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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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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当时岳天岩还没有来得及落笔就被她将协议书抢走了。其实徐氏在这方面做得很巧妙,它没有任何对徐氏不利的证据,之所以知道是徐氏的人,是因为杭哲有心腹埋伏在那边。而后吞并徐氏,也是以经济手段,并非法律手段。
“你没有义务道歉,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岳绍鹭语气依然冰冷,却没有一丝火药味。
“那时看到你被海浪卷走,我们一家心情都特别沉重,我妈甚至哭了一个下午,我也因此有了阴影。直到认出你的前一秒,都觉得是块心病哽在我身体里。现在看到你没死,他们知道后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杭毓麒边说边笑了起来。
“我又不是你们的家人,用得着这么夸张?”淡漠的神情看不出有丝毫感动。
杭毓麒看在眼中,笑容也有些挂不住:“我说实话,没有夸张。”
“我不想沉浸在过去。”说完,岳绍鹭站起身,朝火炉不远处的一尊人形石像走去。
杭毓麒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尊石像,它看上去对眼前的女子非常重要,因为她连看它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岳绍鹭对着石像看了好一会儿,回头示意了一眼,领着杭毓麒出了石洞。
原来这是一处海岛,岛外的明媚和洞内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看着眼前不断拍打着沙滩的海水,杭毓麒想起了之前在海中女子渡气给自己的情景,不觉脸上泛红。
“一直没有向你道谢,刚才完全忘了,抱歉。”
“是红姐要我救你。”岳绍鹭简单地回答。
“红姐?这里还有别人吗?”杭毓麒朝四周看了看。
“你刚刚已经见到了,就是那尊石像。”
“石像!?”杭毓麒边退边摇头:“你确定是石像?”
“弱智。”岳绍鹭瞥了一眼,没再说话。
“这……”杭毓麒彻底说不出话来,对于这些事情他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但这次是他亲身经历,他又怎么能马上相信?接连的不可思议让他微微地害怕,但更多的是已经翻腾的兴奋感。
“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吗?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现在很兴奋也很好奇。”杭毓麒试探地问出口。
岳绍鹭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红姐的原名叫巫马绛潮,是八百年前宋朝时期的女巫,后来因为爱上了一个叫端木皜柳的人而遭她的师父蛇蟾老人逐出师门,两人是朋友的时候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可好景不长,由于发生了几件事,端木皜柳开始流连于妓院。之后,红姐亲手杀死了他,并用深厚的功力封印了自己,就是你刚刚所见的模样。”
“八百年!”杭毓麒的双眼睁到了夸张的大:“她还没有死?”
“她用最缓慢的速度释放自己的能量,加上功体特殊,封印在内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她无法解开自己的封印吗?”
岳绍鹭摇摇头:“能解开她封印的只有端木皜柳的转世,她给自己下的是死咒,所以她连解咒的方法也不清楚。”
“这么说来……”杭毓麒一下子就将事情串联起来:“当时你被大浪卷入海就是被她救下的?”
“海浪是她制造的,包括将你卷入海中的那股浪。”
杭毓麒向前迈了一步:“为什么?”
“因为她说只有你才能引导我找到端木皜柳的转世。”岳绍鹭转过头看着他:“没想到十年前你就知道我了。”
“我很愿意帮你们去找他,但是,我根本……”
“一切都是注定的,红姐说你能就一定能,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想。再过几天……我们就要乘竹筏回去。”说到这里,岳绍鹭表情没变,声音却弱了下来。
能猜想到她心中的悲凉,亲眼目睹了那一段的杭毓麒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他想了想,找了个话题:“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杭毓麒。”
“算了,我去找些吃的。”岳绍鹭转身向岛的另一处迈步,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看着还呆在原地的他:“我叫岳绍鹭。”
杭毓麒露出了笑容,跟上了岳绍鹭的脚步。
(四)
就在杭毓麒离开家的第三天,杭哲总算面对了自己儿子失踪的事实。杭毓麒被卷入海中的时候,通讯工具也随之冲毁,根本无法取得联系。之前杭哲会以为儿子或许是在忙工作,但当屠鄂带着一脸询问走进别墅后,杭哲心中一直潜伏的不安才彻底爆发。
“屠老板,能告诉我麒儿有几天没和你联系了吗?”
“少说也有三天,杭总,他一直没回家吗?”
