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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烛话-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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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的湖南口音,我厂经办人员将收款银行的地址,寺坪错写成沙坪了。

一行人就直扑沙坪。记得那是一个雨季,一天到晚都在令人讨厌的下雨,短短的几条街上到处泥泞不堪,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稀泥和肮脏的水坑里,小鲁想叫沙坪农行信用社将款项转到寺坪,被拒绝了,我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在一个潮湿的小饭馆里,我建议沙坪这边将款项打回到宜昌,我再通知厂里重新办理汇款,那天我们吃了不少的菜,喝了很多的酒,最后,他们同意了,那个瘦弱而阴险的信用社主任打着酒嗝声明的:“汇费得你们出。”我满口答应了。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我们在沙坪那座陈旧而破烂的小旅馆里住了很久,整天踏着泥泞,顶着绵绵细雨,从信用社到邮电所,直到今天,我依然还能想起沙坪信用社那因为下雨而显得光线暗淡的店堂,两个妈妈级的女人就坐在柜台后面偷偷的打着毛线,很压抑的木栅栏,偶尔有很清脆的算盘声;

还能想起邮电所营业室后面的那间机房,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电话交换机前,一边悠闲的抽着叶子烟,一边和心急如焚的我们拉着闲话,有灯光亮起来,他就问一声,就将插头插到需要通话的线路孔上。那段时间,我唯一需要的就是厂里对我的支持,我天天与宜昌通电话,长途,得等很久,通话效果很差,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可以听见风在电线杆上呼啸的声音,我再对着电木的话筒用力吼叫:“用电汇!”

我们就在沙坪的小街和烂泥里奔波,无聊的沿着街道走进每一家商店,和每一家认识或不认识的店老板寒暄,然后一家家的吃遍小镇的所有饭馆,一头扎进那间大门上挂着厚厚的麻袋的录像点,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看着那些英雄好汉在屏幕上生龙活虎的展现自己。终于,天开始放晴了,小鲁到沙坪邮电所给寺坪信用社打电话询问,那边证实了我厂的汇款已经到帐了。

那个时候,我们只差三呼万岁了。

晚上躺在桃源县城的旅馆房间里看书,突然响起汽笛声,电灯时亮时暗了几下,就熄灭了,全城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时的桃源就是如此,晚上十点半停电,到处一片漆黑,不过那时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家家户户的窗户里摇曳着烛光的光亮。还有半导体收音机的声音。

横直睡不着,索性披着衣服站在窗前抽烟。黑暗中的街上有一盏灯在移动,很慢很慢,传来了敲梆声,很有节奏的,梆——梆梆,梆声在宁静的夜晚会传得很远,那是打更人了,他在拉长苍老的嗓音喊着:“小心火烛!”这是桃源给我印象最深的,时至今日,停电前的汽笛声,很清脆的敲梆声,打更人的吆喝声还能偶尔在同样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状态下很清晰的旧景重现。

六六大顺 48.青石板的郑河(上)

桃源班鸣着浑厚的汽笛,倒退着离开了白石铺的趸船,那是一个不大的小村落,靠江边有一座虽然破败但依然威武的门楼,斑驳的墙壁在荒草中默默地矗立着,虽然大门早就不知去向,瓦片脱落得露出了发黑的木条,有一天傍晚我曾来过这里,是一个山民请我喝酒,盛情难却,也就记得了那夕阳西下时,辉煌的金色镀在门楼的美景,就像一幅油画,背景就是滚滚东去的沅江水。

河滩上每到夏日总有一帮光着胳膊的男人在围着一艘大木船忙碌,他们用锤子将白色的麻条镶进木缝,然后涂上腻子,不厌其烦的一遍游又一边的在船上刷着桐油,新刷的桐油味就在酷热的空气里四散开来。一只黑狗就站在一棵枸叶树后面目送着每天从桃源开到兴隆街去的桃源班突突的搅动着水花,继续上行。

班轮斜对着对岸开去,小心翼翼的绕过沅江中的一个叫云盘的大沙洲,山里的田地干贵,就有山民不辞辛劳的在沙洲上开些田地,种些包谷,花生,土豆之类的,又是夏天水大,就会被淹得一干二净,来年再看,又会有人继续开荒,全是沙土,田边堆着从沙里挖出来的一些鹅卵石。

绕过了云盘沙洲,就到了北岸的马石镇,那是距离郑河最近的一个镇子,却比郑河不知热闹多少倍,十里八乡的山民总是相约到那里去玩,其自豪感绝不亚于我们从宜昌到武汉去。李女摇摇摆摆的从青石板的街上走过,和坐在郑家饭店方桌上看书的我打招呼的:“马石去。”我摇摇头,她就噘着嘴巴走了,回来买了些红色的几乎透明的山果,就故意站在我面前吃,就是不给我吃,我找她要,她还是不给。

