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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定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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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对佩姬说,“我明晚打算搞个小聚会。如果你和亨特大夫、塔夫特大夫有空的话,干嘛不来呢?我想你们会很愉快的。”

“好的,”佩姬说。“要我们带什么来?”

鲍曼笑着说,“什么也别带。”

“你肯定吗?”佩姬问。“一瓶酒,或者……”

“忘了这个吧!这是在我自己的小公寓里啊。”

鲍曼的小公寓结果却是一套有10个房间的顶层豪华公寓房,摆满了古式家具。

三位女士走进来,惊讶地注视着。

“我的上帝!”凯特说。“这一切都是从哪儿搞来的?”

“我运气不错,有个好爸爸,”鲍曼说。“他去世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

“那你还工作?”凯特觉得好生奇怪。

鲍曼笑着说:“我喜欢当医生。”

自助餐包括鳇鱼鱼子酱、肥肝肉馅饼、苏格兰熏鳟鱼、扇贝、蟹肉、青葱醋油沙司拌素菜色拉和克里斯朵香槟酒。

鲍曼说对了。她们三人的确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怎么谢也谢不够,”佩姬结束告别之际对鲍曼说。

“你们星期六晚上有空吗?”他问道。

“有空的。”

“我有一艘小摩托艇。我想带你们去兜风”。

“听起来太棒啦。”

凌晨4点钟,凯特在值班室里被从熟睡中叫醒。“亨特大夫,3号急救室……亨特大夫,3号急救室。”

凯特疲劳得要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揉着眼睛,驱赶睡意,乘电梯下楼去急救室。

一位听差在门口迎候她。“他躺在墙角的轮床上,疼得不得了。”

凯特向那人走去。“我是亨特大夫,”她睡意阑珊地说道。

他正在呻吟。“耶稣啊,大夫。你得想想办法。我的背疼死了。”

凯特忍住个哈欠。“你疼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有两个星期。”

凯特看着他,心中好生困惑。“两个星期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试着挪动一下,因为疼,就又缩回去。“跟你说实话,我恨到医院来。”

“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

他的愁云为之一扫。“一场重要的高尔夫球锦标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你治不好我的背,我就没办法过瘾啦。”

凯特深深地吸口气。“高尔夫球锦标赛。”

“是呀。”

她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我来告诉你怎么办吧。回家去。吃两片阿斯匹灵,到早晨还不见好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她转过身去,气呼呼地冲出房间,让他一个人呆在她身后瞠目结舌。

哈里·鲍曼的小汽艇原来是一条50英尺长的豪华游艇。

“欢迎登船!”他在甲板上一边说,一边和佩姬、凯特、霍尼打招呼。

霍尼羡慕地看着这条船。

“它真美,”佩姬说。

他们沿着海湾游弋了三个小时,享受着温暖灿烂阳光之下的白昼时光。这是几个星期以来他们头一回能这样轻松一下。

当他们在天使岛边抛下锚,吃着美味可口的午餐时,凯特说:“这才是生活,咱们干脆别回岸上得了。”

“好主意,”霍尼说。

总而言之,这像是天堂里的一天。

回到甲板上时,佩姬说:“我没法告诉你们我今天过得有多么快乐啊。”

“这是我的荣幸。”鲍曼拍拍她胳膊。“我们还要再来,什么时候都成。你们三位永远都是受欢迎的。”

多可爱的男人啊,佩姬心想。

霍尼喜欢在产科工作,这是个永远处于喜庆之中的,充满新生命和新希望的病区。

头一遭当母亲的都显得急切与心忧。过来人则巴不得赶快熬过这一关。

有位马上要分娩的女人对霍尼说,“谢天谢地!我总算又要能看见自己的脚趾头啦。”

如果佩姬记日记的话,她就会用红笔标明8月15日这一天,把它当成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就在这一天,吉米·福特来到她的生活里。

吉米是医院里的一名杂工,有着佩姬所曾见过的最为灿烂的笑容和最和善的品行。他矮小瘦弱,看上去只有17岁,实际上已经25岁了,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去去就像是一阵欢快的小旋风。没什么事能让他烦恼。

吉米·福特爱说笑话。

“你听说过一个用支撑架固定身体的病人吗?”他旁边病床上的一个家伙问他是干什么营生的。

“他说,‘我是帝国大厦擦窗户的’。”

“另一个家伙说,‘你什么时候不干的?’”

“‘往下降到一半时。’”

于是吉米露出牙齿笑起来,急忙走开,又去帮助别人。

他崇拜佩姬。“有朝一日,我也要成为一名医生。我希望能像你一样。”

他会给她带些小礼物来——糖果啦,充气玩具啦。随着每份小礼品都会有个笑话。

“在休斯敦,有人叫住一个行人并问他,‘有什么最快的办法进医院?’”

