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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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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子爵。”

“还有一件事。请代我向您那位荣耀的来宾,卡瓦尔康蒂族的卡瓦尔康蒂致意,如果他打算给他的儿子成家立室,希望为他找一个非常有钱的太太,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噢,噢!您真的这种事都愿意做吗?”

“是的。”

“好吧,真的,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说不定的。”

“噢,伯爵,您这就给我帮了一个大忙了!如果有您的干预,我可以依然做一个单身汉,我就更要百倍地喜欢您了,即使我再独身十年也无怨无悔。”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基督山郑重地回答。送走阿尔贝以后,他回到屋里,敲了三下钟。贝尔图乔进来了。

“贝尔图乔先生,你知道星期六那天我要在欧特伊请客。”

贝尔图乔微微一怔。“我要您去监督安排一切。那座房子很漂亮,至少可以布置成一座很漂亮的房子。”

“要称得上漂亮这两个字,得先下一番大功夫呢,伯爵阁下,因为那些门帘窗帷是太旧了。”

“那么就把它们都换掉吧,不过挂着红缎窗帷的卧室不必换,那个房间你一点儿都不要去动它。”贝尔图乔鞠了下躬。

“你也不要去动那个花园。至于前庭,随便你怎么布置好了,我倒希望能把它变得面目全非。”

“我一定尽力照您的愿望做,伯爵阁下。但关于请客的事,我很希望得到大人的指示。”

“说实话,我亲爱的贝尔图乔先生,”伯爵说道,“自从到了巴黎以后,你变得神经错乱,显然没有你本来的样子,你好象再也不懂我的意思啦。”

“能不能请大人开恩,把您想请的那几位客人先告诉我?”

“我自己还不知道呢,而且你也不必知道。什么人请什么人吃饭,明白这个就够了。”贝尔图乔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第五十四章完)

第55章 卡瓦尔康蒂少校

基督山伯爵以少校马上来访为借口推辞了阿尔贝的邀请,但他和巴浦斯汀所说的确是实情。七点钟刚敲过,也就是在贝尔图乔受命到欧特伊去的两小时以后,一辆出租马车在大厦门前停了下来,等乘客在门口下车以后,立刻就急匆匆地驶开了,象是感到羞于做这项差使似的。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人是位年约五十二岁的男子,身穿一件在欧洲流行了很久的那种绿底绣着黑青蛙的外套。他的裤子是用蓝布做的,皮鞋非常干净,但擦得并不很亮,而且鞋跟略微太显厚了一点儿;戴着鹿皮手套;一顶有点儿象宪兵常戴的那种帽子和一条黑白条纹的领结。这个领结如果不是主人爱惜的话,原本可以不用了。这位漂亮人物拉动香榭丽舍大道三十号门上的门铃,问基督山伯爵阁下是不是住这儿,在得到门房是的答复以后,他便进门,顺手带上门,开始踏上台阶。

来人的头部既小且瘦,头发雪白,长着灰色浓密的胡须。

等候在大厅里的巴浦斯汀不费力气地就认出这位等待着的来客,因为对于他的容貌,他事先已得到详细的通告。所以,不等这位陌生客通报他的姓名,伯爵就已接到了通报,知道他到了。他被领进一间朴素高雅的会客厅里,伯爵面带笑容地起身来迎接他。“啊,我亲爱的先生,欢迎之至,我正恭候您呢。”

“大人真的在等候我吗?”那位意大利人说道。

“是的,我接到通知,知道今天七点钟您来这儿。”

“那么,至于我来的事,您已接到详细通知了吗?”

“当然喽。”

“啊,那就好了,我特别怕这个程序给忘记了呢。”

“什么程序?”

“就是把我要来的情况事先通知您。”

“不,不,没有忘记。”

“但您确信您没有弄错吗?”

“我确信如此。”

“大人今天晚上七点钟等候的真是我吗?”

“我可以向您证明,您完全不必怀疑。”

“噢,不,不用了,”那意大利人说道,“不必麻烦了。”

“是的,是的,”基督山说道。他的客人似乎稍稍有点不安。“我想想看,”伯爵说道,“您不是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侯爵阁下吗?”

“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那意大利人高兴地答道,“是的,我确实就是他。”

“前奥地利驻军中的少校?”

“我是位少校吗?”那老军人怯生生地问道。

“是的,”基督山说道,“您是位少校,您在意大利的职位就相当法国的少校。”

“好极了,”少校说道,“我不需要您多说了,您知道”

“您今天的访问不是您自己的意思。”基督山说道。

“不是,当然不是。”

“是别人要您来信?”

