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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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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车遇到了一片辽阔的水域,把路挡住了,车队全部停下来。

我们这辆车追上来,大家只看见张回下来了。

一个人问:“你们车上不是三个人吗?他俩呢?”

张回说:“他俩回去了。”

一个人问:“回去了?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啊!”

张回说:“我哪知道!一个小时前,他俩下了车,朝回走了。”

大家不再关心我和浆汁儿的事儿,继续讨论那片水怎么过。

其实,这个逃犯对我和浆汁儿下了毒手。好像我在他的胸前看到了烙痕,是个蓝色的“囚”字。他凶相毕露了。

我的小腹被扎了一刀。

浆汁儿被割了脖子,她一边流血一边看着我哭。

接着,我们被张回拖到车下,埋在了沙子里。

我们都没死,离大家只有半里远,听得见他们说话。

那沙子不坚实,我们在缓缓下沉。

我很着急,现在我们的上面是个沙堆,随着我们下沉,沙堆越来越小,眼看就平了。沙堆平了之后,其他人更看不到我们了。

我挣扎着往出爬。

我还记得,我写《藏在你生活中的365种致命危险》时,有一则是针对流沙的:不要站立,要摆成“大”字趴着,尽量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慢慢爬到安全地带。

可是,我和浆汁儿越陷越深……

整个车队对我和浆汁儿的处境一无所知,他们竟然从水面上开了过去,越来越远……

我一下就醒了,迅速坐起来。

张回扭头看了看我,又把脑袋转向了车窗外。

浆汁儿已经开得挺熟练了,并且打开了音乐,又是朱哲琴。

我抓起对讲机,对前面的白欣欣说:“白欣欣,你们慢点儿,让我们走在你前头。”

张回再次回头看了看我。

我看都不看他。

我唯一不信任的人是张回,我和浆汁儿跟他走在最后,要是真出什么事儿,前面的人毫无察觉。

张回自称他的背包丢了,但是他还有一只斜挎的军绿色书包,一直不离身,鬼知道那里装着什么。

我们买的那把刀放在白欣欣的房车上。

白欣欣有些抵触地说:“用不着跟我打招呼,油门在你脚底下,超啊。”

我放下对讲机,对浆汁儿说:“超过去。”

浆汁儿很自信地加大了油门,很快就冲到了白欣欣那辆房车的前面。

我回头看了看,透过沙土,白欣欣一边开车一边跟衣舞聊着什么,兴致很高。衣舞透过沙土朝我的车看过来。白欣欣的车厢伸出一个大大的“额头”,压在驾驶室之上,那是车厢的储物空间,看起来很滑稽。

又开出了大约一个钟头,魏早的车停下来,后面的车依次停下来。

浆汁儿停车时又出了问题,差点撞到孟小帅那辆车的车尾上。孟小帅开的是粉色悍马,车尾贴着:如果你碰我屁屁,我不喊非礼,只要财礼。

我下了车,走向魏早的车。

旁边是个干涸的古河床,岸上是连绵的沙丘。

魏早也下来了。

我说:“魏早,怎么不走了?”

他朝前面指了指:“周老大,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光秃秃的沙子上有个黑糊糊的东西。绝对不是石头,一点不反光。

那是什么?

我走过去,渐渐看清那是个黑色帆布背包,半埋在沙土中。

我抓住它使劲拽,背包就四分五裂了,帆布都糟了。里面露出一只录像机,大面积烤漆已经剥落,凹处糊满了尘土。

我的心“嘭嘭嘭”地跳起来,不是害怕,是激动。

虽然还没有进入罗布泊,但我们已经在戈壁滩上行驶了数个钟头,这里早已经绝了人迹,谁把录像机掉在了这个地方?

除了录像机,背包内再没什么东西了。

录像机的取景框打开着,呈现着黑屏。鬼知道它被扔在这里几个月还是几年了,肯定不能用了。

不过,我还是小心地把它拿起来,吹着它身上的沙土,把取景框合上了。

大家陆续走过来,孟小帅问:“你拿的那是什么啊?”

我说:“废品。”

她走上前来,惊讶地说:“录像机?”

我说:“这算什么,说不定还能捡到飞机轮子呢。”

我找到了录像机开关,按了按,果然没反应。早没电了。

我说:“大家四下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孟小帅说:“比如?”

我说:“身份证和钱包之类。”

她说:“我最喜欢寻宝啦!”然后就去沙土中搜寻了。

我补充一句:“或者尸骨。”

大家找东西,我还在捣鼓这只录像机。

浆汁儿问旁边的徐尔戈:“古代这里是什么地方?”

