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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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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还没相认就已经反目,花生气得倒仰,大喊道:“有你这么认亲的吗?还来告状,吵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好像要把张家整翻一样,有你这样认亲的吗?”

张槐和张杨同时大喝:“都给我闭嘴!”

花生和玉米悻悻地退下。

大苞谷却不肯听话,大声道:“不吵?不吵出来等人家无声无息把我灭口?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蠢货?狗贼既然敢送个假的来,定在暗处安排好了等着我,我就是要让他措手不及。哼,要是进了王府,没准什么时候就出个意外,莫名其妙地死了,我还做梦呢!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我从王府回家。就有人跟踪我,想暗害我。”

他虽然骂孙鬼胆小,但他一点没放松警惕,绝不认为孙鬼是杞人忧天。所以大张旗鼓地张扬开来,若他有一点闪失,那张家的玉米就难以存身了。

玉米气得浑身发抖。

人是花生派的。他结巴道:“你……谁暗害你了?”

大苞谷道:“又不让我见爹娘,又派人跟踪我,想干嘛?哼,不能暗中下手,就派人栽赃。想给我按个罪名,是不是?”

张槐等人都听傻了,不知该惊悚。还是该笑他异想天开。

小葱见大苞谷头上冒汗,对王尚书道:“王大人,这位小兄弟身受重伤,必须诊治休养。今天不宜升堂,不如改天吧。我们一家人也想跟他好好谈一谈。”

“不!”大苞谷断然拒绝,“我虽受了重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趁着今天把话说清,再过些日子再审。我怕自己活不过今晚,就被人灭口了。到时候,人家会说。这人眼看装不下去了,畏罪自杀了。那时我跟谁讲理去?就算告到阎王爷跟前,我也不得还魂了。”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张家人更是愤怒,一齐把目光投向童侍郎。

这个人,别想张家放过他了。

王大人皱眉,威严地喝道:“谁敢?难道我大靖就没有国法了吗!”

大苞谷冷笑道:“不敢?昨晚上,人家可不就要弄死我么。是我机灵,说我知道海盗的底细,要等明天堂上再说,他才留了我一条贱命,等着我招供呢!”

童侍郎不料他这样反咬一口,气得连声喝骂。

然大苞谷一身伤摆在那,他是百口莫辩了。

王尚书犀利地盯了童侍郎一眼,道:“此事本官自有主张。陈离,本官问你,你一定要今天受审?”

大苞谷斩截道:“一定要审!”

又冷笑道:“好容易把王府的人请出来,可不容易呢。谁知下次还能不能聚齐这么多人。”

张槐夫妻和小葱都为自己的犹豫和谨慎懊悔不已。

张槐温声问大苞谷:“既如此,你可愿当着刑部大人的面将此事说清楚?”

刚才问他话,他可是不愿回答的。

大苞谷铿然道:“当然要说清楚。陈家变卖家产上京,就为了证实我的身份。这场官司就算打到御前,也要弄清楚!”他也不说找爹娘了,就为了证实身份。

郑氏听出他语气中强烈的仇恨,心里发抖。

她上前一步,柔声对大苞谷道:“然辨认亲子,是不需要各位大人和皇上的,只需要爹娘和兄姐,我们才能分得清楚。”

大苞谷似乎不习惯她的逼近,后退一步,红着眼睛大声道:“你不明白!你真要明白,就不会把这个狼崽子留在身边了。你要知道你儿子被人怎样掳走、毒打,逃走后又被人追杀、替换,你就不会这样说了。这件事,必须在公堂上审判!”

郑氏和张槐倒抽一口冷气,红椒山芋兄妹都红了眼睛。

玉米也狂怒道:“那你就说啊!当着众人的面说啊!别总是耸人听闻。”

张槐深吸一口气,对王尚书躬身施礼道:“烦请王大人费心。”

对童侍郎却理也不理。

王尚书急忙站起身,道:“职责所在,当仁不让!”一边伸手延请玄武太妃和玄武王父母入座。

等他们都坐定,才轻拍惊堂木,威严地喝道:“堂审开始。本官宣布:若有无故喧哗、咆哮公堂者,不论是谁,一律重责!”

他气度非凡,一开口便威势逼人,绝非童侍郎可比,公堂上下霎时落针可闻。

等堂上安静后,王尚书才将目光定在大苞谷身上,沉声问道:“陈离,你自称是张家第三子,永平十五年张家抄家时被奸人驱狼叼走。你可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来,本官自会替你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堂下跪着的黑少年。

大苞谷先磕了个头,然后朝上抱拳道:“大人,小人有个请求。”

又来了,花生和玉米气得直翻白眼。

王尚书道:“你且说来。”

大苞谷道:“小人身份待查,又被人污蔑牵扯海盗,因此被关押受审,小人无话可说。然而这个人——”他抬手指向玉米——“小人即刻证明他不是张家玉米,且居心不良。那他是否也该与小人一视同仁,换上囚服,一道受审?小人受的刑罚他也该照样受一遍,这样才合情合理,才显得我大靖律法森严。”

玉米顿时脸色煞白。

王尚书威严地说道:“若你真能证明所说,本官自当将他收押受审。然你所受刑罚,本是童侍郎处置不当,并非该受的。本官办案,轻易不动大刑,这个不能答应你。”

大苞谷问道:“那难道小人就白白被伤成这样?”