沅江流到这里是最美的一段江景,湖南人夸口说能与桂林媲美的也就是这里。两岸的山峦或秀气的像妙龄少女,或高耸的如宝剑刺天,或圆浑的像母亲的**,或怪异的如童话世界,江面宽阔,水流和缓,渔舟点点,碧波荡漾,那么多的奇特山峰光怪陆离,也叫琳琅满目了。

最为叫人称奇的无非是北岸的穿石山了,一座高低起伏的山峰脚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居然是两边贯通的,从江中望过去,可以从这边望见另一边不规则的那一小片天空,不得不为大自然的万千造化的鬼斧神工而赞叹不已。我诚心邀请郑姑娘和我一起去游览,她却仿佛不认识我似的摇摇头:“穿石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到常德去。”我怕郑老爹骂我,躲得越远越好。

见到穿石洞,心情先会莫名的激动不已,然后就是一种平静,那是因为郑河就在穿石的南岸。小客轮在愉快的拉着汽笛,洪亮的声音就会在两山对峙的江面上传得很远,郑河那条小趸船上就会走出那个膀大腰圆的罗汉,连救生衣都不穿,接过了班轮上的水手递过来的缆绳,熟练的在船桩上系了个活套,然后就叼着那根磨得发亮的竹根烟杆,站在一边打量着下船的人们。

他显然还记得我,一扬眉,露出了笑脸:“来了?”“来了。”我愉快的和他打招呼,吩咐我的陪同将两个用报纸包着的酒瓶递给他。穿过木跳板,踏上上坡的青石板,我回转身对他说:“等会儿忙完了,到郑老爹店里来喝酒。”他在我身后追着喊道:“你下河来喝,我这里还有一瓶德山大曲。”

从桃源开往郑河的班车在杨家桥离开了湘黔公路,右转,一个小下坡,也就离开了柏油路,虽然是沙石路,但还算平坦,前几天刚下过雨,路边还有些水坑在晃动,不一会儿就是寺坪了。这是个不大的小镇,公路就从镇子中间的两排长长的平房穿过,因为取款,我们去过好多次,有座很不错的中学,学生们放了假,学校静悄悄的,操场上空荡荡的,高大而挺拔的桦树叶被风刮得哗哗直响。

过了寺坪,就有些山包了,山不大,坡不高,却是不停的上下坡了,水田越来越少,开始变成茶园,再变成不大的,稀稀拉拉的柏树林,沙石路在山包之间转来转去,班车速度不快。有两次因故错过了班车,我们就从寺坪走回郑河,为了减少寂寞,我们三人开始“飙歌”,小鲁唱的是怪腔怪调的花鼓戏,我在唱语录歌,边唱边想词,好多年过去,都快忘光了,小杨在唱流行歌曲,明显的五音不全。

“老鲁来了!”白石铺路边一个摆杂货铺的胖女人认识小鲁,隔多远就在打招呼,这是一个穿土布衫的女人,我们就在她门前的凉棚下坐下,喝点凉茶,抽抽烟,小鲁就和她到房里合计楠竹采购的事去了,不知为何却去了很久,我们再次上路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的很厉害,连火烧云都上来了。

从大杨溪上的大桥上望过去,夕阳下的沅江被阳光映照得一片金黄,宛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这里的浅滩里有无数的竹排,长长短短,大大小小,足有上万根从上游的牯牛山,蔡家塘,杨溪桥放排下来的楠竹。不少仅穿了一条短裤的男人在忙碌着,竹排将在这里被分解,被装船,也有可能被编成更大的竹排顺流而下,去常德,去益阳。

我曾经勇敢的脱去布满灰尘的皮鞋走上竹排,说是去视察我厂的楠竹,实际上竹排绑扎得很结实,停在水面上平稳而安全,踩着楠竹走上一段路,那是与水的一种亲密接触。我探头到竹排上放排人搭建的小棚望了一眼,一张用板凳搭起的床,一床被熏黄的蚊帐,几件换洗衣服,一个黑不溜秋的铁锅。

沙石路面离开了江边,又向更大的山里延伸,空气是清新的,也有鸟语花香,路旁的狗尾巴草疯长,有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开得星星点点,路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土坪上,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念书,拉长了嗓音,像唱歌似的,眼睛却一直瞄着我们这三个赶路人。天色在迅速的暗淡下去,我们并不着急,我知道,过了小杨溪的那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以后,就离郑河不远了。

司机林儿在转动着方向盘,东风140货车在郑河村口的大树下笨重的转了一个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从小学门前跑过的孩子们,将车驶进了供销社宽大的后院。那辆桃源开来的班车已经停在靠厨房的那排平房前面,我刚下车,供销社的高主任就咧着嘴站在我面前笑着,他肯定在吃饭,也许还在和班车司机在对饮,满嘴的酒味差点没把我熏个跟头:“一看见是宜昌的车,我就猜到是你。”

供销社是郑河人活动的中心,冬天太阳出来,天气晴朗的时候,总能有些老年人坐在墙根晒太阳,长胡子的爷们叼着各式各样的烟杆在闭目养神,满脸皱纹的婆婆们一边扎着鞋底,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眼睛还得时不时地看看在水泥地坪上奔跑嬉闹的小孙子,一个生人走过,会感到身上有几十道目光在盯着,很不自在的。

