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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调局异闻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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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孙胖子前后脚冲出了船舱,这时外面的雾气小了很多,就见上面整个戏台连同甲板上,散落着上百个大小不一的金银元宝。戏班老板已经脱下了戏袍,正龇牙咧嘴往戏袍里塞元宝(后来才知道,刚才有十来个元宝打在他身上,还好已经护住了要害)。

“你们都死人啊!上来谢赏啊!”戏班老板看见我和孙胖子上来,脸色一变,对着船舱里自己的人吼道。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已经六十多不到七十的萧老道,他也已经脱了道袍,上来之后就一个劲儿地往道袍里划拉元宝,和戏班老板不同,萧老道一言不发,而且只拣黄的,不要白的。

“再不上来就没有了!”戏班老板瞪着萧老道,眼睛差点瞪出血来,他都这么喊了,船舱下面才有几个胆大的露出了头。

看见成百个金银元宝,那些唱戏的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有样学样,纷纷学着他们老板和萧老道的样子,脱下戏服往里面装元宝。很快,戏台和甲板上的元宝被打扫一空。

除了我和孙胖子之外,船上面每个人提着一个装满元宝的包袱(萧老道的包袱不是最大,却是最沉的)。他们好像都忘了今晚来到船上的目的。

就在这时,一个唱小花脸的武丑没有站稳,身子一晃,人倒在了船上。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戏船猛地一晃,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摔倒在甲板上。萧老道最先明白过来,大喊道:“接着唱啊!”戏班老板也反应过来,连喊带骂将众戏伶撵回船舱,随后哆哆嗦嗦地将录音机的磁带倒到刚才的位置,端了个架子重新唱了起来。

可再唱就不是味儿了,可能是因为从惊吓到惊喜的跨度太快,戏班老板已经完全没有了唱戏的状态。荒腔走板不说,有的地方甚至连戏词都连不上了。忘词的地方他含含糊糊对付过去了。他这么干,真是对应一句老话了——你糊弄鬼呢?

事实证明,鬼是不好糊弄的。开始,戏班老板刚走调时,戏船也就是轻微晃动几下,想不到越是这样,唱戏的越害怕,后来直接把词忘了。就在戏班老板含含糊糊唱完,以为糊弄过去的时候,河面上无风起浪,整个戏船开始左摇右摆,晃个不停。这还不算,本来已经消失得差不多的浓雾又冒了出来,这次别说雾里晃动的人影了,就算他们脸上的眉目鼻眼儿,我都看出六七成了。

戏班老板颤颤巍巍地拜了个四方仪,还想说点什么。他还没张口,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惊悚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是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在你耳边磨牙,又像是用类似刀尖一样尖利的物体,在玻璃表面上一道一道划着。

戏班老板看不见阴雾和雾中人,但是那种声音,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极度惊恐的戏班老板想往船舱里面跑,跑了没有几步,整个人突然倒吊着浮在了半空中。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的一只脚牢牢抓住,将他提在了空中。

不出去不行了,我拔出手枪,从船舱中跳了出来,对着戏班老板上方雾气最浓的部位就是一枪。中枪的位置响起一声尖厉的惨叫。雾气顿时黯淡了下来,戏班老板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这时,孙胖子也跑了出来,对着几个雾气相对较浓的位置就是几枪。随着他的枪声,又响起几声惨叫。等枪声停止时,雾气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船身的抖动也停止了。

再看戏班老板,他正躺在甲板上吐着白沫。孙胖子过去看了一下,他只是惊吓过度,晕厥过去。

孙胖子哼了一声,说:“看你还敢不敢唱鬼戏,要钱不要命。”

船上的人已经吓破胆了,今晚的经历应该够他们几个月消化的。有点意外的是,那个萧老道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我开枪之后,他就一直不错眼神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枪。

嗯?这老萧是什么意思?看他的架势,好像之前就见过这样的手枪。就在我们这些人准备下船的时候,岸边上闪出两道手电筒光亮,“沈处长,孙厅长,刚才是不是有人开枪了?你们那儿没事吧?”

说话的是乡派出所所长熊跋,他身后跟着的是我们村长,由于听见枪声,不知我们这儿出了什么事,加上跑得太急,熊所长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他高大的身躯被一件湿漉漉的警服包裹着,看着有些可笑。

第四十七章戏散

我说道:“没事儿,刚才孙厅长的枪走火了,放心,没伤着人。”

我说话的时候,熊所长已经到了戏船的下面,听见我的这个解释,他咕哝了一句“走火?连走五六枪的火?你们的配枪是全自动连发的?”

