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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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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枫岫主人只是默然前行,走着走着不由心想,自己这样无意间流露的性情,会不会成为了一种更加强烈的勾引……

    忽的远远火光一跳,照亮了两人眼睛。

    习惯了四周的黑暗,忽见一抹光亮,纵是那火光昏黄虚弱,仍旧不免灼痛了双眼。

    湘灵嘴唇一动,身前人却已抢先跃至身后,空出来的一只手迅速掩上她的面,将那声欲出口的惊呼堵了回去。

    这样一来,她几乎是完全靠在那人怀里了。

    那人悄无声息地揽着她隐至一棵大树后,而那抹火光也渐渐向他们移近过来。然而她此时眼中早已万物不存,鼻息间只闻到那人身上淡淡隽逸气息,捂在面上的手修长温柔,传递着那人身上微凉的体温。

    心跳转瞬如雷,鼓震着耳膜,湘灵几乎都要担心来人会听见自己这样动荡不安的心律而察觉他们所在。而双颊更是不受控制的热辣起来,火烧火燎般,烫得如两块烧云。

    枫岫主人自然也察觉到了指腹下那不寻常的热度,但他此时不得多想,只冷冷注视着那一团愈来愈近的火光,总觉得来者不善啊……

    缓缓地,那迎面而来的轻微脚步与呼吸声也传入耳里,枫岫主人悄靠树干,紫瞳微微敛起。

    然那团火光忽的在三步外停住,杀气陡增的同时枫岫心知不妙,翻袖羽扇直取向来者颈脖

    远送新行客,岁暮乃来归(下)

    黑夜中忽起变数,杀招虽来得措手不及,然而来人阵脚未慌,一挡一拦,翻掌切向枫岫手腕。枫岫主人掌指微沉,羽扇携劲风反打那人面门。那人招式却娴熟无比,顺势一托,人已旋身而退。

    火光倏忽一个扑闪,照亮彼此面目。

    “拂樱?”

    双方收手同时,来人就着手中火把一照,恰也点燃了对面一双淡漠紫瞳——不是枫岫是谁。拂樱斋主面有喜色,“好友……”

    上前,却无意间瞥见隐于树干后的另一条人影,正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那人怀里。于是拂樱斋主方欲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不自然地缩回袖里,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下去,“啊……还有湘灵姑娘……你们为何在此?”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原本揽紧湘灵的手此时也不由得松了松。只闻枫岫主人淡淡道:“说来话长,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找一处落脚之地。”

    拂樱斋主道:“如今城里城外到处都是火宅佛狱的眼线,看来是暂时不能回去了。夜半三更,这样的荒郊野林想来也是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只有四处找找看罢。”

    于是原本落魄的两人变成了三人行,依旧漫无方向地在漆黑的荒林间穿行。

    枫岫主人问起再探血闇沉渊的结果,拂樱斋主长叹口气,说是血闇沉渊四周邪气愈发向外扩散起来,而他与极道此次前去更是差点中了佛狱陷阱,被埋伏在血闇沉渊外的佛狱人马重重包围。两人冲杀时彼此失散,他好不容易摆脱追兵逃到几百里开外的深山里,没想到又在此撞见了枫岫二人。

    而枫岫主人也简略说起他与湘灵遇上的过程,左右都是与火宅佛狱有关,说起来总是不免有些憋气。而拂樱斋主琥珀色眼睛只时不时瞟向那两人紧握的手,虽明知夜路难行,但那双薄唇仍是不受控制地渐渐抿紧。

    走了也不知有多久,三人终于在乱树丛间发现一座废弃的山神庙。

    庙虽破败,但聊胜于无。尽管枫岫主人不免担心自己羽扇会把这座庙扇垮而不敢妄动,而拂樱斋主修长的眉峰也不可抑止地抽搐起来,但——英雄落魄之时嘛,任何事都只好将就将就了。

    于是,劈劈啪啪的篝火升起来,总算将那黑沉无尽的夜染上一抹暖意。爬满灰尘与蛛网的墙早已辨不出本来颜色,而那火苗一吐,便在灰扑扑的墙上映出三道颀长身影。

    ——其中两道属于现今江湖上最富盛名的两位先天高人,而另一道属于一位国色无双的大美人。

    拂樱斋主默默看着壁上倒映出的人影,也不知是叹出了今天晚上的第几口闷气。

    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山神庙里,门不成门窗不成窗,既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还好万幸的是此时无风亦无雨。正中一座山神铜像端正而立,大半身已爬满红黑铜绣。或许从前也曾风光过一些日子,然此时面目全非,早看不出长得是像孔夫子还是关云长……

    柴火劈啪响着,吐出火红的长信。一旁湘灵已靠着柱子不甚安稳地睡了,而紫衣人只是静静垂着眼,无声无语。

    拂樱斋主顺手捡起一根柴,丢入火里,“你受伤了——”

    那人微微张开目,见拂樱正瞥着自己掌心,便淡淡“嗯”了一声。

    拂樱斋主将那人常年藏在袖中的手拉到面前,展开那人修长五指,盯着那道深深伤口看了看,“无衣师尹伤的?”