不等王尚书回答,张槐斩截道:“你只管回答王尚书的话。你所受的,本王自会替你讨公道。”

童侍郎既惊且怕,又觉难堪,面皮紫涨。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跟玄武王差了那么多。

第475章真假玉米的交锋(一)

王尚书见大苞谷不再执着,便问道:“你且说来,如何证明张家玉米不是真玉米,又居心不良?”

大苞谷转脸,对卫讼师点点头。

卫讼师便走上前来,洋洋洒洒,一条一条点明。

首先,张家玉米不是被野狼叼走的,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谋划好的,背后主谋就是当时任梅县县令的白凡,依据有五:

依据一,张家周围山林被围墙圈住,护卫雇工无数,然头年就莫名出现狼踪,张家护卫曾追猎过多次,都没有捕获。

依据二,玉米被狼叼走时,亲眼看见有两条狗追了出来,其中一条叫黑子的狗眼看就要追上了,却不知从哪飞来一支箭将它射死了。

依据三,若不是有人驱使,野狼摆脱狗的追踪,为何不吃了玉米,却把他拖出那么远,送给人去救?这太离奇了。

依据四,玉米说他在白县令处遭受毒打和欺凌,还常吃不饱,并被一高一矮、形似“瘦竹竿”和“斗鸡眼”的两个下人全天看守,否则他也不会想法子逃走了。

依据五,玉米逃走后,白县令借县尊之便,全城搜捕,并到处说他撒谎骗人,让人发现孩子送回县衙。使得玉米根本不敢露面,最后在夜香女秋霜的帮助下才逃出梅县城。

其次,这个假玉米是白县令专门培养出来送给张家,冒充张家三少爷,以图谋不轨。白县令说他从狼嘴里救下后,便不记得前事了,这根本就是谎言,他连逃跑之后的事也一概不知道。

一,他根本就不知道秋霜其人。

二,请大人让他说出当年是如何在街上躲藏逃跑的。又在哪些人家躲藏过,怎样逃脱白县令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必定说不出。

三,请大人问他跟秋霜说过什么话,给过她什么东西,他必定也不知道。

四。白县令说在城外河边草地上找到玉米,根本就是一派胡言。玉米在梅县躲藏了好几天,白县令发动三班衙役找了几日也没能找到他。请问诸位,这么聪明机灵的孩子,既然处心积虑地要从河中逃走。怎会不跑远,却在城外就爬上岸,还在草地上睡着了。这可能吗?

卫讼师慷慨激昂,陈述了对白凡和假玉米的指控,恳请尚书大人审问查明,并派人找秋霜对质——她现在就在京城,听说还去国子监找过玉米——真相便可大白了。

张家人听得紧张万分,张槐和郑氏也终于明白一些关窍,只有亲身经历的玉米才能把事实阐述得这么清楚。

玉米则浑身颤抖,心中充满恐惧和绝望的感觉。

王尚书眼中迸出犀利的光芒。沉声说道,对白凡的指控终究是一面之词,除非能提出更有力的人证或者物证。否则就与白凡说他救了玉米一样,孰真孰假,需进一步查证。

言罢。将目光投向玉米,令其上前自诉陈情。

玉米并不是愚笨的孩子,相反,他也是相当聪明的。在张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与兄弟们一起读书习武,往来交结的又都是书香子弟,见识自然不差。

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后,他决然上前跪下,大声道:“学生不敢欺瞒大人,学生确实什么都不记得,因此什么都说不上来。然当日被送来张家时,学生并未以张家玉米自居。他们说学生是张家孩子,学生还不肯相信呢。此事爹娘都可以作证。——如果我还能叫他们爹娘的话。”

张槐和郑氏听后,对着王尚书微微点头。

夫妻二人满脸苦涩,这都是他们的不是了。

卫讼师立即道:“这正是白县令的狡猾之处,一面将真玉米种种行为告知张家,一面却假意说不知这孩子是不是玉米。张家*子心切,就暂时将他留在身边观察,一来二去,生出感情,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玉米大声道:“大人,学生有话说。”

王尚书道:“讲来!”

玉米看着大苞谷,冷冷地说道:“学生是不是张家玉米尚待查证,然这人也不一定就是真玉米。他说的都是白县令当日来张家说过的话,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除非能提出新的证据来,不然,他就是海盗主使的阴谋!”