“是的。”

“是那位好心肠的布沙尼神甫吧?”

“一点不错。”少校快活地说道。

“您带了封信来吧?”

“是的,这就是。”

“那么,请给我吧。”基督山接过那封信,拆开来看。少校一对大眼睛凝视着伯爵,然后把房间里的情形察看了一眼。

他的凝视几乎很快又回到房间主人的身上。“是的,是的,对了。‘卡瓦尔康蒂少校,一位可敬的卢卡贵族,佛罗伦萨卡瓦尔康蒂族后裔,’”基督山大声往下念着,“‘每年收入五十万。’”基督山从信纸上把眼睛抬起来,鞠了一躬。“五十万,”他说,“可观!”

“五十万,是吗?”少校说。

“是的,信上是这么说的,这一定没有假,因为神甫对于欧洲所有的大富翁的财产都了如指掌。”

“那么,就算五十万吧。但说老实话,我倒没想到有那么多。”

“因为您的管家在跟您捣鬼。那方面您必须得改进一下。”

“您让我开了窍,”那位意大利人郑重地说,“我该请那位先生开路。”

基督山继续读着那封信:“‘他生平只有一件不如意的事。’”

“是的,的确,只有一件!”少校说,并叹息了一声。

“‘就是失掉了一个爱子。’”

“失掉了一个爱子!”

“‘是在他幼年时代让他家里的仇人或吉卜赛人拐走的。’”

“那时他才五岁!”少校两眼望着天,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不幸的父亲!”基督山伯爵说,然后继续念道,“‘我给他以再生的希望,向他保证,说你有办法可以给他找回那个他毫无结果地寻找了十五年的儿子。’”少校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焦急的神色望伯爵。“这种事我有办法。”基督山说。

少校恢复了他的自持。“呵,呵!”他说,“那么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是真的了?”

“您不相信吗,巴陀罗米奥先生?”

“我,当然,当然相信。象布沙尼神甫这样一个担任教职的好人不可能骗人,也不可能跟人开玩笑,可大人还没有念完呢。”

“啊,对!”基督山说,“还有一句附言。”

“是的,是的,”少校跟着说,“还——有——一——句——附——言。”

“‘为了不麻烦卡瓦尔康蒂少校从他的银行提款,我送了他一张两千法郎的支票给他用作旅费,另外再请他向你提取你欠我的那笔四万八千法郎。’”

少校一脸焦急的神色一直持续到那句附言读完。

“好极了。”伯爵说。

“他说‘好极了,’”少校心中自语,“那么——阁下——”他答道。

“那么什么?”基督山问。

“那么那句附言——”

“哦!那么附言怎么样?”

“那么那句附言您也象那封信的正文一样可以接受吗?”

“当然喽,布沙尼神甫和我有点关系。我记不得到底是不是还欠着他四万八。可我敢说,我们不会因其中的差额起纠纷的。那么,您对于这句附言觉得很重要吗,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

“我必须得向您解释一下,”少校说,“因为十分信任布沙尼神甫的签字,我自己并没有另带着钱来,所以如果这笔钱保证不了的话,我在巴黎的情形就要很不好过了。”

“象您这么有身份的一位人物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受窘呢?”基督山说。

“哦,说真话,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少校说。

“但人家总认识您的吧?”

“是的,人家认识我,那么”

“请说吧,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

“那么您可以把这四万八千里弗付给我的了?”

“当然啦,随便您什么时候要都可以。”少校的眼睛惊喜地睁得圆圆的。“但请坐,”基督山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竟让您站在那儿一刻钟。”

“没关系。”少校拖过一把圈椅,自己坐下了。

“现在,”伯爵说,“您想吃点儿什么东西吗?来一杯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还是阿利坎特葡萄酒?”

“阿利坎特葡萄酒吧,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喜欢喝这种酒。”

“我有几瓶上好的。您用饼干下酒好不好?”

“好的。我吃点饼干,多谢您这样周到。”

基督山拉了拉铃,巴浦斯汀出现了。伯爵向他迎上去。

“怎么样?”他低声说道。

“那个青年来了。”贴身跟班也低声说道。

“你把他领到哪一个房间去了?”

“照大人的吩咐,在那间蓝客厅里。”

“对了,现在去拿一瓶阿利坎特葡萄酒和几块饼干来。”

巴浦斯汀走了出去。

“真的,”少校说,“这样打扰您,实在于心不安。”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伯爵说。

巴浦斯汀拿了酒和饼干进来。伯爵把一只杯子斟满,但在另一只杯子里,他只把这种红宝石色的液体滴了几滴。酒瓶上满是蛛丝,还有其他种种比一个人脸上的皱纹更确切地证明这确是陈年好酒。少校也十分聪明地拿了那只斟满的酒杯和一块饼干。伯爵叫巴浦斯汀把那只盘子放在他的客人旁边,客人就带着一种很满意的表情啜了一口阿利坎特酒,然后又津津有味地把他的饼干在葡萄酒里蘸了蘸。

“哦,先生,您长住在卢卡是不是?您又有钱又高贵,又受人尊敬——凡是使一个人快乐的条件,您都具有了?”

