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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苏幕遮-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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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来得及侧身一避,刀便没入左臂,登时鲜血汩汩流出。展昭薄唇微抿,神色却未变,竟速前移,任刀留臂上,血浸蓝袍,似乎伤的并非其身,流的并非其血,不过眨眼间,右手扬剑一翻,就势制住对方。
  却见黑衣人同样牙齿一咬,双眼一闭,黑血流出。
  话说白玉堂接过石坠,便见展昭半空中露出破绽,一惊之下,早将石坠往风九天处一掷。
  风九天又不是接物能手,怎能接住?况且方才展昭那一握,白玉堂那一接,均是用了几分力度,石坠本已微有裂痕,此时击落地面,一声脆响,干脆地碰碎了一角。
  展昭一把推开黑衣人,那黑衣人向后直挺挺地倒去,大刀也顺势拔出,而展昭左臂伤口处鲜血如注,顺着蓝衣滴下,染深了地上红砖。
  他面色苍白,额间冷汗微冒,立在那儿,晃了几下。
  白玉堂面色微沉,画影往地上一掷,伸手速点展昭的曲池穴,又扯裂袖摆,草草包扎了他的伤口,一手揽在那人未受伤的另一肩上,搀了他站住。
  展昭又晃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无妨。那如意坠……”
  白玉堂黑着脸:“碰碎了一块,笨猫。”
  这一声笨猫,五爷心里不知道已骂了多少遍,却不是为了石坠。
  展昭苦笑道:“抱歉,展某……”
  白玉堂阴着脸:“闭嘴。”
  公孙先生已疾步至展昭前,一扣脉门,才松了口气:“无毒。”又瞪着展昭,嗔怪道:“展护卫,你这左臂不要,趁早同在下说!”
  展护卫眼神小晃,瞥向别处。
  却见风九天一脸被刀劈了的样子,左手抓着如意坠,手颤啊颤。
  如意坠被碰碎了一块,露出暗格小口,一张玉水纸被她抓在右手,同样颤啊颤。
  苏子时从她手中抽出纸来,低声清晰念道:“襄阳一役,胜在冲霄。”
  汴京有难,襄阳当责。
  襄阳一役,胜在冲霄。
  原来,逝儿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她那样聪明。怎会不知。
  苏幕遮。
  这幻,施术者与被魇者,缺一不可。
  身中幻术之人,会看到自己最想要,或者最害怕的事情。
  这两样,本身便是一种蛊毒,人欲人性之蛊毒。
  而幻境之中,若非天上之景,便是黄泉之狱,若非自己挣脱开来,旁人断无可能唤醒她。
  柳逝儿,她是自己醒过来的。
  她原来已知,苏子幕返回青阳做什么。
  她原来已知,苏子幕这一去,便不可能回来。
  苏子时手中的玉水纸,就那样从他手中落下。
  地面上。
  玉水纸皎洁似雪。红砖瓦漆黑如土。
  静似永恒。
  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身着白衣的姑娘皱了眉,似乎想了很久,仍旧想不通,微微偏过头问:“你说你大哥喜欢我,为什么?”
  很多很多年前,那个白衣的姑娘仍旧皱着眉,想了很久,仍是微微偏过头问:“我不去救他,谁来跟我道歉?”
  她眸似沉渊,没有悲喜,她说:“他伤了我的雪雁,我不开心。”
  她声音一直那样清冷,一直没有起伏,他听不出,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很不开心。
  苏子时静静弯下身去拾起玉水纸,抬起眼来,涩然问:“风姑娘,你可还有什么记忆?”
  寂静之下,仍见风九天一脸被刀劈了样子,双手颤啊颤。
  不止双手,她整个人都如落叶一般在颤啊颤。
  有什么记忆?
  你居然问小爷有什么记忆?!
  当然很有记忆!
  冲!霄!!楼!!!
  风九天啊地一声,惊天动地一场怒吼:“大宋违章建筑!衙内何在!!”
  落叶簌簌地又抖落了一片。
  梅花堂里,风九天浑厚而响亮的声音透着粗犷的苍凉,不断回荡着,回荡着,回荡着……
  大宋违章建筑!衙内何在!!
  衙内何在!
