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记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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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性命啊！”莫宁青轻描淡写地说道，看着上官晨吃惊的表情，很满足似的笑了笑。
　　“……我会把我的灵力和性命奉献给师傅，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要唠叨的了么？”
　　上官晨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莫宁青，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女子，在论及生死之时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淡定。然后她明白了，莫宁青没有撒谎，她真的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换回她的师傅。
　　莫宁青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人了么？
　　身为阴阳事务部的神将，阴阳道里顶尖的阴阳师，破坏条例，染指禁术，最后连命也愿意豁出去，而能驱使她这么做的，是内心一直涌动着的，年少的，疯狂的，极致的，爱恋。
　　“那你更要收手了！”上官晨斩钉截铁地説。
　　莫宁青一愣，没能马上理解上官晨的意思，但未及片刻眉间便紧锁了起来，愤怒地看着上官晨，这时上官晨却开口用平淡的口气说道：“到底还是小孩子，你打算牺牲自己让你师傅孤零零给你做的这些事擦屁股？你师傅也未免太可怜了！”
　　“你胡说什么……”莫宁青用愤怒掩饰着瞳孔里露出的一丝怯色，“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
　　“很高兴？看着你的牺牲然后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你是不是还希望她对你心存感激记着你一辈子？别做梦了，被当做禁术的实验题不说，万一真的引发了百鬼夜行，你师父就只能在一片骂声中苟活下去。收手吧莫宁青。”上官晨慢慢地，苦口婆心地分析道。
　　她和莫宁青对决她绝无半点胜算，能保住神山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让莫宁青自己放弃。
　　就在莫宁青因为上官晨的话苦苦挣扎的时候，突然一道符咒破空而来。
　　“缚——！急急如律令！”
　　莫宁青被人狠狠地阴了一下。咒符是青木咒，在触及莫宁青肌肤的那一刻便化成蔓草绳将站这的莫宁青抓住了，咒术凝成的绳子一瞬间将莫宁青娇小的身体绑了起来放倒在地。
　　惊呆了上官晨傻傻地站在原地，根本没料到会有咒术会从她后背偷袭而来。于是她也和莫宁青一样被蔓草绳束缚住了身子，下一秒便一头倒在了溅起泥水的地上。
　　“可恶少来烦我~”莫宁青的眼里充满血丝，一声怒吼，忠诚的式神就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阿修罗和夜叉猛地向着赶来支援的阴阳事务部的特警们攻了过去。
　　正当上官晨艰难翻过身双膝跪地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上官晨看着从天空中直直落下的巨石，急的倒在地上一闭眼脑海中终于只剩下一个念头——死定了！
　　但是冲击并没如期而至，上官晨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开眼的刹那间，上官晨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夏语蝉……？”
　　夏语蝉出现在了上官晨眼前，只是面前这一幕光景让上官晨大脑瞬间短路，感情也被剥离，她像个机械一般傻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巨大的石块砸在夏语蝉的背上，夏语蝉睁着大而明亮的眼睛，漂亮的容颜变得惨白，但双手却趁在上官晨两肩旁的泥沼地上，挡住了本该致上官晨于死地的一击。
　　“语蝉……？”这又是在开哪门子国际玩笑！
　　“快逃！”
　　“你说什么呢，你受伤……”
　　“叫你快逃！”夏语蝉大声叫道，说完哇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落到身下的上官晨的休闲白T恤上。
　　就在上官晨手足无措的时候便听见空中有人开始吟唱：“唵，缚日罗，大襄，唵亘洛，娑婆诃！依循五行之理破除内里防壁！”
　　空中闪现出五芒星的光芒，这是五行咒的皱纹图案，图章化作一记利箭像莫宁青射去，阿修罗见状慌忙抱着莫宁青闪身避过，咒术箭没有射中莫宁青，却是径直地朝着莫宁青背后倒在地上的夏语蝉和上官晨飞去。
　　从后背一箭刺穿，胸膛毫不留情地被咒力撕开。
　　上官晨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血肉模糊的夏语蝉，身体开始不停地痉挛，视野开始变得灰暗起来，她抱起夏语蝉，就在那一瞬间夏语蝉的身子外形轮廓开始扭曲，上官晨的大脑再次停止了思考，呼吸也似乎一并被遗忘，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小晨……快逃……你要死了，我绝对……饶不了你！”夏语蝉虚弱的话语落在上官晨耳中，唤回了上官晨，上官晨看着夏语蝉身上的灵气开始一点一点消散。
