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休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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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侍寝这件事一样，虽然心有排斥，但那毕竟是他作为侍郎应当遵守的任务，也唯有“执行”而已。

　　　　但两个人有名无实的关系，所谓的侍寝，也只是做给外人看。同一张床上睡觉，床幔放下，是绝对不会靠近的两条平行线，彼此中间的间隔就跟心的隔阂一样，无法打破，无法超越。

　　　　说到底，苏晓苒于他，只算是人生之中的一个闹剧罢了。

　　　　但，失忆之后，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被打破了，忘记了过去一切的老爷，连自己的个性也忘得一干二净，从以前的面无表情到现在的笑颜逐开，从对他的不理不睬到现在的殷勤相待，从说一不二到现在的说三道四

　　　　太过于颠覆似的转变，让他完全没有办法适应，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时时刻刻将喜欢他的字眼挂在嘴边的老爷。

　　　　以前的他，痛恨苏府的存在，但至少心还是可以平静地生活着、等待着，但是现在他的生活、他的宁静全部被打乱，总是无所谓的侍寝也变成了噩梦一般的存在。

　　　　现在的他，无法跟苏晓苒躺在同一张床上。可以说，苏晓苒失忆的这半个多月以来，他的侍寝，除了第一次，其他都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熬通宵结束。

　　　　今夜，他也有些许的庆幸，苏晓苒酒醉了，他也不用费神再去编造借口了。

　　　　又尝试了一次，陆轻舟还是没能成功地让苏晓苒抓着他衣角的手松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种无力的感觉，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扯不开苏晓苒的手，陆轻舟干脆就坐到了床边，目光辗转落到了棋盘之上，脑海里面滑过了苏晓苒昏昏欲睡却又勉强撑开眼睛跟他下棋的样子，心下不由得赞叹：即使是失忆了，这个女人还是那么的厉害。

　　　　时间流逝，或许是夜真的太安静了，想着棋盘、想着苏晓苒的陆轻舟，脑海里面，不知不觉地回响起了那首苏晓苒刚刚唱过的歌。

　　　　简单直白的词，动听的旋律，被苏晓苒带着认真的神情，唱出来的时候，陆轻舟只觉得心间的某个地方像是被融化了一般，那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动。此刻再想一遍，心里面还是暖暖的感觉，这反映到了陆轻舟的脸上，就成了他唇边勾起的一抹淡笑。


　　　　08宿醉后遗症

　　　　只是他自己看不到那笑容，也不知道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疲惫早盖住了笑容。

　　　　老实说，从昨天开始，一想到今天要侍寝，他就整夜的辗转难眠，刚刚又费神下了一盘棋，此刻，他的脸上难言疲倦之意，也是属于正常的事情。

　　　　伴着自己的回忆，陆轻舟慢慢地合上了眼眸，何时睡着的，他自己是完全不清楚的，唯一清晰的，是梦里面再一次听到了苏晓苒唱的那首歌曲，只不过歌唱着的人，换成了他最为疼爱的小师妹薛柔。

　　　　疲倦加上美梦的牵绊，这一觉，陆轻舟睡得很沉。直到旁边传来了惊呼之声，他才惊醒过来。

　　　　反弹性地，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循着惊呼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看到的却是端着洗漱水进来的云裳一脸的目瞪口呆。

　　　　云裳看到陆轻舟的眼睛看过来之后，连忙收回了自己太诧异的神情，尽力摆出了一张平常的脸，恭敬地叫道：“大公子。”

　　　　怪不得她这么惊讶，大公子向来是早起的一个人，她伺候老爷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连她都进来了，大公子还躺在床上的事情。至于老爷本人还躺在床上，这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不过，失忆这段时间以来，云裳也渐渐地习惯了老爷的“懒觉”，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的样子。

　　　　如果说看到陆轻舟躺在床上，让云裳就目瞪口呆了，等她叫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窝在陆轻舟怀里面的苏晓苒时候，她的手一抖，差点就连手里的盆子都直接扔了出去。

　　　　怪事天天有，今早特别多啊！

　　　　陆轻舟也在看到云裳惊吓的表情之后才注意到了怀里面的人，霎时脸上脖子都有些发热，长长地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勉强止住了狂跳的心，轻轻抬起了苏晓苒的头，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头下抽了回来，才后知后觉，手臂好麻。

　　　　敢情是被苏晓苒枕了一晚上，导致的麻痹！

　　　　陆轻舟的动作虽然轻，苏晓苒好像还是感受到了一点，嗯了一声之后，翻个身，继续睡！

　　　　而她的这一次翻身，让房间里面的两个人都石化了。

　　　　因为苏晓苒好死不死地翻身抱住了正要起床的陆轻舟的大腿，然后还将自己的腿搭在了上面，像是猫一样弓着身子睡觉。

　　　　陆轻舟神色尴尬，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僵硬着脸去拉开苏晓苒爬上他腿的手跟脚。

　　　　还好，这次苏晓苒倒是挺规矩的，陆轻舟刚拉开她的手，她就有所察觉地又翻了一次身，变成了背对着陆轻舟的样子，就像是抱着陆轻舟腿一样地抱住了一边的棉被。

　　　　云裳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给陆轻舟请过早安之后，斟酌着字眼向陆轻舟请教：“大公子，要叫老爷起床吗？”