如果是雨季,(桃源的雨量总是全常德地区之最,郑河的雨量会是全桃源之最吗?)雨中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不能下地劳作,也不能上山打柴,就只能呆在家里,男人也许就会抓起一顶斗笠,跑到供销社打酒喝;女人来得更多了,穿得花花绿绿,打扮得齐齐整整,在宽大的店堂里与相识的女人谈闲话,给自己买花布,塑料凉鞋,给孩子们买作业本,糖果,高兴了,或许会给自己的男人带一盒香烟回去。

郑河是一个不过一两百米长的小村子,从供销社的水泥地坪下几级石阶,就变成青石板路了。由于年代久远,青石板早就破裂了,被各种鞋子磨得精光的青石板四分五裂,显得呲牙咧嘴的,仔细看看,还能看出早先是由四块青石板组成的,如今就像是龟背了,高低不平的一直延伸到村委会的吊脚楼前,就又变成了石阶,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就是罗汉的那条灰扑扑的趸船。

在供销社的斜对面,是一家小旅社,据杨女说,以前勘查五强溪水电站时,村里外来人很多的,可由于现在来往人的少,就没有什么生意了,由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没精打采的经营着,旅客很少,我们没住过,只是进去过,那是宜昌另一个厂的采购员老胡也闻讯来到这里,我有些吃惊,也有些佩服他的嗅觉,就决定去拜访。

旅社是土墙,破旧的房门,狭窄的望窗,潮湿的地面,老胡感冒了,躺在散发着霉气的棉被里没有起来,我望着地上扔着的桃片糕的包装纸,有些讨厌他的做秀,但我还是叫我的陪同给他拿来感冒药,提醒他到医院看看,我在打哈哈:“岁数不饶人了,得服输。”老胡第二天就没声没息地走了,直到我离开的时候还没回到郑河来。

走下供销社的石阶,就是斑驳的青石板路,两旁几乎全是木板房,门板是一块块上上去的,精心的刷了桐油,太阳一晒,黄得发亮,其他部位的板壁却被雨水溅得发黑,高高的木梁,粗细不等的木柱,鱼鳞般起伏的小瓦,木板房之间多数都留有仅容一人走过的通道,如果没有,那木板房之间的隔墙就已经换成是土墙了。

房里的形式大同小异,进门是堂屋,大多都作了店堂,一条内走道向后延伸,两边有用木板相隔的房间,杂屋和厨房在最后面,家境好些的人家还有一个后院,猪圈,厕所,还有堆柴草的地方,杨家就是如此;有些就差些,下雨的时候,郑家大妈还得打伞去喂猪,一个吊脚楼似的茅房,脚下是木板,盛粪便的大缸很恐怖的距离茅坑足有五米之高,进厕所要叫人,不一会儿,就会看见郑姑娘满脸通红地走出来,看见我,就会瞪我一眼:“急什么?人家刚进去你就在叫!”

街上有两家裁缝店,大小三家餐馆,一家铁匠铺,一对兄弟开的两家鞋店,如果把副食,茶叶,土产统统称作杂货店,一共有四家,一个酿酒作坊,一家木器店,兽医还兼做中医,其他人家虽然不做生意,却也很早就把门板下掉,把堂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男主人就会端着饭碗出现,坐一把木靠背椅,吃得很响,也很香,然后换一杯茶水,手上夹一支点燃的香烟,去干自己的事。

小鲁带我们住的是开杂货铺杨哥的家里,杨哥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身体不大好,干不动田里的活,就开了这家杂货铺,两面墙的货架,宽大的能平躺下一个大人的柜台,还放了小桌,木靠椅供顾客歇息,货物的品种多得惊人,琳琅满目,但每一样的数量却很少,“山里人要买的东西很多,但每一样只要一点。”杨哥这样向我解释,他递给我一支烟,他抽的是《常德》,我抽的是《芙蓉》。

我没法数清杨哥杂货铺的家当,烟酒糖茶,课本铅笔,敬老爷用的红烛,纸钱,女人用的卫生纸,不锈钢的毛线针,种田用的喷雾器,渔民用的坠锡,砍竹用的篾刀,结婚用的热水瓶,还有煤油灯,缝纫机钢针等等,现钱交易,决不拖欠,如果没钱,以物易物也可以,十几个鸡蛋换一包红砂糖,半袋花生换一个新书包,讨价还价,童叟无欺,皆大欢喜,互致谢意。

杨哥隔三岔五的就乘车到桃源去进货,柜台里坐的是杨嫂,那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马脸,长得很结实的黄脸婆,嘴里镶着两颗金牙,一笑,一露齿就显得金晃晃的,喝得烈酒,抽得叶子烟,说话像机关枪,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煮饭,喂猪,洗衣服,有空就与我们这三个外乡人谈天说地。

有天上午,杨哥去进货,杨嫂请小鲁到后屋帮忙算账,我和我的陪部下就成了临时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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