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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虫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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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上小贱,装上两把尺子,拿上罗盘,找了一把锄头扛着肩膀上,提着篮子,装上腊肉腊鱼劲酒纸钱香烛。

到了土地庙的位置。小贱见阳光大好,在山头水边疯跑。

昨天下了暴雨,土地庙面前的干涸的湖已经积满了水,几尾红色的小鱼游来游去。

土地庙最开始建成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画上了吉祥云彩的壁画。说起土地庙,也就是巴掌大一块地,占地五六平米的样子。神龛上面放着一个老头子,可能就是城隍庙。

在楚地山灵水秀,巫风浓厚,孕育了许多妖精鬼怪。很多庙里面不知道拜的什么怪物,冒充神的位置,享受人间的香火。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土地庙生出这样的事情,我对于这个土地庙祭拜的神不免有些怀疑。

我在土地庙四周看一看,第一步确定这土地里面是不是真神,还是莫名的妖物。我将拿出来的捕鬼符和杀妖符各拿一张,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道:“若是真身,恕我冒昧。”顿了一下,便报上名号:“鬼派十五代弟子萧棋。祖师爷乃大唐地理官东陵子。”(鬼派曾断代,后祖师爷托梦授业,才续上,所以千年只传了十五代。)

我看着路边无人过来,一个猴子上树,猛地就上了神龛上面,将捕鬼符和杀妖符贴在土地的额头和胸口。只觉得手上一麻,整个人一怵。两张符纸弹地一声飘起来,凭空烧掉。

我赶紧从神龛下来,磕头认错,赶紧点香,嘴里说道:“土地老爷莫见怪。怕的是妖怪上身。我入门一年,道行不深,肉眼看不出,只能上前一试。土地老爷莫要生气。好酒好肉请吃。”

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把香给点上,一股青烟升起,我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土地公并不责怪。可能熟悉《西游记》的人会说,这种土地公和蔼可亲,在孙大圣面前,任劳任怨,但事实上不是这样。打个比方,乡镇领导见了省里来人,那个不是摇头摆尾。可是面对屁民的话,那就牛逼得很。

我只是个鬼派风水师,通晓微末的虫术,对于这种小仙小神都是怀着敬畏之情。

当然,若是茅山派混元派的高手或许不会害怕。

原谅我是个市井小民。

上了香,烧纸敬酒端上鱼肉。

我再磕头道:“土地老爷,我再帮你看看你这屋子。”说完,把罗盘拿出来,罗盘在阳光下发出光辉。

我除了对妖精鬼怪有怀疑,对当年修建的工匠也有怀疑

在鬼派经典《古今捕鬼**集成》中记载过一种“魇魅术”,明清时期,一些巫术意识强烈的木工、泥瓦匠、石匠时常借助职业之便将人偶或者厌胜物品秘密放置新造的房屋、家具、船只之中,或者是通过特殊的建造方式、加工方式,使得房屋的主人身染怪病,家破人亡。一般魇魅术采用三种方式:一种是人偶;二是人偶以为的其他灵物;一种是特殊的建造方式。

工匠这么做无非是害怕工钱少给,或者主人十分不尊重他们,虐待他们。

当初修土地庙的工匠就抱怨到了饭点迟迟不送茶水饭菜来,所以要弄出个魇魅术出来,是有动机的。

在砖头里面放个布娃娃、藏两枚铁钉子一类,或者在用砖上面,每一层用代数十三一类,可以说轻而易举。而且都有可能产生诅咒的作用。而土地庙原是最基层的神灵,呵护村民,如今土地庙出了问题,遭殃的就是村民。

土地庙修好后,新世纪初修过一次,就是上点水泥白灰,然后找人画了一些祥云上去,原来的底子还在。

若真是魇魅术,只需要找出魇魅之物,用烈火烧或者滚油炸,那就能解开。当然,也有禳解的咒语,只是后者颇费力气,远远没有火烧油炸彻底。

上面的瓦片换过一次,所以瓦片里面不会藏着针线、铜钱一类凶器。

最难的就是墙里面,要想完全找出来,非得把庙给拆掉。但上千人的村子,凭我一张嘴怕是说动不了。

忽地,罗盘上面指针动了一下,我跟着往罗盘走动,最终停靠在西南墙角的位置。我松了一口气,果然有魇魅术,这西南墙角的位置肯定藏着东西。

我把锄头拿起来,挖了一锄头,我感觉里面有点古怪。

忽地,传来狗小贱汪汪的叫喊声,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后腿有个伤痕,似乎被重物打击了。

身后追来一个傻大个,头发蓬松,白色背心破了三十六个洞,手上面拿着一把长刀,凶神恶煞,跑起来飞快,看样子是要打死狗小贱。

我见他拿着刀,把锄头紧紧握住喊道:“站住,你要干什么?”

