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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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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他救活了过来”

“噢,别信任那种药,夫人。那种药一滴足可救活一个垂死的孩子,但三滴就会使血液冲进他的肺里,使胸部发生最猛烈的牵动,而六滴就会中止他的呼吸,产生比他原先更严重的晕厥,倘若一滴就会断送了他的性命,您还记得吧,夫人,当他那样轻率地去摆弄那些药瓶的时候,我是怎样突然地把他拖开了的。”

“那么,它真是这样可怕的一种毒药吗?”

“噢,不!首先,我们得同意:毒药这两个字是不存在的,因为最毒的毒药在制造的时候,原也是当药物来用的,只要能按照它正确的用法行事,它就是一种有益的良药。”

“那么它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是我的朋友,给那位可敬的阿特尔蒙神甫所配制的一种妙药,其用法也是他教给我的。”

“噢,”维尔福夫人说道,“它一定是一种妙极了的镇静剂吧。”

“其效力是完全靠得住的,夫人,这您也是见过的了,”伯爵答道,“我常常用它,但用得极其小心,当然,这一点是值得注意的。”他微笑着加上了最后这一句话。

“那是肯定的。”维尔福夫人以同样的口吻回答说。“至于我,我很神经质,又容易晕眩,我深怕有一天会晕过去闷死,我倒很想请阿特尔蒙医生替我发明一种可以使我呼吸自由流畅,镇定神经的药。但这种东西在法国既然难以找到,而您那位神甫也不见得肯为了我而到巴黎来跑一趟,所以目前我只继续用泼兰克先生的镇定剂了。薄荷精和霍夫曼药水也是我爱用的药。这几支就是特地为我配制的药锭,它们的药性都是加倍强烈的。”

基督山打开了那年轻妇人递给他的那只玳瑁盒子,嗅了嗅那些药锭的气味,脸上的神态表明他虽是一个业余药剂师,却完全了解这些药的成份。“它们的确很精致,”他说道,“只是它们必需要吞下去才能奏效,而一个快要晕倒的人,却常常无法做到这一步,所以我还是宁愿用我自己的那种特效药。”

“当然罗,我也想用那种药,因为我已经见过它的神奇功效了。但那当然是一种秘密,我决不会这样冒失地向您要来用的。”

“可我,”基督山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却很愿意把它送给你。”

“噢,阁下!”

“只是要记住一点:量少才是良药,量大便成了毒药。一滴可以救命,这是您亲眼目睹过的,五六滴却不可避免地会致人死地,尤其可怕的是,如果把它倒在一杯酒里,它是丝毫不会影响酒的气味的。我不再多说了,夫人,这真象是我在劝您了。”

时钟敲六点半了,仆人进来通报说有一位太太来访。她是维尔福夫人的一位朋友,是来和她一起吃饭的。

“假如我曾有幸见过您三四次了,伯爵阁下,而不只是第二次,”维尔福夫人说道,“假如我有幸成了您的朋友,而不仅仅只是受您的恩惠,那我一定要坚持留您吃饭,而不致使我自己第一次开口就遭到拒绝。”

“万分感谢,夫人,”基督山答道,“但我有一个不能失信的约会:我答应要陪一位相识的希腊公主到皇家戏院去,她从来没看过你们那种富丽堂皇的歌剧,要我陪她去见识一下。”

“那么,再会了,先生,别忘了我的药方。”

“啊,说实话,夫人,要忘掉那个药方,我就必须先得忘掉我和您这整个一小时的谈话,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基督山鞠了一躬,离开了那座房子。维尔福夫人却依旧沉浸在思索里。“他这个人真是奇怪极了,”她说道,“依我看,他本人就是他所说的那个阿特尔蒙。”

对于基督山来说,这一场谈话的结果已超出了他最高的希望。

“好得很!”他在回去的路上说话,“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壤,我确信种子不会撒到荒地上的。”第二天早晨,他信守诺言,把对方想要的药方送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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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恶棍罗勃脱》

和人约定要去看戏这个借口倒是很能令人相信的,因为碰巧那天晚上皇家戏院比平时更具吸引力。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的李凡塞[李凡塞(一七九一—一八七一),法国歌剧演员——译注]重登舞台,扮演伯脱兰一角,而象往常一样,只要一宣布上演当代走红的作曲家最受崇拜的作品,就可以吸引来大批观众,包括巴黎上流社会的“精华”在内。象大多数有钱有地位的青年人一样,马尔塞夫在正厅前座有一个座位。此外,他还有权可以进“狮子”包厢。夏多·勒诺也买了一张前座票,座位就在他的旁边,而波尚凭着他那报馆编辑的资格,是可以在戏院里自由地满场飞的。那天晚上部长的包厢碰巧交给吕西安·德布雷去自由地支配,德布雷就把它送给了马尔塞夫伯爵,而马尔塞夫伯爵因为美塞苔丝不肯去,就转赠给了腾格拉尔,并暗示说,假如他们接受了那个包厢,他那天晚上或许会来和男爵夫人及她的女儿一同观剧的。腾格拉尔夫人和小姐接到这项赠送简直太高兴了,怎么也不会谢绝的。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一位百万富翁更乐于接受一个不花钱的戏院包厢了。