看到那些扛着包袱下船的戏伶们,熊所长好心过去搭把手,没想到那些人躲躲闪闪的,尽量避免熊所长触碰包袱里的东西。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样熊所长心里越发起疑了。

等看见有人背着戏班班主下来,熊跋上前搭了把手,问“他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戏班老板刚才在船上滑了一跤,头碰戏台上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老道说道。

这时候就该发生点什么事情,在萧老道后面下来的是戏班子里的文丑,他手里拿着两个包袱,一个是他自己的,另外的一个是现在正在昏迷的戏班班主的。下船时,他手提的两个包袱坠得厉害,他一脚踩空,人从踏板上摔了下来。

熊所长眼尖,在他落地的时候扶了他一把,这个文丑虽然没有摔着,可手中的包袱没有抓住,包袱掉在地上散开,金银元宝落了一地。

熊所长和我们村长的眼当时就直了,唱戏这么好赚?

“都别走了!“熊所长大喝一声,走到我和孙胖子的面前,指着满地的金银元宝说道:“两位领导,这些东西,你们不解释一下吗?”

看走眼了!和昨天被孙胖子教训得一愣一愣的熊所长相比,现在的熊跋还是有几分担当的,竟然敢对着厅长这么说话。

熊所长看到我和孙胖子都没有说话,就将那个文丑抓住,“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文丑傻了眼,刚才船上的事已经够让他心惊胆战了,现在又被熊所长这么一吓,直接将他的心理防线冲垮,一五一十地将刚才船上发生的事讲了出来。边说还边比划,加上他的想象,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熊跋和村长听了后,反应各自不一,熊所长瞪了文丑一眼,说:“你就算编故事也编一个好一点的吧?你自己说,你编鬼故事,我能信吗?”

“老熊,你先等等。”村长拦住了他,回头对我说道:“沈处长,你是领导,还是当事人之一,还是你说说吧。”

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我说的你信?”

村长把熊所长也拉了过来,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大领导,不会骗自己的老乡亲的,只要是你说的,我和老熊都信!”

熊跋也是一点头,说:“沈处长,你就说吧,没有你的话我们很难办。”

我点了点头,指着那个倒霉的文丑说道:“他说的也差不多,把四海龙王和太上老君下凡的那段掐了就差不多了。信不信由你们了。”

熊所长真的接受不了,脸一沉,说:“沈处……”他还没说完,被村长一把拦住,村长说:“我信。”

看熊所长一脸诧异的样子,村长扭过头对他说道:“以前村里有人在河里打鱼的时候,捞出过这种元宝,成色和地上的差不多。”

顿了一下,村长才说到正题“地上的东西不管是怎么来的,都是我们小清河村的,你们就这么拿走,不合适吧?”

正在争吵的时候,爷爷带着三叔和我亲爹他们一帮人也赶过来了。看见满地的元宝,所有人的眼睛都冒出了火。这元宝的归属,众人各执一词。甚至,萧老道还说这批元宝是罗刹骨,是恶鬼用来迷惑世人的手段,他要把所有的元宝都封印在凌云观的地宫中,以道家的正气来压制元宝上的邪灵之气。

“萧老道,你可拉倒吧。”老沈家没有傻子,说话的是我亲爹,“凌云观?是凌云观影视娱乐公司吧?把元宝封印在地宫?是封在你们公司的菜窖吧?”

最后,还是我爷爷说了句话,这一晚上心惊胆战的也不容易,这批元宝大刀切白菜,一家一半。一半也比没有强。这时,戏班班主还没有醒,一个唱武生的最后做主了。一家一半就一家一半,不过分完之后,戏班马上就走,剩下的戏不唱了。

唱不唱戏的这时也没人在乎了,爷爷看了一眼一时有点无所事事的熊所长后,和村长耳语了几句。村长点点头,走到熊跋的身前,将他拉到了河边的树林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回来时就只有村长一个人了,要不是远远地看见熊跋往回走的身影,还真以为他是被村长灭口了。

戏班的人不敢回村里,打电话把自己的人叫到河边。当着我爷爷的面,分好了元宝,他们不敢久留,带上自己的那份,坐上车(他们自己的,一辆黄河大客)离开了小清河村的地界。

戏班的人走了,孙胖子眯缝着眼睛看着萧老道说:“老道,他们都分完走了,你呢?别装糊涂了,装不过去的,快点点金子吧。”

萧老道瞪了他一眼说:“我跟你说,出家人眼里不分什么厅长不厅长的,你这套对我没用。再说了,你一个外地人,这是我们小清河的家务事,有你什么事?”