  衙内何在……
  在……在……
  苏子时:“……”
  包拯:“……”
  公孙策:“……”




☆、十一

  当晚。
  寂静的深夜有些不和谐。
  远处轻微响起诸如砰砰哐当类似鼠窜房梁的声音,若有睡得不深的,很容易便被扰了清梦,疑心小贼夜访,盗去地底仓库的上好货色。
  开封府,展护卫的室房。
  白玉堂干净利落地一脚踹开木门,再利落干净地一脚把木门踹回门框。
  木门吱呀了一声,第二声响了半声就哑了。
  颇有年久失修之感。
  屋内一张书案,一方几案,一床软塌。
  干净简单。
  但是,莫名地透出一种……
  寒碜。
  一床素色锦衾带着风声迎面罩来。
  展昭眉头紧锁,倏地睁开双眼,右手一把掀开锦衾。
  若不是昏沉中瞥见一抹白衣,展大人的下一个动作估计就是巨阙出鞘拔剑相向。
  但展大人现在这个状况,即使巨阙出鞘拔剑相向,也对白五爷产生不了多大的威慑作用。
  因伤口微有感染,展大人正在略略发热,方才一刹过度紧绷,一刹又彻底放松,估计有点弹力性质的反作用,这反作用估计又有点过了头,梦里梦外的气息便有些交缠不清,一双半眯的猫眼里竟显出一丝难得一见的迷茫。
  白玉堂:“……”
  展昭:“白兄……”
  白玉堂:“……”
  展昭:“白兄这是……”
  白玉堂:“闭上嘴,往里靠。”
  展大人在梦里梦外的交界处茫然了一会儿,往塌里挪了挪。
  白玉堂一撩衣摆,翻身上塌。
  展昭:“白兄……”
  这个情景实在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悚然得展大人被迫清醒了几分,在心中估摸了一下白五爷梦游的可能性,迟疑了半晌,开口提醒:“这是展某的床榻。”
  白玉堂瞟了他一眼,随即凤眼一闭,顺便将锦衾再往他身上罩上去,这回倒是小心了些,没再碰到那人的左臂。
  展昭:“……”
  白五爷皱皱眉,抿抿嘴:“笨猫吵死了。睡觉。”
  展昭:“……”
  展大人终于完全清醒了。
  清醒了的展大人,清亮眼底缓缓浮起些许黯然,黯然渐渐沉了下去,如渊似潭一般黑得深不见底。
  ——这石坠,是白玉堂送与柳逝儿的。
  没能护好石坠,是他的疏忽。
  虽然不过一二年间,但有些记忆,仍然太过久远。
  而很多事情,展昭没有刻意去记住,也便任自己忘了。
  其实那一日,再寻常不过。
  那素衣的女子微微看向窗外,有些不在意地轻声呢喃:“生辰?”
  良久,回过神:“忘了。”
  白玉堂微笑道:“那也无妨。现下给了你便是。”
  不错,这般寻常,他却一直记得。
  ——白五爷的微微一笑,原来也不总是欠扁的。
  这如意脱兔石坠,是白玉堂亲自挑了的,想来成色必然不错。内有暗格小口,也是那人所设,本便对机关八卦之术有较深造诣,设个暗格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
  ——那人,做石坠时,很上心。
  仰头看了会屋上梁柱,有些倦了,复又闭上眼。
  一夜无梦。
  
  话说回来,展大人一夜无梦,不代表开封府众人也一夜无梦。
  原因如下:
  连日下来,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
  展大人神思恍惚,神色黯黯。
  白五爷面色阴沉,冰寒水冻。
  这五爷,心情很不好,不好得众人战战兢兢,冷汗涔涔,每日每夜身后都凉飕飕地泛着冷气。
  情况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在拔下公孙先生的一根胡须与抬眼盯着白五爷五秒的选择之间,众人不约而同地牺牲了前者。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
  公孙主簿提着水,淡定地白着脸把花圃浇了一圈,再踱着步回房整理案件。
  包大人端着兔毫茶盏,淡定地黑着脸站在花圃旁赏了一会秋海棠和木芙蓉,再踱着步回堂批阅公案。
  风九天盯着五爷沉着脸端着药在开封府里晃荡,眼里日月星晨轮了一遍,手肘搁上苏子时的肩膀:“此真真乃小爷毕生愿望是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证。”
  苏子时:“……姑娘的夙愿是见证五爷心情不好?”
  风九天白了他一眼:“小爷我鸿鹄壮志,燕雀焉知!”
  不过话且接上说回来,自从白五爷抱了床被子入驻开封府,展大人的伤情确实好得快了些。
  几日下来,展大人发热完毕,眸间也就更加坦荡,神思同样更加清明。
  观察如下:
  一,白五爷几日来,除了“闭嘴”跟“喝药”,很难再寻出什么正常的话。
  二,估计是他近来本便不怎么正常,是以也没给展某一个好脸色看。
  反思如下:
  一,既是展某理亏在前,果真应该先开了口,同他说明白。
  二,若是白五爷主观上心情不好,客观上影响了案件进度,委实不妥。
  正好小货行街的张婶昨日来探望,将那先前提到的桂花酒抬了两坛送来。
  只是戌时,仍不见那人的身影。
  月色正好,便去长梦轩问了一问,却被告知,五爷往清风楼去了。
  清风楼?
  展大人有些踌躇。
  于是乎。
  东十字大街。
  清风楼下。
  展大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牌坊门,左手提着一坛桂花酒,右手也提着一坛桂花酒。
  姑娘们往楼下一望,呀,稀客!