　　“夏语蝉……我都还没有对你表白，你……你……”和夏语蝉说话的时候上官晨明显感觉到了怀里的人灵力波动，但是抱在怀中的触感却变得渐渐稀薄。
　　“我都……知道的，上官，我喜欢你！”夏语蝉一脸苦笑，随后伴随着强烈的扭曲，消失了。
　　上官晨手中残留下的是一张破旧的，满是修补痕迹的，符纸。
　　“……夏语蝉？”上官晨无意识地唤着夏语蝉的名字，全身的活力都仿佛被雨水冲刷而去一般。
　　“喂！上官晨你傻啊。你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式神？”莫宁青被阿修罗解救突围出来说道。
　　上官晨缓缓把头抬了起来，口中嗫嚅着，半晌才发出了些许声音：“你说谁？”
　　“刚才那个女人啊，不过这式神还真是够粗制滥造的了，你做的？麻烦你下次要做也要做个好一点的嘛，要不我帮你做一个？”
　　“……”上官晨没有接莫宁青的话茬，此刻她满脑子都盘旋着莫宁青刚才的那句话，夏语蝉，式神……式神，夏语蝉。
　　“算了，时间就快到了，各位就在这里陪夜叉好好玩玩吧。阿修罗，我们走！”莫宁青说着被阿修罗抱了起来，坐在阿修罗的手臂上随着她一起跃出了视野。
　　远处一阵雷鸣，夹杂着巨大的风声和雨声，太阳造一下山，暴风雨却还在继续着。
　　上官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神山的祭坛下下来的了，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本家的房间里，脑袋里空白一片，身体各个部分无法抑制地疼痛着。
　　但是治愈符很快将这些伤痛和疲倦掩盖了起来，上官晨定了定神，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符咒，紧紧地捏在手心里。那是夏语蝉消失后唯一留下来的符咒。
　　对于夏语蝉，上官晨拼命想让自己不去想，但是越是这样所有曾经的回忆就变得越发汹涌。
　　“夏语蝉，骗子！”上官晨心里暗自说着，眼角却无法抑制地不断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来。
　　这个骗子，从一开始的存在就是一个谎言。
　　窗外依旧打着闪电，雷声也隆隆地响了起来。很大的声音，上官晨的视线又渐渐模糊了起来，脑袋也又一次变得昏昏沉沉的，只有灵魂觉得轻飘飘的。没错，只是灵魂。
　　“醒了便到红莲屋里来找我吧。”上官晨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幻听，但知道是不可能的，紧接着一直蝴蝶飞了进来，停在上官晨的床头，那只蝴蝶说话声分明就是上官玥的声音，上官晨也不惊讶，手里紧紧捏着夏语蝉的式神咒符，在黑暗中跟着飞舞的蝴蝶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给存稿箱设定时间了
　　我绝对没有偷懒不日更！
　　所以今天会有二更！

　　☆、【第九章】

　　
　　那只引路的蝴蝶在前面一上一下地飘着带着上官晨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上官晨一靠近，那扇门就被打开了。
　　房间里透出的是烛火的光亮，里面的壁龛上插着香火，尽管上官晨不知道那里供奉的是什么，另外还陈列着各种祭祀用品，还有悬挂着的画满咒语的挂轴。蜡烛的火光小小地摇曳着，但也能模糊地把整个房间照亮。
　　上官玥坐在房间的正中央，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裙衬得她的身子更加单薄。那只蝴蝶则停在了上官玥面前的一个小小的桌案上，变成了一张符咒。
　　“上官玥，你的灵力……恢复了吗？”
　　“嗯，回复了，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但是至少保持今天一整夜是没有问题的了。”
　　“那就是说，你要去守护神山祭坛了？”
　　上官玥没有回答，但也正是这样的觉悟比任何回答都来的正确。
　　蜡烛芯吱啦吱啦地燃烧着。
　　上官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睁着有些充血发红的眼睛们突然改变了口气说道：“上官玥，我有事想和你说！”
　　上官玥陡然警戒起来，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
　　“……小晨，你知道的，你阻止也没用，我还是要去祭坛，那是我的使命，我的意愿。”
　　“我知道，我也不会阻止你去，我想要和你说的不是那个。”
　　“也不可以带你一起去，虽然很感谢你愿意再这种时刻作为上官家的一份子挺身而出，但是我还是不会带一个没有阴阳师觉悟的半吊子过去的。”
　　“上官玥！”上官晨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上官玥。
　　“我已经有了成为阴阳师的觉悟了，我知道我的咒力和灵力都很弱，但是我还是想努力修行成为阴阳师”上官晨极其认真地说道，这是夏语蝉对自己最大的期许，便让自己了结了吧。
　　“我知道我一直在抗拒，在逃避，作为分家的继承人，要成为你的式神的命运，但是我到底还是流着上官家的血，所以和我缔结契约吧，把我变成你的式神，我和你一起去神山。”上官晨凝视着上官玥的双眸说。