　　　　陆轻舟的神情一顿，往床上躺着的人看了看，道：“还是报告给四公子吧。”

　　　　对老爷失忆后喜欢上了睡懒觉的事情，他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那个适合叫老爷起床的人选。

　　　　放眼整个苏府，再没有人比江子默更适合的了。

　　　　云裳有些失望的样子，嗯了一声。

　　　　陆轻舟是不需要人伺候的，云裳放下铜盆，就告辞转身出门去叫江子默，顺道也开始准备老爷丰盛的早餐了。

　　　　江子默过来的时候，陆轻舟已经离开了。

　　　　看着床上睡得完全不省人事的老爷，江子默的眉心就更没有放松过：根据这段时间累计的经验，叫老爷起床是他有生以来最难完成的任务，而且现在面对的还是宿醉之后的老爷。看她睡得比平时候更加香甜的模样，叫她起床这件任务，由平时的艰巨上升到了一个难以完成的高度。

　　　　“老爷。”外面还有人等着吃饭，江子默只好硬着头皮上。

　　　　温柔的声音对着睡觉的苏晓苒只能是更加有利于睡眠的，她一动不动地继续睡觉。

　　　　叹口气，江子默神色犹豫着，在苏晓苒的床边徘徊：以前的老爷是从来不需要别人叫的，现在的老爷，大概是失忆之后，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负担，自然而然地心宽体胖，睡觉的时间也在显而易见地延长。

　　　　细数这十几天来的情况，他好像都没有及时成功叫起老爷的纪录，要么就算是叫起来了，也是临近午饭的时辰了。

　　　　为了这个，皇宫里面，他也被西千湖意清曲一通教训，说是回到府里之后，必须让老爷按时起来吃早饭。西千湖还支了百试不爽一的招给他——弄盆凉水给苏晓苒泼去，要是她还不醒的话，她就跟他姓。

　　　　先不说跟谁姓的问题，他怎么能给老爷泼凉水呢？比起不敢，他更舍不得。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苏晓苒没有按时起床来过，因为除开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每天都会陪着老爷吃饭。而自从老爷失忆后的最初几天，他每次都等到午饭时辰的耐心被磨光了之后，后面的十几天，都是等不及的他走近了他平时候避之不及的老爷寝室，亲自叫了老爷起床吃饭。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等待在外面了。比起之前，他都在饭厅等待，现在他是在寝室的门外等待，好像是随时都做好了叫人起床的准备。

　　　　也就是说，他再磨蹭下去的话，那个人就要进来了。

　　　　微不可听的响动出现在了江子默的耳边，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江子默无奈地看了老爷一眼，那个人进来了，老爷已经摆脱不了今天又要被“那样”叫起床的命运了！

　　　　生平第一次，江子默忽然觉得老爷其实很可怜。

　　　　但事实上，最可怜的人，其实是江子默自己。他被西千湖逼着让他按时叫苏晓苒起床吃饭，苏晓苒却抵死要睡觉，而他自己，在看到老爷为了睡觉耍赖耍诈手段百出的样子时候，实际上也觉得让老爷继续睡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好，但那个总是要跟老爷一起吃饭的人，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也是希望老爷能够按时吃饭的。

　　　　被两边的人逼着，做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而当事人还一点都不配合，江子默也是何其无辜！

　　　　“还没起床？”不耐烦的声音，带着秋夜里凉凉夜风的感觉，伴随着来人一起出现在了江子默的身边。

　　　　江子默回望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人除开冷酷向来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不耐烦之意，不由得感叹：失忆之后的老爷变得更加厉害了，居然让沈慕帆的脸变色，实在是不容易啊。

　　　　慢走几步，沈慕帆走到苏晓苒的床面前停下，看到睡得四平八稳的人，他薄唇紧紧抿着，眼眸之中怒气渐渐地浮聚上来，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一股无形却如实质般感受到的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这个人，即使是生气了，也不会给人怒火般的热度，永远都是冰冷。

　　　　在沈慕帆开口说话之前，熟睡的苏晓苒忽然一个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先惊叫一声，向空中挥舞着双手，像是在抓什么的样子，一边还叫着：“子默，子默”

　　　　“老爷。”江子默一惊，赶紧走到苏晓苒的面前，抓住了苏晓苒空中乱舞的手。

　　　　苏晓苒的手，一旦抓住了江子默温暖的手掌，悬着的心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保持着眼睛未睁开的样子，抱住了江子默，呜呜两声，委屈地说道：“好可怕，我梦到二公子了，好可怕，他实在是太可怕啊！”

