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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会不会有明天(上海滩同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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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之间会不会有明天(上海滩同人)
  作者:不成魔不能活

  初入上海

  将全身上下接近十分之七的钱换了一张火车票,拎着一只破败不堪的藤编箱,我毅然绝然的踏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从此,我与北平挥手诀别。前尘往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那些热血,那些誓言,那些信念,通通随风而逝。此后,我只要俗世名利,不再坚持。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大片绿油油的田地衬着湛蓝的天,在我眼前绵延不绝,似乎没有尽头。我把头靠在车窗上,心绪难平,这片天的背后是否有我要的将来?
  汽笛声响,火车进站。上海,这个有着“冒险家乐园”之称,华洋杂处,品流复杂的城市终于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带着隐伤,背着竭力摒弃却抹杀不掉的过往,面容憔悴,身心俱惫。犹自强打起精神,迈下了火车。
  手中的一只牛皮信封已被我攥的濡湿,上面的字迹隐隐氲开。不过不要紧,上面的地址我早已烂熟于心,只消寻个热心的路人好好打听一番即可。无奈眼前的路人尽皆形色匆匆,想拉住谁都觉突兀。
  正自踌躇着,身后陡然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并伴有金属碰撞所特有的清脆之音。还来不及回头看,一股肃杀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紧接着耳畔一道劲风呼啸着扑将过来,我感觉颊边的鬓发微微动了动。跟着一道冷光晃过眼角,伴着一声粗暴的吼叫:“小子,闪开!劈了你老子可不管!”
  我眼风一扫,一柄尖刀正自我左侧贴面砍了过来。而我的两旁此刻已聚集着十余人,个个手持钢刀,砍作了一团。我大惊,直到这一刻脑筋才清明。上海果真不同凡响,光天化日的竟有这许多人当街聚众械斗!当真是可悲又可叹……
  但是更可悲可叹的是我,那钢刀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待到此刻我已经错过了最佳躲避时机,身体条件反射的进入战备状态,纵然来不及闪躲,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拉高手中的箱子格在胸前,身子一拧往旁边侧过去,眼看着钢刀迎头劈下,不想下一秒,“砰”的一声,我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旁撞得飞了出去。身子腾空了一瞬间,落地时右腰一阵钝痛传来,不知硌到了哪里,身上重的要死,一股淡淡的甜香在鼻畔若隐若现……
  待到看清眼前的情形时,我有点呆。我侧仰着摔在路边,与那伙械斗之人相隔数米。我的四周散落无数大小匀称黄澄澄的不晓得什么品种的梨子,脚边两只竹编筐滴溜溜乱转。而我的身上俯了一个人,那人呲牙咧嘴的好不狼狈,扭曲的面容与周身淡淡的梨香着实不搭。我正疑惑他这表情所为何来,不期然看见一只扁担正砸在他的后脑勺上,我忍不住笑了开来:“喂,你不要紧吧?”
  那人动了动,扁担倒在一边,他抬起手揉向自己的后脑,边揉边低声咒骂:“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他就那样单手撑地,单手揉后脑,也忘了起来。我仰躺在地上,他趴伏在我身上。我们的脸距离极近,他左颧骨上的一道淡色的疤痕在我眼前放大,我们鼻息交缠……这真是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
  我不甚自在的推了推他:“你……很重……”
  他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马上一骨碌自我身上爬起来。狠命的揉了两下后脑,然后飞快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上下打量我,看起来十分的道貌岸然,“看你长得一脸灵透,怎么做起事来全无脑子?你跑到两方火拼的人马中间当活靶子,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到了这一刻,他才把五官摆正了,原来他那呲牙咧嘴的表情下竟隐藏了这么一张周正的脸。眉眼很是英挺,鼻梁像雕塑一般挺直,嘴唇薄厚适中,颜色浓淡适宜。皮肤略有些黑,但是颧骨上那枚疤颜色很淡,似是新伤。整张脸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很是严峻,但也只是乍一看,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的眼底有若隐若现的一丝痞气流窜,生生又添了一份邪气。
  我低头扫了一眼满地散落的梨子,再一次在心里暗叹,上海果真不同凡响,连个卖梨子的小贩也如此出众。
  他见我半晌不语,许是以为我被刚刚那番情形吓坏了,便也没再言语,蹲下身将两只竹编筐扶正,皱着眉头开始捡拾地上的梨子,每多发现一只摔烂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一分。
  我也蹲下身慢慢捡,不远处那两伙人还在缠斗,周围的行人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道路两旁的商铺老板已暂闭了门窗,悄悄的趴在门缝里向外窥视。我们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笨拙又认真的捡梨子,这场景瞧在别人眼中一定很奇异。
  将完好无损的梨子都捡完之后,他又从衣襟中掏出一只布袋,把剩下那将近四分之一的烂梨仔细的捡进布袋中,扎紧袋口扔在竹筐中,然后挑起扁担便欲离开。
  “等一下!”我想都没想便扯住他张口喊道,等我喊完傻眼了,我要说什么呢?