“‘只要说德克萨斯州的坏话就行。’”

这些玩笑挺蹩脚的,但吉米能让它们听起来滑稽可笑。

他会和佩姬同时到达医院上班,或者骑着摩托车追上她。

“病人问,‘我的手术危险吗?’”

“外科医生说,‘不,200美元别想作危险的手术。’”

说着他就骑跑了。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佩姬、凯特和霍尼在同一天休息,她们三人就会结伴外出寻访旧金山市容。她们去过荷兰磨坊,日本茶园,渔夫码头,乘过缆车。她们在何伦剧场看过戏,在后街的女士邦主餐馆吃过饭。所有的侍者都是印度人。让凯特和霍尼吃惊的是,佩姬用印地语同他们打招呼。从这一刻起,这家餐馆就像是她们自己开的了。

“你到底是在哪里学会说印度话的?”

“是印地语,”佩姬说。她有些踌躇。“我们……我在印度住过一段时问。”一切好像还在眼前,栩栩如生。她和阿尔弗雷德正在阿格拉,凝视着泰姬陵。沙迎汗为他妻子建造的。花了20年时间,阿尔弗雷德。

我会为你建造一座泰姬陵。我不在乎要花多长时问。

这是卡伦·特纳。我妻子。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就转过身去。

“佩姬……”凯特脸上是关切的神情。“你没事吧?”

“很好。我很好。”

那不堪忍受的光阴仍在继续着。又一个除夕来临了,又匆匆走了;第二年不知不觉汇入了第三年;一切如常,一成未变。医院仍旧受不到外部世界的影响。遥远国度里发生的战争,饥荒和灾难,与她们夜以继日穷于应付的生死危机相比,变得微不足道了。

无论凯特和佩姬什么时候在医院走廊里碰上,凯特都会咧嘴笑着说,“过得好吗?”

“你上次是在什么时候睡的觉?”佩姬问。

凯特叹口气。“谁还记得?”

她们步履踉跄地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白昼与黑夜,尽力去跟上和顶住那持续不断并且要求苛严的压力,有时间就抓块三明治往嘴里塞,或者就从纸杯子里喝冷咖啡。

性骚扰似乎成了凯特生活的一部分。没完没了的旁敲侧击不仅来自于某些医生,还来自于那些试图把她弄上床的病人们。他们得到的反应和医生们得到的一样。我决不会让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来碰碰我。

而她真的就相信这一点。

在一个忙得不可开交的上午,迈克又打来了电话。

“嗨,姐。”

凯特知道下面又是什么事要来了。她把能节余下的所有的钱都给他寄去了,但在她内心深处,她也明白,不管寄去多少钱都不会够的。

“我真恨死自己老来麻烦你,凯特。我真恨。但是我又有点小麻烦了。”他的口气显得很紧张。

“迈克……你好吗?”

“噢,挺好。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我欠人一点钱,他急着要回去,我想知道……”

“我会看看我能干些什么来帮你的,”凯特身心疲惫地说。

“谢谢。我总能指望你的,是吧,姐?我爱你。”

“我也爱你,迈克。”

有一天,凯特对佩姬和霍尼说,“你们知道我们需要什么?”

“睡他一个月?”

“是休假。我们该去那种地方,沿着香榭利舍大街漫步,欣赏高档商店的橱窗。”

“对。全都是第一流的!”佩姬咯咯笑着。“我们白天全都睡觉,夜晚全用来玩乐。”

霍尼笑起来。“听起来妙极了。”

“我们再过几个月就有一段休假时间了,”佩姬说。“我们为什么不订个计划,三个人一块儿到什么地方玩玩去呢?”

“这想法太棒了,”凯特热烈地说。“星期六我们一起到一家旅行社去看看。”

他们花了三天时间兴高采烈地制订计划。

“我太想去伦敦了。也许我们会碰上女王。”

“巴黎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人们都说那是世界上最浪漫的。”

“我想去威尼斯,月光下驾一条凤尾船。”

也许我们要去威尼斯度蜜月,佩姬,阿尔弗雷德曾说过。你喜欢这样吗?

噢,是的!

她想知道阿尔弗雷德有没有带卡伦去威尼斯度蜜月。

星期六上午,她们三个人来到了鲍威尔大街上的考尼奇旅行社。

柜台后的女人毕恭毕敬:“你们对哪种旅游项目感兴趣?”

“我们想去欧洲——伦敦、巴黎、威尼斯……”

“好极了。我们有几种经济实惠的全包式旅行节目……”

“不,不,不。”佩姬看着霍尼,自己露出牙齿笑起来。“要第一流的。”

“对,飞机要头等舱,”凯特应声道。

“住第一流的旅馆。”霍尼加了一句。

“好的,我可以向你们推荐伦敦的利茨饭店,巴黎的克里昂旅馆,威尼斯的奇布里阿尼饭店,还有——”

佩姬说,“我们干嘛不拿点介绍小册子呢?我们可以先研究研究这些小册子,然后再做决定。”

“这样很好,”旅行社的人说。

佩姬看着一本小册子。“你们也安排包租游艇吗?”