“当然没回了,也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丁焰一副着急的模样,杭哲看在眼里,没说话。
“他答应这几天会给我电话,我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谁知……”其实要不是得求着杭导帮他们排剧目,他才不会这么折腾自己。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丁焰抬高了声音。
“你没有根据就不要乱说,麒儿怎么可能出事!”杭哲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怒气,显然厌烦这种猜测。
“我是担心他呀。”丁焰一脸委屈地辩解,“他若没事怎么既不上班又不回家?”
杭哲没接话,毕竟她说的是事实,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屠鄂:“他的手机关机了,三天前就这样吗?”
“是呀,根本联系不上他。”
杭哲似乎没有在等屠鄂的回答,刚刚问完自己的问题,就按起了手中的电话。
屠鄂摸了摸脖子,向杭哲和丁焰微微欠了欠身,走出了大门。大门合上不到十分钟,门外传来了奚梓丽焦急的声音。
“杭伯伯,毓麒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奚梓丽一脸惨白地跑进来,母亲邹余雪和父亲奚子成跟着进了别墅。
“老杭啊,有没有打他手机?有没有去问夏媛?有没有去海边找?”奚子成和杭哲是多年老友,这次杭毓麒出了事,全家都担心不已。
“他手机关机,我已经让莫警司去查了。”杭哲揉了揉眉心,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去回答老友的话,他不想听到秦夏媛三个字,并且他知道儿子有个习惯,就是在看完母亲后都要去海边坐一会儿,因此他笃定儿子是在海边失踪。
“杭伯伯,无论用什么方法,求您一定要找到毓麒呀!”奚梓丽带着哭腔哀求。
“他是我儿子,这是当然。”杭哲此刻能安慰住自己已经很不容易,对耳边的任何话都觉得厌烦。
“若是找不到,那我们家梓丽……”邹余雪小声嘀咕不到一半就被打断。
“谁敢说找不到?我说一定能找到!”怒吼传来,奚子城尴尬地朝妻子直瞪眼。
沉默的气氛延续了十几秒,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喂,莫警司!”杭哲略显激动的声音也同时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电话筒上:“对!对!你找到他了吗?……什么?对,那款手机电池和他的手机是配套的……什么!?电池散下来?对,皮夹也是,那是……他母亲亲手缝制的……其它呢?没有了吗?人呢?……没有找到他?!”之后便不知道莫饶又说了些什么,杭哲已经毫无意识地将电话筒放下,瘫软在沙发上。
“杭伯伯,怎……怎么样?”奚梓丽有些紧张地问道。
杭哲没有回答,而是蹙眉闭上了眼睛。
丁焰立马哭了出来:“哎哟,我的麒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幸呢?你到底在哪儿呀?你可千万别出事呀!”
“不要,毓麒不要有事,不要……”奚梓丽摇着头,泪水却不住地往外涌,只要他活着,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活着回来,她就不再计较他爱不爱她的问题,也不再想什么分不分开的事情,她总算明白了杭毓麒在她心中有多么的重要,就算不爱自己也无所谓。
“只是找不到人而已,你们都哭什么?”杭哲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也没有放大。
奚梓丽哭着哭着,忽地想到了杭毓麒的好朋友吕彦巍,赶紧拿起行动电话拨通了吕宅的号码。
“喂?”接电话的是昝秋琴,不知道吕彦巍是否在家。
“秋琴,我是梓丽。”奚梓丽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声音。
“我是想向你和彦巍询问一下,毓麒这几天在你们那儿吗?”
“杭毓麒?没看到啊。”
“那,那彦巍在不在?他知道吗?”奚梓丽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帮你问问。”昝秋琴朝正在看文件的吕彦巍推了推:“梓丽问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你老朋友。”
“我没看到呀,怎么了?”
“梓丽,我和彦巍都没见过他,他问你怎么了?”
“你们也没见过?”奚梓丽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他失踪了。”
“什么?杭毓麒失踪了?!”昝秋琴的这一叫,让吕彦巍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小麒失踪了?”吕彦巍再次找昝秋琴确认了一遍。
昝秋琴点了点头,紧紧贴住电话:“有没有派人去找?”
“找了,都说没见他回来……”
“梓丽怎么说?”