  他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我,“有事?”
  我讪讪的收回手,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正自尴尬的左顾右盼着,不经意的看到掉在不远处地上的那个信封,我赶忙跑过去捡起来,递给他道:“这上面的地址你知道是哪里吗?”
  他随意的瞄了一眼,却在看清上面的名字与地址后略显惊讶的又认真盯了一会儿后,才抬头眼光复杂的将我望着:“你认识方艳芸?”
  “她是我的同学。”
  “你来上海投奔她?”他瞥了一眼我的藤编箱道。
  “也不算是投奔,只是知晓她来上海已久,想必对上海很是熟悉,我去向她打听一些上海的风土人情总是没错的。”我故作轻松的说,毕竟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寻求帮助,总不是什么太体面的事情。
  他哦了一声又道:“那地方我倒是知道,只恐怕你去不了。”
  “为什么?”我急急问。
  “那里是法租界。”他淡淡的说。
  我愣了,法租界?艳芸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挑眉问我:“你知不知道方艳芸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盯着他漆黑如点墨的双眸,心中突然开始不安起来,“什么身份?”
  “红遍大上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交际花。”
  我张大了嘴,竟说不出话来。
  昔日那个绑着两条羊角辫子最喜欢扎白色围巾的艳芸,昔日那个仰着脸一派天真的说要嫁个像我一样男人的艳芸,昔日那个被流氓对着背影吹几声口哨都要愤慨半天的艳芸,竟去做了交际花?!我呆在原地都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了。
  “请你告诉我那个地方怎么走。”我倔强的问他,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一见艳芸,问她一句:北平的方艳芸死在上海了吗?
  “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现在天色已晚,恐怕你到了那里,方小姐已经休息了,你还是明天再去吧。”他语气不咸不淡的道。
  我抬头瞅了瞅天色,随后伸手摸了摸衣兜,脸上咧了朵苦笑对他道:“那么你告诉我最便宜的旅馆在哪里吧。”
  他黑亮的眼睛在我全身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突然伸手夺过我手上的箱子,“跟我走。”丢给我三个字便大步走了出去。
  我小跑着跟上他,迷惑的问他:“去哪?”
  “我家。”他头也不回的道。
  “啊?”我大惊。
  “啊什么啊?上海的旅馆睡一夜的价钱,恐怕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卖光都不够付的。我们萍水相逢一场,我还能看你去睡大街吗?”他回头对我嗤鼻道。
  我讷讷的道了谢,随后想起一个不妥之处,遂指了指我的箱子嗫嚅道:“呃,那个,还是我自己拿吧。”
  他斜睨了我一眼,不甚耐烦的说:“到我家的路程也不短,我可没那闲钱为你叫黄包车,你还是省点力气用来走路吧。”
  我的脸轰的一下子烧得火热,半晌没言语,直到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方急急追上他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丁力。”他依旧头也不回的道。
  “哦,我叫……”
  “许文强。”
  “咦?你怎么知道?”
  “你给我看的信封上面写了。”
  “……”

  上门做客

  跟着他七拐八弯的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上海,才到了他家。
  那是片惨不忍睹的贫民窟,触目所及的尽是,漆黑阴暗的巷弄,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以及潮湿斑驳长满苔藓的墙壁。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有老妇的咳嗽声隐约传来。
  丁力轻手轻脚的将梨筐放在门边,然后掀起破旧的绵布门帘走进屋内,我也跟了进去。
  屋内比房子外表看上去的还要小。屋角一张形容惨淡的木桌,靠窗与南墙各一张窄小单薄的木板床,便是这间屋子全部的家具摆设了。
  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灰白的老妇,此刻老妇半蜷着身体,一只手臂吊在床外,正费力的咳嗽着。
  丁力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老妇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面柔声说:“妈,今天还是没有感觉好一点吗?”