“是的。”

“好。我们兴许会租它一艘。”

“太好了。”旅行社的人找了一大摞小册子递给佩姬。“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告诉我,我会很乐意为你们订妥一切的。”

“你会得到消息的,”霍尼允诺着。

当她们走出旅行社时,凯特笑着说:“没有东西比得上做大头梦了,对吧?”

“别担心,”佩姬让她想开点,“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能到所有这些地方去的。”

第10章

思巴卡德罗县立医院的医务主任西摩·威尔逊硬着头皮承担着无法完成的任务。总是有太多太多的病人,医生和护士却人手太少,一天里能用得上的时间也大大不够。他觉得自己像是一艘行将沉没的大船上的船长,奔来跑去地四处堵漏,结果是白白忙活一场。

此刻,威尔逊大夫最感忧虑的还是霍尼·塔夫特。尽管有些医生似乎非常喜欢她,但一些可靠的住院医生和护士不断向他汇报说,塔夫特医生没有能力履行她的职责。

威尔逊最后去见本·华莱士。“我想撵走一名医生,”他说。“和她一道查房的住院医生们告诉我,她没有执行任务的能力。”

华莱士当然记得霍尼。她就是那个在医学院里得过非同寻常的高分和热烈赞誉的人。“我一点也搞不明白,”他说。“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他考虑了一阵子。“我告诉你怎么办,西摩。你们医生里头哪个狗娘养的最歹毒?”

“泰得·艾里森。”

“那好。明天一早安排霍尼去跟艾里森大夫一同查房。让他向你报告塔夫特医生的情况。如果他说她不行,我就赶她走。”

“够公平的,”威尔逊医生说。“谢谢,本。”

午饭时,霍尼告诉佩姬,自已被派去第二天早晨跟艾里森医生查房。

“我了解他,”佩姬说。“他这个人恶名在外。”

“我也听说了,”霍尼心思重重地说。

此时,在医院的另一处,西摩·威尔逊正在和泰得·艾里森谈话。艾里森是个有25年医龄的老退伍军人,在海军里干过军医官,经过艰难困苦的考验,至今还对那些“欢乐时光”津津乐道,引以为荣。

西摩·威尔逊正说着:“我要你好好盯着塔夫特医生。如果她不称职的话,她就得走人。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他正期待着这种结局。像西摩·威尔逊一样,泰得·艾里森特别蔑视那些不能胜任职务的医生。此外,他还有一种强烈的看法,那就是,如果女人想从事医务工作的话,她们应该去当护士。弗罗伦丝·南丁格尔能当护士,别的女人也完全可以干嘛。

第二天清晨6点整,见习住院医生们在走廊里集中,开始查房。这个小组包括文里森医生,他的主要助手汤姆·本森和另外5名见习住院医生,其中有霍尼·塔夫特。

这时候,艾里森一边看着霍尼,心里一边在想,好吧,妞儿,让我们看看你都有些什么货色吧。他转身对全组说:“我们走。”

第一个病人是1号病房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毛毯。医生们朝她走来时,她正熟睡着。

“好,”艾里森医生说。“我要求你们大家先看一看她的病情记录。”

见习住院医生们开始研究病人的病情表。艾里森转身对霍尼说,“这个病人发烧,打寒战,一般性虚弱,厌食。她有热度,咳嗽和肺炎。你的诊断是什么,塔夫特医生?”

霍尼站在那儿,皱着眉头,沉默着。

“怎么样?”

“好吧,”霍尼思考着说,“我想说她也许得的是一种由鹦鹉鸟传染的疾病——鹦鹉热。”

艾里森吃惊地看着她。“什么……你为什么这样说?”

“她的症状是典型的鹦鹉热,我注意到她在一家宠物商店做钟点工。鹦鹉热是由受感染的鹦鹉传染给人的。”

艾里森缓缓地点点头。“那是……那很好。你知道怎样治疗吗?”

“知道。注射四环素10天,严格卧床休息,大量输液。”

艾里森面向全组成员,“你们都听见了吗?塔夫特大夫完全正确。”

他们又去下一个病人那儿。

艾里森医生说:“如果你们查看他的病情记录,你们就会发现他有间皮瘤,血液渗出和疲劳症。他得的是什么病?”

一个见习医生满心希望地说:“看样子像是某种肺炎。”

第二个见习医生说,“可能是癌。”

艾里森医生转向霍尼,“你的诊断是什么,大夫?”

霍尼看上去在认真思索。“没准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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