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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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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何愁邪灵不破?”

    紫瞳轻瞥他一眼,安坐之人无语,心里也不知作何想法。只在最后徐徐放下手中清茶,“天色已晚,好友不回去么?”

    “哎呀呀,吾凳子还未坐热,主人家便要下逐客令了?”琥珀眼眸一转,又吟吟笑起,“吾今晚想留下叨扰一夜,好友寒光一舍房多舍广,想来应是不会介意罢?”

    听者面上微露诧色,而终平淡至无波,“随你。”

    夜阑人静,枫影纷纷。

    天际无月,只有满目星辰夺目。

    一袭紫衫立于枫树阴影下,羽扇习惯性地负于身后,夜风勾动他长发紫襟,人却始终沉默。

    仰头,望向黑幕夜空上不知名的某处,那里隐藏着一颗闪烁黯星,微现紫芒,那是他的本命星。

    遥远回忆忽的压迫住心口,毫无预备地攀附绽放。

    ——“好友你看,那处便是你的紫芒本星。”

    ——顺着那人手指方向,他抬首看那属于自己的隐晦星辰,却见在紫芒星旁,紧挨了一颗华彩星光。

    ——“那是你么,师尹?”

    ——“哈,吾之本星岂可告知旁人,掌握本星便是掌握命运呐。”

    ——不是否认也不是承认,那人墨渊般的眼中却终有温柔泛漾。

    ——他也笑起,从此再不问。却在偶尔入夜抬头时,总能见那一方两星并现,紧密不可分。

    而如今,紫芒本星依旧隐晦,悬挂于天际难以察觉的角落,星芒浅淡却暗藏波涛,一如他之为人。然那原本紧挨一旁的华彩辰星,不知何时已转现在天之对头,似与那紫星呈对立之势,再不依存。

    星如命运,莫名契合,还敢说那不是你么?

    他勾了唇角,紫瞳轻合起。外面闯阵的响动即便是夜中也不间断,以后更不会间断,除非他交出无泪之泪——不,除非他消失于武林。

    妖世浮屠,慈光之塔,火宅佛狱,四境之战……不能揭露的身份,藏匿百年的秘密,所有所有的,真是烦人呐不是。

    然他此时必须做点什么了,前半生的韬光养晦,可是注定后半生要揽尽风云?

    吾无意入江湖,江湖洪涛却湿透吾衣襟,那么,江湖啊江湖,你做好迎接枫岫的准备了么?

    面上笑意倏忽转冷时,猛有一双手拍上肩头,打乱思绪。

    “哎哎……莫非好友也与吾同样,半夜睡不着跑出来散步么?”身后之人挨了上来。

    “好好的拂樱斋不回,偏要跑到吾这个杀声震天的寒光一舍来‘叨扰’,吾合该说你一句自作自受啊。”他微笑回头。

    “吾现在也是后悔不已呐。”粉白长发随着那人摇头叹息的姿势迎风甩起,“一个人在树下想何事呢?”

    他不回答,抬眸再望夜空。

    “枫岫——”身旁之人带来一阵馨香,樱花粉淡之味。“即便你不说,但吾也知晓你已做出决定。”

    他默然半响,忽的开口,“你觉得你了解枫岫么,拂樱?”

    “吾不清楚。”那人似在苦笑,细看又觉不像,“你这个人啦,面具戴得太多,本意又总在隐藏,真真假假得让人分不清啊。”

    “哈。”他恍如感概般,语调轻如流水,“是啊,有时连吾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那人原本笑容渐渐褪去,再转头望向他时,琥珀眼珠竟比天上所有星辰更亮,“枫岫,你信任吾吗?”

    与白日相似的问话,既然那时答得模棱两可,此时又何必再问呢?

    他想笑,却不知为何对着那样一双眼竟再笑不出,心中流过的莫名情绪是什么,伤感?恻然?怎么可能

    百年谈笑相交,却也只是谈笑而已。

    内心深裹的壳覆盖着,生长得太厚太久以至于无人可再碰——自从那日断崖处呼啸狂卷的风,自从那人伸在面前却终是交错开的手,自从一个人冰冷决绝无止尽般的坠落。

    所有的情绪情感都冻结在那一刻,抽丝剥茧地生出伪装,只源于本能的保护。

    而又是什么竟会让这个夜晚变得不同?万千日夜曾在他与眼前人的弹指间走过,他是拂樱,他是枫岫。但他更是楔子,而他又会是何人呢?

    信任,信任,沉甸甸的两字,岂可轻易说出口。一次的背离已是太多,自己早已经不起多一次的伤害。

    然那否定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那一刻连他自己都迷茫了,他在犹豫什么?或者又在奢望什么?