  看这笔直而僵硬的站姿,是何等惆怅。
  几个很有闲情逸致的姑娘一提绣花裙子蹬蹬地从阁楼上下来,围着展大人绕了一圈,纷纷笑道:“今日哪阵风呀?”
  然后。
  展大人抬起头,同样春风和煦地笑了一笑,放下左手的桂花酒坛,举起右手上的桂花酒坛,开了封,双手一抱,一仰头将酒猛灌了下去,还未来得及尝出个什么味道,就被呛得一阵咳嗽。
  姑娘们有些错愕,错愕完了心中很是不安,慌忙道:“展爷,奴家不过开开玩笑,你也不必……”
  忽地便有些明白了。
  诶。有些失望。
  明白了的姑娘们交头接耳一阵,提着裙子,又蹬蹬地跑上楼去。
  展爷当然不全是因为姑娘们的戏弄。
  ……罢了,确实是有一些。
  李白曾诗曰,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要笑入胡姬酒肆中,展爷觉得,这有些困难。
  困难,又当如何做?
  总不能教展爷提着两坛桂花酒便回去罢?
  酒为百药之首,大补阳气、烈躁火热之物,自然能壮胆。
  此时。
  清风楼。
  云间阁。
  白五爷斜躺交椅,枕着臂,看月色。
  月渐圆的时分,银盘荡出一圈柔和质感,无云。无星。
  甚是疏朗。
  风九天软趴趴地靠着书案,坐在圆凳上,右手撑着腮:“想来,五爷定然是很怅然。”
  怅然的五爷淡淡瞥了她一眼:“怎么说。”
  风九天眯起眼,故作深沉道:“然而,想来,五爷又不怎么知晓自己为何怅然。”
  不怎么知晓自己为何怅然的五爷刷地一声打开素绢折扇,很是感兴趣地问:“五爷我若连自己为何怅然都不知,这扇上风流天下的字样,又是从何而来?”
  没能提点白五爷,风九天万分扫兴,万分怅然。
  忽听门外一声响动,秦七娘倚着半开的折扇门,眼波流转,啧啧叹道:“诶,我说五爷,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
  桃花眼一挑,轻轻一笑:“不过七姐倒是要提醒你一句,若再不下去,展爷可要醉死在清风楼下了!”
  风九天换了只手撑着腮,唔,这话挺含奸诈之情,有感觉,有内涵,有意思。
  还未感叹完,扇子又是刷的一收,风九天眨着眼向上望了一望——云间阁已不见了五爷的身影。
  于是乎。
  五爷倚在清风楼的悬山顶牌坊门下,看到一只醉猫抬起眼,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地面上一坛完好的桂花酒,旁边还有一地酒坛的碎片。
  醉了的展大人是怎样的?
  姑娘们看不出来。
  温润的面庞依旧温润,直挺的背梁依旧直挺,展昭笔直地站在门口,只是双颊微醺,眼中略有云雾之态。
  但是,自从五爷倚在那儿,异样,很快便显了出来。
  醉了的展昭,很是怅然,很是惶然,很是恍然,恍然得渐渐不知今夕何年,此是何地,前是何人。
  少年出道江湖,腥风血雨,后来入了公门,尔虞我诈。
  多长的时光,多少的生死,多少的隐忍,多少的委屈。
  这一刻,尽数都忘了。
  只记得年少时,总被人打得浑身是伤却一声不吭。
  娘的手轻柔地替自己清理伤口,揉乱自己的头发,对自己说:男子汉大丈夫,不需忍。
  那时却还是忍了下来。
  不是打不过人家。
  只是,那个叫虎子的孩子,他的娘亲总是很照顾自己的娘亲。
  那个叫二狗的孩子,他的娘亲偶尔会将一两块烧饼塞到自己的娘亲手中。
  那个叫来富的孩子,他的娘亲在过节时会敲开自己家的门,送两匹染坊还未染的布。
  这个时候,娘亲,她笑得很开心,很漂亮。
  可是醉了的展昭,连后来的隐忍也忘了。
  只记得,娘亲的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对他说,不需忍。
  不需忍。
  而眼前的这人,面若桃花,发梢飞扬,凤眼微挑,很是好看。
  只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伸出手,每说一个字,便朝那人倚着看自己的方向微晃着狠狠点一下。
  一次。“……气……”
  两次。“……死……”
  三次。“……猫……”
  展昭连日来的怒气很本能地倏地便冒了起来:“……写得……”
  四次。“……真……”
  五次。“……难……”
  六次。“……看……”
  白玉堂似笑非笑打量了他一番。
  近日爷养猫养得不错,此番一瞧,那猫的脸竟有了些包子的模样。
  只是……莫不是被气的吧?
  那猫果然余怒未消,继续指着五爷的鼻尖:“有种,与、与展某……”
  又晃了一下,重新摆正指尖的方向:“……与展某……大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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