徐尔戈摇摇头。自从在会议室碰面之后,我发现他很少说话了。

布布说:“西域长史府吧。我瞎说的。”

浆汁儿说:“那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文物。”

十几分钟之后,大家一无所获。

我想起了什么,突然问衣舞:“你是不是带录像机了?”

衣舞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把手中这只录像机的电池抠出来,让她看了看:“你用的是这种电池吗?”

她摇了摇头。

我很失望,挥挥手说:“走吧,咱们继续赶路。”

大家各自回到了车上。

我把录像机带回了车里。

依然是浆汁儿驾车。

我坐在车窗旁,举着布布的望远镜看外面。

大约走出了几公里,又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说:“浆汁儿,你停一下!”

她说:“怎么了?”

我说:“我看到了什么东西。”

她把车停下来:“哪儿啊?”

我说:“你等着就行了。”

张回说:“我跟你去吗?”

我说:“不用。”

我下了车,听见白欣欣按了几下喇叭,我对他喊道:“等我几分钟!”

白欣欣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长官,又怎么了?”

我没理他。

那堆黑乎乎的东西位于一处沙丘下,最初看上去,很像谁扔掉的儿童滑梯。

事后,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具死尸怎么能看成是一个滑梯呢?

也许是角度问题,也许是光线问题。

当我看清那是一具死尸的时候,全身都冷了一下。他很可能跟我们一样,也是一个探险者,为什么死在这里了,永远无人知晓。

我萌生了一个很不吉利的念头,假如我死了,最终的姿势会是什么样呢?

我想,一定不会这么丑,当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一定要静静地躺下来,躺成一个舒展的样子,然后,我会在心里对老天说:我准备好了,关灯吧!

接下来,太阳就像可调节亮度的灯泡一样,渐渐变暗,世界终于变成黑屏……

假如多年之后,有人路过我的尸骨,他们不至于那么害怕。

我面前的尸骨是个男子,他靠在沙丘上,脑袋歪着,右手很别扭地搭在左边的脖子上,一条左腿朝外弯曲。他的脸部已经露出骨头,衣服也开始腐烂。不远处,丢着一只旅游鞋,一半在沙土里,一半在沙土外。

纤维腐烂需要两年,我大概推测出了他遇难的时间。

那么,我捡到的录像机很可能是他的物品。

我一步步后退,终于回到了车上。

浆汁儿问:“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说:“一截烂掉的木头。”

浆汁儿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我,说:“我也要去看看。”

我说:“别耽误时间了,走。”

浆汁儿开始不讲理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去看?”

我低声说:“是个死尸。”

浆汁儿眨巴眨巴眼睛,终于不说话了。

车继续行驶。

进入戈壁滩之后,直到看见那具无名尸骨,我才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的压抑气息。本来,我不想告诉大家,要不是浆汁儿太任性,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如果,录像机是那个男子的,他在临死之前录下了什么?

《女巫布莱尔》是精心编导的伪纪实,而这只录像机里的内容才是真纪实!

我又好奇又恐惧。

突然,我再次想到了衣舞。

我让浆汁儿停下车,然后拦住了白欣欣的房车。

我拿着录像机走过去,对衣舞说:“你把你的充电器拿来给我试试。”

衣舞站起身,去了车厢。

白欣欣说:“要是有限制级镜头,别忘了给我们共享下。”

我说:“我猜是恐怖片。”

衣舞从她的行李中找出充电器,递给我。

我试着往录像机里插了插,竟然插进去了!

我说:“我用一下,好吗?”

衣舞说:“你拿去用吧,我不怕。”

我看了看她,意识到她说的其实是——我不拍。我发现她个别发音说不清楚。

我快步回到我的车上,连接车上电源,录像机开始充电。

很快,我就会打开这只黑匣子了……

第12章扎营

此时,我们位于塔里木盆地最低处。

晚上8点钟,这里是美丽的黄昏。

在一个低洼避风的地方,大家停下车来,准备扎营了。

温差大,天变得很冷,风越来越大。

新疆常年刮东北风,因此,我们把5辆车摆成一排,在车辆西南方向搭帐篷。

除了衣舞有些安静,徐尔戈有些缄默,大家下了车之后,兴致都很高。四眼第一次从车上跳下来,很自觉地跑到远处,在荒漠上撒下第一泡尿,然后跑回来,乖乖地站在了号外旁边。

不管是狗狗,还是小孩,我觉得都应该更狂野一些。四眼过于乖顺了。

孟小帅拿着手机在拍照。

白欣欣似乎最兴奋,朝着远天远地吼起了黄梅戏:“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白欣欣那辆房车属于自行式B型房车,他改装了一下,可以睡三个人。

我说:“白欣欣,你愿意再接纳两个人吗?”

白欣欣停了唱,故作风度地笑了笑:“除了男的。”

我说:“你们,谁愿意跟他睡在房车里?”