    仰头,紫芒黯淡之光依旧悬于夜幕,如今伴在一旁的却是另一颗同样色浅的晦星,光辰明灭不定,那是充满无尽变数的一颗星呐。

    “那么,拂樱,你可以信任吗?”漫长的沉默,最终是一句反问出口。

    “以你天眼看尽百年,仍旧未看分明么?”那人停住,随即语气低微苦涩下去,“又或,只是你曾经被人伤得太深……”

    他怔然,素来清明眼中忽的模糊失色。

    是啊,似曾相识的两颗星,亲密无间的彼此依存。曾以为握在手中的真实,不过是梦中贪婪的虚幻。百年前的他,百年后的你,就连这样并肩而立的姿势都相似得让人心酸,可是

    这世间哪来恒定呢?一瞬繁华不可贪恋啊,就连星位都可如此轻易变迁,更何况你我?

    “但吾不是他啊……”却似看透他之心思,那人温热掌心忽贴上凉意面颊。他蓦然一惊,却见眼前人再不似往昔风流狷狂气度,欺身靠近的同时,朦胧暗哑语气轻抚上耳际,“……吾不是他啊……吾只是拂樱斋主,你为何就不能信吾呢……”

    紫瞳倏忽张大,惊诧,迟疑,悱然,不安,终是乱了颜色。

    眼乱,心更乱。然他蓦的闪身后避,止住那人靠上前的身影,“拂樱!”

    为何原本好好的谈话竟终闹到这个地步,今夜眼前人真是奇怪不是。但,奇怪的只怕也有自己。

    不带任何温度的语调,已似喝止。那人怔仲间恍然回神,弥漫悲伤的眼神瞬间收起,终是觉察到自己方才失态,一时呐然垂头不语。

    装作没看见那人眼底哀伤,羽扇轻摇时,他终归是惯于冷静的枫岫主人,转眼便平复了心绪。

    “夜深了,回去罢。”淡淡一语恍若无事,他率先转身离去。行了几步,听得身后缓缓跟上之脚步,却再不闻人声。

    挥手自兹去,莫问世途殊(上)

    幽魅大殿之上,邪中女皇细细摩挲着置于掌心的无泪之泪,一面玩味打量眼前送上宝物的意外访客。

    优雅华贵,不染凡尘,面目正如传言般丰神隽逸。紫白羽扇入手轻摇,笑起来风光霁月,沉默时寂定安然。

    视线辗转对上那人投来目光,爱祸女戎不禁微眯起眼——这样一个全身散发着仙家洒脱慵然气息之人,为何那双清淡紫眸里却缠绕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即使他笑得再如何漂亮温柔,然那双眼总让人觉得莫名寒冷。

    看不穿的人带来不明了的目的,爱祸女戎因着来人身上透出那一点骨子里的邪魅而好奇,扬了扬唇角,“你便是枫岫主人?”

    眼前人笑得优雅,态度却是礼貌而恭谨,“正是。”

    “哈,没想到本人竟与我曾听闻的有所不同呢。”美艳绝伦的邪中女皇略带讥嘲地开口。

    那人却不以为意,“敢问世上能看透枫岫本质的又有几人。”

    “哦?连本座也看不透吗?”娥眉轻挑,似笑非笑。

    “那要取决于女座是否用心去看了——”与其说是骄傲,倒不如说是猖狂,于是那淡漠紫瞳中邪气更甚,“女座对枫岫之礼还满意么?”

    “哈。”爱祸女戎轻拈起手中晶莹泪珠,淡淡道:“你不是第一个向邪灵送礼之人,更何况,即便没有你今日的双手奉上,无泪之泪早晚也将是邪灵囊中之物。”

    “但吾相信女座绝不会想多树立一个如枫岫这般的敌人。”薄唇微微向上勾起弧度,“送礼人虽多,但枫岫自信将是女座最终而且唯一的选择。”

    “想要与吾做交易,这份礼,只怕还不够份量。”

    “礼之轻重,在于送礼者之心意。何况吾送上这份礼,并非是想与女座做交易。”羽扇轻扬,掩尽眸中一片深邃。

    “哦?不是做交易?那么无故对邪灵示好,枫岫主人,你究竟意欲为何?”酒红色的眸紧紧锁定眼前之人,爱祸女戎自信纵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都瞒不过她的一双眼睛。

    “一壶浊酒,一腔热肠,人生于世壮志满怀,择能者而栖之。女座大殿之上武艺超群者辈出,却终少了一个运筹帷幄之人不是吗?”那人却不闪不避,幽深眼瞳直对女戎试探目光。

    “你想加入我邪灵?”闻言纵然一贯从容的邪中女皇亦不免惊奇了,“素闻苦境之人自诩天道正义,尊驾此举,倒让本座不解了。”

    “哈,两刃相迎俱伤,两雄相敌俱败,枫岫不愿伤也不愿败,何不转而两刃同进出,与君并肩行?”微顿,那人复又笑起,眼中邪锐再不掩藏,“况吾理念之中并无正邪之分,只有孰强孰弱。这条江湖血路,不是杀人便是人杀,倒不如抛开所谓正邪虚妄之念,寻一个有力的靠山。方能随心所欲,一展抱负宏图。”

    “嗯……所言不差,但就凭你轻轻松松几句话,便想要本座重你用你么?你非我邪灵之身,不足信任呐。”冷眼旁观,却仍辨不清此人真假。爱祸女戎不禁暗暗蹙眉,眼前之人果真不简单啊。

    那人似乎早料到有此一言,微微一笑,道:“当然,枫岫不求女座一时三刻便全心信任于吾,但若吾再奉上一礼,不知女座是否能明白枫岫投效邪灵之诚心。”

    言毕,俯身上前凑至爱祸女戎耳边,羽扇下薄唇微启,轻吐数字,随后飘然而退,只余眼中一抹笑意依然。“如何?”