    那人道:“不是。”

    “哦?”拂樱斋主眯着眼睛笑笑,“吾还不知这世上除他之外,还有别人能伤得了你。”

    那人抿了抿唇,把手夺了回去。

    “喂喂——”拂樱斋主复又把那只手拽回到面前,“玩笑话你也当真——吾说枫岫啊,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清理伤口?你看看,这伤到现在一点愈合迹象也没有,更只怕是要发炎了——”

    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绷带纱布之类,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做了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洗包扎。

    枫岫主人不动,由着那人仔仔细细地给自己裹伤。掌心传来的痛楚,一下一下,麻木地泛滥开来,却始终到不了心口。

    这样的伤,真的不算痛。

    “见到他了么?”小心翼翼的在一瓶白瓷小罐里挑出少许粉末,抹在枫岫掌间,拂樱斋主头也不抬地问道。

    “没有。”

    眉梢微微轻挑起,拂樱斋主缓缓道:“吾以为……”

    药粉涂抹在伤口处,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烧灼之感。枫岫主人张开眼,见红亮火光无声在自己面前跳动,“他不会再见吾……吾,也不会再见他……”

    而那人此时又换了一种药,正拈在指间轻晃着,“……吾听闻,慈光之塔已与火宅佛狱同盟。”顿了顿,语气转低,“你可成为了他们的头号通缉者呐——”

    枫岫主人望着面前火光默默,而此时睡在一旁的湘灵也不安稳地动了动身子。

    拂樱斋主咬了咬唇,伸手拾起地上又一根木柴,将那略微暗下去的火添得更旺些,“你与无衣师尹,真是两个难懂的怪人……”

    然枫岫主人只是淡淡而笑,那笑容有两三分萧索,却又有七八分冷漠,“没有什么难懂——吾与他,从前不曾真正为友,今后也只能永远为敌。”

    而后,那唇角弧度缓缓加深,“直至其中一人死去。”

    拂樱斋主默然看着他,握着他腕骨的手指微微紧了紧,而终只是低头为他包扎起伤口来,再无多话。

    而他也终是保持着那样的浅笑,明灭寂定。

    火不知何时已烬了,唯余下一堆烧黑的木炭,徐徐向外散着青烟。

    而夜仍未尽。

    山神庙内,三个人各自靠着角落休憩,四下静阑无声。

    忽的一道指风疾点上湘灵与拂樱肩颈处睡穴,同一时分,原本低眉合目的紫衣人缓缓张眼起身。

    默默看向两人一眼,紫衣人拂袖悄然出门。

    荒林间,草木横生辨不出路径,紫衣人朝着那偏僻处行出半里,缓缓停下。背心无声抵上一棵树干,手指向后猛地一握,竟生生在粗大树干上捏出一个窟窿。

    然而此时的枫岫主人,宛如溺水者,仍死死攥着那掰下的一截树干,不为别的,他仅仅是快要控制不了。

    痛,催魂蚀骨,痛不欲生——如万蛆钻心,万蚁啃骨。

    体内的毒,再次发作。

    火宅佛狱的毒,果然名不虚传。就连最细小的血管里都好似爬满了吸血的虫,想把肉生生割下来,也解不了那样上瘾般的痒……

    身体已被啃噬得千疮百孔,而那痛仍是铺天盖地,无止无休……

    那一生都清明淡薄的紫瞳终是剧烈动摇起来,人在痛苦面前尤为脆弱,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纵使是大罗神仙也只得在绝望崩溃的边缘无力挣扎。

    眼前一片迷蒙……看不清了……一切都旋转扭曲起来……

    身子抖得剧烈,树干在手中被紧握成渣,簌簌沿着指缝落下。枫岫主人颤抖着松手,手指摸索着想重新抓住什么,尽管明知那并不能减轻任何。

    忽的就摸到一个温暖的物体,情不自已地攥住,而那物体动了动,反过来将自己的手握住了。

    茫然的紫瞳张大,身子一滑,落到身后搂上来的怀里,被两只手臂紧紧抱牢了。

    早已痛到神智不清,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那明明被自己点了穴的人为何会出现。总是一丝不苟的紫发散乱开来,枫岫主人只得将头靠在身后人的肩膀上,喘息剧烈。

    而那人从背后将他抱得更紧了

    曾经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遥远疏离的宛如天际一片云,摘不到触不着。而如今,紫衣蒙尘,亵渎了,就不那么优美了……

    这样想着,拂樱斋主就停不住地心痛起来,仿佛那痛楚是会传染人。

    他想,毒发的时候也不忘躲起来,是源于不想叫人担心的善意,还是只因为骨子里的淡漠骄傲,不允许别人见到那份无能为力。

    一只手被那人死命地掐着,几欲流血。拂樱斋主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缓缓抚上枫岫冷汗淋淋的面颊。而那人只微微动了下,咬紧双唇硬气得一声不吭。

