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开并蒂-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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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香轻叹一声，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甘又委屈，却偏偏没个地说。把梗在心中的那口恶气死死压到心底，顾莲香想，总有一天，这一切都必须要让王家的人偿还。
打起来精神，顾莲香问：“哥，咱们是和白大哥一道去京里吗？”
顾志刚点点头：“咱们对于京城也是一无所知，不如跟着安哥儿，路上也省事一些。”顾志刚又摸摸她的头，笑道，“好在咱们也没多少东西，收拾收拾就能走。这老屋我已经拜托里正爷打理了。”
顾莲香一怔，下意识的问：“哥，你这是准备卖房子？”
顾志刚摇摇头，道：“谁说我要卖了，这屋子留着不卖，万一以后”
顾莲香明白顾志刚的意思，要是万一她们兄妹俩在外面混不下去，回来也是条退路。可顾莲香暗中想，她和她哥这生人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了吧。王家人太讨厌了，若有可能，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到王家村。
顾志刚突然感慨的道：“具体说起来，咱们祖上也算是京城人氏，听父亲以前说过，咱们太爷爷那辈在京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是后来遭遇巨变才慢慢没落下来。”
顾莲香笑道：“那咱们这次进京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咱们也不可能一世都这样穷下去，指不定去京里便是转机，咱们兄妹俩就要光宗耀祖了。”
顾志刚见顾莲香一副开心的样，原本还担心她心里别扭放不下，如今这副有说有笑的样子终于让顾志刚放下心来。
白惜安五日后同吴太保一道上京，顾志刚也决定五日后离开王家村。这些年顾家在王家村除了眼下这座小院便再也没有旁的东西，兄妹俩的东西仔细一收拾都没有装满一辆马车，可见这些年顾家兄妹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清贫。
顾莲香此时对王家村没有半分的眷恋，虽然舍不得一直对她们兄妹照顾有加的王五叔，可是她也深知她和她哥如果真要继续留在王家村生活将会很困难。俗谚有云：树挪死人挪活，她就不信天下这么大，她和她哥就不能活出一片天地来。
此次上京，吴大娘也同她们一道走，虽说这些年吴大娘一直生活在王家大院，可是东西不少，可收拾收拾后，大半的东西吴大娘都留了下来。
“香姐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王家村，可能好长时间都不会回来，顾志刚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东西，生怕漏了什么。
“哥，我的东西全收拾好了。明天恐怕会下雪，你把昨天收好的棉衣翻两件出来，免得明天路上冷。”顾莲香边说边伸手接过吴大娘递给她的药，看着碗里黑乌乌的汤药，她皱着脸小声道，“干娘，这药可不可以不喝？”
吴大娘含笑的摇摇头，道：“喝吧，这药对你身子有好处。你也不想在路上病了吧。”
无奈轻叹，顾莲香只好把药喝下，见她苦得脸都快皱起包子，吴大娘忙拿了一块糖给她含在嘴里。
“干娘，从青州到京城有多远？”
吴大娘刚要张口说话，顾志刚突然在屋外叫了顾莲香一声：“香姐儿，外面有人找你。”
这大半夜的谁会找她？
顾莲香出屋便见顾志刚堵在门口，脸色不佳。院门外站着一人，天色黑沉沉的，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哥，谁找我？”她随口问了一句。
等顾莲香走过去，看清门外的人，她不禁咦了一声：“广邦哥，你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是他？

这么晚，柳广邦怎么会来这？顾莲香愣愣看着门口的人，一时之间是一头雾水。
柳广邦被顾志刚堵在门口，进退不得，抓抓头，柳广邦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香姐儿，我能单独和你说说话吗？”
顾志刚冷哼一声，拿眼瞅着柳广邦，一句话也没有说。
为难的看了看，见她哥脸色不好，顾莲香不由犹豫起来。想了想，她向顾志刚低声道：“哥，我出去一会。”
“不行。”顾志刚瞪了顾莲香一眼。
“顾大哥，我真的有事找香姐儿。”柳广邦低声下气的，脸上是隐忍的神色。
可是顾志刚才不管，堵在门口，一副说不通的样子。
其实真说起来，顾莲香也不一定非要和柳广邦说什么，她人都要离开王家村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她虽然最近对柳广邦有些好印象，可是她也没忘了柳广邦是王家的人，最近都在三少爷跟前侍候着，一想起以前的事情，顾莲香不禁有几分狐疑，柳广邦这个时候来找她，不会是因为三少爷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顾莲香这心里不由怨恨起来，三少爷果然是她命中的克星。
“广邦哥，这夜深了不太方便，你还是早些回去吧。”顾莲香语气冷了下来，想着赶紧打发柳广邦回去。
“香姐儿，我真有事和你说，就一刻香的功夫，不耽误你多久。我就说几句话。”柳广邦语带恳求之意，眼巴巴的看着顾莲香。
嗯？不是为三少爷而来的呀。顾莲香见柳广邦神色不安，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同她说，想了想，她低声对顾志刚道：“哥，我就在门口说会话。”