傻大个胸前背着一个袋子,两个晃动,放着两块烤熟的红薯,嘴角流下涎水:“打狗……吃火锅……”

我道:“躲开。狗是我的狗,你伤了它,还要吃它。你老子怎么教你的。”

傻大个抓了一个红薯,咬了一口,呵呵笑道:“老爹说要打。你不让我打,你是坏人……”傻大个说着话,吃着红薯,猛地一刀抡过来。

我猛地低头,一阵风刮过头皮,要是慢一点,这刀就落在我脖子上面。我锄头一甩,打在傻大个的腿上面。傻大个嗷嗷地叫起来:“你是坏人。”

连连退了几步

“你妈个蛋。你抡一刀过来,老子脑袋就掉了。”我骂道。

这人高马大,看起来傻憨憨的,居然搞偷袭,要是刚才我脑袋砍下来,这傻子估计到精神病院住两年就回来,我找谁说理去。

只见谭爷跑了过来,后面跟着陈铁匠,应该是上山给陈富贵选阴宅的。

谭爷喊道:“傻蛋,住手。”傻大个瞪着我,揉着大腿上的肉。谭爷赔笑道:“原来是你的狗。”我问道:“你为什么要打狗?”谭爷耸耸肩膀:“不是我要打,是我这笨儿子。”我心中暗骂,你儿子虽傻,刚才明明说是你指使。

陈铁匠道:“萧先生,你是有学问的人,不会跟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闹不痛快的。你这黑狗可不通人性。刚才谭爷在给我父亲选阴宅,这狗就在四周乱走乱跳。很不吉利的。”

我骂道:“你没听过狗一快乐就撒欢。它在山上玩,挨到你事情了。”

陈铁匠脸色发青:“那这个,算我们错的。不知道是你的狗。”

谭爷独眼转动,瞧着西南角动了一锄头土,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土地庙四周能够随便动吗?”陈铁匠脸更青道:“你这年轻人,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土地老爷的房子你能随便动吗?土地老爷怪罪下来,你全家都会倒霉的。”

就在此时,我感觉的黑色尺子忽然有了感应。而且越来越强烈,是从西南角传来的。

谭爷整个人似乎一变,不复昨天的平和态度,接着说道:“你这样子会害死很多人的。”傻蛋捂住脑袋,眉头紧蹙,喊道:“老爹,我头疼,我头疼。”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谭爷,说了个假话:“河边还有鬼,挖点土收鬼用”陈铁匠好糊弄,没敢再说话。

谭爷冷笑道:“最好是收鬼。不然……土地老爷怪罪……你也会化为血水的。”谭爷扶着傻蛋,揉揉他脑袋,走出两步取出一颗药丸,喂给傻蛋,忽地回头道:“你跟你外公一样,顽固不化。”

我觉得话里面起码带了九把锋利的刀。

傻蛋还在叫:“老爹。狗肉火锅。”用刀背挠痒,破烂的背后后面,许多个凹口。

和谭爷身上一样,傻蛋身上也有许多被蛇和蜈蚣咬过的痕迹。

我猛地一拍脑袋,看来谭爷表面上是个天残独眼的入殓师,实质上应该是个养蛇的虫师。

而且似乎是精通此道。

我找了草药,在嘴里面嚼了两口,草药苦苦涩涩的,吐在叶子上面。小贱倒很坚强,没叫出来。我把它腿拉出来,应该是用石头打中,敷上草药。心中想着谭爷的事情。

不对,不对,这事情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

遽然,一滴汗水从额头落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有个人站在我的背后。

第13章陈富贵上山

我感觉有人站在身后看着我,我猛地一回头,至今傻蛋看着我。目光不再吓人,只是稍显呆滞。

鬼不吓人,人吓人最可怕。

我见他手上没有长刀,松了一口气。傻蛋叫道:“好黑。好黑。”我笑道:“别说疯话了,大白天哪里好黑。”傻蛋摇摇头撅嘴,不复半个小时之前下刀的狠毒,变成单纯的模样。

傻蛋从袋子拿出一块红薯丢给小贱,又拿了草药:“我给你治伤。”我道:“傻蛋。他不用治伤。你叫什么名字?”傻蛋扭扭头:“傻蛋。我叫傻蛋。老爹一直叫我傻蛋。”我苦笑道:“世上就没有人叫做傻蛋的,你的大名是什么?”

傻蛋挠挠脑袋:“我就是傻蛋。我要走了,我是偷跑过来。有虫有虫的……”傻蛋脸上很痛苦,眼角还露出红色血丝,仔细一看,血丝似乎还在动,他话没说完就跑了。我喊道:“傻蛋……”

我心想,这傻蛋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虫有虫是什么意思?多半是疯言疯语吧。

我来不及多想,在土地庙西南角挖出了一米多深的坑,终于磕了一声,是遇到什么硬物,我将锄头放一旁,蹲下来慢慢讲带着湿气的土给拨开。

土壤被拨开之后,发现了一个罐子。

罐子用一层厚厚防水的油纸绑住,黑绳子捆在严严实实的。

罐子很常见就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陶罐,两边乌黑抹七没有图案。我心想,这可能就是那帮工匠弄的厌胜之物,里面可能有些古怪。