但腾格拉尔宣称,他的政治主张和他作为一个反对派议员是不允许他使用部长的包厢的,所以男爵夫人就写了一个条子给吕西安·德布雷,要他来拜访她们,因为她是不能单独带着欧热妮上戏院去的。的确,假如这两个女人不带一个护送者到戏院里去,社会上就会对此加以恶意的曲解的。但如果腾格拉尔小姐跟着她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情人上戏院去,社会人士就无懈可击了。我们对于社会上的事情是只能随众同俗的。

大幕拉开的时候,象往常一样,戏院几乎是空的,这也是巴黎上流社会的荒唐风气之一,戏不开始是决不肯在戏院里出现的,所以第一幕的演出通常是丝毫没人注意的,那些已经到场的观众也都在忙着在观察新到的看客,那开门关门的闹声,再加上谈话的嗡嗡声,简直使人无法再听到一些别的什么。

“瞧,”当第一排一个包厢的门打开的时候,阿尔贝说道,“G伯爵夫人来了。”

“请问,她是谁呀?”夏多·勒诺问道。

“噢,伯爵!这句话问得可太不能原谅了,你竟问我G伯爵夫人是谁?”

“啊,真的!”夏多·勒诺说道,“我现在记起来了,是你那位可爱的威尼斯人,是不是?”

“正是她。”

这时,伯爵夫人已看到了阿尔贝,并用一个微笑回答了他的致敬。

“看来你好象认识她?”夏多·勒诺说道。

“是的。是弗兰兹在罗马把我介绍给她的。”阿尔贝说道。

“好,那么,你愿不愿意在巴黎为我做那件他在罗马为你做的事?”

“乐意之至。”

“不要讲话了!”观众喊道。

这表明有一部分观众很想享受一下当时从舞台上和乐队里传出来的美妙的音乐,但那种表明示这两个青年并没有产生什么作用,他们继续谈着话,象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马尔斯跑马场的赛马伯爵夫人也去看了的。”夏多·勒诺说。

“今天?”

“是的。”

“糟糕!我把赛马都给忘了。你下赌注了没有?”

“噢,小数目——五十个路易。”

“哪一匹赢了?”

“诺铁路斯。我赌的就是它。”

“一共有三场赛马,是不是?”

“是的,骑士俱乐部送了一个锦标——一只金杯。你知道,那场赛马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稀奇的事。”

“什么事?”

“不要讲话了!”爱音乐的那一部分观众又怒吼了起来。

“嘿,那锦标竟被大家完全不熟悉的一匹马和一个骑师夺了去。”

“有这样的事?”

“一点都不假。谁也没注意到参赛的马中有一匹名叫万帕的马和一个名叫贾布的骑师。突然地,出发地点来了一匹枣骝马和一个象你的拳头差不多大的骑师。他们至少得在那个小骑师的口袋里塞一个二十磅重的铅丸才能使他够重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超出了和他竞争的阿里尔和巴柏,至少整整超出了三个马身。”

“后来有没有查明那匹马和那个骑师是属于谁的?”

“没有。”

“你说那匹马的名字是叫”

“万帕。”

“那么,”阿尔贝答道,“我的消息要比你灵通了,我知道那匹马的主人是谁了!”

“那边不要讲话了!”观众里面又有人喊道。而这一次,由于那种命令的口吻里含着明显的敌意,这两个青年人才初次觉察到那个命令原来是冲着他们发的。他们转过头来,向人群里搜索着,究竟是谁敢对那种他们认为无礼的行为负责,但没有一个人来应答这种挑衅,于是这两位朋友就又把脸转到了舞台上。这时,部长包厢的门开了,腾格拉尔夫人,她的女儿和吕西安·德布雷进来入座了。

“哈,哈!”夏多·勒诺说,“那儿又来了你的几个朋友啦,子爵!你在那儿看什么呀?你没看见他们想引起你的注意吗?”