　　　　江子默：“”看来是现实照进了梦境里面。

　　　　说完了心中害怕的源头，苏晓苒才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仰头望着江子默，神色有些不解，江子默看着不由得问了一句：“老爷，怎么了？”

　　　　困惑地皱皱眉，苏晓苒摸了摸江子默的脸：“是子默，没错啊。为什么会有二公子的气息？”顿了一顿，苏晓苒的眼光转为了怀疑，“你不会是二公子易容的吧？”

　　　　江子默微微张着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眼睛朝着沈慕帆的方向瞄了一眼。

　　　　看到了江子默这个动作之后，苏晓苒也跟着歪头，对上沈慕帆眯着的瞳仁时候，她的神情一整，干笑着转移话题：“哈哈，二公子，好早啊你。昨晚是你吗？是来伺候我的吧？有子默在这里就够了，你，你去休息吧。”

　　　　“我等老爷吃饭。”很有经验的沈慕帆，并没有看到苏晓苒醒来之后就立即离开，而是抱着手，站到了一旁。

　　　　之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他亲自过来叫起了苏晓苒，但在饭厅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的人影，回来一开，竟然又倒回床上去了。

　　　　苏晓苒的心中着实有些害怕这个冷面的二公子，每次想拿出老爷的权威时候，一旦对上了他的脸，她就没辙了。

　　　　在床边挣扎了会儿，瞥到沈慕帆看着这边的眼光又冰冷了一些之后，苏晓苒认命地下了床，让江子默伺候着她洗漱，她就一直趁机腹诽沈慕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男宠吗？居然敢给她这个主人脸色看，简直是胆大包天。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她才不会忍呢！

　　　　有沈慕帆在场，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快节奏，不一会儿，众人就移师到了饭厅，云裳听说二公子进了老爷的房间，也适时地把握好了时机，在众人进入饭厅的前一刻，将饭菜铺好上桌。

　　　　失忆以来食欲都很好的苏晓苒在看到一大桌的美食佳肴之后，忽然感到一阵头疼，倒在了椅子上，直哼哼。


　　　　09“你是人？”

　　　　“老爷。”担忧地看了苏晓苒一眼，江子默走到了她的身边。

　　　　之前，苏晓苒一直将精神集中在了腹诽沈慕帆之上，分心无暇，倒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现在一旦精神恢复，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脑袋一阵一阵的疼痛，就像是有块炭火在脑袋里面燃烧似的。

　　　　沈慕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苏晓苒宿醉的事情，他也是来主院的时候才听说的。之前他还在奇怪，宿醉的人，怎么没有一点迹象？还以为苏晓苒果然是不同于常人的人。现在才知道，果然她是跟常人不同的——只是反应比常人慢而已。

　　　　作为名动天下的神医，沈慕帆是知晓其中端倪的：喝酒的人，尤其是第一次喝酒的人，宿醉之后，头疼欲裂的感受，简直让人抓狂。但是他同样也知道，一般醉酒的人，除开刚开始昏睡的一两个时辰，后面基本上是属于睡不着的。也就是说，宿醉的人一般会很早起床。

　　　　但过来主院，同时听说了老爷宿醉跟睡懒觉的事情，他只觉得苏晓苒的存在，是一个医学的奇迹。

　　　　看到江子默的目光朝他看过来，作为苏晓苒个人大夫的他，迫不得已起身。尽管知道苏晓苒现在的迹象多半是因为宿醉引起的正常反应，但想来态度严谨的他，不愿意在没有做出亲自的检查之前，说下那样的结论。

　　　　就算对方是他讨厌的人，但只要是他的病人，他在看病的时候，至少会一视同仁。

　　　　把脉检查一番之后，结果是毫无意外的，宿醉的后遗症。

　　　　“如何缓解？”看着苏晓苒一直不停的闹腾，江子默对此也束手无策。

　　　　“拿冰块冷敷一会儿。”沈慕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一直叫疼的苏晓苒，居然违背了大夫悲天悯人之心，在后面补上了一句恶劣的话，“可以缓解，但不能根治。”

　　　　苏晓苒的大脑将沈慕帆的这句话解读为了“虽然可以缓解，但还是只有靠着自个慢慢熬过去，等待痛楚消失”的冷讽，想起了叫自己起床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在旁边说这样的风凉话，她的心中立时烧起了一团火，指着沈慕帆，大声抱怨：“都怪你，要不是你硬是要叫我起床的话，我现在还在我的春秋大梦里面。我睡觉的时候，就什么都感觉不到，等我自己睡醒的话，头疼早就消失了，就不会现在这样了。呜呜，好疼。”

　　　　苏晓苒不知道原来宿醉之后头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