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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笔记2-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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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说:“这鞭炮就不用多解释了,炸邪旺吉,无论是民俗还是方术,经常会用到。但现在不见放鞭炮的人,还是没法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他的意思很清楚,还是要追。这一路过来,我腿早走软了,赶紧蹲下歇歇。秦一恒也没催我,猫着腰,手电光一直冲着地面。他背对着我,正好挡着我的视线。我好奇地挪了一步,才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路边一只白瓷空碗。我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指了指空碗。

第三章砣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挪了过去。之前距离不远,瓷碗是白的,黑夜里用手电光照去,有些反光,靠近之后才发现,是很普通的白瓷大碗,款式挺老,现在的人家很少会用,不过,肯定不是个古物,碗底还有一层乌黑的东西,有点像盛过红烧肉之类的菜留下的油脂。

我见秦一恒表情正常,估计这东西没什么危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伸手去摸,只是用手拍拍他又指指碗,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秦一恒压着声音说道:“这碗肯定是放鞭炮的人留下的,我没看准之前别轻举妄动,碗里盛的应该是什么血,早已经干了。”说完,问我,“敢不敢敲一下?”他居然从包里掏出一根小木头签子递给我。

这他妈又是要拿我做试验啊?我有点想开骂了,摆摆手示意让他自己来。他笑了一下,真用木头签子轻轻地敲了两下碗沿,随即就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秦一恒听后皱了皱眉,似乎并不甘心,又使劲地敲了两下,碗依旧很清脆地回应了两声。

我在旁边也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按照秦一恒所说,碗里面的是血,难不成这个碗是用来喂什么孤魂野鬼的?这么一想,我还有点害怕,下巴朝着碗扬了扬,用眼神问他到底怎么个情况。

秦一恒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土路的另一边,对我说,这个碗在他们行话里叫砣,这砣也就是以前称重时用来压秤的东西,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在基本都用电子秤了,所以很少能再看见它了。而在方术里,所谓的砣,也是用来当作重物压东西的,但它所压的是影子。

在古时候,很多家族并不供奉祖先或是神明,他们都有专属的供奉的东西,统称家神。这家神说来也是千奇百怪,来历各有不同。比如,有的人家主人遭难,被什么动物救过一命,或是建宅迁坟时挖出了什么有灵性的骸骨,据说还有一些更离谱的,把家里一些年头长的老物件,也当作家神供奉。在这些供奉家神的家族看来,这可不同于供奉祖先,祖先庇佑自己的后人虽然天经地义,但毕竟是凡胎坐化,能力上可能要弱一些,而那些大众神明,估计实在太忙,即便灵验,也可能要几代人的诚心祭拜才行。家神就不同了,显灵及时又有实效,今儿一上香一放供品,明儿可能就达成愿望了,所以这些家族更愿意偏信家神的庇佑。

估计他是怕我听不懂,讲得很浅白,听着跟说相声似的。

我就问:“供奉神仙,古人还研究性价比什么的?按你说家神这么大本事,又这么容易显灵,那谁还干活啊?一人弄一个在家拜,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他却冲我摆摆手,叫我别打断,继续说道:“没有你讲得那么夸张,先不说家神可遇不可求,单说能力它本身就很有限。所谓的灵验只是相较而言,充其量也就是送个子、送个雨或者保佑家里女子生产顺利什么的。供奉的人本来所求就不高,况且按我个人分析,很可能他们所求之事灵验并不是家神的功劳,而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家神只是通过命运推算,提前知道了结果,表现出来而已,估计也就顶两个好的算命先生。但供奉家神的人家肯定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信仰得就很盲目,这种盲目就促使了砣这种东西的出现。

“按理来说,家神并不专属于这一个家族,供奉的人家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为了一己私利,希望把这些灵验的家神留住,结果就衍生出砣这个东西。相传在神位正前方置一盏长明灯,用砣压住神位的影子,就能把家神拴在家里,离去不得。这样一来,这个家神就相当于蹲了监狱,只能为这一户人家服务了。这个方术是谁最先发明的已经无据可查,但至今还在流传,可见还是管用的。后来又基于这个方术有了很多分支,譬如有的大户人家也会用砣压住储财房子的影子,据说这样能保证家族不泄财;还有的地方用砣压住女人结婚的盖头,据说是能预防女子出轨,等等。这碗里最早是要放雄鹿血的,每月初一、十五要各加一次血,后来逐渐地没了那么多讲究,只要是血就行。

“到了新中国成立后,已演变成从字面上取音同,干脆用真的秤砣代替,也不知道这么替换还能不能有效果,反正现在看,恐怕用秤砣的都是江湖骗子蒙人的手段,否则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还是这样一只碗了。”

听了一通,我还是一片茫然,这地方虽然不是荒郊野外,至少也称得上人烟稀少吧?先不说有没有神位,即便有神位,家神不是要放在家里的吗?这儿哪儿有房子?想到这儿我心里忽然一凛,我靠,这人的家不会就在我们脚下的地下吧?