他开始还击了。

王尚书微微颔首。

玉米又道:“还有,永平十五年我们才几岁?那个年纪,就算亲身经历的事,长大后也不一定能记得。所以,学生说不出来才符合常理,他却说得如此详细,诸位不觉得奇怪吗?”

他一指小苞谷道:“我这个小弟弟,是张家兄弟里面最聪明的孩子,大人可以问他,是否记得四年前的事。就算记得,也是一星半点,绝不会将一段往事串联起来,说得事无巨细。”再转头指王穷,“王翰林乃是永平二十一年的状元,自小就有‘神童’之称,请问王大人可记得五六岁时候的事,又记得多少?”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不住点头。

花生对玉米猛竖大拇指,用眼神鼓励他,又转头对山芋道:“五弟才像我张家男儿!”

山芋蹙眉不语。

他和红椒香荽心情的矛盾,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两个玉米,不管真假,他们都不敢有一丝怠慢,唯恐伤了真玉米的心,又恐中了奸人的诡计,左右为难。

王穷想了一下,微笑上前道:“既然点到下官,下官便说几句实话,希望能对案情有所助益。下官能记得五六岁时候的事,然都是断断续续的。必有个缘故,让下官印象深刻,才记得它,其他都埋没入往事烟尘之中了。”

黄豆和田遥也都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感觉。

众人都沉思,大堂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低声议论起来,交头接耳、嗡嗡作响。

“我早就看这小子不像了。”

“听说还跟海盗勾结呢!”

“看他那黑不溜秋的,就不像老王爷的儿子。”

“你赌谁是真的?”

……

王尚书听见声音越来越大,忙冷哼一声,轻轻一拍惊堂木,待堂下肃静后,把目光投向大苞谷,“陈离,你有何话说?”

郑氏和张槐两手紧扣在一处,盯着那个黑少年,说不出的紧张跟疑惑。

大苞谷跟玉米并列跪在一处,跟狼一样盯着他;玉米毫不退缩,也昂然瞪视他。

两人一般大的年纪,一黑键一俊秀,仿佛斗鸡一般,耸起全身的毛发,死盯着对方,寻机出击。

陈太太忽然大喊道:“他记得是因为……”

“娘,你什么也不要说。”大苞谷头也不回地截断养母的话,依旧盯着玉米,忽然龇牙,森森笑了起来:

“你不记得,那是因为你没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抄家过;你不记得,那是因为你没在抄家前被一群哥哥姐姐围着叮嘱,一定要记得他们的名字和爹娘爷爷奶奶的名字,不能忘了家里的事;你不记得,是因为你没被一只狼叼着满山跑;你不记得,那是因为你没被一个狼子野心、人面兽心的家伙毒打折磨;你不记得,那是因为你没亲自筹划在凌晨翻上屋顶逃走;你不记得,那是因为你没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偌大县城,无处容身;你不记得,还因为你没有顺水漂流、逐浪翻滚达四日夜;你不记得,那是因为……”

他的声音阴沉、悠远,带着刻骨强烈的仇恨,回荡在刑部大堂中,一字一句,重重撞入一干人心中,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张家大房人则全部泪流满面。

香荽忽然冲出来,对王尚书大声道:“他是我弟弟!他就是玉米!”

郑氏也霍然起身,冲王尚书用力点头。

没有理由,她觉得这就是玉米。

这才是母子连心的感觉!

张槐、小葱、红椒和山芋虽然没有那么肯定,但也明显动心;张老太太完全被两个少年弄糊涂了,因此只顾流泪;张杨、黄豆等人则都迟疑不决,花生急得直跳脚。

堂下众人顿时大哗:这么快就分出真假了?

更有人跌足叹息,说他输了银子了。

王尚书巍然不动,面沉似水,也不理会郑氏,只看着大苞谷和玉米。

玉米红了眼睛,大喝道:“住口!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这能证明你就是玉米?我也会说,但是我不去说。”

堂下看热闹的人掀起一片叫喊,有支持玉米的,有支持大苞谷的,喧嚷争论不休。

众衙役猛然齐声大喝,将手中杀威棒一顿,众人方才安静下来。

王尚书正色对郑氏说道:“禀老王妃:陈离之言,其情感人,尚不足为证据。”

玉米深吸一口气,对王尚书拱手道:“大人,就算他记得那些事好了。学生想请大人问他几个问题。”

王尚书点头道:“你且问来。”

玉米便转向大苞谷,道:“我也不问你其他问题,就问你请来的这个讼师刚才让我回答的问题。你跟秋霜说了什么?”

大苞谷冷笑一声道:“我告诉了她全部的真相,包括张家被抄家的事,我被狼叼走是阴谋的事。只要她出面作证,谁真谁假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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