸样:“本来就乱,没这么多讲究。”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从这群女孩进门的那一刻起变得一团毛躁。她或许应该板起脸,让喜怒形于色,用僵硬死板的表情告诉她们:你们很吵,你们很闹,你们弄脏了我的沙发和地板,请给我立刻消失!
  可终究她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摸样,陪着女孩们继续嘻嘻哈哈。
  严晓娉大概是洞穿了阿Bei的心思,她问小麦几点了?小麦掏出手机说5点了。晓娉说该走了。丫丫应和着:“嗯。”胖妞跟着说道:“我说肚子咋这么饿呢,到饭点了,姐姐跟我们一块吃饭去呗,吃了我们还要听晓娉唱歌呢!”丫丫又应和着:“是哦。”
  晓娉扭头看阿Bei:“成不?”
  “成!”
  这果然是一群充满了无限活力的姑娘,从始至终,她们都保持了一种又亢奋又激动又好奇的状态。看到喵喵拱猫砂兴奋,看到从窗前闪过的黑猫兴奋,发现饭店多送了一小碟酸萝卜兴奋,上菜的时候更兴奋,又兴奋地跟阿Bei讲述起关于她们宿舍、班级、学校的趣事。而这样的兴奋和尖叫在阿Bei给她们表演花式调酒时达到了顶峰。女孩们围坐在吧台前,一个劲地鼓掌叫好,就像是电线上的小麻雀,排成一排,叽叽喳喳个不停。全程也就只有一个安静的时候,那就是晓娉的演唱。
  女孩们告诉阿Bei:今年的12月10日是学校的六十年校庆,晓娉有份演出,又一再强调说:你要去哦,你要去哦!                    
作者有话要说:  

  ☆、十指相扣

  去的时候是7点半,阿Bei给严晓娉的宿舍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小麦:“晓娉嘛,她要候场已经出去了。姐姐在哪里,一会儿过去接你。”突然间有些犹豫,阿Bei忙说:“不用的,我还在家里。”
  挂了电话,抬头看学校大门口那个弧形的石壁,石壁上挂着镶金的几个大字,雕刻着说不上感觉的抽象图案。三三两两的学生从石壁下匆匆走过;有年轻的男女静立在石壁前,男孩捧着女孩的脸颊,在额前亲亲一吻;另一个女孩则把一束玫瑰摔在另一个男孩的脸上,愤然离开;一辆奔驰车从石壁下的拱门驶出,又从阿Bei身旁驶过,车里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一个长发披肩的妙龄少女,男人拉过少女的手,在胯间轻轻摩挲……又有一群女孩嬉闹着从石壁下走过……
  在门口抽了支烟,踩灭,径直地走入。
  这应该是阿Bei第一次进大学的校门。15岁那年,在见过夏果之后,夏蓓脑门一热或者灵光一闪,连夜收拾了包袱翻墙逃出学校。不打一声招呼的辍学,这并不是阿Bei的第一次。
  走不了几步,看见有志愿者在发放校庆的宣传单,上面详细列出了这些天的各项节目。校庆持续三天,大大小小十来项活动。而今晚的晚会就定在学校大礼堂,8点开场。
  看时间,还剩下十来分钟。
  第一次来,摸不准方向,也不想问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着。倒是一旁柏树丛里的岔路上突然跑出一个穿着维吾尔族纱裙的姑娘,想想,大概就是了。
  有音乐从不远处的建筑里传来,门口的柱子底下站着几个挂了工作牌的男孩,应该是学生会维持秩序的。进门,果然看台上有几个穿和服的女孩在跳日本的传统舞蹈。音乐低迷哀愁,动作死板僵化,实在欣赏不来。万幸的是女孩们的脸上没有被涂得煞白。接下来又是一个大合唱,唱的是《保卫黄河》。合唱完,又是一段老掉牙的相声。主持人上台,引出学校里的领导,领导抖落抖落精神,又独唱了一首《我的祖国》。听一旁的小孩议论:“押十块,明年迎新晚会,教导主任还会唱这一首歌。”
  礼堂后排还空着几个坐,阿Bei没再往深处走,只靠着墙在过道里呆了一会儿。听完严晓娉唱歌,也大概到了离开的时候。可惜,台上的人上上下下,走了一拨来了一拨,唯独没有严晓娉。渐渐地,阿Bei的心里也有了怀疑:是不是她已经唱完了?是不是我走错了会场?