“她说没人见他回来。”
吕彦巍想了想,按了免提:“梓丽,你先别哭,我可以打电话到澳洲去问问他以前的一位好朋友,也许他能帮上忙。”
“真的吗?可是在澳洲的朋友能帮上什么忙?”奚梓丽疑惑不已。
“放心,肯定会给大家一个答案。”吕彦巍又安慰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你要找符叶?”昝秋琴抬眉看着吕彦巍。
“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吕彦巍再度将电话贴在耳边,不久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彦巍呀?请问先生贵姓!”
“好呀,你这该死的烂叶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拿我开涮!”
“人肉涮着不香,改天如果想吃人肉了就第一个涮你吧!”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
见吕彦巍一脸轻松的模样,昝秋琴埋怨道:“他都失踪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
吕彦巍对昝秋琴挤了挤眼,继续对着电话说道:“烂叶子,澳洲过得可好?”
“托您洪福,起码没饿死。”
“还是单身?”
“哪有你魅力大呀,更何况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吕彦巍似是理解地叹了口气,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他失踪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符叶?”吕彦巍关切地唤了一声。
“我知道我会冷静,你们也别太紧张,他应该没事,我尽快赶过来!”
挂下电话后,那边的符叶便开始安排公司上的事,这边的吕彦巍则大大地松了口气。
孤岛石洞内,似乎有着一股淡淡的离别之愁。岳绍鹭站在巫马绛潮的石像旁,和她进行灵识上的交流。
“红姐,我们要走了,你会不会寂寞?”
“以前没你陪伴的日子我也都如此熬过,无需为我担心,你此去只将重点放在寻他吧。”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明日起隐眼开,虽然百日后将是最后的时限,也只求轻松对待,勿有压力。”
“请放心。”
杭毓麒站在旁边,没有打扰两人的对话,他静静地看着她们,反正也听不到什么,正好趁此机会思索着还需要带些什么上路。
“是呀。”岳绍鹭突然出了声。
“你说什么?”听到岳绍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杭毓麒忍不住问。
“红姐说你很可爱,如果端木皜柳的转世是你就好了。”岳绍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可惜你不是。”
杭毓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一双眼睛落在石像身上,不觉露出敬意。
岳绍鹭又凝视了石像一会儿,带着杭毓麒走出了石洞。
东芝路上,有家小小的干洗店,这家店的内部装修十分雅致,一看便知道店主是位非常讲究的人。这日,仇素在整理抽屉时不小心将一张照片打落,落地的一刹那,她的脸变了颜色,低身将照片拿起,捧在手心。照片里的人是她女儿,那时她的女儿,正在海边开心地玩着海砂。现在看来,女儿脸上的笑容是多么地让她心痛。
“仇姐,今天生意怎么样?”邬琳是仇素的好友,虽然才认识一两年,但两人的友情比处了半辈子还深。
“下班了?”
“是呀,我看来你这儿洗衣服的人挺多,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得忙呀,这年头能雇到几个值得信任的人?”
“仇姐,别怪我说不好听的,人死了疯了,你没事啊,我成天看你鬰气沉沉的,这心里也跟着难受呀!”
仇素对邬琳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怕就是如此了。”
听着仇素如此的回答,邬琳只能无奈,毕竟她看着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且口头安慰根本没有作用。
“仇姐应该相信我吧。”
“我们都是好姐妹,当然信你。”
“那就让我给你介绍一位帮手怎样?”
仇素笑了笑,埋怨道:“帮手是借口,怕只是想给我找个伴儿吧?”
“呀仇姐你真聪明,我这伴儿可是超级活泼的主儿哦!”愿意就好,“这人是我侄女,叫昝秋琴。”
“她多大?”
“二十六了。”
“嗨,要是我女儿还活着,也已经二十五了……”仇素说着说着,又陷入了回忆。
岳绍鹭说话虽然冰冷,但并不是少话的人。杭毓麒和她接触的这几天,发现她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尖锐和厌世,她给自己的感觉很安静却又不带其他女子的淑女气。或许因为十年前的那一幕,让她在自己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地位,杭毓麒将自己的一些事告诉了她,虽然不认为岳绍鹭会安慰自己——毕竟和她的经历比起来,自己的根本不算什么。但看着岳绍鹭认真倾听的神情和低垂的眼睑,就会分外感动。同时,他也了解到了部分关于她这十年来的生活,原来她也并不是一直都在岛上。但是,她却没有告诉自己没在岛上的时候,她去了哪里,也没有告诉自己,巫马绛潮和端木皜柳具体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找他。他曾经试着问过一次,见她沉默,便不再问第二次。于是这就成了他心中最想知道又最怕询问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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