顾志刚眉头紧皱，若按他的意思，早早打发柳广邦回去才好，柳广邦能有什么可说的同顾莲香讲？可是顾莲香暗中拉了他一下，顾志刚想想，道：“要说就在院里说吧。”侧身把柳广邦让进屋，顾志刚丢下一句话，“我会在屋里看着，你若是敢动什么歪主意，仔细我揍你。”顾志刚把门关好，不忘威胁柳广邦几句。
柳广邦讪讪而笑，等顾志刚进了屋，他压低了声音道：“香姐儿，你明天真要离开？”
顾莲香点点头，说实话，她这是不得不离开呀。
“广邦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柳广邦张张嘴，又犹豫了好一会，才道：“香姐儿，对不起，你哥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帮上。”
“广邦哥，你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顾莲香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抬头看去，柳广邦一张脸都掩在夜色下，有些朦胧，只是他的眼底似乎有一丝苦涩，好像在为什么事情而伤心难过。
顾莲香不知为何在心里轻轻一叹。
“香姐儿，这东西你收下吧，虽然不太好，可是曾得高僧开过光，可以保平安。”柳广邦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顾莲香，那是一块上好的碧绿色玉佩。
顾莲香一愣，下意识的拒绝：“这广邦哥，这玉佩我不能收。”
“香姐儿，你收下吧，真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柳广邦见顾莲香不要，不由心里着急，趁她一个没注意把玉佩强塞进她手里后，打开门就大步走了出来。
顾莲香追了出去，还好柳广邦并没有走远，可是不等她开口，柳广邦突然转身：“香姐儿，对不起。”
顾莲香不明白，“对不起”这三个字已经是柳广邦第二次同她说了，她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柳广邦很怪，特别是说话的口气，像是想告诉顾莲香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而柳广邦想说的话似乎对于顾莲香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广邦哥，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广邦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瞪着顾莲香看着，他的眼底有很多顾莲香看不明白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柳广邦低声道：“香姐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怕我说了，你会更恨我，而我而我不想让你一辈子都记恨着我。若有缘再见，我定当负荆请罪。”匆匆说完话，柳广邦猛的一转身，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番话，顾莲香听得是云里雾里，半点头绪都没有，隐隐只觉得柳广邦好像是在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素与柳广邦相交不深，柳广邦又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在门口站了一会，顾莲香才转身进了院子。
“那混蛋和你说了什么？你追出去干嘛？”顾志刚从屋里出来，脸色臭臭的。虽然刚刚他在屋里没听见柳广邦和顾莲香说了什么，可是不用猜，大体也知道柳广邦为什么而来，一想到柳广邦以前做的事情，顾志刚就是一肚子气。
柳广邦给她的玉佩还有手里，顾莲香下意识的握紧，她并不想把这事告诉给顾志刚，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顾志刚多心。
“他就是问我是不是明天离开。”
顾家兄妹要离开王家村这件事情早几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许是前久那件事情的原因，反正上门来看望她们兄妹俩的人也没几个，只有几家交情好的来过，给了些东西，而更多的人总是远远的看着，小声议论着她们兄妹。
想起阮玲玉那句“人言可畏”，顾莲香不敢说理解的百分百，可是最近的遭遇也让她明白其中几分。所以她才说，她是不得不离开王家村呀。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莲香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便把柳广邦的事告诉给吴大娘听。
“干娘，你说，柳广邦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大娘似乎也不理解，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突然低声道：“我想，恐怕是柳大去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吧。不，就是柳大。”
顾莲香一怔，柳大？这关柳大什么事情？本想问问干娘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念头，顾莲香不由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柳大设计的？
不敢相信的向吴大娘看去，顾莲香好一会才颤声问道：“可是为什么？”
吴大娘轻轻叹了一声，神色不明的看了顾莲香一眼，如果这一切真要说个原因，恐怕只是为了眼前这人吧。
造孽呀。




第二卷　京城
第一百零三章　进京
真是柳大吗？