    酒红眼眸亮了亮,转瞬荡漾如波,“若阁下真能献上此礼,或许你我还有一谈空间。”

    紫瞳转冷,笑容反是犹深数分,“那么,下次见面之前,吾会期待。”

    语音未落,紫色人形笑着纵退数步,旋身化作光点消失在妖世浮屠之外。

    爱祸女戎斜卧于王座之上,单手杵额,眼神冷冷落定那人消失方向。半响,方对着那虚无之处缓缓问道:“你看他如何?”

    原本空无一人的邪殿上,忽响起一阵温雅男声,“女座既允他下次会谈,岂非已是动心?”

    爱祸女戎微微弯了唇角,“这般耀眼夺目的人才自动找上门,本座想不动心也难呐。”

    那男声似笑,又道:“女座心中既有定论,又何须再问吾?况邪灵内部之事,也不容吾等外人置喙呐。”

    “俗语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是要借你这外人之眼,方更能比我看得清楚明晰不是?——此人正邪难辨,心机深沉,若能为我所用自然好,却只怕养虎为患。”眼眸轻眯,邪中女皇不禁沉思。

    “是危险,却也是助力,但看女座如何掌控局势——”声音微顿,又起,“吾言尽于此,希望他下次前来时,能带来女座希望的好消息。”

    枫岫主人步入琉璃仙境时,一群人正围着小桌喝茶。

    看见他,熟悉的笑语声响起,“哎呀……又来了一个。”

    这么热闹?他微笑摇扇,“没想到好友也来了——”

    粉红人影捧了茶,望着他笑道:“既言说要与素还真合谋,早晚也该来商量出对策才是。”

    ——自从那一晚闹了场不大不小的尴尬闹剧后,他二人各自回房安睡半晚,早上睡醒时却似都把前事当作黄粱一梦了。依旧神色如常的谈天说笑,品茶斗嘴,仿佛那一夜的失态全与自己无关。然而单单只这两人对那晚之事绝口不提的态度,就彼此知晓神态自若不过表象,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揣着些心虚遮蔽。

    素还真虽未见过人,声却是曾耳闻的。于是笑着站起,拂了拂雪白佛尘,“原来是先生。”

    他还了一礼,微笑入座,“如此说来,不知诸位商量出何种对策了?”

    “当事人未到,吾这被拖下水之人有心无力啊。”拂樱斋主眨了眨琥珀眼珠,“当初吾之所以让素还真前来寒光一舍,便是因为我们对邪灵之事无半分了解。若无你这知情者相助,根本无从下手。”

    “既如此。”一面从素还真手中接过素贤人亲手泡的茶,枫岫主人接着续道:“苦境正道现所烦恼者,其一是不知妖世浮屠之确切方位,其二是不知爱祸女戎不灭功体之破绽。而后者又因前者未明,是以更无法探得邪灵根本虚实。素还真,若吾告知你妖世浮屠确实地点,你可愿随吾前往一探?”

    “嗯——”素衣道者眼眸半合,稍一思量,随即应道:“如今正道对于妖世浮屠知之甚少,先生既知详情,敌我情况未明之际,素某该当同先生走一趟。”

    智者相谈无需多话,寥寥数语已是心领神会。他安然喝茶,茶味浓苦,饮下却是回甜。一杯饮尽,眼眸微张,“那么——”

    “今夜子时,素某与先生同行。”

    他微微笑起,“好,子时西南方二十里,枫岫恭候。”

    然此时身旁那位好友忽然凑过头来,“吾也与你们同行可好?”

    他不慌不忙转了眼眸,淡淡道:“此去不宜人多,只怕打草惊邪。有吾与素还真即可,好友还是回拂樱斋等消息罢。”

    拂樱斋主皱了眉头,面上一丝忧虑神色不似作假,“可有危险?”

    “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只是,以枫岫与素贤人之实力,纵然失败被人发现,想脱身亦是不难。”

    那样与生俱来的骄傲还是不改啊,拂樱斋主盯住那人看看,不由微微一笑,“的确,是吾多虑了。”

    他放下茶盏,“吾有事先行一步,素还真,今晚再见罢。”

    西南二十里,子午夜时。

    他记得那晚天冷异常,北风呼啸,云层厚重堆压在头顶。

    素还真到的时候,他正仰首默默感叹:快变天了啊。

    道者莲香淡淡传来,回头,见那迎风而立的清香白莲——以及身后忽现出的意外人影。紫瞳微的扑闪,“叶小钗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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