    他的目光幽幽随着指尖落在那人面上,拧得极深的眉,空洞无望的眼,苍白冰冷的鼻,最后停在那双被咬得发紫的薄唇上——顿了顿,低下声道:“你这样会咬伤自己……”

    说罢,捧起那人的面,撩拨开他额间散乱的发,狠狠吻了下去。

    那人痛得深了,神志早已模糊。于是那冰凉的唇变得柔软而毫无阻碍,任由拂樱层层深入进去。

    他想,原来吻上这张唇,是这样的滋味。

    ——叫人心甘情愿的作茧自缚,让人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醉生梦死,无怨无悔。

    手指渐渐圈住那人的脸,慢慢摩挲着,而唇迹下压的力道愈发加强起来。

    怀中之人依旧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直到拂樱挑起那无反应的舌,那人才猛地自痛楚深渊里惊醒。紫眸中的迷蒙蓦的褪去,骤然紧锁的瞳孔,如针般锐利。

    扬手“啪”地推开顶上之人,力道竟是大得出奇,全不似毒发之人。然而那愈发苍白下去的面色与绞成一团的眉峰,昭示着那人此时的力不从心。

    被推开之人愣了愣,呆呆看着身前人挣扎欲起,而下一刻又扑上去拦腰将那人抱住,拖回自己怀里。而那人却也没再推开他,模模糊糊中似是叹了口气,未听分明。

    而拂樱斋主也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只是紧紧抱着紫衣人,默默一夜无语。

    当清晨第一缕日光照入林间的时候,紫瞳缓缓张开,已是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回头正对上那双带着关切的琥珀色眸子,两人一时都僵直着愣住。待得拂樱斋主回过神来,慌忙将箍在那人腰上的手收回身后,动了动唇,语未出口已觉窘迫。

    “呃……吾只是……”出口,更是句不成句。

    而枫岫主人只是漠漠看着他,目光在他面上转了数个来回,最后扬了扬唇角,微微笑了。

    那一刻,他依旧是天际上最遥远的一片云,可望而不可即。

    遗世独立,冷漠疏离。

    而他淡淡一笑,拂樱斋主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梦黄粱,而已。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上)

    就在枫岫主人为毒发所苦的夜晚,位于不同天空下的妖世浮屠,竟也莫名再起奇异变化。

    自从被凯旋侯以邪术唤醒之后,妖世浮屠便宛如一头饥渴难当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吸食着天地间邪灵散落的元气。

    夜以继日的吸食,使得妖世浮屠上空妖氛掩目,黑云压城,终日不见日月星辰。而那不断涌入妖世浮屠的滚滚邪流,也逐渐转化为其内部最肥沃的黑暗养料。

    终于,进化为最完整形态的妖世浮屠,宛如一座参天巨塔横立眼前,黑色塔身割裂天地,张牙舞爪地吞吐黑云。塔身中隐隐传来低沉怒吼,宣泄着邪灵战败的不甘与嗜血的复仇

    而此时,相隔千里之外的血闇沉渊,也传来邪魔不安份的骚动。

    本该南辕北辙互不相干的两地,竟在同一时间皆是天昏地暗,邪流狂炙,黑色邪气窜入空中,形成遥遥呼应之势。

    而在距离妖世浮屠不远处的一株枯树上,阴风森森狂卷起男子雪白衣袍,然那双沉肃的眼却在这片暗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愈发亮了起来。

    初十四,丁末,冲龙煞北。

    立在枯树梢头的男子唇角微扬了扬,明日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也是道消魔长,邪气最鼎盛之时。

    精心的布局,漫长的等待,终于要迎来最后的结果。

    拇指与食指圈起放在唇上,男子轻轻吹响哨子。黑压压的天空上忽现三只白鸢,扑扇着翅膀落在男子宽阔的肩头。

    男子低头,嘴唇轻动,也不知喁喁说了些什么。只见须臾片刻,三只白鸢又拍打着双翅飞了起来,各自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转瞬消失无踪。

    而白衣男子亦再无动作,负手默默立于树梢上,等待着明晚那个重要的时刻来临。

    尘封了一甲子的火宅佛狱,阴冷潮湿终年不见日光的王殿里,烛火微微跳动,窗幔飞拂带入一阵腐朽湿冷的凉风。

    凭窗而立的人影,乌鬓雪颜,妖冶雍华。听闻那风中隐隐传来异响,朱红的唇缓缓翘起,手指伸出融入窗外无边无尽的黑暗里,一只雪鸟便稳稳落在指尖上。

    女子一动不动,冷冷唇角弯起弧度加深。反是那白鸢张开嘴喙,口吐人言。

    一字不漏的听完,女子幽幽转身,一面向那宫殿深处烛火通明的所在行去,一面冷冷笑道:“王,一切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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