“都具有了,”少校说,急忙吞下他的饼干,“真是都具有了。”

“您就缺少一样东西,否则就十全十美了,是不是?”

“就缺少一样东西。”那意大利人说。

“而那样东西就是您那个失踪的孩子!”

“唉,”少校拿起第二块饼干说,“那的确是我的一件憾事。”这位可敬的少校两眼望天,叹息了一声。

“尽管告诉我,那么,”伯爵说,“您这样痛惜的令郎,究竟是谁呢?因为我老是以为您还是一个单身汉。”

“一般都是那么说,先生,”少校说,“而我”

“是的,”伯爵答道,“而且您还故意证实那种谣传。我想,您当然是打算掩饰青年时代的一次不检点,免得社会上传得纷纷扬扬?”

少校的神色又复原了,重新装出他那种一贯的从容不迫,同时垂下他的眼睛,大概是想借此恢复他面部的表情或帮助他想象;他时不时朝伯爵偷看上一眼,但伯爵的嘴角上依然挂着那种温和的好奇的微笑。

“是的,”少校说,“我的确希望这种过失能瞒过所有人。”

“起因当然不能怪您,”基督山答道,“因为象您这样的人是不会犯这种过失的。”

“噢,不,当然不能怪我。”少校说着,微笑着摇摇头。

“得怪那位做母亲的?”伯爵说道。

“是的,得怪那位做母亲的——他那个可怜的母亲!”少校说道,并拿起第三块饼干。

“再喝一点酒,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伯爵一面说,一面给他倒第二杯阿利坎特葡萄酒,“您太激动啦。”

“他那可怜的母亲!”少校吞吞吐吐地说着,尽量想让他的意志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泪腺,以使便出一滴假眼泪来润湿他的眼角。

“我想,她出身于意大利第一流家庭吧,是不是?”

“她的家庭是费沙尔的贵族,伯爵阁下。”

“她的名字是叫——”

“您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噢,”基督山说,“您告诉我也多余,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伯爵阁下是无所不知的。”那意大利人说,并鞠了一躬。

“奥丽伐·高塞奈黎,对不对?”

“奥丽伐·高塞奈黎!”

“一位侯爵的小姐?”

“一位侯爵的小姐!”

“而您不顾她家庭的反对,总算娶到了她?”

“是的,我娶到了她。”

“您肯定把那各种文件都带来了吧?”基督山说。

“什么文件?”

“您和奥丽伐·高塞奈黎结婚的证书,你们的孩子的出生登记证。”

“我孩子的出生登记证?”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的出生登记证——令郎的名字不是叫安德烈吗?”

“我想是的。”少校说。

“什么!您‘想’是的?”

“我不敢十分确定,因为他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了。”

“那倒也是,”基督山说。“那么您把文件都带来了吗?”

“伯爵阁下,说来十分抱歉,因为不知道非要用那些文件,所以我一时疏忽,忘了把它们带来了。”

“那就很不好办了。”基督山答道。

“那么,它们非要不可吗?”

“它们是必不可少的呀。”

少校用手抹了一抹他的额头。“哎呀,糟了,必不可少!”

“当然是这样,说不定这儿会有人怀疑到你们结婚的正当性或者你们孩子的合法性!”

“没错,”少校说,“可能会有人怀疑的。”

“倘若如此,您那个孩子的处境可就非常不乐观了。”

“那时他极其不利。”

“或许那会让他错过一门很好的亲事。”

“太糟了!”

“您必须知道,在法国,他们对这些是很看重的。象在意大利那样跑到教士那儿去说‘我们彼此相爱,请您给我们证婚’那是不行的。在法国,结婚是一件公事,正式结婚必须有无懈可击的证明文件。”

“那真不幸,我可没有这些必需的文件。”

“幸好,我有。”基督山说。

“您?”

“是的。”

“您有那些文件?”

“我有那些文件。”

“啊,真的!”少校说,他眼见着他此次旅行的目的要因缺乏那些文件而落空,也深怕他的健忘或许会使那四万八千里弗产生麻烦,“啊,真的,那就太走运了,是的,实在走运,因为我从来就没想到要把它们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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