  越等越是心慌,在阿Bei最终决定要找个人打听一下时,灯光突然压下,光束缓缓移动,在严晓娉身上定格。她清唱了两句,停顿,等另一束灯光亮起,等光束中的男孩弹起吉他。这并不是阿Bei第一次听她唱歌,但那种天使降临般的美好感觉依旧存在。她穿着那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一样画着淡淡的妆,干净地就像是在晨光中苏醒。没有鼓噪的掌声,没有刺耳的口哨,台下瞬间安静,每个人都只是静静聆听着。又或者,只是阿Bei在静静聆听,那除歌声以外的所有杂音被自然而然地屏蔽。
  一曲终结,几个男孩在掌声中大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严晓娉笑得灿烂,和弹吉他的男孩一道鞠了躬。另有一个男孩抱着一束鲜花从侧边的台阶冲上,可能冲上了台,却发现严晓娉已经消失在猩红的幕布之后。无所适从,尴尬地原地打着转,听台下爆发出阵阵哄笑。
  阿Bei也笑了,转身离开。她不想多逗留,又想跟严晓娉打声招呼,可再想想严晓娉应该是还走不开的,她等着晚会的谢幕。
  往外走了十米,听见有人在叫。严晓娉从另一道小门里跑出,拉着阿Bei的胳膊:“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给你们宿舍打过电话,说你已经出门了,就这样。”
  “那现在呢?”严晓娉说着:“你是要走了吗?”
  “不然呢?”
  “你等我,等我两分钟!”晓娉说着,转身跑回大礼堂的侧门,跑到门口,又扭头大喊:“你等我!”
  阿Bei是说不上的感觉,心头暖暖的,冲着她会心一笑。
  三分钟后,严晓娉再一次出现在阿Bei的面前,相比刚才的白色连衣裙,这会儿多了一件浅蓝色的厚外套。她自然而然地挽住阿Bei的胳膊:“走吧。”
  “去哪?”
  “走走逛逛啊,”严晓娉俏皮地说着:“带你逛逛我们学校。”
  诸如多数的高校一样,那也有铺落一地的银杏道,爬满紫藤的回廊,连绵起伏的绿草地,茂密又有些阴森的小树林,还有那综合了各年代建筑风格的教学楼,以及“读书顶个球用”的旧雕塑。
  严晓娉兴致勃勃地向阿Bei介绍着:那是图书馆,前年邵逸夫捐建的。老图书馆在前年被烧了,听说还烧死了一个女生,被困在图书馆地下一楼。新图书馆盖在老图书馆原址上,到现在,都没有哪个女生再敢去图书馆地下室,说去了,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咦……那边公园里还有防空洞,也是阴森森的……
  有情侣手牵着手从她们身旁走过;湖边的石椅上,一个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透过垂丝海棠间的小缝隙,模模糊糊看见背后有两个黑影正吻得你侬我侬。朦胧的光影中,这条鹅卵石铺成□□充满了无限的温情与暧昧,似乎在某一个隐约间,阿Bei也有了约会一般的错觉。原本是手挽着手,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十指相扣……
  阿Bei理不清是谁先牵的谁,却也清楚记得那从指缝间传来的暖流,隐隐约约,妙不可言,即便是到了第二天,似乎那手上的余温还在。
  阿Bei还躺在床上,翻个身,看沙发上的喵喵捣鼓着毛线球。喵喵比毛线球大不了多少,正挥舞着肥嘟嘟的小爪子往球上扑,才扑上去,又咕噜噜摔成了四脚朝天的摸样。
  床上的阿Bei看得认真,便连整颗心都给萌化了。
  看了眼手机,不偏不倚正好五点。阿Bei扯了搁在一旁的卫衣迎头套上,却又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瞬间定住。卫衣的帽子上有片指甲盖大小的海棠叶子,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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