“别那么说啊,他是外地人,萧老道你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说话的还是我亲爹,他和萧老道一直就不对付。自从小时候,萧老道要收我当徒弟,我爹就认定了他是人贩子,碍着我爷爷的面子,没有敢和他翻脸。现在,半是给孙厅长出头,半是给自己出气,对着萧老道开炮了,“我记得你不是本地人,粉碎‘四人帮’那年你才进的凌云观吧?当时凌云观的老道姓魏,他死了之后,你才接的凌云观。”

萧老道脸上半青半白,想要反驳我爹的话,又找不到理由。最后,我爷爷说道:“老萧,你也别磨蹭了,戏班子的人把元宝都分了,你不分就真说不过去了,这样吧,你观里也不容易,就把银的拿出来,你多留一点金的吧。”

爷爷是好意,可萧老道听了差点没哭出来,他包袱里装的全都是金元宝,当初就为了抢这点东西,差点没和戏班老板打起来,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将这些元宝搬到了村委会的路上,爷爷不知怎么讲的,村长竟然同意了再分出三成元宝给沈氏宗族作为公费。而且给得极为豪爽“老沈大叔,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了,你又不是往自己家搬,反正现在也没入账,就给你们老沈家族三成,要是不够,您老再说话。”

在我的记忆中,没见过村长这么大方过啊,这位村长以前是大队会计,有名的铁算盘,特长就是雁过拔毛,现在能这么大方,难不成是看我旁边这个“厅长”的面子?

我正在散想,那边村长自己已经给了答案“老沈大叔,有个事儿和你合计一下。你说这么多的元宝是从哪里来的?沈厅长,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相反的,你刚才说的话我是百分之一百相信。”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吧,别绕圈子了,再把自己绕进去。”没等我说话,爷爷已经接上了他的话茬儿。

孙胖子也走到我的身边,小声嘀咕道:“小心点,你们这村长说话眼珠子直转,没好屁,现在他八成是在下套。”

我哼了一声,说实话,不管我是不是“处长”,这位村长都不太敢给我下套。在小清河村这一亩三分地里,说了算的就一个,就是我这位当年一把火点了长途车站的爷爷。我们小清河村的村长历来都是摆设,真正能做主的是我们沈氏宗族的族长。要不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凡是沈氏宗族族人不得入村为保(保正),村长的位子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做。就是这样,每到村里换届改选的时候,几个村长候选人都要连番提着点心匣子到我爷爷家,为的就是要听到一句话“好好干,选举的时候我投你的票。”爷爷的一句话,就代表了村里人口超过八成的沈姓人都会投给他一票。

村长看了孙胖子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我一会儿到您家说去?”

“你就别吊胃口了,在这儿说吧,小孙厅长他是我孙子的老战友,不是外人。”爷爷看着村长有点不耐烦了,他也着急要去清点一下,我们沈氏宗族能分到多少元宝,偏巧,村长一个劲儿在他耳边磨叽。事后爷爷跟我说早知道他这么磨叽,当初就不应该选他当村长。

村长赔了个笑脸,说:“老沈大叔,我以前看过咱们村的村志,自从道光三年村里有村志以来,不算今晚,在这条大清河里一共捞出来过六十多个金银元宝。我看过其中几个的图片,和今晚扔在船上的元宝一模一样。”

爷爷以前倒也是听过几次,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多的一次,是在十多年前。那是有一个打鱼的,在大清河打了一辈子的鱼,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这个渔夫突然阔了,把房子扒了起了小楼,天天大鱼大肉不算,还给他的手摇橹装上了马达,每天在河里撒网,奇怪的是打到的鱼他看也不看,大部分直接扔回河里,大点的才带回家里下酒。左右邻居看了都奇怪,这打鱼的不过了?村里有人眼红,写了匿名信到派出所,说他走私贩毒,贩卖军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虽然匿名信写得扯淡之极,但有一条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还稍微靠谱的。派出所把渔夫找来问话。想不到渔夫怯官,问一答百,没几句话就说了他有一次在河里打鱼的时候,一网下去,等收上来才发现网住的不是鱼,是十六个金元宝。

一个金元宝就有一斤多重,当时的金价,渔夫就是贱卖也卖了小一百万。消息传了出来,当时还造成了一个小轰动,家里只要有船的,都下了大清河,就算没船,只要会两下狗刨的,都敢一猛子扎到河底摸金子。可惜,大清河里除了鱼鳖虾蟹之外,再捞不出别的什么东西。

金元宝没捞出来,还搭上了一条人命。我的一个远房大哥一个猛子扎下河就再没上来,找到他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他的双脚都被水草缠住,整个人泡在河水当中,死时双手高举,就像摆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眼看情况越发不受控制,就在这时,当初那个买渔夫金元宝的人来了,他找专家鉴定过,渔夫卖给他的金元宝是假的,里面主要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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