这么一想,我差点儿叫出声来:“合着是个墓里的尸体在供奉家神?!”

秦一恒赶忙劝我别担心,解释道:“这砣不见得一定是要压住什么家神,现在看,恐怕放砣的人目的很简单。砣之所以能拴住家神,是因为它够重,这个重并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玄学中的称呼,与说这个人八字重是一个道理。正因为它够重,那些神仙鬼怪就很难移动它,把它放在这里,会是一个很好的路标,那些放鞭炮的人可能是担心他们走不出来。”

走不出来?这地方也不是迷宫或是原始森林,怎么会走不出来?我用手电照了照前面的路,手电光在路的尽头被黑暗吞噬了,我看着心里越来越怵。秦一恒也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叫我继续赶路,说已经耽误了些时间,接下来我们得更快一点。

继续上路,我走得还是很吃力,这么一提速,总是担心脚底下踩到坑洼崴伤脚,人就更累了。咬牙走了几百米,秦一恒就用手电光指给我看,路边又是一只跟之前一样的白瓷大碗,看来这玩意儿真是个路标。

忘了留意时间,我也不知道追了多久,身体极度疲乏。前面时不时地还能听见鞭炮声,听动静,放的鞭炮似乎越来越少了。不过,距离缩短了,鞭炮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我们俩关上手电。当晚的月光还可以,起码不至于黑得迷了路。起初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我俩前进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我这才有机会问秦一恒,刚才用木签子敲碗有什么玄机。

秦一恒给我解释道:“首先这瓷碗一向就是玄学方术中常用的物件,一来它比较好找,而且碗通常都大小适中,用起来也比较好操作;二来因为碗会接触五谷,所以稳定性比较高。所谓的稳定性,并不是指碗四平八稳不易倒,而是碗在方术的运用中较其他器皿而言比较结实。这就避免了在方术布局的过程中运用的器皿裂了,给自己惹祸上身。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影视剧里面会拍到很多穷人家给自己故去的亲人上香,都是在灵位前放一个盛满沙子或是米的碗,这可是大忌,摆明了就是往家里招孤魂野鬼。即便这家人再穷,用不起香炉,也不可能用饭碗;就算是看着很像饭碗的瓷器,也得是碗口向内收的那种,这不仅在玄学里是禁忌,听着也不吉利,这不是寓意把饭碗供出去了吗?这跟在很多农村两家有仇再怎么打架,也不能砸了对方家里的大锅一样。”

正因为方术里很多局都跟碗有关,所以刚才他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来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一般这种放在路边的碗都是倒扣着的,碗内压了符,通常是家里人重病缠身,或是因为什么着了道,找了懂行的人来布这么一个局,想转嫁给好奇或是无意中把碗掀开的人。而刚刚这个碗是正放着的,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用桃木签子敲了几下,怕的就是碗底有什么东西。这桃木签子通灵辟邪不用多说,用它敲碗,倘若真有玄机,声音肯定不对。刚才敲了几下,声音正常,签子的震动却很特别,他又多敲了几次,才确认是个砣。

说话间我俩已经越走越快,一来是因为眼睛适应了光线;二来是之前放慢了速度,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我们已经跟对方比较接近,不敢大张旗鼓地跑,只能快走。又走了十几分钟,中间又见过两只同样的白瓷大碗,前面也断断续续地放过几次鞭炮,已经能看见火光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甚至都能看见鞭炮旁边几个若隐若现的黑影。

我很奇怪,这群人没有打明光,合着一直是摸黑前进呢,难怪走得这么慢。我问秦一恒:“之前还以为我们关了手电,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合着都在暗处啊,这怎么靠近?”

秦一恒抿着嘴想了一下,又四处看了一圈,说:“我们只要看个大概就成,并不用太近,主要是跟紧了,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说着,就把之前的桃木签子递到我手里,又叫我把手机关了。

我立刻就郁闷了,这是让我关键时刻自残啊!秦一恒又嘱咐我,把签子放兜里,现在他根本感觉不到怨气,这群人都是大活人,队伍里面应该还有懂行的,让我放桃木签子只是怕路过的小鬼惊了我的阳气,不小心打喷嚏暴露自己,说着又叫我把身子低下一些,就又朝前摸了过去。

有经验的人应该知道,这姿势还不如爬呢,我走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幸好这一片已经到了三期,地上有很多打地基留的桩子,偶尔还能藏在后面喘口气。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到了一个桩子后面,秦一恒叫我停下。我探出头一望,已经能看见那些人的轮廓,虽然不清晰,但也能大致看出对方的动作。这一看不要紧,我吓得差点尿裤子。我赶紧侧过头问秦一恒:“都是大活人?这他妈哪儿像啊!”