  我一阵心酸,但还是扯个笑容恭敬的朝那老妇道:“伯母您好。”
  老妇闻声,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朝我的方向望过来。她的双眼目光呆滞,瞳孔毫无焦距。我心里略吃一惊。
  她也朝我笑笑,而后慈蔼的转向丁力的方向道:“阿力,你带了朋友回来?我听声音怎么好像在门口呢?快请人家进来坐啊。”
  丁力瞥了我一眼道:“妈,不用跟那小子客气,他自己会招呼自己。”然后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到贴着南墙的那张床上坐着。
  我慢腾腾的挪过去,半晌不肯坐,想象着那是丁力每天都睡的床,我就头皮发麻,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
  他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不坐你就出去!
  我连忙一屁股坐了下去,随着我剧烈的动作,单薄的床板发出了嘎吱的一声响,整个摇摇欲坠起来。我像坐到钢针一样立刻弹了起来,生怕把这床坐塌了。依现在我和丁力的经济条件来看,还是不要损坏任何东西的好。
  他又怒瞪了我片刻,然后将丁妈妈身后的枕头垫高,让丁妈妈舒服的躺好。
  之后他起身走到木桌旁边,从桌下抽出一张椅子来,塞到我屁股后面:“这个我昨天才钉好的,比那床结实,你坐这个吧。”
  我尴尬的坐下后,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去弄吃的。”他淡淡的撇下一句话,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我局促的绞着手指,也亏了丁妈妈看不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尴尬成什么样子呢。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丁妈妈突然开口问道。
  我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头回答她:“我叫许文强,伯母您叫我文强就成了。”
  丁妈妈笑呵呵的说:“文强,阿力这孩子面冷心热,虽然嘴巴坏了点,但是心地很善良的,你要多担待他一些啊。”
  我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丁妈妈又道:“阿力从未带朋友来过家里,你们感情一定很好。阿力也没有什么其他亲人,以后你们可要互相照看着啊。”
  “喔,好。”听到这我明白了,丁妈妈想必是把我当成了丁力非常要好的朋友,否则应该不会跟我说这番话。为人父母的总是处处替孩子着想,想想这母子俩的境况也真是十分令人觉得辛酸,我自是要让老人家放心才是。而且……非常要好的朋友吗?呵呵,听起来还真不赖。
  又跟老人家聊了会儿家常,丁力掀起门帘从外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饭碗,他走到丁妈妈的床前,扶起丁妈妈道:“妈,吃饭了。”
  老人家忙说:“你和文强先吃吧,妈还不饿。”
  丁力回头瞅了我一眼,“那小子经饿,让他等会儿没事。”然后开始喂丁妈妈吃饭。
  我坐在桌子边,他端来的什么饭菜我看不清楚,但是他那样专注耐心的喂丁妈妈吃饭,好像这世上就只有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一样,他不时的抬手替丁妈妈擦擦嘴角,丁妈妈每多吃一口,他脸上的笑便多一分。这一番情景清晰的映在我的眼中,眼前的男子,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眼里每一寸细碎的柔光,都直直的落在了我的心上,顷刻间竟将我的心填满了。我突然就生出一种感觉,丁力,你应该得到幸福的。
  丁妈妈吃完饭后,便立刻催促我和丁力去吃饭,她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我随着丁力来到外间,其实就是一条小走廊,丁力把他用作了厨房。四壁被油烟熏的有些焦黑,靠墙摆了一张长方形木桌,桌下只有一把条形的长凳子。桌子上一盘青菜还在冒着微弱的热气,两只青花小碗其中一只盛着满满的米饭,另一只只盛着小半碗,还有一把白瓷酒壶立在桌子正中间。
  他招呼我道:“愣着干什么?还指望我给你准备一桌满汉全席?”
  “不,不是……”我支支吾吾的道。
  “那坐啊。”他皱眉。
  “坐哪?”只有一把凳子不是吗?
  “这凳子一米多长,挤三个人都够了,你还磨蹭什么呢?”说罢,他拉着我一同坐了下去。
  我们肩并着肩分坐凳子的两端,中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我的脸霎时就热了,连忙窘迫的往边上挪了挪,半个屁股都吊在了外面。
  “矫情。”他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我埋着头,拿起筷子端起那小半碗饭正要吃,他劈手将饭碗夺过去,然后把那只满的塞到我手里说:“我要喝酒吃不下这么多饭。”说罢,拎起酒壶对嘴灌了一口。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了你?一脸白痴相。”他扭头问我。
  “你用壶喝酒?”我吃惊的问。
  “我家没有酒杯。”他说。
  “哦……”我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他突然笑了,然后说:“用壶喝酒才过瘾啊,要不你试试?”说完他把酒壶往我这边一送,壶嘴正对着我。
  我当时就懵了,我试试?喝他刚喝过的地方?
  他见我没接,脸色变难看了,“嫌弃我?”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道。
  “那就喝一口。”他又把壶往前送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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