孟小帅高高地举起手来:“我!”

我说:“一个。”

布布主动说:“让她们去吧,我睡帐篷。”

浆汁儿没表态。

我说:“衣舞,你呢?”

她有些犹豫。

白欣欣说:“衣舞,你睡房车,晚上我们看美剧。”

衣舞说:“好吧,我塞房车。”她说她睡房车。

剩下了6男2女。

我说:“搭4顶帐篷就够了。”

大家一起动手,场面看起来有点热火朝天。

很快,4顶帐篷就搭起来了,一色军绿,呈四角形,全部朝着西南。

我选定了一顶帐篷,说:“我睡这个。”

然后,我对张回说:“你跟我睡一顶帐篷。”

张回说:“好的。你帮我开下车门,我把我的挎包拿来。”

我把车钥匙给了他。

接着,我对大家说:“你们怎么睡?”

大家都没说话。

布布说:“周老大,你安排一下吧。”

我说:“好。”

张回把挎包放进了帐篷,走过来。

我说:“我和张回睡一个帐篷。张回,你现在去埋锅垒灶吧。”

他说:“嗯。”然后转身就去干活了。

接着,我看了看每个人,说:“魏早,你和帕万睡一个帐篷。”

魏早说:“没问题。”

我说:“徐尔戈和号外睡一个帐篷。浆汁儿,你跟布布睡一起。”

浆汁儿突然说:“我要跟你睡一个帐篷。”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了看她,问了句很愚蠢的话:“为什么?”

她瞪着我说:“不行吗?”

我想了想,说:“行啊。布布,那你睡在他们哪个帐篷里吧。”

布布看着浆汁儿,很宽厚地笑了:“我一个人睡就行。其实,我喜欢安静,我女儿布丁丁回家的时候,我们都睡两个房间。”

正在挖坑的张回直起身来,说:“周老大,那我睡徐尔戈和号外那个帐篷。”

我说:“行。”

众人开始忙活晚餐。

气温下降得非常快,大家纷纷换上了厚衣服。布布甚至穿上了一件花棉袄。

晚餐是牛肉火腿,熏肠,煮白菜,下挂面。

我们喝了酒。

我拿来吉他,给大家唱歌:

在那片温带草原上,我和她相遇。她的毡房离我最近,算是遥远的邻居。我喂过她的枣红马,她缝过我的军大衣,很好的天气。我和她种族不同言语不通,我和她在一起只是默默相依,据说这样的爱情天长地久,没有悲剧。后来吧,我回到了城市,四处奔忙追名逐利,偶然想起旧日情人,如今又是谁的邻居?那片天肯定还蓝,那片草肯定还绿,可是我把浪漫丢了在何方,可是我把哭声丢在了哪里……

唱完了,大家鼓掌。

布布问:“这么好听,谁的歌啊?”

浆汁儿抢先说:“周德东的。”

布布问:“周德东是谁?”

我说:“一个不出名的歌手。”

这时候已经10点多钟了,天彻底黑下来,我们亮起了车灯。

大家吃饱喝足,把垃圾埋进沙子下,各自回帐篷休息。

营地很快安静下来。

荒漠第一夜,别看大家又喝酒又唱歌,我却清楚,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坠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那是解不开的死亡威胁。

我和浆汁儿的帐篷挨着房车,对面是魏早和帕万。

我旁边是布布的帐篷,她对面是徐尔戈、号外和张回。

这种军用帐篷就像小房子,可以睡下10个人,就算三个人睡在里面都是奢侈的。之所以买这种帐篷,只是因为它牢固,不会被荒漠大风吹倒。

我们在营地西南大约100米的下风口,搭建了公共厕所。

走进帐篷后,我和浆汁儿各睡一头,睡袋与睡袋相距3米。

她把绣着小红花的黑色挎包放在旁边,在睡袋上坐下来。风推动着帐篷,“呼嗒呼嗒”响。

浆汁儿说:“你辜负过多少女孩啊?”

我把吉他放在睡袋旁,看了看她说:“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了?”

浆汁儿说:“你自己唱的啊。”

我说:“其实我的情感经历挺单纯的,遇到我老婆,结婚,然后离婚。”

浆汁儿说:“男人的鬼话。”

我说:“你不信就算了。”

她说:“你有那么多女粉丝,肯定不乏胸大无脑的。”

我说:“女粉丝的那种喜欢只在精神层面,不真实。”

浆汁儿说:“你老婆是你的粉丝吗?”

我想了想说:“曾经是。”

浆汁儿说:“她也不真实?”

我说:“我们在现实中见面了,相爱了,她由粉丝变成了老婆。”

浆汁儿说:“你讲讲你和粉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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