第四章出殡的队伍

这一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有二十几号人。最让我奇怪的是,队伍前面的几个人举着什么旗子,旗子是白色的,比较显眼,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举旗的后面的人扎堆在一起,也不知道是队伍行进的阵形还是什么,看不清楚。我冷汗不停往外冒,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让秦一恒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活人。他死盯着那群人,半晌才开口,听语气也是很惊愕:“看样子像是出殡的队伍,前面扛的是引魂幡,后面几个人抬了口棺材。”

他话音还没落,我就感觉身上的寒毛一根接一根立了起来。谁听说过半夜出殡的?按理都是清晨啊,不赶着天亮借阳气,不怕招了什么污秽?而且你出殡就出殡吧,怎么不用个照明设备啊,摸着黑走这么远?

我彻底蒙了。秦一恒也没琢磨出什么来,犹豫了一下,就压低声音说要我在这里等着,他再走近一点儿看看。

坦白说,见到这样的情形,我是真没胆量跟着他往前冲,可又一想,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是心惊胆战,还不如放开胆子一起去,起码还有个照应。跟秦一恒表达了一下态度,他也没反对,只是嘱咐我一会儿有情况就赶紧跑,说着就率先朝前摸了过去。

出了这个桩子,前面又变得开阔,基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幸好我俩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暗色调的,不管对方能否发现,起码自己觉得安全点。又往前探了十几米,秦一恒就叫我趴下,再往前走,实在太近了。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朝那边看了看,对方似乎在休整,看架势并没有到他们的目的地。我们往远望了望,现在的位置估摸已经到了三期边缘,再往前走就是几栋黑漆漆的楼,也只能看个大致轮廓。我回忆着规划图,应该是整个楼盘外围的商业建筑。

我心想,难道他们要去那儿?否则可就要出工地了。我低声跟秦一恒交流了一下,他耳语道:“这群人应该跟开发商有点关系,这一路过来,即便是没建完的楼盘,那也得有打更的人或是民工宿舍,这建筑工地里可是有不少钢筋之类的建筑材料,没人看管太说不过去了。”

我如梦初醒,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一点。说话的工夫,那群人又开始动作,照旧还是不紧不慢地前进。我俩耐心地等对方走得差不多了,就又跟了过去。

半走半爬地跟了十几分钟,我浑身上下已经开始酸疼。这行人还真是奔着那几栋没修好的商业建筑去的,最后停在了楼边。我俩耐着性子耗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迂回了个弯凑到了墙角。

这个位置,看得比之前要清楚很多。因害怕对方有所察觉,我俩都不敢贸然探出头去,只是隔个十几秒就瞄上一眼。秦一恒看完了就在我耳边低声问我:“你仔细看看,棺材里是不是爬出了什么东西?”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我听来却是平地惊雷——棺材里面爬出来的?诈尸了?害怕归害怕,但按捺不住好奇心,我还是壮着胆子把脑袋探了出去。

果不其然,正有一个人影从棺材里往外爬,这时候多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来了。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转过身想问秦一恒这是怎么个情况,可又不敢大声喊出来,把我噎得很难受。

没想到秦一恒却笑了,告诉我不用害怕,那个肯定是大活人。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整个就是一个局,估计棺材里的人要不就是很迷信,听了谁给的法子,要不就是病入膏肓走投无路了。这整个局,其实在玄学里很常见,这在方术里叫“出鬓”或“寿拐行”。这里的“出鬓”是鬓角的鬓,跟“出殡”同音不同字,估计当初也是故意这么取的。这在古时候是个续命接寿的招,倒是很少听说有人成功。之所以叫“出鬓”,就是整套流程跟这个人死了之后真正的出殡一模一样,不过,最后下葬在棺材里的只有这个人的头发,为的就是欺骗一下来取魂的小鬼,让小鬼们误以为此人已死,魂魄已经散尽。一时半会儿没发现,这人就打一个时间差,又多活个几年或是数月。另一个称谓“寿拐行”也是一个意思,大概是想说这个人的生命又拐了一个弯,还能继续一阵子。

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倘若有机会见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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