阿尔贝及时转过头来,刚巧看到男爵夫人对他和蔼地摇了摇扇子,至于欧热妮小姐,她是很少给恩赐她那一对黑色大眼睛的秋波的,甚至对舞台上望一眼都难得。

“我告诉你,亲爱的,”夏多·勒诺说,“我想象不出腾格拉尔小姐有什么使你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说,暂且不管她的门第,在那方面她自然低了一点,但我想你也不见得会十分计较的。倒是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要说漂亮,那当然罗,”阿尔贝回答说,“但她不合我的口味,我承认我喜欢一个比她更柔弱更温顺和更女性化的人。”

“啊唷唷!”夏多·勒诺大声说道,他因为自己是一个三十岁的人,所以就对马瑟夫做出了一种父辈的神气,“你们年轻人是从来不知满足的。你还想要好到什么程度呀?你父母给你选的这位新娘就是把她当作一位活的狩猎女神也满可以说得过去的,可是你还不满足。”

“不,就因为她象狩猎女神我才害怕呢。我倒喜欢五谷女神或畜牧女神的那种风度。至于这位性喜狩猎的女神,她的身边老是围绕着山灵水妖,我可有点心慌,深恐有一天她会使我落得个蚌壳精的下场。”

的确,你只要向腾格拉尔小姐看一眼,就可以发现马尔塞夫所说的她身上所有的那种特征。她很漂亮,但是,正如阿尔贝所说的,美得未免有点太锋芒毕露了。她的头发象炭一般黑,但在它那种很自然的波浪之中,可以观察到它拒绝受别人摆布的某种抗拒力。她的眼睛和她的头发同色,睫毛很浓密,上面有两条弯弯的眉毛,但她的眉毛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几乎老是习惯蹙皱着,她的整个脸上总带着一种刚毅坚决的表情,颇不具备女性的那种温柔。她的鼻子的形状很适合做雕刻家塑朱诺[希腊神话中宇宙大神之妻——译注]的模特儿,她的嘴里一口珍珠般雪白的牙齿,嘴巴的缺点或许是太大了一些,而且,由于她的嘴唇过分的红,就更引人注目,也使得她那苍白的皮肤似乎显得更缺少血色。在这个几乎象男人的脸(就是马尔塞夫觉得极不合他口味的脸)上更加重了男性气味的,是一颗比一般雀斑大得多的黑痣,正巧长在她的嘴角上,这更加强了她脸上那种坚定不移和倔强独立的表情。欧热妮小姐身体上其余的部分和刚才形容过的那个头部十分相称,正如夏多·勒诺所说的,她的确会使你想到狩猎女神,只是她的美更富于阳刚之气,更近于男性的美罢了。论到她的学识,唯一可能找到的缺点,和一个苛求的鉴赏家在她的美貌上所能找到的一样,就是那些学识象是属于男性的。她能讲两三种语言,是一个很好的艺术家,能写诗,会作曲。她公开宣称要终生献身于音乐这门艺术,正和她的一位同学在共同研究它,她那位同学没有钱,却具备各种条件可以成为——她确信她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歌唱家。据说有一位鼎鼎大名的作曲家对在此提到的这位青年女子抱有一种几乎近于慈父般的关切,他鼓励她要勤勉地学习,希望她可以凭她的嗓子致富。由于罗茜·亚密莱小姐将来或许会上舞台,所以腾格拉尔小姐虽然仍把她收留在家里,却不便和她一同在公共场所露面。虽然罗茜在那位银行家的家里享受不到一个朋友的独立地位,但她的地位却比一个普通的女家庭教师要优越得多。

腾格拉尔夫人进了她的包厢以后,大幕几乎立刻就落了下来。在幕落幕启之间,照例有一段休息时间,乐队离开了舞台前面半圆形的乐池,观众也可以自由地到休息室或前厅里去散步,在他们的包厢里接待客人或去拜访他们朋友的包厢。

马尔塞夫和夏多·勒诺也是最先利用这种机会的人之一。腾格拉尔夫人最初以为那位年轻的子爵急急地起身是要到她这儿来,便向她的女儿耳语说,阿尔贝正急匆匆地要来拜访她们了。但后者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正在这时,象是要证明她的怀疑的确是很有根据似的,马尔塞夫已在第一排的一个包厢里出现了,那是G伯爵夫人的包厢。

“啊!您来啦,阁下,”伯爵夫人大声说道,并极其亲热地把手伸给了他,象老朋友似的,“您这样快就认出了我真是太好啦,尤其是您竟先来看我。”

“您完全可以相信这一点”阿尔贝答道,“假如我知道您已经到了巴黎,并且知道您的住址,我早就来向您问候啦。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这位朋友,夏多·勒诺伯爵,是目前在法国难得找到的几位世家子弟之一。我刚才从他那儿得知,您昨天到马尔斯跑马场去看赛马了。”

夏多·勒诺向伯爵夫人了一躬。

“啊!你也去看赛马了吗,阁下?”伯爵夫人急切地问道。

“是的,夫人。”

“哦,那么,”G伯爵夫人很兴奋地追问道,“您也许能告诉我,夺得骑士俱乐部锦标的那匹马是属于谁的?”

“真是抱歉得很,我只能说不知道,”伯爵回答说,“我刚才也正在向阿尔贝问这个问题。”

“您急于想知道吗,伯爵夫人?”阿尔贝问道。

“知道什么?”

“那匹夺标的马的主人?”

“想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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