好像当这个人名从脑海里跳出来时，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顾莲香哑然，即而苦笑，纵是吴大娘刚刚没有说清楚，她想她大抵是明白的。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洒了一地，冬天的夜透着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蔓延。顾莲香把桌上的烛火拨亮了些，然后低声道：“这一切应该是为了柳广邦吧。”
吴大娘轻轻叹了一声，道：“柳大那人一向眦睚必报，当初你哥在众人面前拒了柳家的提亲，还说了些重话，柳大那人被削了面子，定不会善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暗中蜇伏，过了这么久才发作，可就这么一下却把咱们逼到了不得不离开王家村，柳大这人以后不可不防。”
此时，顾莲香除了叹息也只有叹息，她也不知道是应该恨柳大还是应该佩服这人如此心计，不仅把她和她哥逼得离开了王家村，还连带着吴大娘也受了牵连，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现在仔细一想，恐怕前些日子豆油坊买不到豆子也是柳大暗中指使的，柳大与杨氏豆油坊合作借降价打压香顺豆油坊，柳大不仅出了气还得了好处，再然后又让三麻子家来豆油坊闹事，只是没想到会出人命官司，可柳大也正好借着这个当口拿三少爷为借口继续往死里打压顾家，如果不是柳大在王家老太太面前搬弄事非，老太太保准不会注意到顾莲香，也不会借着这个由头让马大人提前审理顾志刚。若不是后面白惜安借吴太保出力，恐怕等待顾志刚的结果便是发配千里，顾家从此苦不堪言。
而一想这，顾莲香惊得是一身的冷汗，柳大好狠的心，从一开始就不想着让顾家兄妹好过。
吴大娘见顾莲香眉头紧琐，脸色苍白，便知她心中所想。拍拍她的手，吴大娘轻声道：“孩子，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可别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伤了身。”
顾莲香久久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她略有些神伤的开口道：“那天，我看到柳大和六婶在说话，我就在想，是不是家里的豆油坊也是柳大买去的。”
吴大娘神色微动，想起柳大最近做的那些事情，许还真如若顾莲香说言。要是心里没有怨恨那是骗人的，一想到柳大为人狠毒，吴大娘这心里颇不是滋味。
抬头见吴大娘脸色不佳，顾莲香笑笑，道：“干娘，此番去京城就是新的开始，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这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话是这样说，可是顾莲香心里却想，总有一天，这笔账她一定要和柳大算清楚，把她和她哥害得这么惨，没道理便宜柳大。
顾莲香是下了大决心的，她深知此时她也只能把这口怨气藏于心中，目前她没有实力和柳大硬碰硬，柳大身后还有王家，此时去和柳大争辩就如同以卵击石，顾莲香又不是傻子，万万不会做这样笨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顾莲香深信，柳大最后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第二天起床，顾莲香精神很好，也许是此前一直纠结的事情有了结果，知道是谁暗中害了她和她哥，顾莲香心里有了想法，她再次坚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柳大一定不会善终。
相比而言，顾志刚就显得有些伤感，要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任谁这心里都不好过。吴大娘神色倒是很平淡，拍拍顾志刚的肩膀，她和顾莲香上了马车。最后再看了一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顾志刚幽幽轻叹一声后，驾着马车出了村子。
未来，又会是怎么样的？
白惜安因同吴太保一道上路，所以比顾家兄妹早走了二个时辰，顾家的马车没装多少东西，到了下午，便远远的跟在吴太保马车车队后。
从王家村出青州再到京里，要一个月左右的路程，有白惜安的关系在，顾家远远跟着吴太何的车队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只要不打扰到吴太保，没有人会说闲话，而于顾家而言，跟着大官的车队进京，可省了好大的麻烦，顾莲香戏称最少不会被半路打劫，安全系数大大提高。
就这样，不紧不慢，一个月后，顾莲香和顾志刚这兄妹俩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城。在西城城门口排队入城时，吴大娘对顾志刚道：“刚哥儿，一会进了城，往乌衣坊去，那地界我熟悉，干净的客栈也多，咱们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顾志刚嗯了一声，笑道：“还好干娘熟悉这京城，不然我两眼一抓瞎，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路走的不是很急，又在吴大娘在，顾志刚的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大好。此时，顾莲香见她哥脸上带笑，眼光明亮，一扫之前的深闷，再次感慨进京是她哥目前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她摸摸放在一旁的包裹，里面有三百两纹银，那是她半道上把柳广邦给的玉佩当了后的当钱，勉强算是柳家对她们的一点小补偿吧，顾莲香心想，这三百两纹银应该可以在京城买座小院子吧。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顾志刚驾着马车顺顺当当的进了城。
果然是皇朝的第一大城，笔直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