　　上官玥看着上官晨一本正经的神色，颇为意外。
　　上官晨再一次一脸认真地重复。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是和上官玥一起进入神山的唯一的办法，也是再一次见到莫宁青的办法，上官晨咬了咬牙心道。
　　愣住的上官玥，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僵硬着脖子，眼睛睁的大大的，凝视着上官晨，发了一下呆，最后还是硬地把定在上官晨身上的视线移开，挪到了地板上。
　　“……你是不是记起来了什么？”上官玥暗压着内心开始变得汹涌的情绪问道。
　　“……记起什么？”对于上官玥的突然发问上官晨一脸茫然。
　　“没什么”上官玥见她这般反应当下也就明白了，于是她咚地一声站起来，披散着头发，直直地盯着上官晨的眼眸深处。
　　所以说为了夏语蝉你放弃一切放弃得那么果断吗？这么义无反顾地想要踏到这条阴阳道上来。暗涌的激动让上官玥连言语都无法连贯地说出，拳头紧握，连指节都有些发白。蜡烛发出淡淡的光，点缀在她的轮廓上，上官晨甚至可以看到面前的青梅竹马激烈的颤抖，心突然像被什么揪痛了一般，她从未想过上官晨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但是上官玥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只是因为自己同意成为阴阳师吗？
　　“上官玥，你……”上官晨说不出话来，现在才，上官晨感受得到这三个字里透露出多大的怨念，上官玥的这一句话刺进了她的心里。
　　上官玥一直作为上官本家的后代活着，肩负着本家的使命，甚至还要背负着‘上官流云转世’这样的流言，但是自己呢，上官晨回想起自己的过去，除了大段大段年少残缺的空白时光，剩下的就是她对阴阳师这个词的逃避和抗拒。她是上官玥命定的式神，但是她却到此时此刻才决定执行自己的使命。
　　其实上官玥，一直是相信着，等待着自己的吧。
　　上官晨望向上官玥，一阵内疚。
　　“上官玥，这次的事让我知道我这些年逃避自己的结果是什么，我是上官家的人，我身上有上官家的灵气，身体里留着上官家的血，上官家的人注定都是要脚踏阴阳两道的，阴阳师是我无法逃避的命运。”这些曾经是夏语蝉反复所说的东西，那些冒着会吵架的危险也会被夏语蝉提起来的话题。上官晨终于明白了，夏语蝉想要表达的了，她想要替夏语蝉报仇，她想有能力守护她喜欢的一切，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所以，和我缔结契约让我变成式神吧！”
　　终于，上官玥的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向上官晨。
　　背对着朦胧的烛光，上官玥的表情再一次被阴影掩盖住，逆光下，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上官晨，片刻后便似乎想通了些什么，接着，上官玥晃了一下头发，在上官晨跟前单膝跪了下来。
　　“小晨，不仅仅是现在，从今以后，你都要作为上官家的——我的式神而生存，行走阴阳两道之间，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上官晨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管是作为人类也好，式神也罢，这都是她躲不过的宿命。
　　上官玥见状，闭上了眼睑，一阵沉默之后，轻轻地笑了，缓缓地掀动睫毛，在那一瞬间温柔地打量着上官晨。
　　上官玥的眼眸里就像一片静海，上官晨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那片海面上的浮木被海水温柔拥抱着。对于第一次看到的这种表情，上官晨吃了一惊。
　　但是，上官玥的眼神在下一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
　　“吾辈以祖先上官氏之名立誓，血脉互通，本源互溯，于此缔结式神契约，予上官玥命汝上官晨为吾之式神……”
　　上官玥郑重地立誓宣告，然后用手拉开面前桌子下的小抽屉，取出一把小刀，突然站到上官晨跟前，拉开刀鞘，拔出刀子。
　　蜡烛的亮光在刀刃上来回跳动着。
　　上官玥用手握住小刀，轻轻一拉，手心便渗出血来。继而她将刀柄翻转过来递给上官晨。
　　上官晨意会地接过她的刀在自己的手心出也划出了一条口子。
　　上官玥将手覆在上官晨摊开的手掌上，然后上官晨便听到了上官玥低低的声音，上官晨知道那是咒文，清脆的声音吟唱着拜神的咒语，奏出古老的韵律，上官晨觉得自己就像被催眠一般，但脑海里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清晰感。她感觉到上官玥的血落在她的手心里，滚烫灼热的血液和她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变换成奇怪的图纹，最后流淌进自己温暖的身体，落进自己跳动着的心里。上官晨心里涌起莫名的悸动。
　　“可以了”上官玥抽出了手，叫了一声。
　　上官晨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已经印上了一道红色的古老的图纹，她知道这是上官家的族徽，族徽下是两个古老的象形文字，那是她和上官玥的代表。
　　“小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