我当时没在意,以为工匠不会那么狠毒,不至于在陶罐里面放个婴儿进去,再说罐子很小,不足以放一个足月的小孩进去。

可能就是寻常的铜钱钉子一类。也不太讲究,把罐子一下就提出来了。

小贱趴在一旁休息,探出脑袋叫唤起来。我笑道:“小贱,你不至于这么怕疼吧。”黑线绕了几道,解开黑线之后,几层油纸还没打开。我谨慎考虑,走到了阳光下,这才将油纸撕下来,将罐子油纸撕开,里面潮湿,阳光照进灌底部。传出一股呛人的霉味。

我打了一个哈欠,发现罐子底部放着三根生锈的棺材钉,笑道:“估计就是你们三根怪物作祟。”将锄头和篮子收起来。把罐子拎起来,抱起了小贱就回家。

回到家里面,在院子里面张开了大锅,倒进去一些茶油,猛火烧起来,然后将罐子丢大锅里面,三根棺材钉也在里面猛烧。

小贱汪汪地叫起来,跛着腿来回叫唤。我从来没见过它这样子,怕它饿了,给弄了菜汤拌米饭,小贱还是不吃。最终还是母亲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你没察觉出来,但是这小狗察觉出来了。”我回想一遍上午的过程,好像没什么纰漏,笑道:“可能是它被人打了,心里面不高兴,所以不吃饭。”

罐子啪啪两声就裂开,最后熄火把罐子和铁钉捞出来,连着大铁锅一起深埋在土里。

到了下午,陈铁匠过来找我:“我父亲没请道士做法事,怕晚上不易上山,所以让我过去帮忙镇一镇。”我道:“谭爷不是在吗?”陈铁匠道:“他就是个先生,你就不一样。”去了陈铁匠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把我叫来是谭爷的主意。

我原本把小贱带着,那点伤对它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但小贱死活都不肯出远门,我只有收拾罗盘玉尺,画了两张镇尸符,万一陈富贵有怨言不肯上山,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

可能有人会问了,这陈富贵不是自己留遗愿不想火化吗,陈铁匠这么做就是按照他的遗愿才低调行事,没有请道士,等过一年,风声紧了,再补上不是一样的吗?怎么会不上山呢?

这是人的思维,不是鬼的思维。

这很简单。

第一,这是生前的遗愿,死后玩意陈富贵不这么想了,或者他魂魄离身之后,忘记自己这么说,以为儿子不孝顺,那就会好戏看。

第二,陈富贵是得了食道癌离世,入殓的那晚上,几乎没听到有什么人真正为他哭一声。唯一哭的还是那个躲得很远很远,大人不疼不怜的小孙女。陈富贵若魂魄看到这一幕,他岂能走得甘心。

请来的抬棺人已经好烟好酒好茶招待着,一盆大块红烧肉烧得油往外冒出,几个硬菜都下足了油,补充体力因为要打硬仗。

停棺的屋里面,时刻传出臭鱼的气息,两个大脚盆放满了冰块,灵屋里面冒着雾气。小孙女带着白布,眼睛已经红肿,低着头一声不吭跪在蒲团上面,不知此刻内心深处想着什么。我想上去安慰小孙女两句,但不知如何开头。

他人的悲伤,如何能懂!

我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她的喜怒哀乐,苦难和委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体会。

见到谭爷的时候,他正在抽烟,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独眼望过来,几乎把我看穿,嘴角微微一笑,竟让我看到阴鸷的感觉。

有虫有虫……

我又想到了傻蛋的话。

不过,没有傻蛋没有跟来。

陈铁匠过来说道:“今晚就依赖两位了。”谭爷道:“我是白事先生,一切还仰仗萧先生了。”我道:“这是在我不在你。陈铁匠,你可曾哭过一回。”陈铁匠扭头出门,端来饭菜。谭爷道:“你不该逼他的。你看这家干干净净,连个电视都没有。都穷成这样。其实铁匠比任何人都伤心,可有什么办法,死人都死了,活人还要吃饭。”

我沉默了。我想,我实在是没有理由去责怪他的,他只是被生活逼住了。

晚上十二点,是谭爷看好上山的时辰。

白天已经看好了路,抬棺人都走过一遍。架子已经打好,只需把棺材放上去,抬着就能走路。我给每人画了一张符,让留在口袋里面,若有古怪,不要慌张,有符护身。

陈家的叔伯也做好了火把,还有一个经幡,在前面引路。

没有悲伤的唢呐,也没有鞭炮。两个大个子提着篮子,沿路撒钱。抬棺人们将棺木放在架子上。

谭爷清清嗓子:“起灵。”

抬棺人叫喝一声:“抬首。”“摆尾”。出丧一条路,有些活着的老太太们拄着拐杖,把篮子放下来,拿出纸钱烧了起来:“富贵哥,你一路慢慢走,到了那边就不会生癌症,不会有什么冶炼厂的。”小孩被大人拉回,狗也关了起来。

我要了一根火把,就跟在棺木后面。小孙女追了出来,被一双打手拉住,冲天的哭声传了出来。

棺木似乎一沉,有了响声。抬棺人们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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